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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腰

第十一章

咽了咽口水。

小的时候她经常去沈家找王婶,每天下午王婶都会给她煮粥。

对沈乔来说,王婶煮的粥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见她手里还有花,王婶笑着问她:“这是哪个小男孩给我们乔乔送的花?”

沈乔说:“这是给沈望的。”

王婶抬眸:“哦?”

空不出手敲门,便用脚踢了踢。

里面传出的声音稍显低沉沙哑:“我不饿,您自己吃吧,”

应该是把她当王婶了。

沈乔清了清喉咙:“沈望哥哥,是我,沈乔。”

然后里面就没声音了。

她安静等了很久,都没动静。

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他难道这么生气吗?

沈乔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

她等他气消一些了再来?

犹豫间,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不进来?”

哦,原来是许她进去的。

沈乔为难道:“沈望哥哥,我没手开门,你能不能......”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里面才有动静传来。

是走动声。

声响逐渐靠近,然后停下。紧接着是书房门打开。

沈乔闻到那股独特的药草熏香,许是长时间待在这里面,沈望的身上也染重了一些。

闻起来比平时要浓郁。

那股熟悉的舌尖泛苦感,却也不觉得难受,甚至有点上瘾。

因为沈望平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书房,所以这儿和卧室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有衣帽间,也有盥洗室。

他额前落发带着微微湿意,应该是刚洗过,吹到半干,沈乔来了。

眼睛被挡住一部分,他随意抓至脑后,也不看她,开了门又折返进去。

沈乔跟在他身后,用脚把门带上。

粥放好,又拿着花走到他跟前:“好看吗?”

笑容里多少带了些谄媚的讨好。他只看了那花一眼就将眼神挪开了。

随手从身后书架上抽了本书,正缓慢翻阅。

沈乔放低姿态,在他跟前撒娇:“我昨天说那些话没有争对你的意思,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

她把花塞他怀里,“这可是我今天特地去花店挑的。”

向日葵的香味并不好闻,沈望动作稍顿,视线在上面短暂的停留片刻。

抬眸看她。

沈乔弯下腰,靠在桌边,手肘撑桌面,手掌撑着脸。

“好看吗?”

他半晌不语,搭在书页上的手逐渐下滑,轻抚过玫瑰花瓣。

只将她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特地去花店挑的。”

沈乔见他有反应,松了口气。急忙点头:“我去的时候花瓣上还带露水呢。”

他眼睫垂下,细密的遮住眼。

从沈乔这个角度看的不太清楚,也不知晓他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

但她想,既然沈望没有直接将这花扔进垃圾桶里,想来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半晌,他把花放在一旁,眼神又在落在沈乔手边的粥碗上。

沈乔见状,立马端过来:“有点凉了,要不我去给你换一碗。”

“不用。”

仍旧清冷的两个字,但沈乔却有种感觉,今天的沈望和从前,好像有了点微妙的区别。

至于区别在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下午的时光,沈乔是在沈望这儿度过的。

正好没课,而且这边风景还好。

晚上蹭顿饭再走。

沈望在工作,她没打扰他,全程保持安静,随便从书架上找了本书,躺在沙发上看。

看不出来,沈望居然对文学也挺感兴趣。

他家还有挺多市面上见不到的孤本。

要是让徐老师知道了,估计得求着她带他过来。

徐老师虽然是舞蹈老师,但他一开始的梦想是成为文学大师。

只可惜他语文成绩一般,上初中后就没及格过。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沈乔也不记得了。

楼下的交谈声吵醒了她,她动了动身子,盖在脸上的书滑落下来。

下午的浅眠非但消解不了疲累,反而让人的困倦加倍。

她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坐起身。

沈望不知何时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此时正看着她。

大约也是被她突然弄出的动静打断了思绪。

沈乔抓了抓睡的凌乱的头发,眼睛都没睁太开,问他几点了。

这种自然的语调,是从前她在沈望面前说不出来的。

此时是睡到迷糊的加成,让她大脑暂时短路。

把他当周圆了。

沈望却也没有惊讶或是其他过多反应,神态平静看了眼腕表。

“三点十二。”

沈乔坐在沙发上缓了会神,眼睛仍旧没什么焦距:“要不咱们晚上吃火锅吧?”

沈望点头:“嗯。”

好友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沉了。

沈乔先是一愣,然后思绪归拢,惊醒过来。

她居然在沈望的书房睡着了:“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他只沉默看她,似有些不解。

他为什么要叫醒她?

沈乔是觉得自己在这儿睡着会打扰他工作,但既然他不介意,那就没事了。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看到是王婶回来了。

客厅里多了个人,是陌生面孔,此时正说着什么。

嗓门有点大,看架势更像是在吵架。

王婶原本还在与她争辩,让她声音小一点。

在看到把门打开的沈乔后,神色有了点变化。

沈乔没看太清,王婶好像将某个东西拿给她:“下次不要再来了”

那妇人鼻子出气,冷哼一声:“我也是听主人家的话办事,回回来都是这个态度,我是照顾饮食起居的保姆,又不是低人一等的奴隶。”

王婶又说:“那下次电话联系就行。”

“真当谁稀罕。”

那个妇人走前看了沈乔一眼,眼中带点不屑的打量。

她走后,客厅安静下来。

王婶冲沈乔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把门关上。

沈乔会意后带上门,下了楼。

桌上放着刚泡好的花茶,王婶给她倒了一杯:“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沈乔拿着茶杯,点了点头,说:“声音挺大。”

王婶担忧的往二楼看了眼:“沈望也听到了?”

沈乔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她有点好奇,为什么王婶会对那个人那般忌惮,还一副怕沈望看见的神情。

“王婶,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王婶叹了口气,刻意压低了嗓音:“沈望他母亲家里的保姆。”

沈望家里的事情,沈乔多少是听说过一些的。但关于他母亲,这个信息量她接收的并不多。

甚至好像都没见过。

只是依稀记得,他们很久之前就离婚了,然后她出了国。

王婶说:“那个人是过来要生活费的。”

以往是每年来一回,现在是每个月都来。

其实沈望有定期往她卡里打钱,但她越发不满足之前的,所以每次都亲自让人上门。

不给就闹。

沈乔还以为她是嫌弃之前的生活费给的太少。在听到王婶说出那个数额后,她惊的睁大了眼。

“我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不知道能不能存下这么多。”

她居然还嫌少?

到底是沈望的母亲,王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些年来,沈望长期被她折磨,哪怕去了国外也不能幸免。

如果给钱就能让她安分的话,王婶觉得,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嘱咐沈乔:“这些事情你千万别在沈望面前讲起。”

沈乔点了点头:“我知道。”

没多久,二楼传来动静,沈望把门打开。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白色衬衣,黑色西裤,一丝不苟的严谨。

不似方才那般随性慵懒了。

沈乔眨了眨眼:“要出去?”

他不语,从楼上下来,让王婶给他泡杯咖啡。

沈乔:“你还喝咖啡呢,不怕失眠了?”

他并不理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沈乔对他的视而不见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对谁都这样,也不单是对她一个人。

还以为他换好了衣服是要出去,结果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喝起了咖啡。

这和平时的他,有点不太一样。

很显然,王婶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但没多问。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自己的事情。

沈乔盯着沈望看了一会,突然凑近:“你头发是不是又长了点?”

额发都快遮眼了。

沈乔想起两年前自己给他剪头发的那一幕场景,有点心虚,又有点不太甘心。

那次之后她刻苦学习,终于在楼下托尼老师那里学到了点真功夫。

最起码能剪的像点样子了。

“我帮你剪吧,出去剪还浪费钱。”

说着,她自告奋勇的让王婶给她找了把剪刀过来。

王婶犹豫的将剪刀递给她,下意识的看了沈望一眼。

他倒没什么反应。

沈乔便当他的沉默是默许了。

刚洗过的头发,柔软又顺滑,沈乔摸了摸。

突然觉得,沈望虽然内在一般,但在外貌上,真的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

这种时候又该感叹女娲造人的功力了。

刀起刀落,额前落发长度瞬间就变短了。

王婶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生怕沈望动怒。

他平时性子淡,但也不代表他没脾气。

相反,他脾气还挺大。只不过喜怒不显,再加上少有能让他在意的事情。

可眼下,他像个不会动的玩偶一样,坐在那里,任凭沈乔的一些胆大行为,不抵触,也不阻止。

“好了。”

沈乔收好了剪刀,往后退了退。

等看清沈望整张脸后,她沉默片刻。

嗯......楼下的托尼老师夸她的那些话,大抵都是骗她的。

沈乔干笑两声:“我觉得还是应该去专业的理发店。”

沈望言简意骇:“镜子。”

沈乔不敢动。

他抬高了眉,只重复一遍:“镜子。”

沈乔这才乖乖的把镜子拿过来,哆哆嗦嗦的举到他面前。

甚至都想好了待会说什么话哄他。

结果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不说话,沈乔心里没底,也没脸问出他喜不喜欢这种话。

最后试探的问了句:“和之前比,应该是有点进步的吧?”

他冷笑。

沈乔:“......”

更没底了。

沈乔四点走的,这次仍旧没让沈望送她。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要是身边一直坐着这么一大块冰块,她迟早得被冻死。

今天这个登门赔礼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主要是这位大爷的话太少了,情绪也少。

她压根就看不出来。

沈乔走后,沈望没了刚才的冷漠,不时摸摸自己的头发。

王婶见状,笑道:“小丫头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他垂放下手。

虽然没回应,但唇边无意识的往上翘了一道细不可察的弧度。

上楼回房前,他步子稍顿。

提醒她:“我书房里的花,您记得每天换水。”

沈乔抿了下唇,小声说:“昨天好像惹他不开心了,所以过来赔礼道歉。”

王婶被她的认真给逗笑。

她走后,沈乔进厨房盛了一碗粥,鸡肉的,香味浓郁。

她自己闻着都有点饿了。

他这辈子最多的情绪波动,都给了沈乔。

沈乔拿着花去了沈望家,客厅里只有王婶在。

沈望这个人,怎么说呢。自己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他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了些,但也不至于到不讲理的程度。

再联想他昨天的一言不发,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王婶也不打扰他们,她今天有事出门一趟:“沈望在书房,昨儿个就在,一晚上都没出来。厨房里有粥,你待会端一碗上去,先哄他吃了。”

沈乔虽然并没多大的把握,但还是让王婶放心。

王婶便真的放心了。

本身就没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往心里去。

但转念一想,这个人是沈乔。

她想着先把沈望哄好,然后再下来填抱自己的小肚子。

于是一手抱着花,另一只手端着粥碗。

怎么敲门也不应。

大抵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相反,因为他的冷淡性子,以及对很多事情的不在意,让他可以无限容忍一些人或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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