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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最大

第二章

孟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重重拍上他的肩膀,泪流满面的说:“小昭,去念点书吧!”

“孟哥念书就好,遇到文绉绉的家伙就交给你负责,我比较喜欢练剑,小喽啰就让我来收拾!嘿,大哥,你和霍老爷‘难分难舍’这么久,那老头终于愿意放手啦?”

孟子闻言,手上的《孟子》差点又飞了出去——就说要多去读点书嘛!怎么讲不听?

“怪!”屠小昭双手环胸,满脸的困惑不解。

“哪里怪?”手捧《孟子》,脸上还蓄着胡须的孟子好奇的问。

不必怀疑,他确实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孟,名子。

入冬后才启程,行程虽短,但镖物贵重且天候寒冷,势必会增加困难度,再加上霍老爷也明说了有人觊觎这批镖物,他们必须特别小心。

“两个月后?太久了吧!”已有一个月没走镖,他的骨头都快生蜘蛛网了。

“不是茶叶而已吗?哪里不好走?”

孟子补了一句,“谨慎为上。”

“小孟说得没错,凡事谨慎是我们最重要的宗旨,只要出一次错,对我们镖局的信誉就会有非常严重的影响,所以宁可缓慢,也不要急躁;况且这次的镖物特殊,对外我们一律说是茶叶,至于真正的镖物,到时候我会再告诉你们,这件事就我们四个知情,其他人都不可说,明白吗?”

三人同时点头。

霍老爷是经由梁薄云牵线,再透过孙离安找上他的,会这么做必定是希望知道此事的人是值得信任的,所以霍老爷才没找上镖局对外的窗口徐宏德;而他并非不信任徐宏德,只是与离安相比,他当然更信任她。

梁薄云不愧是他的好友,还真是了解他。

“大哥,还要两个月才能出门,我怕骨头会软了。”屠小昭抱怨道。

“简单,小墨,你就陪小昭过几招……直到他的骨头不软为止。”

“咦?什么?”屠小昭不敢相信大哥竟会这么狠,叫他的天敌来陪他过招!

他最怕的就是和墨哥过招了——孟哥本就不爱打斗,大哥则会手下留情,就只有墨哥会把对手打趴在地上,完全不知道何谓点到为止的艺术,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跟墨哥过招。

这时徐宏德正好从外头回来,看也不看另外三人,而是直接询问孙纵横。“老板,我刚才看到霍老爷来镖局,是什么事啊?”

徐宏德在镖局的时间比另外三人长,地位自然不同凡响,因此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然他的办事能力强,却难以笼络人心,以至于始终无法超越他心底最大的对手——孙离安!

徐宏德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孙府及纵横镖局最倚重的人,可惜他的前面始终有个孙离安挡着,所以他对孙离安始终怀有一些嫉妒。

“霍老爷是来询问走镖的事,他有一批茶叶想运送到京城;刚才你不在,所以霍老爷直接找我谈了,过些时候,对方应该会再派人过来讨论细节,到时就麻烦你接手处理。”

“是,老板。”

孙纵横说完,朝孟子示意,两人一起走进去;而徐宏德也去忙其他的事。

人都走光了,屠小昭想乘机落跑,不料一把长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缓缓回头。“墨哥,刀剑无眼,小心我的脖子啊……”

墨怀石闻言,颇为满意的勾唇,那一笑宛若地府的勾魂使者。

而屠小昭心底直喊着,救人哪……

“噗!”念镶非常不优雅的喷出一口甜茶,幸好孙离安动作快,不然就受害了。

“离安姐姐,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吓了一跳才会喷出来!”念镶连忙拿手绢替孙离安擦拭。

孙离安淡淡的笑,看了那条绣功繁复的手绢一眼,“没关系,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碍事的;有关我提起的婚事,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念镶不禁垮了一张脸,而即便如此,也无损她的美貌。

她就是有本事让人嫉妒,又让人恨不了;就连孙离安也视她如妹,对她疼爱有加。

“大哥对你有意思,想娶你,难道你认为不妥吗?”

念镶又喝了口甜茶,借以稳定自己受到刺激的心跳。“当然不妥了!我只是一名小婢女,少爷却是未来孙府的一家之主,又是纵横镖局的老板,前途一片光明,相较之下,一无长处的我对少爷来说肯定是绊脚石,他应该有更合适的人选,选我真是下下策!”

“念镶,公事的话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脑筋;你只要好好陪在大哥身旁,他就欢喜了。”而大哥欢喜,她方能心安。

念镶一面吃着糖酥果,一面深深的注视着孙离安。

“怎么了?”孙离安不太习惯她探究的目光。

念镶认真的说:“离安姐姐,我觉得你才是最适当的人选。”

每次看见少爷,他的身旁必定有着离安姐姐,即使偶尔没看到离安姐姐跟在一旁,只要顺着少爷的目光必定能找到人;好吧!就算少爷当下很忙,没空去关心离安姐姐在啦,他也会不小心的提起姐姐,所以依她来看,最适合少爷的非离安姐姐莫属,她也一直深信他俩最后必定会成亲,怎么这会儿却无端的扯上她?

这大概就叫作,躺着也会有事了……

“我?”像是怕被看穿心底的秘密,孙离安连忙低头假装挑选糖酥果。“怎会说到我的头上?成亲是要找喜欢的人,大哥喜欢的人是你,我只负责辅佐他,从未妄想要成为大哥的妻子;念镶千万别在意我的事,否则大哥不能娶你,就是我的罪过了。”

呃,这糖酥果怎么这么甜啊……孙离安赶紧喝了一口茶,但连茶也是甜的,唉!这个念镶还真是嗜甜啊!

“少爷喜欢我?”念镶闻言,一脸的怪异样,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少爷喜欢她,反而觉得少爷对离安姐姐有多在乎?

有一回她陪少爷出门办事,途中经过一个专门贩售女性饰物的摊子,少爷像是看见什么宝物似的,立刻挤入一群娇小的女人堆中,不顾她们的嘲笑,专心挑选饰物,为的就是要送给离安姐姐。

虽然她从未见到离安姐姐将那礼物戴在头上,但少爷的心意天地可鉴,连她也觉得十分感动呢!

“是啊!大哥只是不擅言词,所以没让你知道,不过我跟在大哥身旁很久,最了解他,他是真心喜欢你,不然不会将婚事全权交由我处理;你应该知道大哥最信任我,会交给我办理的事都很重要,足见他是非常的重视和念镶的婚事对不对?”

“对……”

一连拐了好几弯的说词,果真骗来念镶的同意。“念镶喜欢大哥吗?”孙离安顺势又问。

“当然喜欢……”少爷供她吃住,还这么照顾她,若不知感恩,那她就是畜生了。

“既然如此,念镶只要乖乖等着婚礼就好。”她已习惯了主导。

“嗯……咦?不对!”不愧是孙府的管事,离安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差点就被她拐了。“离安姐姐,我虽然喜欢少爷,但是感谢的喜欢,因为若没少爷,我恐怕已不知身在何处,说不准早就死了,所以我对少爷的喜欢犹如黄河滔滔,绵延泛滥成灾,但是——”

她轻咳几声,准备郑重表明自己真正的心意。“这种喜欢和男女之情完全不同,所以我不能嫁给少爷!”

孙离安眨了眨眼,轮到她说:“念镶,我相信你只是一时没弄清楚而已,因为你还不懂男女之情。”

她浅浅含笑,继续解释,“有时候我们的喜欢会被我们刻意用别的理由来加以修饰,免得被人察觉,毕竟我们是姑娘家,总是要矜持一点,可是若对方也喜欢的话,就毋须顾虑太多,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懂吗?”

念镶傻傻的说了一声懂,随即又察觉自己险险又被骗了。“不……不对!我并不喜欢少爷啊!”

虽然她生平无大志,也没想过要成亲,毕竟一个人悠哉的过也未尝不好;但要是未来真的必须成亲,她也很坚持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为恩情而付出自己,她没那么伟大。

“夫人这么疼你,大哥人也这么好,婚后必定会更加疼爱你,而你也不是嫁给外人,而是留在你最熟悉的地方,相信我,这桩婚事对你只有利、没有害。”她重点分析,希望念镶能听懂。

“离安姐姐,你喜欢少爷吗?”幸好念镶傻归傻,却也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而拼命。

“当然。”她对大哥的情,有恩情、有喜欢……说都说不尽。

“既然如此,怎么不是离安姐姐嫁给少爷呢?念镶真的认为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少爷娶离安姐姐,她就能继续窝在孙府,然后天下太平,多好。

孙离安的目光在瞬间放远,明知不该,却又不禁在脑中勾勒出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却在一想到大哥提起念镶时的表情,又跌回到现实。

他脸上带笑的说婚事全权交由她处理,他对她是如此的放心,她岂能辜负他的委托?

他喜欢念镶,她便会替他完成心愿,纵然苦,她也会自己独吞,绝不影响大局。

“可是大哥喜欢的……是你!”一句话决定了念镶的未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喜欢上大哥,毕竟大哥是真的……很喜欢念镶,你懂吗?”再三强调。

咦?什么?

“你对大哥的感情除了恩情,必定还掺有其他,只是现在你还未察觉,又或者是你介意旁人的眼光,若是这些原因,别怕,我绝不让你受到委屈,从明日起,我会让府里的人都清楚你的身份,所有人都喜欢你,相信大家会很乐于接受你成为未来孙府的女主人。”她处理事情除了俐落明快,还非常的圆融,这也是她被孙纵横倚重的因素之一。

孙离安迳自说完便起身,顺了顺裙子,眼神宛若夫子指示学生必须怎么做般的严厉,不容置喙。

“离安姐……”念镶还想做最后一搏。

孙离安抢快的问:“念镶,你说我可曾害过你?”

“不曾。”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想当初她初来乍到,有些人不停在她耳边叮咛,要她小心权力很大的离安姐姐,但离安姐姐不仅没伤害她,还对她百般疼爱。

“那就相信离安姐姐,将一切交给我。好了,就这样,我先去忙了。”在孙府,除非她上头的那两人开口,不然一切她说了算。

咦?什么?不、不……这、这实在太夸张了!

她根本什么都没答应,怎么离安姐姐竟不顾她的意愿,执意要赶鸭子上架?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少爷啊……

少爷很好,可她对少爷就是没感觉,呜呜呜,随便来个人敲醒离安姐姐的硬脑袋好不好?

不——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她非要想个办法来脱身不可!

每天孙离安的行程几乎不变——早上她先处理府内的大小事,由于孙夫人已不管事,只负责善尽敦亲睦邻的责任,因此所有事全交由她来定夺,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午后她会在书房计算每日孙府支出,用过晚饭,直到孙夫人就寝,她才会开始核对徐宏德送来的镖局帐簿。

她要处理的事多又杂,加上她不喜欢累积太多杂务,因此每天都很忙,但她仍会在月底抽出约十天的时间到其他镖局分馆核帐。

原本孙纵横是让各分馆送帐簿过来查核,但孙离安还是会不定时到各分馆去查帐,以确认分馆营运是否正常,同时也代孙纵横视察,并确切掌握各分馆的收支。

孙离安认为制度好才会有好成效,即使做法且规矩多了一点,但这是为了让镖局业务蒸蒸日上的主因,再说无规矩难成方圆,故她觉得确实有执行的必要。

他与她是不同的——孙纵横讲的是义气,而她信奉的则是制度。

亥时末,烛火未灭。

孙离安选择在自己的房里忙碌,一是怕孙纵横唠叨,二是累了就可倒头便睡。

每晚她几乎都是忙到这个时候,也不是说天天有大事,而是琐事、小事缠身,孙府上下也习惯以她马首是瞻,曾经有一次她不在,又未把事情交代清楚,结果那天孙府差点鸡飞狗跳;后来她便习惯做笔记,在她出门前,笔记会交给徐宏德,由他暂代职务,如此她才能安心出门。

“呼!”吐了一口长气,合上纵横镖局的帐簿,她很自然的趴在桌上闭目休息,可脑中却没时间喘气,不停想着这个月底她该前往哪个分馆,是太安,龙安,还是天安分馆……

嗯,就去龙安分馆好了,她委托关泽义帮她查的事不知有无结果,她该去探探情况。

孙离安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脑中仍不停的思索,而她想事情的速度有点慢下来,甚至还有点脱序……因为她想到了孙纵横的婚礼!

没想到他终究是想成婚了,本以为即使无法成为他的妻子,至少他也算是属于她的,不过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他是孙府唯一的继承人,若无子息便是不孝,她能只身一人,他却不能……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另一种方式陪他到白头了。

呵……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亲耳听到孙纵横对孙夫人所说的那些话语——

娘,我对离安仅有兄妹之情,您万万不可在她面前乱说话,免得她尴尬,那样说不准我和她会连兄妹之情也维系不了!

原来他对她,始终都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他总是亲昵的喊她一声妹子,他的声音明显的上扬,还带着笑意,起初她还以为是他对她有情,没想到却是她在自作多情了。

他们永远只能是兄妹,永远……只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念镶!

这样也好,等他成亲后,她至少不会再因他而觉得患得患失,这样真的……很好。

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她的呼吸也渐趋平顺。

过了一会儿,孙纵横轻声步入她的闺房,见她又趴睡在桌上,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以往离安总爱窝在书房直到子时,他在唠叨无效后干脆陪她一起熬夜,这才成功将她赶回房里;谁知她在房里仍继续工作!

因为看不到她究竟在做什么,以致他不能理直气壮的去约束她,最后演变成——若她房里的灯未熄,那他就绝不就寝。

看着她,他不知这是第几次她像这样趴着入睡了,她总是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

孙纵横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替她脱去鞋袜,再脱去外衣,他的手只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脱……

好吧!他其实不该这么做,毕竟他该为了姑娘家的清誉着想,可是——他小人的想着倘若离安能“不小心”惊醒,然后再更不小心的引来他的娘亲的话,说不定他就不必再夜夜孤枕难眠了。

唉!他真的是太卑劣了,他怎能有如此肮脏、龌龊的下流想法?

但他如今只能对这种小人步数寄予厚望——离安对他仅有恩情、亲情,至于情爱……一点点都没有!

所以真的别怪他太卑鄙、肮脏、龌龊,他真的是被情势所逼……孙纵横的手突然因她睁开的双眼而霎时停住!

两人四目对上,久久无言。

呃……不会吧?他策划快两年的低劣计谋,终于要实现了吗?她就要放声尖叫了吗?

太好了!快叫,最好叫得连隔壁邻居都惊醒,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

“那个……离安,你先听我解释,我不是……”即使他妄想这一幕已经很久了,却仍要假装一下,免得被她看破手脚。

孙离安眨眨眼,显然没注意到他的手就停在她的胸口,而是专注的盯着他,呆呆的歪着头,蓦地浅浅漾笑。“大哥……”甜腻的喊。

孙纵横听得差点筋骨尽软。“什、什么事?”难道她没看见他正压着她,双手正在干坏事吗?

“你回来啦?”

“呃……嗯。”这是什么问题?她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那……一起睡。”她挪动身子,拍拍床的外侧,邀请他入睡的意图十分明显。

咕噜!夜色太美、四周太静,孙纵横甚至连自己吞口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起睡。”她又说了一遍。

“好。”他向来对自己的定力与自制力感到十分自豪,不过这邀请……让他难以抗拒!

孙离安又笑了,笑靥娇美有如盛开的牡丹。

天!她怎会有这么可爱又迷糊的表情?该死!他好想、好想扑倒离安啊……但他只能忍住。

唉!当不成采花贼,精心策划的计谋又失效,但他至少还能躺在她的身旁,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反正这次失败,下次他还是可以卷土重来。

待孙纵横躺下,孙离安很自然的偎进他的怀里寻求温暖,一如小时候——她怕黑、怕隆隆雷声,夜里总由他与她相伴,最初几年他们就是这般相互依靠,年纪小又无助的她,全然信任着孙纵横。

怀里搂着心爱的女人却不能碰,孙纵横除了哀叹还是哀叹,他真不懂,离安明明这么信任他,甚至还愿意与他同床共枕,为何心底始终没有他?

即使是为了恩情对他以身相许,他也愿意……孙纵横忍不住叹气,紧紧的抱住她。

离安、离安,他的小离安,要到何时她才会爱上他?

他无言,窗外一轮明月亦无语。

为了自由,念镶关在房里想了一整晚,隔天起了个大早,她知道打铁要趁热,她可不想这乱局让她茶饭不思。

为了不让孙离安起得太早,昨晚她还特地泡了一壶加了药的热茶给她,准备就绪只为堵在少爷门口。

本已想了二十几种叫醒少爷的方法,却没想到被她看见惊人的一幕——

要到少爷的房前必会经过离安姐姐门口,她蹑手蹑脚、躲躲藏藏,却发现少爷居然从离安姐姐的房里走出来。

两人正好对上眼,然后是一片默然。

念镶一脸的害羞,倒是孙纵横显得气定神闲,只是在内心感叹被撞见的时机不对。

“少、少爷?”少爷一点都没做坏事的心虚样,还很习以为常的模样,她就说嘛!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只是这两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明明都对彼此有意思,为何要牵拖她这个局外人下水?

“早。”为了将离安看个够,他一整晚都没睡好,所以脸色不佳。

“少爷刚才是不是从离安姐姐的房里走出来?”假使是平常,她铁定不会理会这种小事;可如今事情攸关自己,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可放过的。

“你想威胁我?”

“不、不敢!”念镶双手猛摇,她怎敢威胁自己的衣食父母?

“是吗?”孙纵横的口吻像是满是遗憾。“其实这事攸关姑娘名誉,你确实该威胁我才对,只是我向来不受人威胁,所以你尽管去宣扬吧!”

最好能闹个鸡犬不宁!“但是晚点再嚷嚷,离安还在睡,我不想吵醒她。”她难得睡得这么沉,他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念镶灵光一闪——对喔!她真笨,怎没想到要用这一招,少爷若和离安姐姐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孙夫人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但若离安姐姐知道是她在茶水中下药的话……嗯,这个法子不成!

“少爷,您对念镶恩重如山,念镶怎敢陷少爷于不义呢!”开什么玩笑,如果被离安姐姐发现她的计谋,到时她会怎么死都不知道,她才不想自掘坟墓,所以刚才的事她就当作没瞧见。

孙纵横霎时沉下脸色,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被她陷于不义——无奈他不能说!

“念镶深信少爷应才刚进去,毕竟已过了时间,离安姐姐却还未醒来,少爷会担心也是情有可原。”她很善良的帮孙纵横找好完美的理由。

念镶说得这么顺口,让孙纵横一下子也无法反驳。

“少爷,念镶有点事想说,是有关离安姐姐的……不知少爷有没有时间?”她非常清楚一旦牵扯上离安姐姐,即使是在睡梦中,少爷肯定也会踢开周公大人,死命爬起来。

看来离安姐姐一时半刻大概还醒不来,她还有时间泡壶茶让少爷清醒,再跟他慢慢聊。

熟悉的气息、感觉……扰着她的睡意、她的思绪,意识到有可能是谁后,孙离安猛然惊醒,环顾一圈,房内却仅有她。

床上的另一边是凉的!

所以她该是作梦了,大概是昨晚睡前想了太多事,才会作梦,不过这梦挺好的,居然让她梦见多年前的事……那时他和她的感情好珍贵,只是他俩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眼帘默默垂下,直到地板上的光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才赫然想到,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她怎会睡这么久,怎么都没人来叫醒她?真糟糕!孙离安迅速着衣,到外头盥洗,不意听见一旁的婢女正在窃窃私语——

“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答腔的婢女显然不怎么有兴致,毕竟在孙离安的管理下,孙府从未出过乱子,更不可能会有新鲜事。

“早上孙管事不是还没醒吗?结果我经过少爷房前时,居然看见少爷已经清醒了,还和念镶有说有笑呢!”

“念镶?”

“是啊!从以前我就发现少爷对念镶很好,经常会买她爱吃的零嘴回来;我还听说最近夫人忙着替少爷物色对象,说不准念镶有可能飞上枝头呢!”

“真的吗?没想到念镶平时傻傻的,也不爱计较,却就因为这样而吸引了少爷的目光,我看孙管事应该是无望了。”

“孙管事若当主母,一点都不有趣啊!少爷必定会被她管得死死的,还是善解人意的念镶好!”

“嗯,说得也对,孙管事永远都是管事比较恰当。”

婢女们说完就各自忙碌去了。

转角旁的孙离安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做事向来不在乎旁人的言语,只做对的事,也问心无愧。

念镶果然是人见人爱,由她去当孙府下一任主母,肯定没人会反对。

那丫头也确实灵巧,经过一晚,想必开窍了才会主动去向大哥示好,看来明年年底前的婚礼应该会提前,府里快要有喜事,应该也能稍微冲淡她难受的心情。

他们在大哥房前闲聊吗?那么她去道声恭喜应该不为过……顺便听听他们对婚礼有何意见?

孙离安将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端着孙纵横早上醒来后一定要喝的热茶前去,她的脸上带着刚练习了一会儿的微笑,想必不会露出破绽。

却没想到当她走近时,却听见念镶似乎正要破坏好事——

“少爷,既然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您都懂,那么接下来念镶要说的重点,您一定也是一听就会明白……”

“嗯……”不!他其实不太明白,念镶说事情有关离安,他便坐下来聆听,怎知她却从她的过往开始说起,紧接着又说起她游历江湖的志愿,最后更说到孤家寡人比较容易行走江湖;他非常同意她所说的话,可这些统统和离安没关连,他听得都快睡着了,却还是不知重点到底在哪?

“少爷,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婚姻亦不可儿戏,强摘的瓜更是不甜,您也知悉念镶最爱吃甜了……呃,偏题了,其实念镶想说的是,有时候我们看见的并非是事实,我们以为的真相也并非是真的,但我认为感情却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我们的心是不可能欺骗自己,即使自欺欺人也做不到,您说对吧?所以……念镶实在无法勉强自己去……”

孙离安眸光一凛,及时阻止了念镶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呵呵!念镶原来这么等不及啊!”

“离安,你醒啦?”一看见孙离安,孙纵横马上变得精神抖擞,却急忙收回下一句“怎不多睡一会儿”的话语,因为一旦说了,说不准精明的离安会发现他昨晚干的坏事。

“大哥、念镶,早,也许昨晚太累,离安才会睡过头,幸好念镶成功叫醒大哥,真是好的开始,不是吗?”

不!两个当事人本想异口同声反驳,却在一想到昨晚干的坏事,以及早上的意外,两人不禁对望一眼,气势当下变弱,声音也闷闷的吞了回去。

孙纵横顺着刚才的话语接着问:“离安,你刚才说念镶等不及是什么意思?”

“念镶已有了心上人,昨天她才向我表明心意,而我也鼓励她不要轻言放弃,要好好想清楚,若真喜欢就大胆说出来,毕竟喜欢一个人是好事……没想到隔了一晚,她就决定对心上人坦承,所以我才会说念镶等不及了。”巧妙的将念镶未竟的话语转成对她不利。

念镶闻言,不禁傻眼,完全不知自己该怎么辩解。

“原来如此,念镶已经到了有心上人的年纪啊!”孙纵横起先还笑着说话,正想问她的心上人是谁时,却瞥见孙离安笑得很诡异,念镶则是一脸苍白,活像是被什么吓到似了,该不会……念镶的心上人是——

“大哥,念镶的心上人是你呢!”孙离安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她的计划,她深信这桩婚事对所有人都好——大哥会很高兴、念镶会获得幸福,而她……也能继续留在孙府,与他维系兄妹之情。

孙纵横猛然起身,不是看着念镶,而是站在她身旁的孙离安。

念镶喜欢——他?!怎么可能?“离安,这事攸关念镶的幸福,你可不能乱说!”

孙离安抬头迎上孙纵横尴尬的神色,难得他会有这般激动的情绪反应,想来应该是欣喜若狂所致。“大哥,正因为攸关念镶的幸福,离安更不可能乱说。

“念镶确实是喜欢大哥的,而大哥不也对念镶特别的爱护吗?难道大哥想否认?”一如她平时处理事情的态度,此刻她面对孙纵横也是公事公办,完全为大局着想。

孙纵横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怒自己做了错事,让离安产生误会;笑的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灭了。

念镶本想插嘴,却在他们对峙的眸光中难以介入,只好继续缩在一旁假装不关她的事,哼!回头她就要去找药铺老板算帐,居然拍胸脯说他的药能让人睡满六个时辰,根本是在骗人!

“你希望我娶念镶吗?”无言对望并不能解决事情,孙纵横率先开口问。

“是的,大哥不是喜欢念镶吗?”她反问。

他喜欢的人是……不——他不能说,一旦说了只会让离安为难,他愿意为难所有人,就是不忍见离安难受。

齐公子本是离安的朋友,在日久生情之下,齐公子终于对离安诉说衷情,结果他们却连朋友也做不成——齐公子最后黯然远离,而他完全不想步上齐公子的后尘。

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说出心事,也不能失去她!

“好,我娶!”孙纵横看了孙离安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孙离安忍住不敢呼出的气息终于徐徐吐出——她终于说出口了。

一切都按照她原订的计划,非常……好。

她应该是要欢喜的,为何心情却意外的沉重,仿佛心湖扔了几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幸好大哥先离开,不然她恐怕就得倒下了。

“离安姐姐,你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我实在看不出来少爷有喜欢我的意思。”念镶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少爷刚才的表情太可怕,她有小小的吓到。“况且你明明就喜欢少爷的,不是吗?”

孙离安背对念镶,缓缓说:“念镶,有些时候并不是我们想怎样便能怎样,大哥对我恩重如山,倘若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对大哥坦白,那么始终待我如妹的他不就为难了吗?更遑论我还在孙府工作,日后相见必定分外尴尬,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孙府,难道你希望我离开吗?”

大哥只想和她维系兄妹情谊,她当然不会贸然改变这分关系,无论大哥希望她怎么做,她都会尽力达成。

“我、我当然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少爷喜欢的人似乎是你。”不然少爷刚才不该是那种表情。

她平时是傻傻的,但遇上重要的事,也是能看得透澈的。

“昨日我问大哥是否愿意娶你,大哥亲口说好,你说难道大哥会迎娶不喜欢的姑娘吗?你不是说婚姻不能儿戏,难道大哥对婚姻的事会随口说说吗?”她依旧背对着念镶,就怕会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少爷真的喜欢我?!”真是令她感到匪夷所思,他俩平常顶多打打招呼,偶尔他会赏她一点糖果、甜品,实在看不出少爷哪里对她心动了,到底是她迟钝,还是离安姐姐看错?

“念镶,听我的劝,你就安心等候婚礼,其他的事就不必担忧了,一切有我在;明白的话就别烦恼了,这件事我得先去通报夫人,等夫人同意后,下个月初我视察回来,再来讨论婚事,现在我要去忙了。”

“离安姐姐,你不会后悔吗?”她刚才好像听见离安姐姐的声音中透出的落寞感觉。

“没能让大哥欢喜,我才会后悔。”从她遇上他的那一天起,孙纵横便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的一切;她爱他胜过自己,只要他好,她就觉得一切都好。

每一天,她都会祈求他能平安康泰、顺心如意。

在她觉得,喜欢挂在嘴上是无用的,倒不如真的做点对他好的事,而她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孙府、为了他。

更别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其他事都必须暂且搁下,不该乱想。

屠小昭歪了头,注视着站在大门口还在“情话绵绵”的大哥和霍老爷,“为什么那些读书人动不动就要问人腋下如何?”

“意下?”孟子因他的话题而产生了兴趣。

“你就叫对方问你的膝盖吧!”怎么讲不听?他真想直接晕倒算了。

屠小昭不懂孟子的调侃,还煞有其事的认同道:“好,就这么办!以后遇到有人问我腋下如何,我就叫他问问我的膝盖如何,孟哥,这招妙绝啊!”

“既然你都觉得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问候别人的腋下是非常不礼貌的事,不就代表不会真有人来问你的腋下吗?所以日后当你再听见‘意下如何’,就该知道那是在问你的意思如何,懂吗?”

纵横镖局——

“是啊!刚才霍老爷和大哥不是在里面谈事情吗?我听霍老爷连续问了三次大哥的腋下如何……”屠小昭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孟哥,我和大哥共事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原来大哥有——腋臭……难道这不怪吗?”

居然是相处不到一盏茶时间的霍老爷发现了这个秘密,他身为兄弟,实在感到很丢脸。

“孟哥,你书掉了。”屠小昭拍拍书本的尘土,还给他。

屠小昭仍有疑惑,“真的不会有人问我腋下吗?”

“不会!”孟子非常坚定、肯定、笃定的回答。

“那……万一将来有一天真有人问我腋下如何,我该怎么回答?”

“而且我还发现,那些读书人动不动就爱问人腋下如何,真是不懂礼数,连我这种没上过学堂的人都知道该替人保留面子,不要大刺刺的谈起;他们打着读书人的头衔,却率性而问,还偏偏不问膝盖、不问头发,就爱问腋下,实在是太糟糕了对不对?”实在是忍到一个极限,不吐不快!

一旁正在磨刀的墨怀石险些磨到自己的手,孟子也因屠小昭这诡异的问题而落了手上的《孟子》不自觉,最后还是屠小昭帮他拾起。

“大哥,事情谈得怎样?成了没?几时可以出发?”不待孙纵横回答,屠小昭又兴致勃勃的问,对他来说,走镖不仅能赚钱,还能到处游历,是最棒的工作。

孙纵横双手负在身后,脸色难得很凝重。“是谈成了,不过这镖并不好走,预计两个月后启程。”

孟子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际,解释道:“小昭,霍老爷不是在问大哥的腋下,那些读书人也不是在问别人的腋下,他们所说的‘意下如何’,其实是在问对方的意思,并非真的在问……腋下。”

屠小昭还是不能理解,“可是……两个字同音,怎么知道他问的是哪个意下啊?”

孟子睨了他一眼,觉得很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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