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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剧透我一脸

第 98 章 飞蛾扑火

“不然呢。”云昭无语,“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我的宿敌们一波带走。喏,谢家那个,赵家那个,王家那个,就平日跟方香君凑一块的,还有她们的联姻对象,通通添上去。”

晏南天:“……”

这是动了半个朝堂的宝贝命根子。

恹恹不得劲,心中仿佛空落落的,细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几日都没有什么新鲜事,很无趣。

她托腮望着窗外,大半天,也不见日影移动一二寸。

“弄这个不就是为了得罪人?着紧的人你不动,动些阿猫阿狗有什么意思?”

晏南天抬了抬双眉,深吸一口气:“……”

能这么理直气壮公报私仇的,世间也就只有这个小魔王了。

他苦笑着揉了揉额心,温声向她解释:“上来就动这等权贵,我怕父皇起疑。”

云昭蛮不讲理:“让你写,你就写。怎么,你不敢?”

晏南天叹气:“……有何不敢。”

他扶膝起身,取来金墨,挽起广袖,磨墨,蘸笔。

云昭忽地笑了笑,从笔架子上取下另一支鹤笔,放在指间,左转一下,右转一下。

总不如某人行云流水。

“啪。”笔掉了。

她很不高兴,把笔尖放到墨砚里沾了沾,在案桌上乱写乱画。

晏南天拿她没辙,把手里的名录挪远了些,以免被污染。

他在名单上添加了

一行沉甸甸的名字。

拿在手里,重如泰山。

云昭扯过名录扫一眼,还算满意:“行了,找个机会把名册‘不小心’泄露出去吧。”

晏南天:“?”

他只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

这一招,拉人下水不说,进可攻,退可守,相当阴险。

晏南天唇角微抽,表情复杂:“云小昭,你哪学来的这些。”

云昭眯着眼笑。

还能是哪学来的。

她看了那个家伙在北天的发迹史。那家伙,隐姓埋名潜到敌方阵营,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种种手段用得是炉火纯青。

她这个人,很会举一反三。

她弯起眉眼,一脸得色:“话本子!”

晏南天:“什么话本子?”

“人皇传。”云昭无辜地眨了眨眼,“你连这都没看过?”

晏南天默默掐住掌心,垂眸轻笑:“哦,没看。”

云昭笑吟吟:“我回头找给你看!”

晏南天微笑婉拒:“最近忙,再说。”

“哦。”

她愉快地拈起鹤笔,“呼嗡”一转。

忘了方才蘸过墨,“唰”一声,往晏南天脸上斜斜甩了一串墨点子。

云昭:“噗哈哈哈!”

晏南天:“……”

深吸一口气,起身,忍气吞声去换洗。

下一次祭祀在三日后。

名单泄露,各家高门权贵关上府门都开始发疯。

好几l位老臣脸上都给挠出了血印子——叫你反对陛下的事,这下可好,要被杀鸡儆猴。

方老丞相顾不上避忌,私下邀了大都尉秦真见面。

“开门见山吧,秦老弟。”方渐遗额角贴上了膏药片,一脸病蔫蔫,“你说,六殿下此举,究竟是为了铁血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还是逼我等站队啊?”

秦真轻轻拂着茶叶沫,沉默不语。

半晌,缓声开口:“难说。”

视线相对。

一个文臣之首,一个掌握京都防卫,能走到这个位置,谁不是人精。

方渐遗冷笑:“他倒是进可攻退可守,总不能我等冲锋陷阵。”

秦大都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盖:“失火一案疑点重重,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分心乏术,许多事情不大顾得上。”

目光交换,方渐遗缓缓点了下头。

两个大佬达成一致,京都立时流言又起。

这一回的流言更不简单了。

一件件史实,一个个证据都血淋淋摊在光天化日之下,百姓第一次撕开那层被模糊美化过的面纱,亲眼见证三千年为建通天塔而造就的累累血案。

举世哗然。

人都是这样,听闻灾难消息,无论死去多少人,那也只是个数字而已,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除非刀子割到身上,或者将要割

到身上。

血腥的历史被彻底揭露,恐怖的流言肆意泛滥——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血祭通天塔!

是,通天塔是能建成,可是那滔天的功业,又和死掉的祭品有什么关系呢?

原本想要镇压流言的几l位禁军统领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得知自家亲眷已经上了死亡名单。

这还镇压个鬼!闹吧,闹吧!闹越大越好!

一时之间,民怨沸腾,积毁之声犹如巨浪,一浪一浪直掀九重山。

京都横平竖直的坊道,处处堵得水泄不通。

晏南天成了风口浪尖第一人。

他熬得眼底发青,双眸血丝密布,脸色惨白如霜。

皇帝见着他,冷不丁也吓了一跳,一时分不清行将就木的究竟是哪一个。

“你……辛苦了。”

外头抗议声浪有多大,皇帝自然也清楚。

终究是这个儿子替他扛下了所有。

晏南天神色恨恨:“父皇,儿子已经查到,从中作梗的就是那几l个人。儿子干脆一不做一不休,将他们家中之人送上祭祀名册,以儆效尤。”

皇帝已然没有心力在乎这点小事,摆摆手:“只管去办。”

思忖片刻,费力地探出手,示意晏南天走近,拍了拍他的肩。

“你呀,杀鸡儆猴也好,拉拢人心也罢……”

眼看晏南天被吓了一跳,想跪,皇帝及时捏住他的肩膀。

“朕都不在意!”

晏南天额角逼出汗意,讷讷不敢言。

皇帝全然看透了这个儿子:“把祭祀办好,朕复你储君之位。办不好,朕拿你是问!”

“儿臣定当尽心竭力……”

皇帝打断:“不用说那些废话。”

晏南天讪讪:“是。”

皇帝又拍了拍他,话起家常:“为了小云昭,你把侧妃打发那么远,她可是怀着身孕!”

晏南天苦笑:“儿子可不敢让阿昭知道。”

皇帝一脸嫌弃,摆摆手,示意他滚蛋,别碍眼。

真没出息!

晏家的男人,何时被女人如此拿捏。

晏南天低头倒退,退过殿槛,眼睛里的怯懦之色缓缓消散。

父皇不提,他都差点儿忘了那活尸。

返回东华宫的路上,偏头多问了心腹一句:“别苑如何?”

心腹禀道:“一切正常。孕妇已安排妥当。”

“好。”

晏南天眯眸,望向远方。

踏入东华宫,晏南天一眼就看见云昭坐在璀璨灯火下,好看得会发光。

心脏无端塌陷了一片。

他想,为了她,计划可以改一改,到时候不伤云满霜,囚着便是了。

云昭笑吟吟地问:“怎么样,整个京都都闹翻了吧!”

“嗯,翻天了。”晏南天装模作样叹气,“全翻

我头上。”

云昭幸灾乐祸地笑。

天还未亮,晏南天便领了禁军,照着名册开始抓人。

整个京中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云昭趁乱前往云府。

晏南天自然不会让她与湘阳夫人说上话。

远远地,云昭看着阿娘与叔伯婶娘们随东华宫的侍卫悄然离开云山,登上前往江东的大船。

大船悠悠驶出河道。

遥望那只船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尽头,云昭紧攥了许久的手指终于缓缓松开。

“呼……”

总算把阿娘送出了这个注定不会太平的夜晚。

夜幕已深,京中仍然灯火通明,整个城里挤满了百姓。

这么多人,却不热闹。每个人都铁青着脸,空气沉闷,令人窒息。

维持秩序的禁军脸色也一个比一个难看。

晏南天出现时,有人向他扔了烂果子和烂菜叶。

他只笑笑,竖手示意不必理会。

抬手弹掉肩上的菜叶,他继续往前走,踏着遍地沉窒,一步一步行向通天塔。

在他身后,禁军押送着长长一队“祭品”。

越靠近通天塔,气氛便越是剑拔弩张。

人群中,一双又一双含着泪光和精光的眼睛,紧紧盯住队伍中的家眷。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声音却消失了,沉默蔓延。

压抑到了极致,只待引爆。

“嗡……轰……”

通天塔门开启的金属轰鸣声仿佛掷杯之信。

人群里跳出了第一个勇士。

他提着菜刀冲了上去,迎着塔中透出来的金红光线,仿佛一只扑火的蛾。

“以人为祭,天地不容!”

本该出手阻拦的禁军一时都“愣”在原地。

“以人为祭,天地不容!”

又有人跳了出来,追随消失在塔下的背影冲向那座塔。

飞蛾扑火,前仆后继。!

大宫女经过回廊,压低了声线,拉着相熟的侍卫长老赵耳语:“云姑娘神情着实冷倦,怕是寂寞得紧。”

老赵摆手:“这种话,日后可莫要再说,殿下听到可不得了。”

晏南天:“……”

他扶额道:“要玩这么大?”

面色苍白了些,眼睛倒是亮。

云昭咬着东华宫秘制小糕点,只觉没滋没味。

大宫女幽幽叹了口气:“忘了自己思念着谁,这滋味,想也不好受。”

老赵牙疼:“让你少看些话本!”

那么讨嫌的鬼,有什么好想的。他不在,她才省心。

遥遥见到云昭坐在窗畔,他三步并两步越过中庭,踏入寝殿,把草拟好的下一轮祭祀名单拿给她看。

云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懒懒接过来,虚着视线,匆匆扫过一遍。

她抬眸瞥他:“怎么连方香君都没有?你这人选不行啊。”

云昭:“……”

她才没有思念那个鬼!

云昭冷眼瞥他:“晏南天,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她拎起手指,敲了敲那份名录。

用过午膳,晏南天回来了。

这几l日又要应付群臣,又要在皇帝面前演戏,他颇有几l分心力交瘁。

这一人声音压得极低,不曾想云昭强化过五感,听得清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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