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齿

一艘船上面大概有着五六个乘客,外加上开船的船长,还有一个安全员。

此时时间也已经接近正午，海水近乎呈现出一种宝石一样的很淡很淡的蓝色。

并且也像是真正的宝石一样,折射散发出不同的色泽。

是殷刃早就预约好的套餐，时间并不短，因为还要包括去那边的路程。

在路上走一段,外加上还要在船上另外再走一段。

时间大概是从上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钟，但是还可以包括一顿船上的午餐。

有白色的海鸥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咕咕嘎嘎地叫着。

有的落在船头上面，小小的眼睛四处寻觅着，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吃。

有的飞得远了，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白点，是天空上面，没有被画家涂抹开的颜料点。

殷刃似乎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么？”

楼谏抓起挂在胸前的相机，从相机被框住的黑色框框里面看着海天连接的那一线。

似乎有一些颜色相近到无法分辨。

究竟是哪一个的颜色会更浅一点呢？

“我刚刚在想……”

殷刃仰头冲他笑了笑，有海水喷溅到了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面都闪着水光。

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刚哭过。

“究竟是要用什么样子的颜

料，才能描绘出这样子美丽的画面呢？”

“大自然是多么厉害的艺术家啊，和它相比，似乎我们的所有画作，都像是在东施效颦。”

他说着说着，不由得就有些落寞。

他今年画的那一幅长长的画卷，被他命名为“春”。

在那一幅画里面，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技巧，就是为了营造出一副春意盎然的长卷，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悦。

就像是看见了一整个春天。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就算是画得再多么惟妙惟肖，却也比不过人们打开窗户，无意之间从外面探入进窗户里面的一只淡黄色的嫩芽。

那才是真正的春天。

而不是，而不是他现在所想要画的……

和那真正的春天相比，他的画作又是多么地拙劣呢？

“怎么又在胡思乱想这些了。”

楼谏放下相机，在他的脸上掐了下。

“并不是的，阿刃。”

他坐到了殷刃的身边，轻轻搂住了他的身子。

两人一起靠坐在船舷上面，任由白色的海浪喷溅起来，而后在他们的身上落下，皮肤能够感受到海风的吹拂，还有水珠落下的冰凉温度。

“自然的画作就算是再美妙，再鬼斧神工。”

“但是大道无情，只有我们人类才是有感情的。”

“是这样吗？”殷刃抬头，看向他哥。

“对啊。”楼谏肯定地回答他。

“就像是齐白石老先生的虾一样，按照你的说法，就算是人类画得再像，但是却也还是比不上一只真正的虾生动。”

“——可是就算是这样子，那么我们的创作便是毫无意义的吗？”

殷刃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懂了，但是又有点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所以不是的，阿刃。不是这样子的。”

楼谏轻轻地笑了。

明明殷刃甚至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却似乎已经彻底看透了他心里面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因为这也是他曾经走过的错路，他曾经有过的迷茫。

于是自然也就知道，在“自己”的心中，那个真正的答案。

“相似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们创作那幅画的时候，在其中蕴含着的情感，想要通过这样一张单薄的二维的平面，尽我们所能，将我们的情绪，我们的想法来传递给观看者……”

“就像是摄影一样。”

楼谏摇晃了一下手里面的相机。

“就算是摄影这样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却仍然会在其中蕴藏着很多个人的情绪。”

“就像是摄影的角度，重点，又或者是后期的色调……”

“通过这些手段，能够让同一个地点拍出来的照片，传递给人完全不同的情绪，表达出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就连摄影都是这样，更何况画家的个人主观能动性更强的绘画呢？”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殷刃说。

他的眼睛也渐渐亮起来。

“所以我画的画，只是因为我想要画——我想要把我的情绪传递出来，给所有人都看见。”

“就像是我那幅名为春的绘画一样，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们，我曾经在某一年的某个地方，遇见了一个这样美好的春天。”

“对了。”楼谏勾了勾唇。

“所以你只管画就好。”

“我明白了！”

殷刃刚才看见美丽的画面，觉得心里面郁郁不乐，就像是塞了一块石头。

如今听了他哥一番话，困扰自己的问题便豁然开朗。

现在再看景色，不由地觉得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哥你真好。”

他甜滋滋地说，脸上都要笑出酒窝来了。

“要不然怎么是你哥呢？”

眼看快要下水了，楼谏从手上取下皮筋来，帮他把长发给绑了起来。

其实说实话，现在的殷刃经过楼谏多年的培养和教导，在画画技法的方面已经完全不逊色于楼谏了。

但是在审美和关于一些概念的理解上面，却还是比不上他哥。

在之前的时候，殷刃曾经和他哥聊过这个问题。

“所以你看。”

楼谏在聊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什么东西。

反而很豁达。

“也许死了一次，还是有点好处的。”

“灵感是从痛苦之中诞生的。”

就像是楼谏现在被拍卖得最贵的那幅画。

是他的一幅自画像，穿着黑色斗篷的死神手持镰刀，想到带走那躺在病床上面的画家的灵魂。

但是画家却掀开了他斗篷的一角，在画布上面为死神作画。

……向死而生者，便无所畏惧。

一只白色的海鸥在此时似乎是飞累了，就落在他们的身边，鬼鬼祟祟地想要从盘子里面偷一小块面包。

被船长不留情面地赶走了。

海鸥似乎是挺生气，在空中泄愤一样地叫了几声，骂得很脏的样子。

最后飞远了，成了一个天空中的小点。

就在这个时候，船上突然有人用英语喊了声海豚。

众人连忙向着海水之中看去，只见果然，原本清澈见底的海水之中，却突然出现了几簇雪白的浪花。

海豚淡灰色的流畅身躯从海水里面显露出来。

大约有五六只的样子，像是一个小小的海豚群。

“哥你看——是海豚哎！”

殷刃拉着他哥的手，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

船长似乎是用印尼语说了什么话，然后船的马力一下子就开了起来。

船上有人发出了欢呼的声音，白色的浪花从船的四周更大更多地喷射了出来，他们的船加了速，像是另外一尾巨大的海豚一样，跟在那群海豚后面。

“好幸运啊，我

们这是在追海豚吗？”

殷刃笑着拉他哥。

“然后会不会这里的人还会告诉我们，类似于看见海豚会有好运什么的?_[(，其实我们都是被眷顾的人。”

“哎？你们都没有看项目介绍吗！”

和他们同船的还有一个中国的女生，她听到殷刃的话，就掏出手机来，帮他们解释。

“这是固定项目，看海豚！来这里游玩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的，是今年超级火爆的项目哦！”

其实没仔细看项目就已经交了钱的殷刃：我现在装作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刚刚在装笨蛋，哄我哥开心还来得及吗？

好在海豚很快就散了。

楼谏也只拍了两张照片。

他们很快也就到了第一个浮潜点，戴上了氧气面罩还有黄色的脚蹼。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浮潜，殷刃有点紧张，换好衣服之后，就悄悄抓着他哥的手。

“你应该还会游泳吧。”

楼谏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还是已经全都忘干净了？”

“不至于啊，我这么多年都没游过了还记得……”

“当然没忘！”

殷刃本来抓住他的手更加用力了，还在嘴硬。

“好，三二一走！”

在他们旁边的澳洲女生一个欢呼，直接后仰着倒了下去。

“别怕，我和你一起。”

楼谏对着他笑了笑，就算是在氧气面罩下面，他看不见他哥的脸，却也能够看见他眼里面的笑意。

殷刃的心中突然就轻松了起来。

其实他刚刚并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他哥。

但是，他也许应该更加相信他哥一点。

也更加相信自己一点。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跳入了海中。

最开始的两秒钟殷刃其实没敢呼吸。

淡蓝色的清澈海水温柔地吞没了一切，最开始入水的时候是吵闹的，水浪哗啦一声响。

但是水底却是无比地安静。

水面上下，就像是完全两个世界一样。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地拉扯着。

睁开眼，就看见了他哥那张被挡在面罩下面的脸。

楼谏眼睛里面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

他有些长度的白发在海水里面慢慢飘摇着，看起来像是某种珍稀藻类。

哥。

殷刃下意识地就想要喊，但是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嘴里面还咬着氧气管，于是只能作罢。

殷刃眯了眯眼睛，慢慢适应了一下海底摇晃不定的光线。

楼谏拉着他的手，将他引向了一个方向。

那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海水温柔地托举着他的身体，但是却也有着淡淡的阻力。

殷刃跟着他哥向下看去。

这里海水并不是很深，估计只有两米左右，能够清晰地看见下面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珊瑚礁。

在海水里面的时候，就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里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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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就像是淡蓝色的玻璃一样，当你身处在此地的时候几乎是完全看不见海水的颜色，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有着彩色的小鱼在海水里面游荡着，全都是小小的，身上有着彩色的花纹，有点像是海底总动员里面那只名为尼莫的小丑鱼。

但是殷刃觉得它们身上的花纹其实还挺好看的。

有一些是蓝色的，有些是黄色的，它们自由地穿梭在珊瑚之中，就像是臣民游荡在属于他们的城邦。

殷刃盯着它们身后的尾巴摇来摇去，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也许是撒了些面包屑的原因。

鱼群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黑白相间的鱼群，尾巴上面都有着一条黄斑。

鱼群并不怕人，就算是看见身边有人也不会散开。

也许是见到的人多了，又或者将他们这种穿戴着装备，脚上有着怪异的鱼鳍的人认作是某种无害的大型鱼类。

仍旧自如地在他们的身边游来游去。

这里就像是海底的仙境一样，给人一种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面的美。

淡淡的细密气泡从他的嘴里面冒出去，而后上浮到水面上。

其实在家里弄一个鱼缸也不错。

殷刃突然之间就get到了养鱼佬的乐趣，原来看着鱼这样子游来游去，是一件这样子让人愉悦的事情。

浮潜的时间长了，他们两人上岸后的手臂都酸痛得抬不起来。

终于回到了酒店，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双人大床上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困得不行了。

他们太久都没有锻炼身体。

其实殷刃本来不在他哥身边那会，习惯还挺好的，早上也会出去跑会步，甚至也还会去打打拳击什么的……

但是最近结婚之后，就一直赖在他哥的身边，整天琢磨着怎么给人搞点好吃的。

之前还有一段时间热衷于甜点，做出来的翻车的不好意思给他哥吃，就自己哐哐吃。

得了龋齿都不算，现在身上原本练出来的那一点肌肉都要萎缩了。

他早就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在旅游结束之后一定要去狠狠运动，去健身房办个年卡。

——背着他哥偷偷锻炼，练出肌肉来吓他哥一跳！

但是现在不行，这都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他太困了。

关键是耳朵还一直嗡嗡作响。

“哥，我耳朵难受……”

殷刃侧过头来，眼睛都已经困得快要闭上了，用力低头甩了甩自己耳朵里面的水。

“我看看？”

楼谏勉强支棱了一下，去洗了把脸，翻出医药箱里面的棉签，将他耳朵里面的水给擦干净了。

“现在好点了吗？”

殷刃晃了晃脑袋，觉得里面似乎还有点水，但是不多。

的确好像声音小了点，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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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他哥往床上一倒，

“先睡觉了，明天再说！”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醒来就已经天色大亮了，原本想要去海边看日出的计划也理所当然地泡汤了。

不过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呢……

“算了，算了。”

楼谏扶额。

“就算是不看也没关系。”

“不行！”

殷刃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然后不小心拉到了昨天累到的小腿，哀嚎了一声，然后又重新躺了下来。

躺得平平的，十分安详。

“你之前有这么虚吗？”

楼谏还记着他昨天给自己抹防晒的事情，趁机在他的身上也拍了一下。

殷刃转头，有点无辜地看着他，声音也夹了起来。

“没办法啊，好像是和哥哥你在一起之后就这样子了……”

“呜呜，你说，这又要怪谁呢？”

楼谏：？

天杀的，你再乱在这里说这种东西，小心我们一起被抓起来关进小黑屋！

“总之，让我们再休息两天……”

殷刃躺在小院泳池旁边的躺椅上面，身上盖着一条浴巾，旁边还放着一杯无糖橙汁。

实在是很舒适了。

果然，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度假生活！

——出去玩一天，然后在酒店里面躺两天！

身边还有美人，指他哥作陪。

人间竟还有这等美事？

他们在这家酒店里面呆了两天，然后就重新换了一家酒店。

因为之前一直都没有在海边看成日出，所以殷刃这次狠狠查了攻略，就要去布罗莫火山看一场独特的火山日出。

并且还是一座活火山。

“《独行月球》的封面就是在这里拍的啦！”

他和他哥比划。

“被誉为全地球最像月球的地方！”

楼谏思考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这一部电影不直接用月球的上面照片，这样不是更贴题吗？”

“你懂什么？”殷刃挺喜欢这部片子的。

“说明这个地方比月球还像是月球！那不就是更值得一看了！”

楼谏：？

不是，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总之，没有制定旅行计划，只是跟着坐享其成的人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他们于是在海边又住了两天，然后就带着行李箱转车，一路不知道是朝着什么方向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到了新酒店。

这家酒店是很有特色的树屋，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的，甚至就连床看起来都很有原始风格。

“幸好他们至少给了我们被子。”

楼谏低头看了一眼，才算是松了口气

“什么？”

殷刃正在拿着手机兴奋地拍拍拍，然后等着同步传到他的朋友圈里面炫耀。

楼谏：“要不然我会以为我们退化成了两只猴子。”

“原始风格啊。”殷刃说。“多有趣！”

“是我看了小某书上面的推荐，特地过来订的房间，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你看你看！这个床甚至还能晃哎！这是个吊床——”

他伸出手推了那吊床一把，吊床颤颤悠悠地晃悠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痛苦呻-吟声。

两人在这个吊床的呻-吟里面，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

“我去，应该不会这样，这只是个意外——”

殷刃有点不信邪地坐了上去，然后吊床的呻-吟声就更加痛苦了。

那声音里面似乎包含着那一棵被砍来做成吊床的树木的抱怨。

“算了。”

殷刃最后让步了。

“我去问问老板还有没有别的房间可以换——”

好在他们运气很好地换到了新的房间，而后渡过了一个平安夜。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去看了挺有名的梯田。

绿油油的一片，随着风轻轻摇晃着。

殷刃其实挺喜欢绿色，他们画画的人，对颜色就会更加敏感，特别是对于自然界之中的颜色。

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不同。

但是却也能够在他们的眼中分辨出来，到底是混了哪几种颜色才能出来这样子的效果。

“感觉用飞行器从上面往下拍的话应该会更出片。”

楼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摄像机，思索着开口说道。

“光是这样子拍的话，缺少了横纵上的画面切割对比。”

楼谏最近是迷上了摄影，但是他拍风景比较多，不怎么喜欢拍人。

他称呼自己的这个行为是收集素材，方便自己之后画画来用。

就连楼谏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敬业了，甚至就连度蜜月的时候都不忘本职工作。

他们在这里呆了还没一会。

一个老伯走过来，对着他们比比划划，告诉他们，如果拍照的话要付费。

一个人多少钱，楼谏其实没看懂。

“谢谢，我们马上就走。”

楼谏转身拉着殷刃就走，没有一点留恋。

本来已经开始掏钱的殷刃：……

“哎？哥……？”

去火山是下午就开始出发了，等到了晚上在那边的酒店住上一晚上。

其实也住不上一晚上，天不亮的时候就要开始爬山了。

先是坐车过去，然后就是爬山。

好在前几天他们去浮潜后丧失的体力在这几天的吃吃喝喝里面也已经重新补充了回来，所以爬山也算不上是太累。

大概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最佳的观景点，已经

能够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点远处的火山的轮廓了。

这个时候天空中的星星还没有完全散去，只能看到一点从火山口里面逸散出来的白烟。

在这里说一下，他们没有去爬活火山，而是在附近的另外一座山上面的观景点上，来看这座活火山的日出。

终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也能够看清楚布罗莫火山上面的形貌。

火山的形貌真的和普通的山不一样，上面寸草不生，怪异而有规则的凸起顺着山峰起伏。

所有人在看到这座火山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荒凉，但是却又浩大。

当呈现在眼前的景色足够震撼人心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悲欢，还有自己的这个个体，甚至于整个人类，都无足轻重。

生活里面的那些琐事，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全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在这样的景色之前，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屏住呼吸，感受着那一份来自于地球的，来自于自然的震撼。

火山口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白色的烟雾，很快就被风吹散开了。

他们不知道这座火山已经像是这样子活跃了多少年，也许在他们出生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子。

而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天，这里仍不会改变。

“哥……你知道小王子的故事吗？”

在第一缕火山后面的红光升起来的时候，殷刃靠在他哥的身边问道。

“你小时候看过，我就看过。”楼谏笑了笑。

“小王子的星球上面，有着两座死火山，一座活火山。”殷刃说。

“他的星球很小，但是他却有一朵玫瑰。”

“嗯。”楼谏应了一声。

太阳越来越大，灼热的鲜红从后面升起，宛如从火山口里面被吐出来一样。

“小王子很爱他的玫瑰。”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有着一千朵，一万朵玫瑰，但是他却只爱属于他的那一朵。”

楼谏看见殷刃似乎是从衣服里面拿出来什么东西，他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

那是一朵皱巴巴的，因为被塞在口袋里面长途跋涉，已经有些萎靡的红玫瑰。

“就像是我爱你。”

殷刃轻声说，但是却又有点沮丧的样子。

“可是对不起，玫瑰在来的路上坏掉了，真抱歉。”

他被山顶上面的冷风吹得身子有些发抖，就悄悄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又吸了吸鼻子。

“我本来还，还以为会挺浪漫的呢……”！

但是根据那个导游说,这是全巴厘岛最好的浮潜地点，有着最清澈的海水。

殷刃就是这样被他说动了。

“……如果我们能起得来的话。”

他们到了一个小码头,然后转而上了一艘长帆船。

“如果你们没看过的话，建议你们一定要去看看！”

在巴厘岛的第二天,他们去浮潜。

殷刃和楼谏都会游泳。

不过只会最基础的蛙泳，是小时候上的兴趣班。

他们已经在这里玩了整整三天了,并且还打算在明天去另外一家靠近内陆的酒店，预备去爬一座活火山看日出。

“在这个岛任何其他的地方都看不到像是这样美丽的日出——”

“好吧。”殷刃说。

“我会考虑的。”

不然现在他们两个恐怕只能是两个籍籍无名的小卒，也拿不了画笔了。

在去登船的车上的时候,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对澳洲来的情侣。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的话,恐怕谁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真的存在这样子的美丽海水。

殷刃坐在船上,趁着还没开船的时候，将手放到了海水里面，轻轻地拨弄着。

“不过,这里海边的日出也很好看！”

其中的男生留着胡子,但是很热情地和他们说。

不过他们两个在这方面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天赋，于是就只能说感谢殷心兰没有硬要将他们培养成为游泳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