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有盗

而事实的确如张瑾所想，苏晴这一路走的委实憋屈，做惯了大小姐的她那里吃过这些苦，只不过执拗的性子让她强忍着走到现在。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令她感觉愤懑的，是队伍中一些长辈对她的态度越发嚣张，从最开始的私下议论，到后来甚至明目张胆的嘲讽自己当不起苏家的重担。

除了这些，还要整日忍受勇成川口无遮拦的调戏，以及放肆的目光，都让苏晴感到身心俱疲，仿佛整个车队都在有意无意的将她隔离在外，好在还有贴身侍女柔儿可以聊以慰藉。

奇牙山脉中不仅妖兽繁多，奇珍异草更是如满天繁星多不胜数，被称作炼药师的天堂也不为过，故而有不少炼药师来此寻觅炼丹材料，也有宗门弟子结伴来此试炼。

而马帮商队大多在山脉外围活动，久而久之形成不少聚集地，随着规模逐渐扩他，隐隐有了城镇模样，给往来商队供给歇脚的同时，也会聚集大量妖兽猎人在此，甚至还会发布狩猎悬赏。

进入奇牙山脉后，张瑾将那颗白沙狼妖丹炼化，体内灵力几近满溢，距离突破起凡品就差临门一脚。

苏晴长叹一声，当初爹爹在世时，苏家内外一片融洽，每个人都是那般慈眉善目，怎的转眼间他们的嘴脸就都变得如此丑陋。

“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要是老爷还在，他们那里敢这么对小姐。”看出小姐这些日子受尽委屈却只能忍在心里，柔儿便觉得难过。

“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走了这一趟，我也累了，这次回去，他们想要家主的位置，我给他们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苏晴的眼中分明挂着泪水，纵然心头万般不甘，可是以她现在在苏家的地位，家主的位置早晚都是要被人夺去的。

只恨自己当初在父亲的庇护下过的太安逸，从未想过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才给了这些老东西耀武扬威的资本。

另一边苏牧得意洋洋的骑在马背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想在自己手中翻天，不让你吃些苦头，你真以为自己就是苏家的天，这次回去就让你乖乖把家主之位让出来。

“政儿，咱们这次收获不小，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做吗？”

身旁的少年连连点头道：“放心吧！牧叔，来之前我已经跟边境的余校尉打点好了，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把货扣了，把过错全都推到苏晴表妹身上，再安排些族人起头，定让她将家主之位让出来。”

“不过牧叔，你答应过我的事可别忘了。”

“放心，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苏晴那丫头，等我做了家主，便将她许配给你，只要我开口，族中那些人应该不会反对，正所谓亲上加亲嘛！”

苏牧放肆的笑道，得到对方的承诺，苏政心满意足的回身看向苏晴所在的马车，嘴角挂满邪笑。

而马队中散发出的貌合神离的气味那里躲得过勇成川的鼻子，老辣的他早就猜出了这其中的小九九。

这些商队进出妖域一次就是数月，往常商队里清一色都是男人，纵然憋得难受也没得法子。

可这次队伍里竟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勇成川本就是贪财好色，这几个月下来，心里瘙痒的跟猫抓似的。

平日里的目光言语调戏已然无法满足他，看着两人在队伍中被处处排斥，邪恶的念头不觉涌上心头，但是苏晴终归是明面上的苏家家主，不好下手，于是便打起了随行侍女柔儿的主意。

张瑾远远的跟在马队后面，几天下来不得不佩服勇成川的经验丰富，所行的路径不仅药材矿产丰富，而且几乎都避开了所有妖兽的领地范围，难怪他敢夸下海口，有他一人在足矣。

不过这些日子，张瑾多多少少嗅出了商队中的火药气味，加上之前打听商队时听到的流言蜚语，不免有些感叹，原来大家族里也有如他这般的苦命人。

很快天色暗淡，干了一天路的众人将几辆马车围绕成圈防御夜间妖兽袭击，升起篝火准备过夜。

张瑾蜷缩在一处背阴坡，为避免被对方察觉，不敢生火，摸出几块肉干配着水吃下。

仰面朝天，张瑾本想看看星辰打发时间，怎奈何天公不作美，浓云密布，连月亮都悄然躲进云雾之中。

无奈只得将心神潜入虚谷界中，控制着漆黑小人在其中探索，不知不觉他已经能够走出百步之外，再之后识海之中就好像就数千根银针在扎，疼痛难忍。

反观长脖，肆无忌惮的在虚谷界中奔跑，但对方天生胆小，不敢独自跑出太远，尽管张瑾几次怂恿，可对方最多跑出数里，一旦看不见雷击木，就立刻狂奔回来。

等到张瑾退出虚谷界时，夜已经深了，正当他准备睡去，就看见柔儿匆匆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神情急迫，四下张望之后，确定大家都熟睡了，才跳下马车，朝张瑾这边跑来。

“被发现了。”张瑾心头一惊，将身子压低匍匐在地，准备见势不对就风紧扯呼，然而紧接着却看到对方接开腰带，原来是内急起夜。

张瑾虽说算不上君子，可真小人同样差些资格，用手捂住耳朵，正欲把头埋下时，一道黑影突然掠出，出现在柔儿身后。

正是勇成川，只见他抬手一掌打在柔儿后颈，对方立即便昏了过去。

勇成川将人扛起，环顾左右，满脸狰狞，趁着夜黑风高，一个起身朝着远处密林而去。

张瑾抬起头，看向对方逃去方向，又看到车队中苏晴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轻声喊道：“柔儿，柔儿你去哪了。”

计上心头，张瑾赶忙从身上扯下一根布条，用树枝沾着草液写下一行字，缠绕在一块石子上，顺着车窗精准无误的丢了进去。

马车中，苏晴被突然飞来的石子打中，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布条，解下一看。

“向北半里地树林，侍女，有危险。”

看完后苏晴神情骤变，顾不得去想是那里飞来的石子，跑下马车，叫醒马帮众人，却发现勇成川也不见了，顿时心中慌乱，连忙带着众人朝着北边密林搜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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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吸取了大量妖丹的精华之后，低阶的妖丹对他的提升已经微乎其微，不过还可以用来交易，妖丹在这些聚集城镇中也算一种硬通货。

好不容易等到观音从沉睡中醒来，张瑾憋了许久的疑惑终于得以一吐为快，然而对方仅用了三个字就回应了他所有的疑问。

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还真就是傻人有傻福，不远处一行商队出现在张瑾的视野中，可等他靠近些才发现其中几人的相貌有些熟悉，可不就是之前在大丰镇时遇到的苏晴一行。

一行人满载的行囊，看来这几个月对方收获颇丰，应该是要去临近的城镇补给，本想上前同行，可转念想起在大丰镇时对方队伍内微妙的气氛，不愿找惹麻烦的张瑾索性远远跟着。

不过一些高等城镇有时会发布关于鬼沼丛林的狩猎任务，运气好的话赶上当地的集会，或许会有收获。

相较于大戈壁的荒凉，奇牙山脉无处不充斥着生意盎然，走进这里才算真真正正踏足妖域范畴，蜿蜒崎岖的山脉如同一条卧龙盘旋，传闻此地曾有大蟒化身为蛟。

“不知道。”

对方的回答让张瑾就差把欺人太甚四个字刻在脸上，这感觉就如同喉咙处卡着一团污秽，吐不出来，咽下去又恶心。

借助定神丹的效用，可以暂时抵挡鬼沼丛林里扰人心神的异香，以及妖兽的念力袭扰，想要猎杀鬼雾妖子，定神丹最是关键。

若是运气不好，就只能请当地的炼药师炼制，只是这个职业良莠不齐，如果寻不到靠谱的炼药师，不仅浪费材料不说，炼制的丹药要是没有足够效用，到时可是会害死人的。

只是莫老的这张地图中并没有聚集城镇的分布，着实让张瑾有些伤神，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买份更为精致地图，果然这世间许多事，有经验与没有经验简直天差地别。

这也是为何许多商队宁愿花费重金都要请妖兽猎人的原因，不单单是对方有足够的实力确保此行安全，还有常年在妖域摸爬滚打积攒下来的经验和见识，这才是值钱的地方。

“看来不得不去城里修整一番。”

在去鬼沼丛林前，张瑾还需要准备一些必不可少的后手，尤其是一枚定神丹，这是莫老特意嘱咐的。

“小姐，昨天二长老又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侍女柔儿在对方耳边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在族中除了我爹，便数苏牧威望最高，爹爹离世后，所有人都认为应该由他接手苏家，如今对我处处提防，这次我提议亲自带队马帮，他便不放心的要跟着，生怕我掌握住丁点权力。”

同时驱散瘴气的明烛和解毒的药散也都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在聚集城中后两者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只是本身就是四品丹药的定神丹，再加上极少有妖兽猎人会愿意前往鬼沼丛林，所以一些小的聚集城镇中很难遇见。

好在卡着卡着就习惯了，拿着那份地图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张瑾心头阵阵幽怨，图中许多标识地方如今都已物是人非，一些通道也早就被生长的植被阻隔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