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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度男朋友

第十二章

「我有不接电话的自由。」她定下心神,平淡地回应。

她从未见过他盛怒的模样,浑身散发烈火,就像想将眼前的一切悉数焚毁……但是他的怒火因何而来?她已经要他别再管她的事了,为什么他就是要出现她面前?

「Tansy!」余泽提高声线,想唤回她的情绪,只因她看起来太平静,就像离他很远,远得他怎么也够不着。「如果你是为那晚的事生气,我道歉。是我不好,我做得太过火了,但是你应该知道男人是禁不起挑逗的,我只是想你明白这点,我不想你玩火。」

余泽拿起手机按下一组熟悉的数字,但手机传来未能接通的声响令他蹙紧眉心。

咦?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萤幕,他没有按错号码,那么为什么未能接通?

他的关心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她不想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时,对他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眷恋。

余泽紧盯着她,「你说什么?」

不!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这样对他?他承认自己做得过了火,所以想尽办法向她解释,在他的预想中,她应该明白他的想法,应该会接纳他所有的说词。

他根本无法想像他的世界要是没有她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请你离开,我不想见到你。」她重复一遍。

「你为那晚的事生气吗?」他上前抓住她两肩,「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令你不开心的事?」

他明明知道两人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才可以确保他的心情不会被撩拨,可是见她要跟他划清界线,叫他心里涨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杜凝望进他眼里,清晰看到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此高兴。「不是的,和你无关,全都是我个人的问题。」

绝不能因为他现在这副模样而误以为他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她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相对于他的仓皇,她平静得过分,这就是他们投入的感情不一样的证明吗?

「就是我不想再见到你。」她淡淡地说。

「什么?!」他用力握住她的肩,在看到她因疼痛而苍白的脸色,他连忙放轻手劲。「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震惊,到底发生什么事?一定是我做了些令你不高兴的事,一定是这样!你告诉我,我会改的!Tansy,你知道我很疼你,我愿意为你改!」

要不是知道他已准备跟别人订婚,这些话听在耳里,真的会以为他是要跟她告白。还好,她已经受够了自己对他种种莫名的期待,她的心再也不会因他的话而有任何波澜起伏。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已经够了,我不想再要了。」

「既然你知道我关心你,你也不是在记恨那一晚,那么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余泽有点恼怒地追问。

他一直知道两人之间存在一道高墙,曾经他以为自己能够打破这道藩篱,成为她最亲密的人,可是在他付出了所有感情后,才得知她自始至终只视他为亲人,他怨愤、他气恼,可是他没法子收回对她的爱,只能游走女人堆中,希望能减少对她的感情。

他真的有努力过的,但他就是没有办法不爱她,没办法要自己守住哥哥这道界线!

「我没在发脾气,真的,我现在很平静。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不需要你处处关心我,你要关心的应该另有别人,不是吗?」

他的幸福不是她,要是她的存在会令他身边的人介怀,亦令勉强留在他身边的她难过,那么,她消失不是很好吗?

「是Michelle跟你说了什么吗?她太小心眼了,我跟你什么也没有,只是兄妹感情,我跟她说过了许多遍。」同样的话,他也跟自己说了很多遍,除了笑着如此宣称,他不知道自己能如何。

这话像沉重的枷锁,将他紧紧地束缚,压得他快要透不过气,即使他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他最渴望的始终是近在咫尺的她。

偏徧任凭他伸长手臂,她还是待在一个他够不着的位置,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

他只想待在她身边,确定她是否安好,倘若将来有一天,她遇到一个值得她托付终生的男人,就算心痛难当,他还是会笑着祝她幸福快乐。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看着他薄唇上的浅笑,杜凝只感到莫名的悲哀。

我跟你什么也没有……

从他脱口而出两人之间早已什么也不剩时,她再次确定自己必须跟他划清界线。要是她能像他那般轻易地放下对他的感情,或许她就能平静地面对他将会属于别的女人这个事实,然而她做不到,要是继续勉强自己对他俩微笑,她一定会疯掉!

「对,我们只是兄妹……」她后退一步,凝视他,喃喃自语。

三年来,她拼命掩饰对他的感情,为了不让他为难,她顺着他每个要求,天真地以为她的柔顺会换来他的欣赏,可以让他重新审视他们俩的关系,幻想终有一天他会再度爱上自己。

即使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有别人,她还是努力地守候。

直到他宣布,他已找到幸福。

她知道自己没有能耐令现状改变,但是面对他的关心,她亦无法阻止心里的期盼。对他的情感,让她像溺水的人在海中载浮载沉,即使拼了命挥动两手泼水,无论如何就是游不到岸边。

如今,她已累得连动手泼水向前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她宁愿浸泡于海水中,不再奢盼有游上岸的一天。

「Tansy?」余泽愕视她,心头为了她这句话而抽痛。

「妹妹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哥哥了,哥哥也要结婚,有自己的家庭,自然不可能再为妹妹花任何心思,对不对?」她轻声问,语气平静无起伏,像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淡然得与她毫无关系。

「就、就算是这样,也不表示以后不能见面。」他感到心脏宛如被剜去一半,深入骨髓的剧痛令感官都麻木了。

「我不想见到你……」她低喃,「每次与你见面,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便可以习愤,但我真的好辛苦,你行行好,不要再来找我好不好?」

她不想见到他,为什么?余泽薄唇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对她来说,他是这么碍眼的存在吗?

「为什么?」终于他寻回声音,开口问他。

仅仅是想到他可能失去她,叫平常冷静从容的表情一下子粉碎了。

滔天的心慌意乱将他彻底地淹没!

不想再跟他说话,杜凝向后退了两步。

余泽情急地拉住她,却没有留意脚旁正等待风干的花瓶,整个人重心不稳,高人的身躯向前倾,他及时将她拥在身前,并以自己当垫子,她并没有因此而受伤。

「放开我!」这一跌,让杜凝平静的表情像易碎品般破碎了。

她以为自己做得到的,但被他拥入怀中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忘记对他的爱,她只是用理智将之压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抽身,事实上,她仍旧身陷喜欢他的囹圄中。

因为喜欢他,仅仅一个漫不经心的触碰,都可以勾起她埋藏的情感,让她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具一下子崩溃。

他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还她平静?

她焦急的声音让余泽误以为她哪儿受了伤,心急地站起来,仔细审视她身上是否有任何伤口。

杜凝想挥开他的手,却未能成功,感到颊间升起的灼热,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他推开。

「够了!你还想撩拨我到什么地步才甘心?我已经想尽办法避开你,为什么你硬是要踏进我的世界?」她向他咆哮出心底的难过。

他的关心让她停不了幻想,亦让她陷入无止境的期待,渴望终有一天他会告诉她,他最爱的人始终是她,所以他才会一直对她那么好……但是他已经要属于别人了,幻想终究是幻想,是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

余泽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她嫌弃,心紧紧揪着。

「我哪可能不管你?你是我最疼惜的妹妹——」

「不是!」她朝他大吼,「我不是你的妹妹,自始至终都不是!而你也不是我的谁!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关心,你已经有Michelle了,就不要再管我的事好不好?不要让我产生莫名的盼望,以为在你心底依然有为我腾出来的空间好不好?」随着大叫,眼泪滑过两颊。

「Tansy……」余泽看见她淌泪的样子,心疼不已。「我不知道……」他是那么的在乎她,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子?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可以还我宁静了吧?」她拉着他走向门口,要把他彻底驱逐出她的生命。「走呀!」

她的泪水,比任何时刻都来得撼动他的心。

面对再难缠的官司,他都有自信可以扭转乾坤,但是见她流泪,他竟然没有勇气为她拭去。

直到门板狠狠地在眼前合上,余泽才清醒过来,但任凭他如何呼喊,门内的她就是充耳不闻,她的绝情叫他不知如何是好,那个永远包容他所有任性要求的杜凝竟对他咆哮?她的吼声在耳畔回荡,引发心头强烈的疼痛。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Tansy,我先回去,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有什么事……请你记得要找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不知呆站了多久,最后他先妥协了。

深深凝睇紧闭的门扉,他叹了口气,旋身离去。

难道她发生了意外?

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隐隐感到不安,他按捺不住思绪,急忙按下另一组号码,待对方接起后,他立刻说:「Timothy……J

杜凝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也让他有机会走进屋内。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又问了一次。

她放下盘子,知道她在这儿的只有哥哥,所以她没有多想,便上前开了门,却被门外铁青的俊帅脸庞吓了一跳。

那时,他身边亦已有妻儿。

看着手上烧制好的陶艺成品,杜凝吁出一口气,感到压在胸口的巨石减去了一点。

她将对余泽的情感寄托在这些成品上,希望一点一滴抹去对他的眷恋,虽然成效不高,但她开始感到胸口变轻松了。

叮咚!

是余泽!

「你怎么——」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余泽冲口就质问。要不是向她哥哥查问,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工作室里。

是的,这是她的打算,将对他的感情以陶器的形式呈现,再将之打破,警戒自己不要再沉迷下去,因为破碎了的陶器是不可能修补的,这样一来,她便能从爱恋他的困局中释放出来。

杜凝拿起其中一只烧制精美的盘子,合上眼,深吸一口气,举高咖手,准备掷在地板上——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一切都是源于他疼惜她!

「已经没关系了。」她摇摇头,「我说过,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你离开,可以吗?」

她张开眼,有些惊讶在这样的深夜会有人来这里找她。

叮咚!叮咚!

泡了一杯咖啡,她喝了一口,指尖不舍地抚上陶器光滑的表面,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得打破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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