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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月(双重生)

60-70

他微微抬眼,“我这设擂只不过一日,如何能叫刁难?”

明岩仍是不满地嘟囔,“可甘稗是拜相,公子你不过一吏部侍郎,为何也如此大动干戈………”

说着,他突然顿住。

“眉眉??”

晏闻昭动了动唇,然而只唤了一声,剩余的话就都梗在喉口。

他想问阮青黛,为什么明明对阮昭芸百依百顺,却还是违逆她,丢掉了壶盖里的“赤霞珠”;他还想问她,是不是心里也没有那么恨他,所以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傀儡散折磨而死??

想到这,明岩登时一扫面上的怨气,喜上眉梢,朝隔间外推搡的众人看了看,“这茶都喝了半盏,还是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说不定今日公子能不战而胜呢!”

“不战而胜?谢大人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门外有人耳尖地听到了明岩这句不战而胜,立刻被激怒了,不服气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冷嘲热讽道,“哦,我都忘了,现在还不能叫谢大人呢。若是今日被人击败,吏部侍郎哪里还轮得到你做。”

楼下有人好像认出了挑战的青年人,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我好像见过他,是尚书大人的门生。”

“哪个尚书大人?”

“自然是礼部尚书杨大人!想想也知道,这最不愿意晏闻昭入凤阁的可不就是杨大人嘛?有这大好机会,就算不能搞垮晏闻昭,给他个下马威也不错。”

二楼,青年挑衅地看向晏闻昭,“如何,你敢是不敢?”

晏闻昭侧眼看向他,牵了牵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有何不敢。”

= = =

阮青黛赶到醉蓬莱时已是晌午。

她原本打算一大早便来占个好位置看热闹,却不料临出门被方淮撞见。方淮自从她成了鸾台颜官后,每次见她都是板着一张脸,今日知道她也要去醉蓬莱,又是一番训斥。

阮青黛有时觉着自己也是被女帝连累。杨谨和是礼部尚书,她爹是礼部侍郎,两人从头到尾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次女帝重用晏闻昭,存了让晏闻昭取代夏焱的心思,这分明是想动凤阁之根本。

杨谨和咽不下这口气,不敢顶撞女帝,便差人去找晏闻昭麻烦。而她的老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敢对女帝怎样,就冲她撒气。

……阮青黛觉得自己着实无辜。

做了一个时辰的出气筒,她灰头土脸地站在醉蓬莱外,却见前面乌泱泱一群人,压根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仰头往楼上看。虽能看见晏闻昭坐在窗边,却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凭借前面时不时发出的欢呼声判断局势。

阳光有些刺眼,阮青黛抬手遮着脸退到了街边的荫凉处,侧身问已经站在那儿的路人,“请问……”

“方小姐?!”

某楚姓路人惊诧地瞪眼,随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拽了拽身边的宁姓路人,“哎哎哎,宁翊你快看这是谁!”

阮青黛愣住,放下手一看,才认出这是百花宴上见过的靖国公次子楚霄,而他身后……

宁翊眯着眼推开楚霄,走上前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大人。”

“巧了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楚霄左看看阮青黛右看看宁翊,颇有些兴奋地拍手笑道,“方小姐今日也来看热闹?”

阮青黛嗯了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告辞,却被楚霄殷勤地打断,“既然来了,便与我们一同在这瞧吧。”

“这……”

阮青黛顿了顿。

宁翊阴阳怪气地朝楚霄冷笑,“你这么上赶着巴结人做什么?方大人难道能瞧上你我这等纨绔,怕是和咱们多待一刻都嫌膈应!”

“什么叫你我这等纨绔?是你,可不是我。走开,”

楚霄被宁翊这语气酸得直龇牙,一把扯开他,变了笑脸对上阮青黛,“方小姐定是不会不赏我脸的,对吧。”

阮青黛与楚霄只在百花宴上见过一面,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这般示好,但也不便拂了他的意,只好笑了笑,没再执意避开。

宁翊气急败坏,拎着楚霄后领把他拽到一旁,“你脑子坏了吗这么谄媚?!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我……”

“就她这么个臭名声,我宣平侯府都不要,你们靖国公府看得上?”

宁翊双眼冒火,抬着手直朝阮青黛那里指。

阮青黛:“…………”

这是当她耳聋吗?

楚霄抱歉地回头看了阮青黛一眼,转身就捂住了宁翊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压低声音,“你小声点!阮青黛现在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我讨好她我有错吗!”

宁翊扒开他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白痴。”

还是个被美色所惑没出息的白痴。都说了做皇夫要忍辱负重,他竟然还在打女帝的主意!

楚霄也不在意,仍旧乐呵乐呵的凑过去巴结阮青黛,将这一早上晏闻昭的战绩一一告知她。宁翊在一旁被膈应地直翻白眼,时不时还要口出恶言打几句岔。

“算起来,今日已经有三十一人上去挑战晏闻昭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商经兵法,这谢大人嘴上说着略知一二,但乍一问个生僻的问题却完全难不倒他。就连炼丹问药这种歪门邪道,他都能答上来。”

楚霄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到底读过多少书,又怎么能将这些书都记住的?难道真和我们这些纨绔的脑子长得不一样吗???”

听楚霄这么夸晏闻昭,阮青黛莫名生出了一丝自豪感。

毕竟这是女帝亲自卧底探查、最后决定重用的人,他今日在众人面前展露真正实力,这一擂若是赢了,那便证明女帝没有看错人,同时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女帝面上有光,那她阮青黛就也沾光。

“那当然,谢大人在大晋是三元及第,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看来今日,应是无人能阻止谢大人入凤阁了。”

她扬着唇笑了起来。

这笑落在宁翊眼里就彻底变了味,显得格外刺眼,连带着让他看二楼的晏闻昭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

“本世子的弓呢?!”

楚霄和阮青黛正看得津津有味,便被宁翊这怒气冲冲的一嗓子给吓着了。

“你好好的要弓做甚?”

见宁翊身后的仆从当真奉了弓箭上来,楚霄挑着眉瞪他。

宁翊一把拿起弓箭,趾高气昂地斜了阮青黛一眼,冷哼了一声,“和晏闻昭比试。”

说罢,他脚一点地,直接飞身上了二楼,又是一个潇洒的旋身从晏闻昭身侧的窗口翻了进去。

“那,那是……宣平侯世子?!”

围观的人一眼认出了他,“他来凑什么热闹?”

“那就是总仗着家世在盛京肆意妄为的宣平侯世子宁翊?他能比试什么?”

“本世子要与你比试箭法!”

宁翊举起手里的长弓,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坐着的晏闻昭,想从气势上便压他一头。

明岩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家公子要做的是文官,为何还要比武?”

宁翊掂着手里的弓,十分的霸道不讲理,“陛下说了,无论什么人无论比试什么都可以,本世子今日心情不爽,就是想要比箭,难道谢大人想抗旨不成?”

“自然不敢。”

晏闻昭站起身,抬手制止了还想辩驳的明岩,面色如常,“世子准备如何比?”

为了防止有人寻衅滋事也为了护晏闻昭周全,贺渺特意让陆珏派了一队锦衣卫守在醉蓬莱外。

宁翊一说要比箭,他们便沿着街道排成了两列,将围观的人都拦在身后,清出了整条王街,还在街那头摆好了箭靶。

瞧见这阵仗,楚霄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鼓掌叫好,“方小姐还不知道吧,宁翊的箭术可好了……”

“我知道。”

阮青黛低声道。曲水宴那天宁翊泄愤射过来的一箭,她到现在也没忘。

“你知道?”

楚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追问,却听得前面一阵骚动,原来是晏闻昭和宁翊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眯起眼打量晏闻昭,“这谢大人看着文弱得很,似乎不会武,怕是要输给宁翊了。”

说着,他倒是疑惑地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可……宁翊来的时候还说支持晏闻昭啊,怎么现在亲自上去砸场子?”

阮青黛笑了一声,“到底是谁砸谁的场子还不一定呢。”

“什么?”

楚霄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侧头看她,阮青黛却只是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宁翊远远地看着那已经摆放好的箭靶,又朝人群后的阮青黛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有必要利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纨绔,而是个……有武力值的纨绔。

得让阮青黛为她自己的肤浅无知感到羞愧。

“谢大人,普通的射箭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以旁的东西做靶?”

宁翊挑衅地瞥了晏闻昭一眼,也不等他作何反应,便转身从一旁摘了两片巴掌大小的叶子,交给身后跟着的明岩,“让你这下人去街那头,将这两片叶子从高处抛下,谁能射中便算赢,如何?”

晏闻昭微微颔首,示意明岩照宁翊说的去做。明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朝长街那头跑去。

“以叶作靶?”

两旁围观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树叶在空中随风而动,又不知下一刻会落在哪儿,要如何射中?”

“看宣平侯世子倒是信心满满……他竟有这本事?”

“既是他提出的法子,他自然是有几分胜算。就是不知谢大人要如何破此局了……”

正当他们还在猜测结果是谁输谁赢,宁翊却是二话不说朝远处的明岩比了个手势,明岩会意,从街头二楼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松手将一片叶抛下。

宁翊眸色一凛,立刻搭弓,一支箭干净利落地射了出去。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片飘在半空中的树叶被箭稳准狠地射中,瞬间四分五裂。

周围登时一片叫好声。

“谢大人,到你了。”

宁翊得意地放下弓,转头瞧见阮青黛有些意外的神色,顿时身心舒畅。

这一舒畅,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女帝早就属意晏闻昭为首辅,设擂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若这晏闻昭“横扫千军”,最后却偏偏折在他宁翊手里,他还不得被女帝削死?

宁翊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应该见好就收……

所以在晏闻昭伸手要拿走弓时,他并没有撒手,反倒和颜悦色友好地小声提醒起晏闻昭,“谢大人,我也不想为难你。若是你输了,陛下必然也不会放过我。这样吧,你只要此刻说一句箭术不精,我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便也不比了……”

“世子好意,谢某心领了。只是陛下的旨意,不可当作儿戏。”

晏闻昭眉心微蹙,看神色似乎也有些苦恼,但却仍是坚持接过弓,不甚熟练地拉了几下弓弦,一看便是门外汉的姿势。

“……”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宁翊两眼一黑,仿佛已经预见自己被宫中那位“碎尸万段”的场面。

晏闻昭低垂着眼,在箭筒中挑挑拣拣,半晌才抽出一支拉了满弦。远瞧见他摆好了架势,明岩手一挥,将剩下那片叶也抛了下去……

恰逢一阵微风拂过,那片叶又被卷起,忽上忽下,牵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不自觉屏气凝神。

“嗖——”

还未等风停,晏闻昭便猛地松开手,羽箭骤然射了出去,众人齐刷刷扭头望了过去,只见那箭似乎和叶子碰到了,又似乎没有交集,只能看清那片叶不知是被箭风所镇还是如何,竟在半空中顿了顿,旋即落下,而羽箭则是当一声落了地,看起来只差那么一丁点便要射中了……

“啊……”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中传来惋惜的叹声,“就差一点啊!”

也有人欢呼雀跃,振臂高呼起来,“他输了!按照先前说的,他不能入凤阁了!”

楚霄也变了脸色,喃喃道,“这下宁翊捅了大篓子了……”

阮青黛也愣了愣。据陆珏收集的情报,晏闻昭虽身患顽疾,但却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不仅文才出众,武艺更是精湛,怎么会……

“且慢。”

宁翊突然出声,语调不复方才的轻浮,多了几分郑重。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晏闻昭一眼,转身命人将刚刚那片树叶拾来。

晏闻昭放下弓,轻轻转了转手腕,笑容和风霁月,仿佛刚才那生疏紧张的局促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怕不是被耍了吧?

宁翊开始怀疑人生。

直到那片叶子被拿了回来,瞧见中间那明显是被羽箭穿透的一个窟窿,以及周边完全没有断开的树叶边缘,宁翊终于确认了一点。

他真的被晏闻昭耍了。

晏闻昭进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步伐顿了顿,随即却面无波澜地走了过去。

不归转头看见他,吓得脸色霎时白了,连忙跪地告饶,“陛下恕罪??”

阮青黛有些迟缓地抬眼,对上了晏闻昭的视线。

晏闻昭盯着她,话却是对不归说的。

“让太医院再送一碗过来。”

第 62 章 062

晏闻昭摆了摆手,将殿内其他人都逐了出去,随即在阮青黛身边坐下。

“为什么突然让我喝这些药??”

阮青黛脸色微冷。

晏闻昭低眼,握住了她垂在膝上的手,“陆啸的夫人有喜了。”

阮青黛一愣,“陆夫人?”

“你是没看见陆啸今日在宫中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鸾台东殿。

殿内传出阮青黛放肆的笑声,丝毫没有掩饰笑声里的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宁翊当真如此说?”

阮青黛也忍不住翘起嘴角,音调都比往常轻快了不少,“世子以为谢大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结果看见那片被羽箭穿透的叶子,陛下您是没瞧见,他脸色都变了!恨不得满大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既庆幸没坏女帝大事,又觉得自己丢了脸,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像戏台上玩变脸的。

阮青黛低着头,越想越觉着好笑,被阮青黛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难得见你如此欢喜,”阮青黛饶有兴致地打趣,“朕原本以为,你对宁翊是深恶痛绝。可今日瞧着,你似乎……”

“臣,”阮青黛顿了顿,下意识敛了面上笑意,“世子三番两次戏弄臣,今日谢大人替臣出了口恶气,所以臣……高兴。”

阮青黛挑了挑眉,明显对她这话存疑。

见状,阮青黛咳了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陛下,臣还是和您说说谢大人吧,谢大人今日在醉蓬莱以一敌百,简直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当真是不负盛名!”

没想到说起晏闻昭的神通,阮青黛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阮青黛困惑的目光里,她从御座上负手走了下来,“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就连传说中长生不老的金丹有几种炼法、需要什么器具,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陛下的意思是……”

阮青黛不解。

“你今日所见,但凡是问出那些极为偏门的问题的,十有八九是晏闻昭雇来的托。”

阮青黛一手搭上阮青黛的肩膀,朝她眨了眨眼,“都是收了晏闻昭的金子,从那些寻常人压根不会了解的旁门左道奇门异术里,专门挑拣出最罕见的问题,就等着今日在醉蓬莱当面问晏闻昭。”

阮青黛震惊地瞪圆了眼,“什么?那些人……竟是他自己雇来的?”

她原以为问出这些问题刁难晏闻昭的,必然是杨谨和那一派的人。

阮青黛嘴角上扬,心情愉悦得很,“他这么做,是一石二鸟。其一,朝中不愿他入阁的人不在少数,晏闻昭知道他们明里暗里都会安排人来使绊,与其等他们去寻最偏门的疑难问题来砸场子,倒不如他准备做在前头,重金雇人做托,要问就问那些最难、最冷僻的。”

“啊,”阮青黛恍然大悟,接过话茬,“如此一来,那些真正想要为难他的便会掂量,晏闻昭就连这样怪僻稀奇的问题都能答上,更何况是他们所准备的?如此便可压下不少暗箭!”

想通这一层,她眼里骤然增了不少光彩,对想出这一妙计的晏闻昭不得不服,“除此之外,他还能借机声名大噪。想必明日盛京城便会四处传扬他应答的这些问题,称赞他无所不知、见闻广博……”

阮青黛点头,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如何?可是一石二鸟?”

阮青黛刚要点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能被金子收买的人必然靠不住,万一他们嘴上没个把门说出去,谢大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晏闻昭又怎会以自己的名义雇他们做这些事,”阮青黛侧眼看向阮青黛,“你原本以为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自然是尚书大人。”

“那些被收买的人,也是如此以为的。”

平白无故有一人给他们金子,让他们明日去醉蓬莱问些闻所未闻的问题。除了是与晏闻昭为敌的人,又还能有谁呢?偏偏那人还露了尚书府的腰牌。

阮青黛忍不住感慨,“谢大人这一招真是……微臣当场竟是丝毫察觉不出。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阮青黛嗤了声,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奏章,“自然是陆珏回禀的。”

玉歌在一旁看得悄悄翻白眼。

陆大人不死心,搜集这些还不是为了参那晏闻昭一本。陛下倒好,反而对这一诡计啧啧称赞,气得陆大人差点没呕血。

作为晏闻昭的忠实黑粉,玉歌忍不住插话,“陛下,这醉蓬莱的擂台是您替谢大人设下的,谢大人暗中行此举无异于欺君,您就没有半点芥蒂吗?”

阮青黛偏头看玉歌,面上笑意依旧,丝毫没有因她的话受半分影响,反倒转向阮青黛说道,“义父曾与朕说,世间有三种能臣,习孔孟之道的治世之臣,擅权谋诡计的乱世之臣,而第三种最为稀有,既习孔孟之道,又习权术阴谋,可为救世之臣。你觉得,晏闻昭是哪一种?”

阮青黛若有所思.

= = =

永初八年,夏初。

吏部尚书夏焱再请致仕,女帝首肯。吏部侍郎晏闻昭升任吏部尚书。与此同时,监察御史王绪上书,弹劾礼部尚书杨谨和结党营私受赃枉法,牵连出一大堆同谋,杨谨和与其同党,包括凤阁两位顾命大臣在内的十数人皆被革职,下镇抚司诏狱,交由锦衣卫指挥使陆珏拘讯定罪。

此番动荡,凤阁大臣仅剩下三位。两位是旧臣,因和杨谨和有旧怨被打压已久,寻常低调行事,所以此案并未被牵连。最后那位,便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晏闻昭。

夏焱致仕,杨谨和被革职,晏闻昭名正言顺成了凤阁第一人、大颜首辅,朝中再无一人有异议。

含章殿。

身着练雀官服的阮青黛垂首跪在阶下,面色难看。

薛禄在她身侧弓着腰,为难地直打转,“方侍书,你也应当知道,陛下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此刻好不容易睡下,当真不能见您……”

阮青黛一言不发地抿唇,唇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薛禄唉了一声,转身往殿内瞧了瞧。

这场面他有些应付不来,要不还是去殿内请师父出来劝吧?

正想着,身后却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一回头,看情来者何人时,眸色登时亮了起来,仿佛看见了救星。

晏闻昭在內侍的引领下走近,一身玄色缂丝朝服,衬出颀长挺立的身形。胸前绣着振翅欲飞的白羽仙鹤,腰间系佩金饰鱼袋,行走间从容不迫。

远远的瞧见他,薛禄连忙扬起笑迎了上去,“首辅大人,恭喜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晏闻昭必得圣心。这不,才两月有余,晏闻昭便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为了大颜首辅,这般飞黄腾达的速度着实令人瞠目。

晏闻昭神色温润,唇角微微翘着,仿佛天生含着三分笑,“公公有礼了。”

他看向不远处跪着的阮青黛,声音低沉,“方侍书这是怎么了?”

薛禄面露难色,侧过脸小声道,“还不是为了方淮方大人。方大人被归为杨谨和同党,一起下了诏狱。方侍书是来为父求情的,陛下在午睡,她便跪了半个时辰了。这大热天的,方侍书若有个什么好歹,奴才要怎么和陛下交代……要不大人您劝劝吧?”

晏闻昭沉吟片刻,提步走至阮青黛身前,眼帘微垂。

阮青黛抬眼,神色复杂地启唇,“首辅大人。”

若真计较,杨谨和一案皆因晏闻昭而起。虽是咎由自取,但毕竟牵连了她父亲下诏狱。诏狱是个什么地方,锦衣卫又是个什么手段,古往今来入诏狱的重臣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方侍书不必过于担忧,虽然从前诏狱刑法残酷,但陆大人为官刚正,接任指挥使以来数次平反冤狱。只要方大人未曾做过,必不会强加罪名。方侍书一片孝心本无可厚非,但若是乱了分寸,怕是适得其反。”

晏闻昭顿了顿,“与其在此求陛下网开一面,倒不如……戴罪立功?”

他语调温和,稍稍缓解了阮青黛心中的躁郁,让她终于冷静下来仔细斟酌此事。

将晏闻昭最后那句话反复思量,她眸光闪了闪,直着的腰稍稍卸了力,双手撑着地想要起身。

薛禄连忙凑上前,躬身扶她起来。

阮青黛起身后感激地朝晏闻昭笑了笑,“多谢大人。”

说罢便转身离开,薛禄被他们的话绕的云里雾里,连忙在后面唤道,“方侍书,您不求见陛下了?”

阮青黛已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倒是晏闻昭替她回了一声,“她暂时不会来了。”

薛禄懵懵地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大人你也要见陛下?可陛下还在午睡……”

“无妨。”

晏闻昭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我就在殿外候着。”

含章殿偏殿的厢厅里,窗前已经放下了银钩上的紫棠轻纱,外头略有些刺目的日光透过轻纱漏进来,却似月光一般柔和。

虽还未入暑,但女帝贪凉,厅内已经备了冰块,薛显就站在边上摇着风轮,凉风习习。

铺着凉席的贵妃榻上,阮青黛侧卧在椅上,长发披散,顺着她的肘弯如流瀑垂下,几乎将她上半身裹在其中。玉歌跪在榻边,手里执着团扇,轻轻给她打着扇。

阮青黛睡得并不安稳,缀着花钿的眉心微微蹙起,细微之处甚至可以瞧见她的肩头在轻轻抖动,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观星阁?”女孩仰着头,启唇念出了牌匾上的三个字。

身旁披着大氅的青年笑道,“今日带软软来,是为了见国师。这是我们北齐国师观星卜算之处。”

女孩顿住步子,歪着头看向一旁的青年,眼神疏离,嘴角却扬起玩味的笑,“是……我们大颜,奕王莫要再口误了。”

青年一愣,还未来得及改口,却听得女孩笑着补充道,“还有,软软此名也并非人人叫得,皇叔下次还是换个称呼吧。”

“……是,陛下。”

两人走进观星阁,一身着道袍的男子正坐在屏风后抚琴。直到一曲奏罢才堪堪停手,走了出来,“微臣东郭彦,参加陛下。”

“你就是东郭彦?”

女孩垂着眼仔细地打量他,并未开口让他免礼,“便是你,算出朕的弑父命格。”

男子并不慌,面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是臣,算出陛下帝星之命,在风雨飘摇之际一心拥立陛下为新帝。”

女孩沉默了半晌,“平身。”

男子起身拍了拍手,“星曜,给女帝陛下上茶。”

一听到星曜二字,女孩眸光骤缩,面上的冷淡瞬间荡然无存。“星曜?”

她猛地转过身,看向一旁端着茶盘走近的少年。

少年眉目清冷,身形极为瘦削,一身黑衣更是衬得他面色苍白。

一道闪电惊现,像是撕开了那漆黑的天幕。

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的天,伴着一声惊雷,开始向下倾倒如注的雨水。

苍茫的雨雾里,一破旧的小院孤零零的杵在荒郊野外。

小院里,女人痛苦的喊叫断断续续,在雨夜中,格外凄厉。

几名黑衣男子守在小院里,窃窃私语,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这孩子也来的太急了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啊!”女人的叫声又乍一下响起。

“夫人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夫人和小主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庄主交代?”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夫人不会有事的!”

“佛祖保佑。幸好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一户人家,不然我们几个男人,夫人又在这时临盆,那就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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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里。

“啊!好痛??我,我没力气了??啊!”女人仍旧叫喊着,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

屋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一个农妇装扮的年轻女子擦着脸上的汗,忙前忙后。“夫人,再加把劲啊!孩子就快出来了啊!”

屋子的黑暗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隐在阴影中。

“这女人的孩子为什么还不出来?!”一个脆生生略带稚气的女声从阴影中传出。

“我的小祖宗,我自己都没有孩子呢,哪知道怎么接生啊!”年轻女子小声嘀咕着。

黑暗中的女孩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稚气未脱的小脸紧绷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告诉你,这事如果办不成,你就等着死吧!还有你那个蠢不拉叽的情郎!你要是毁了我的计划,我就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弄死你们!”

女孩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嘴巴里却吐出一些冷酷无情的话,这画面不免有些诙谐。

年轻女子极力忍住唇边的笑意,转过头继续忙活,佯装畏缩的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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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婴儿响亮的啼哭终于拯救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

屋里,小女孩低头看向床边的刚刚被年轻女子手忙脚乱打理好的小奶包,冰着脸,嫌弃的问:“这刚出生的孩子都这么丑吗?”

年轻女子哂笑,“可不是,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这丑样!”

女孩一个白眼飞过去,女子立马噤了声。

床上的女人已经昏厥了过去,一直处于阵痛中的她完全不知道屋子里的两人说了什么,更别说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女孩瞪了几眼身边的年轻女子。“哼”了一声,走向襁褓中的孩子。

年轻女子一下睁大眼睛,冲上前。“喂喂喂,你不会??要杀了这小孩吧?!”

女孩沉默着,双目紧紧锁在小男娃身上。

“不是??我说,咱们能别这么残暴吗?咱们就当为小姐的孩子积点德行不行?!”年轻女子不确定的望向女孩。

床上的婴孩仍精神抖擞的“哇哇”哭着,女孩迟疑着伸出手。手还未触碰到小奶包,那小奶包竟一把抓住女孩的小手指,塞进嘴里,一抽一抽的吮吸,连啼哭都立马止住了。

女孩眼神一动。

“去把我侄女抱来,放在那女人床边。记得告诉她,她生了一个,”女孩顿了顿,“女孩。”

“那,这孩子?”

“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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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终于在黎明时刻结束了黑暗和骚乱。

“来人??”刚刚从昏厥中苏醒的女人,用尽全力张了张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唤了一声。

“吱呀”门从外面打了开来,年轻女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哎,你醒了?”年轻女子来到床前,低头就看见了正睁着眼睛的女人。

“我的孩子??”

“哦,你的孩子很好。恩,是个健康的女孩,和夫人您很像呢!”

床上的女人猛地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女孩?!”女人挣扎着爬起来,头疼让她感到天旋地转,然而她仍然固执的重复,“女孩?女孩!”

年轻女子的目光有些闪躲,声音比之前弱了些,“是啊,夫人你没事吧?这,夫人您不会也重男轻女吧?!小门小户的,哦,像我们这种人,想要个男娃还差不多。您这样子,一看就是大户家,哪能啊?”

“不,不可能。大夫说我肚子里的明明是个男孩!而且,我明明记得孩子出来的时候,你们,你们说是个男孩!!那明明是我的卿言回来了,怎么会变成女孩!”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把孩子抱来!”

“咳咳,”年轻女子咳了几声,对着窗外叫了一声,“你们夫人要看孩子!”

话音刚落,黑衣人们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最中间的那个手里抱着他们的小主人。

女人一见到孩子,就立马欠着身凑了过去,黑衣人把孩子递了过去。女人一把抱过孩子,低下头开始细细的看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突然笃定的叫了起来,“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卿言!”气急攻心,女人的眼神一下凌乱了,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你们是不是调换了我的孩子?!你们把我的卿言还给我!还给我!”

女人一下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年轻女子一把接住孩子,哄着被吓哭的小宝贝,对着女人的眼神凌厉了些,“你们夫人是疯了吧,就因为是个女孩,所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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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云水山庄。

“你说什么?”坐在主位的儒雅男子,一改往常的温文尔雅,一下站了起来,又惊又怒。

大厅正中的老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回答,“百里庄主,夫人大概是在生产那日受到惊吓,事后又缺人照料,才导致神志恍惚,忧思过度。还有孩子的事。这,只怕是心结啊。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老大夫说完,抬起头瞧了瞧男子的脸色,迟疑着开口,“还有,夫人的身子因为这次生产受到极大的损伤,所以,将来,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男子的手紧紧扣住座椅边的扶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抬手挥了挥。

大夫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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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男子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妻子的房间。

屋内,女子抱着枕头,一言不发,仿若失了魂一般。

男子心里一阵一阵发痛。走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爱妻,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寒儿,孩子是我们的,那孩子的血和我们相溶啊。”男子轻轻的试探。

女子一下情绪激动起来,喃喃自语,“不,我的孩子我清楚!那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个可爱的男孩!那是我们的卿言回来了!期哥哥,你相信我!”

女子猛地抓住男子的衣袖,仰起头开始哀求,“期哥哥,你把我们的卿言找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男子脸色在听见“卿言”二字时,僵住了。良久,他深深的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子,像是对女子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原来你的心结是那个孩子??原来你还没放下??”

男子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满脸疲惫也掩饰不了他的悔意和愧疚。

一小厮走上前,“庄主,夫人??”

“吩咐所有人,让他们给我牢牢记住,”男子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坚定,“夫人生的是男孩。”

小厮讶异的抬头看向男子,“这??小主子明明??”

男子叹了口气,“为了寒儿,也只能委屈这个孩子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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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山庄——江湖第一庄,多少年来都是武林的中流砥柱。三年前,云水山庄和江湖第一名门——慕家的联姻更被整个武林津津乐道。

两年前,庄主阮鹤年与夫人慕寒喜得麟儿,名唤阮青黛。然而,满月之日,此子惨遭魔教毒手。

两年后,慕寒又诞下一子,名仍唤作——阮青黛,此子自幼体弱多病被养在云水山庄深处,不仅在江湖上是个谜,连在云水山庄,亦不是一般人所能接触。

想到这儿,晏闻昭心口微微发烫,竟是难得有些坐不住。

他站起身,朝苏妄迎了过去,“她受何人指使?”

苏妄的表情不大自然,停顿片刻才启唇答道,“是??太后娘娘。”

第 63 章 063

“??谁?”

晏闻昭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力,甚至觉得是自己日夜想着要离间阮青黛与阮昭芸,所以在此刻产生了幻觉。

苏妄对上晏闻昭的视线,笃定地重复道,“此人是太后安插进九宸殿的眼线。”

话音未落,他就亲眼目睹了晏闻昭神情骤然凝滞的瞬间。

苏妄面上闪过一丝狐疑。

身着褐色衣衫的管家快步走向正在亭内喝茶的白衣男子,声音中难掩激动和欣喜。

“少主,夫人和庄主回庄了。”。

被唤作少主的白衣男子扣了扣冰凉的石桌桌面,轻轻放下手上的紫砂壶。拿起手边不远处的折扇,缓缓站了起来,转向亭外的老仆。

男子一身白衣,白色丝缎如光束般披泻而下,墨色长发并未束起,任由从双肩落下,披散在腰间。此人正是云水山庄庄主阮鹤年和当年武林世家慕家二小姐慕寒的独子——阮青黛。

“都准备好了?”阮青黛张了张唇,缓缓开口。分辨不出性别的中音,清脆却又低靡,有如水珠在琴弦上撞碎。

“是,庄主和夫人已经快到山庄门口了。少主您可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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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黛迎至庄门口,阮鹤年已经扶着娇娇弱弱,仍精神不振的阮夫人走了上来。

阮青黛扬了扬嘴角,挂起标准的笑容,前一刻高冷的少主形象灰飞烟灭,化身小白兔乖巧的凑上去,扶住阮夫人的另一只手。

“爹,娘。你们不是说过些日子才回来么?”

“你娘想你了,担心你不爱出门,总闷在家闷出毛病,所以我们在慕家少住了几日,便回来了。”阮鹤年一脸宠溺的看看自己的宝贝妻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阮夫人略显苍白的病容在见到阮青黛的那一刻,因欢喜而稍稍染上些红润。她反手抓住阮青黛,紧紧握了握, “哪有做娘的不天天想着自己宝贝儿子的,你小的时候娘不能照顾你,如今你长大了,自然想着多和你相处来弥补??”

阮青黛的笑容微动,眼神黯了黯,“是,娘,我也天天想着您呢。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好。”阮夫人高兴的应了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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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内。

阮夫人被阮青黛扶着坐到椅子上,抬起头,开始仔细的盯着面前的阮青黛。

阮青黛安顿好阮夫人,朝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娘亲正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看,不由一颤。

阮夫人靠着椅背,仔细盯着自己宝贝儿子的脸,只觉得越看越满意。

“不知不觉,卿言都这么大了啊。”阮夫人不由感叹。

正走进屋内的阮鹤年笑着应声,“可不是。都十五岁了!”

“爹。”阮青黛转过头朝着阮鹤年叫了声。

阮鹤年在一旁坐下,望向爱妻,“这小子长大,我可就老了。你是不是现在只喜欢看儿子,不愿搭理我这老头啦?”

阮夫人笑着啐了一口,“就你,还和我儿子比?”

“怎么这么说话呢?”阮鹤年佯怒,愤愤道,“我当年也是江湖豪杰中数一数二的少侠啊,风靡万千少女呢!”说起自己当年的风采,阮鹤年不免得意起来。

阮夫人斜了眼自己得意忘形的相公,嘲讽道,“你怎么知道卿言就不会比你更受女孩喜欢?卿

言是不出门,要是出去闯荡一番,呵,就我儿子这么风姿隽秀,还成不了一代少侠么?”

阮夫人越说越激动,越想越激动,面色都因此更加红润起来。

想起这次去慕家看望自己兄长,阮夫人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自己那已是武林盟主的侄子——晏闻昭,因盟主侄子事务繁忙,阮夫人这次也仅仅见了他一面。然而就这惊鸿一面,却让阮夫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明明看上去并不比晏闻昭差,却成天被禁锢在云水山庄这小小的地方,活在他爹的羽翼下,就算有一身本身,却也是空谈。

阮夫人一脸惋惜的看着阮青黛,直看的阮青黛心里都发毛。

良久,阮夫人转向阮鹤年,“相公,我想把卿言送到回深那里去。”

“什么?”阮鹤年一惊,疑惑不解,“送去回深那儿做什么?”

阮青黛眨眨眼,回深?晏闻昭?

“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江湖上那些武林世家,哪家儿郎像卿言这么大还被关在家里?早去江湖上漂了!”阮夫人虽在病中,但当年也是一代女侠,说起话来那股英气仍没改变。

阮鹤年噎住,支吾着,“这不是,卿言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你也知道??”

“所以我让他去回深身边!有回深照看着,他会有什么问题?”阮夫人哀怨的瞥了阮鹤年一眼。

阮鹤年正要开口,却被一下打断,“不要说了。我决定了,卿言,你明天就收拾收拾去你表哥那!”

让我去表哥那?阮青黛仍处于状况外,那个从小以欺负自己为乐的晏闻昭?!

阮青黛咳了咳,在心里呕了口血,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舍不得自己的娘亲要把自己送走了,敢情是受刺激了啊。小时候,由于很多原因??自己也只接触过晏闻昭这么一位“别人家的孩子”,然而人家已经是武林盟主,自己呢??

阮鹤年也深觉不妥,长眉微蹙,眼神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父子两人似乎都对此事不是很热情,阮夫人的细眉竖起来了。

事实证明,有病在身的阮夫人,仍是家里的绝对控制者??

所以,阮鹤年和阮青黛父子两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

阮青黛无奈的撇了撇嘴,刚要回自己房间,却被阮鹤年叫住,“卿言,随我到书房来。”

“??哦。”阮青黛应了声,抬脚跟上去。

“卿言啊,你真的打算去回深那儿吗?”阮鹤年神色莫测,脸上愁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阮青黛沉默,点了点头。娘亲都发话了,能不去吗?要知道,云水山庄真正做主的可还是娘亲~江湖上谁不知道云水山庄阮鹤年宠妻如命啊??对于爹来说,为了娘亲,就算是她,也是可以牺牲的??

阮鹤年也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满是沧桑的无奈与愧疚,“当年,你娘的病情严重,只要一提你的女儿身,她就会崩溃??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向所有人谎称你是男孩。你小的时候,还不懂事,如何能隐藏自己的身份?为父只好让你娘亲的??按拍阕〉阶钇兜穆湓菩瓜性尤说瓤拷v钡侥愠ご螅心芰σ?藏自己身份了,为父才将你移回卿云阁。爹知道你那些年受苦了,卿言,你可怨爹?”

阮青黛低着头,乖巧的像只幼猫,而刘海下双眼中的流光却闪闪灭灭,“这怎么能怪爹呢?娘亲身体不适,我当然也要做些事来尽孝道,如果扮男装就能让娘亲的忘记夭折的兄长,那卿言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更何况??那些年,卿言过得??很安静,很好。”

阮鹤年欣慰的看着从小就被自己亏待的女儿,却还是不怎么放心。

“卿言啊,虽然你和回深从小就合的来??但是你们现在都大了,回深又不知道你其实是女儿身,你??还得多注意一些,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阮青黛挑眉苦笑,合的来??是挺合得来的,晏闻昭又暴力又变态,自己又只会认怂,可不是合得来嘛??至于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和她说有毛用,您去告诉晏闻昭啊~他以前“勇”闯落玉轩欺负自己可从没手软过。

阮鹤年见自家女儿但笑不语,也不由在心里暗叹,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卿言,你的女儿身一定是要恢复的,但??现在还不行,知道吗?你娘亲的病情,还不稳定??你??”

“爹,我明白的。”阮青黛微微一笑,打断了阮鹤年的话,然后便欠了欠身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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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黛拖着步子,回到自己的卿云阁。一踏进院门,就见两团东西扑过来,阮青黛眼疾手快的一手拎住一个。

这姿势,可以哼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

阮青黛低下头,左手的“鸡”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右手的“鸭”也忿忿不平的盯着她。

左边是阮青黛的侍女,碧萝。右边是她的侍从,兰苕。

碧萝兰苕是阮鹤年后来给阮青黛选的侍女侍从,说是丫鬟小厮,其实就是玩伴。

“少主,你干嘛不带我们去迎接庄主啊!”兰苕控诉道,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就是!听说大家都去迎接庄主,夫人了。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碧萝顿了顿,被兰苕白了眼后,立马开口,“们!我们!”

“财叔说了,你们不在,那是热闹。你们去了,那就是闹剧。”阮青黛两手一甩,将手里的两坨扔了出去。开玩笑,带他们出去?!这两只只要一到大场合就闯祸的生物,要不是看在他们还小,不懂事,阮青黛真是想两掌拍他们个口吐白沫??

“少主,他们怎么在帮你收拾行李?”兰苕碧萝呆愣愣的看着屋内的丫鬟们穿梭来穿梭去。

阮青黛终于放松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刚刚在大厅那副稳重乖巧的样子全都变成了懒懒

散散,随随便便。“哦,那个,娘亲让我明日启程去慕府。去跟着晏闻昭后面历练历练。”

“什么!”兰苕碧萝双双从地上弹起,嘴巴张成了O型。

“慕大盟主?!”兰苕一把抓住阮青黛雪白的衣袖。

至于么??阮青黛抬了抬眉,不就是一个武林盟主吗??至于这么没出息嘛?真是没见过世面啊~不过也是,想当初??自己和这位盟主一起“玩耍”的时候,他们还不在自己身边呢。

“晏闻昭哎!”碧萝反应迟了几秒,“那可是史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啊!”

??那是我舅舅退休的早。阮青黛默默在心里吐槽。

“那可是唯一能打败魔教现任教主的武学奇才啊!”

??那是魔教教主没用。阮青黛远远的鄙视了一下魔教教主。

“总之!慕大盟主超厉害超厉害!”

“就是!他是我的偶像!”

阮青黛蛋疼的看着面前两只像猴子一样兴奋的窜来窜去,默默扭头走了,两只蛇精病,不能和他们为伍。恩,对!

普普通通的酒楼里,被赶出家的阮青黛坐在二楼窗边,撑着脸对着狭小的街道发起了呆。身后是丫鬟碧萝和小厮兰苕。而不远处的桌边,是阮鹤年派出保护卿言的一行人。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叶城?”阮青黛展开折扇,呼啦啦的扇着。长这么大,她还没赶过这么久的路呢!

“少爷,大概明天可以赶到。”碧萝一边布菜一边回答。

原来想着,自己长这么大从没出过庄,借着这机会出来玩玩倒是不错??成天端着云水山庄少主的高冷形象还有二十四孝好儿女的形象,阮青黛表示自己也压力山大啊。~~~~(>_<)~~~~

结果呢?!一出庄就赶路赶路,旁边那桌护卫哪里是保护自己?简直就是押送自己去叶城!

“少爷少爷,你看那边好像挺热闹的,待会我们去看看吧。”兰苕四处张望,一刻都停不下来。

“不去。”去什么啊,被那群护卫像赶鸭子上架似的,自己那还有精力去疯啊?!

“少爷少爷,听说附近有家卖烧鸡的,在江湖上堪称一绝,咱们去尝尝?”

“不去。”骑马骑得都要吐了,吃个鬼啊?!

“少爷少爷??”

“不去。”

“少爷~~~~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兰苕懊恼的瞪着阮青黛。

“没有。”阮青黛在心里嘀咕,现在她只想赶紧到叶城,把旁边那桌护卫全打发走。然后??自己的幸福时光就来啦啊哈~阮青黛悄悄在心里狂喜了一番,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欢呼~

哎呀!阮青黛正偷着乐,突然有什么从脑袋里闪过,哦对,还有个晏闻昭!现在自己已经被娘亲交给那位盟主表哥托管了。阮青黛皱了皱眉,啃烤鸭的速度慢了下来,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晏闻昭只要一来云水山庄,就直奔落玉轩陪自己“玩耍”,然而这玩耍却是单方面的??他玩自己,耍自己!不过他现在做了盟主,应该很忙吧,应该没空管自己这个只知道吃软饭的闲人吧~这样一想,阮青黛的眉头不禁松开了,又喜滋滋的多啃了几口烤鸭。

兰苕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只能傻愣愣的看着自家少主淡定的啃着鸭腿??

阮青黛正享受着难得安静时光,却听得楼梯口传来几人的粗犷的笑声,阮青黛头也不抬,继续对着桌上的菜来神。笑声中,那几人已经走上了楼,在离阮青黛他们不远处坐下。

“小二,上酒。”领头的汉子招呼了声小二。

“好嘞。”小二应声而去。

兰苕碧萝不自觉的将眼神飘了过去。

“大哥,最近帮内弟子又有很多不知去向,与上头失去联系。”一人沉声道。

“大哥,依我看一定又是魔教做的好事。那帮畜生,一定又开始不消停了。”另一人异常气愤的叫着。

“去年,咱们盟主练成千剑诀重伤漠引后,魔教立刻就本分了不少。一年过去,竟又开始作乱了。难道漠引的伤已经全好了?”

阮青黛听见“盟主”二字,心神一动。晏闻昭?

兰苕一看少爷动了动,以为少爷似乎对魔教有那么点兴趣,便立刻开口:“他们说的魔教是随心门??”

“随心门?”阮青黛嚼着菜,一思量,“这名字??倒是一点也不魔啊。”哪像话本里说的,人家魔教都叫什么血焰啊幽冥啊。随心门??这谁起的名字?能不能威武霸气点?

“入我门者,随心所欲,”碧萝补充,“这是魔教宗旨。”

“??嗝~”阮青黛无语的打了个嗝,“随心所欲?魔教福利这么好?”阮青黛又夹了块鸡肉,“魔教教众要都随心所欲,那不就成了一盘散沙?”

“所以根本不是随心所欲。据说啊,这一代魔教教主漠引喜怒无常,无情嗜杀。偏偏又练成了随心剑第八重,所以魔教实力日益壮大,直到去年绝情崖上一战,咱们表少爷重伤了漠引,这才遏制了魔教势力。说起来,咱们表少爷真是??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碧萝一提起传说中的晏闻昭便停不下来,整个一脑残粉一号。

“喂!”兰苕突然打断碧萝的花痴,“你少说了一点,表少爷可是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练成了千剑诀,”兰苕压低声音,“比他爹厉害多了~”

阮青黛悄悄翻了个白眼。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啊??真想不到当年那个对自己一天到晚耍脾气的幼稚鬼竟然成了这样的人物??

“如若漠引完全恢复了,那这江湖又要不太平了呀!”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感叹。

“啪!”有一人将酒杯狠狠摔在桌上,“老子还就不信了,他漠引有那么厉害?他就算恢复,咱们盟主也还能再将他打回原形。”

“就是,自古邪不压正,咱们还怕他不成?你们知道吗,据说那漠引并不是前任魔教教主漠云苍的亲生儿子,而是被漠云苍捡回去的弃婴。”

“我竟没听说过呢。哎呦,原来是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这种人,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他,活该!”

“嗖!”一道白光从窗外刺来,阮青黛眼神一转,只仰了仰头,白光从她颈前掠过。

“啊~!!”一声惨叫,众人定睛一看,刚刚说话的汉子颈边已被划伤,而地上是一块酒杯碎片

了??。阮青黛也悄悄往那边瞟了一眼,看来要不是那汉子动作还算快,只怕现在就要命丧黄泉。那几人像见了鬼一样,跳起来,“谁干的?!谁?出来!”

那受了伤的汉字捂住自己的伤口,叫起来,“敢做不敢当吗?!”

“会不会是漠引?!”同桌的一人叫起来,“咱们刚刚就在说他,三哥就遭到暗算!除了魔教还会有谁?!!”

“漠引?!有本事,你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一人狂躁的叫嚣

“呵~”阮青黛轻哂,漠引要是想杀一个人还让人逃过了??这,技术也真是糟糕的让人为魔教未来担忧啊~

就在这时,酒楼里十分安静,这哂笑便被衬得很大声??

当所有人转过身对着她虎视眈眈时,阮青黛不动声色的闭上了自己那张贱嘴??

兰苕碧萝扶额??

那几人一脸凶样的逼过来,阮青黛拂拂衣角,缓缓站起。

“你小子笑什么?”一人发问。

“呃??”兰苕碧萝相互递了一眼。又向旁边一桌的护卫使了使眼色。

“各位兄台,”阮青黛拱了拱手,“那魔教中人本就不是好汉,暗箭伤人也是惯常手段。”末了,添了一句:“实在可恨!小生刚才并没有笑,而是怒极反笑。”

“哼~大哥,咱们别和他废话了,老三的脖子还要包扎,我们快回去吧!

“哼~”

几人离去,小二看了看桌上的斑斑血迹,无奈的叹了口气,挥起抹布开始打扫。

阮青黛默默擦汗,没出息的舒了口气,坐了下来,“好险~你们看才几天,就见血了??江湖多危险啊!”

阮青黛摇头叹息,兰苕碧萝也摇头对自家少主的行为表示鄙视。

“魔教也忒嚣张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这样就??”碧萝眉头紧蹙。

阮青黛将手翻转过来,轻轻扣扣木桌,“不嚣张如何叫魔教?”阮青黛嘀咕着,“你们不觉得刚刚那些人说的确实有那么一点过分嘛???”

“少爷!您这语气貌似是在肯定魔教这种行为?!”兰苕气红了脸。

“貌似不是貌似吧??”阮青黛嘟囔了一句,兰苕碧萝立马凶神恶煞起来,瞧着这正气凛然二人组,阮青黛默默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再说下去,估计自己会被剁了吧?会吧?会吧?

“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了。”阮青黛给身边两只顺了顺毛。起身,阮青黛特地招呼了下邻桌的护卫们,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一群护卫护着还蛮安心的~q(s^t)r江湖动不动就见血,真是太残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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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黛一行人离开后,对面的酒楼里,纱幔轻扬。一人斜倚在桌边,发丝被白玉簪别起,几缕青丝半挡凤眸,一身紫衣,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细细一看,墨色玉佩上刻有“引”字,袖口和衣角坠有玄色流苏。

男子慵懒的开口,“谁让你出手的?”

一红衣女子“唰”的跪下,却不服的抬起妖艳的脸,脸上一半被面具遮掩,“主上,他们??”

男子掷下空杯,轻笑,似乎略带疑惑的说:“我问你,谁让你出手的?”

红衣女子醒悟般低下头,“主上,朱雀知错。”

男子笑的更开怀了,“知错了?下去吧,自己去领五十鞭。”

“是。”红衣女子起身离开。

男子把玩起自己腰边的墨色玉佩,双眸透过纱幔直直盯向对面酒楼,眸色由浅转浓,神色中似有不解。

“青龙。”男子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去查一查刚刚那坐在窗边的白衣人。”

“是。”一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领命而去。

阮青黛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竟是剧烈地跳动起来,强烈的不安瞬间包裹住了她,将她闷得喘不过气。

另一边,阮太后微微皱了眉,仍觉得莫名,“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最后奉劝你一句。”

晏闻昭眼眸微垂,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今生今世永远也别让阮青黛知道,那个女史是你的人。”

树影中,阮青黛蓦地瞪大了眼,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耳畔只回响着晏闻昭最后那句话——

“那个女史是你的人。”

第 64 章 064

怎么可能?

那个女史??

那个拿着赐死诏书,赐她鸩酒和白绫,硬生生夺走她性命的女史??

怎么可能是姑母的人?!

短暂的惊骇后,眼前一切光怪陆离的景象都恢复如初,阮青黛蓦地回神,失焦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回了阮太后脸上。

夕阳西下,残阳似火,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哒哒哒??”

“吁~~~”护卫们纷纷翻身下马,马夫将缰绳交给了前来迎接的下人。

阮青黛也抖抖索索的爬下马,碧萝连忙迎上去扶住自家少主。

此时的阮青黛满脑子都是“我恨骑马!”,该死的马,真是颠的她生不如死??酸痛的腰,酸痛的臀部让阮青黛几乎要就地躺下。

然而风度还是要有的??q(s^t)r

阮青黛展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扇了扇,抬头,“慕府,终于??到了??”

“表少爷。”一老仆从门内迎出来,“表少爷,老奴是慕府管家——慕简。”

“慕叔。”阮青黛行了个礼。

慕简领着阮青黛他们向府内走去,边走边说:“表少爷,老奴先带您去您住的院子。老爷夫人外出了,不在府中。公子也有事处理,出去了。所以由老奴先招待您,您住下后,等公子回来会和您一起用晚膳。”

“??哦??”阮青黛东张西望,甚至没听清慕简说了什么,就随意应了一声。

推开房门,慕简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阮青黛挥挥手,“兰苕碧萝,快收拾收拾,咱们出去玩吧~”

开玩笑,护卫们终于撤走了,而晏闻昭那个深井冰还没出现,多好的机会!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基本上没出过云水山庄,更别说来舅舅家玩了??小时候每次见到晏闻昭那个小变态,都是舅舅舅母带着他来云水山庄小住,每年到那个时候,阮青黛都是??一脸泪啊~

“啊?!这??好吗?咱们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碧萝一脸惊讶。

“??哦。”阮青黛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朝兰苕招了招手,“那兰苕你去吗?”

“当然了,少主。哎呀,我告诉您,这里最好吃的地方在??”兰苕双眼发光的抬脚跟上。

碧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兰苕??你??收起你那哈巴狗的表情??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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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街道两边的酒楼已经点起了灯。各种事物的香味飘散开来,阮青黛一行三人已经尝了各种叶城小吃,在街上瞎逛消食。

“嗝~~”兰苕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却招来碧萝的白眼。

“吃货。”

“呦呦呦,你不是吃货,你跟来干什么?”

“我,我??你们不懂,我是怕你们溜了,表少爷回来,我没办法解释!”

“真好听的借口??啧啧??那把你今晚吃进去的翡翠碧玉,青龙戏水,叶城灌汤包吐出来!!”兰苕边叫边出手去掐碧萝的脖子。碧萝吓得闪开,忙转移话题,“看,少主怎么被一群女人围住了?!”

阮青黛立在一家店铺前,牌匾上书“藏娇阁”。身边一下围了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

“阿嚏~~”阮青黛揉揉鼻子,藏娇阁,想着之前在话本中看到的那些什么青楼勾栏,什么怡红楼,百花楼??瞧这名字,这里应该也是青楼吧~~

阮青黛琢磨了一下,心中有点小纠结,要不要进去看看呢?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江湖百态总得一一看过,才没辜负出来这一趟。但是,自己虽然穿着男装,但毕竟还是女儿身来着??逛青楼这种事是不是不怎么好啊?这要让自己老爹知道,估计会老泪纵横寻死觅活吧?

阮青黛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自己的帅老爹甩着宽面条泪,手里抖着三尺白绫,“女儿啊!你伴着男装但你是女儿身啊啊!你不能学坏啊!”

阮青黛恶寒的浑身一颤。赶紧摇着脑袋把自己老爹不忍直视的形象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再看看“藏娇阁”的牌匾,心一横,阮青黛决定进去瞧一瞧。

“少主!!”兰苕碧萝齐声大叫,双双扑了过去。然而,阮青黛却已经踏进了藏娇阁。

“我去??少主怎么能进那种地方!!”兰苕目瞪口呆

“还不追上去!”碧萝一脚踹向兰苕。

兰苕踉跄几步,正要追上前去。却发现碧萝动也未动。

“你还愣着干什么?”兰苕回来拉碧萝。

“我??我??才不要进去。你快进去找少主!!我在这等你们。”碧萝别过脸。

兰苕这才想起,碧萝是个女孩??o(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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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阁内,一片靡靡之音,入目皆是衣着暴露的女人娇笑着贴近形形色色的男人。这便是阮青黛的第一印象。兰苕气喘吁吁的从女人堆中穿出来,便看见自家少主立在大厅一侧,与这里的场景格格不入。

兰苕正感慨着人不可貌相,就被身后的人一下挤到了阮青黛的面前。

“少主,咱们快走吧,这儿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那个??进都进来了,看一眼这儿的花魁再走吧。”阮青黛眨巴眨巴眼,趁着兰苕还没反应过来,便赶紧展开折扇,翩翩上楼了。

“哎,少主!”兰苕连忙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楼下开始沸腾。

据说花魁出场了。

阮青黛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望向楼下,只见一绿衣女子从幕后妖娆的蒙面而出。

阮青黛原本津津有味的盯着,期望着能看见话本里的场景,什么才子佳人啊,什么花魁争夺战啊,结果瞧来瞧去,花魁就一个人在台上跳着舞,台下人就眼巴巴的看着。

阮青黛内心无比空虚,能不能来点戏剧性的高潮?

暗自失望着,阮青黛不由自主的就把气叹了出来,“唉,我们走吧,没什么意思??”

“啪”,邻桌有一人拍案而起,阮青黛被惊得一弹。

“你是什么人,竟敢说我们家青络姑娘的舞没意思?!”

阮青黛秉持着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心态,赶紧赔笑着,“哪里哪里,我不是说??”

“今天我一定要代青络姑娘教训教训你!”那人正愁无法得到花魁青络的青睐,现在瞅准了阮青黛就不肯撒手。

阮青黛无力的拿折扇敲了敲手心,不禁苦笑,江湖中人,就是这么血气方刚吗?说来就来??

一阵拳风正朝阮青黛的面门而来,她耸耸眉,侧身避过。那人恼羞成怒的又横拳一挥。

阮青黛的武功好歹也是她六七岁时阮鹤年亲自传授的,自然差不了,但要说实战,这倒是第一次了。现在和这人交手,阮青黛深深觉得自己的武功还是不错的??正默默得瑟间,眼神一转,阮青黛才发现楼下青络已摘开面纱,旋转间,阮青黛眼尖的发现青络的左耳下方有一枚很小的梅花刺青。

电光火石间,阮青黛一愣。

对面的人步步紧逼,一拳打中了正出神的阮青黛,竟直接将她从二楼拍了下去。

阮青黛脑袋中已是一片空白,什么招式,轻功全忘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梅花刺青??左耳后的梅花刺青??

本站在一旁观战的兰苕下巴差点掉下来,太丢人了,堂堂云水山庄少庄主竟被这种货色打下楼?!

夫人!庄主!太丢人了!!兰苕一动,正要闪身去接自家少主,却见楼下一道黑影已经用掌力控制住了跌下楼的阮青黛,然后

更用力的丢了出去!丢了出去!

“少主!!”兰苕哀嚎着飞身下楼,跌跌撞撞的扑到阮青黛身边。

刚刚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青黛被拍下楼的一瞬间,原本做好了准备,迎接大地的“爱抚”,结果那疼的一瞬却来晚了些。阮青黛纳闷的一睁眼,只见一看不清面貌的黑衣男子用掌力控制住了自己的下落。那一刻,阮青黛几乎要内流满面,英雄啊!我需要的就是你啊!!

正要开口说声谢谢壮士,阮青黛却感到腰间一松,整个人竟被黑衣男子用力的砸了出去!!

“嗷!”阮青黛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散了一样。泥煤啊!阮青黛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人脑子是有病还是怎的?!救了自己又把自己扔出去?!为嘛?我招你惹你了?

阮青黛被奔过来的兰苕扶了起来,直起身后,阮青黛就立马看向那扔自己的罪魁祸首。

灯火通明中,一男子黑衣劲装,长身玉立,轮廓分明的脸如刀削一般,剑眉星目,鼻尖略往下勾,薄唇紧抿,更为这张脸添了几分冷酷不羁,而一身黑衣更衬的他不像凡人。阮青黛望进那双沉沉的眸子里,心里一惊。这男人站在那,压迫感真是覆盖面极大啊。而且,这长相,这表情,怎么这么眼熟?阮青黛眼前仿佛突然又出现了当年那个黑衣少年每次踹开落玉轩大门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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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正是从小到大以欺负阮青黛为乐,并从不被发现恶劣行为的晏闻昭。自从阮青黛十岁后,晏闻昭就因为要继任盟主,而一年一年的接受各种教导,所以算起来,表兄弟两人也五年没见过了。晏闻昭最后一次见阮青黛时,阮青黛还瘦瘦小小的,而晏闻昭那时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晏闻昭斜视了一眼周围围观的莺莺燕燕,脸上写满了“老子很不高兴,都给我滚远点”。

忍住对此地的厌恶,晏闻昭慢慢走近地上的白衣男子。

那人一身白衣,在刚刚打斗的过程中已经有了污迹,也起了皱。但在姹紫嫣红的大厅内仍格外醒目,他发丝飞扬,飘逸如墨画。肤白如玉,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正哀怨看着自己的眼睛。

然而,晏闻昭此刻并没有因面前的“美人”而“心动”,因为大爷他很!不!高!兴!

慕大盟主一回到自己府里,慕简就迎了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废话,总结起来就三点。

第一, 自己最喜欢的拖油瓶来了。

第二, 那个拖油瓶跑出去玩了

第三, 为了表示自己这个表哥的友好,自己一定要等这个拖油瓶一起吃晚饭!

慕大盟主等啊等,等的真是又饿又气!恰好,抓住逃回来的碧萝一只。

于是,穷凶极“饿”的慕大盟主亲自跑到藏娇阁来抓人了。

谁知道一踏进藏娇阁,就有个不明物体从他头顶上砸下来,慕大少爷可是有洁癖的人,于是果断隔空一接一扔??就丢出去个人??

身后的碧萝及时的扑到阮青黛身边。一声少主又一声少主的叫着。

这下,就算晏闻昭饿昏了头,也知道刚刚扔出去的是谁了。

“阮青黛?”晏闻昭低沉的声音使他周身的气压又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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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的那一刻,晏闻昭想到不少小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自己八岁,阮青黛才五岁,大人们在一起聊天,自己就在山庄里到处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山庄深处,那里是一座丝毫不输于主院的院落。正要进去看看,他却被告知那里不能随意靠近,于是??晏闻昭就打晕了小厮,自顾自的进去了。原以为,云水山庄“禁地”里,可能关的是什么大人物,却没想到踹开门后,只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小男孩在桃花树下蹲着??像,就像一个蘑菇。好奇之下,晏闻昭走了过去。后来因为那小男孩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自己一把把他推倒在地,还伤了他的手肘。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屁孩竟不哭不闹的爬了起来,抚了抚衣服,朝晏闻昭甜甜的笑了。然后??晏闻昭生平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

第二次,晏闻昭在云水山庄过生辰,这一次,晏闻昭又踹开了落玉轩的门,朝阮青黛扔了只毛毛虫,后来阮青黛悄悄将毛毛虫放进盒子里,当做生日礼物回赠给了晏闻昭,正当晏闻昭要揍他时,她朝他莞尔一笑,然后??晏闻昭收下了这份特殊的礼物。

第三次见面,晏闻昭在落玉轩的桃花树下,手贱的把阮青黛最喜欢的一株草拔了,阮青黛朝他“圣母”的笑了笑,然后??晏闻昭默默把那株草种回去了。

第四次,晏闻昭在阮青黛的饭食里下了些含笑散,然后阮青黛微笑着邀晏闻昭共食,于是??两人相对笑了大半个下午才含泪停下来。

一年,两年,直到阮青黛十岁之前,晏闻昭都做着如此打脸的事??

阮青黛正哀怨的揉着自己快摔成几瓣的臀部,就有一团不知名的东西扑到自己怀里,然后少主少主的叫着。

正要推开怀里的人,却听得一充满磁性的男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中??貌似充满煞气?!

阮青黛眼角跳了跳,暂时顾不上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先用折扇挥开兰苕的爪子,又一把推开怀里的碧萝。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先扶我起来再说??”

这边主仆二人拉拉扯扯,那边一个已上年纪,却浓妆艳抹的女子已经满脸笑容的靠近晏闻昭,“哟,这什么风把盟主您吹来了?”

“盟主?!”阮青黛右眼皮猛地一跳,愣愣的望向兰苕。兰苕一脸便秘的回望卿言,叫您逛青楼??竟然被公子抓包了??o(s□t)o

阮青黛悄悄抬头看了看正被女人环绕的晏闻昭,心里暗暗嘀咕,难怪看他眼熟,原来这就是长大了的晏闻昭啊~不得不说,晏闻昭长得倒是越来越好看了。但是,他竟然来逛青楼?这简直是不学好啊!

晏闻昭冷着张脸,将目光从阮青黛身上移开。

“哎呀,盟主,要不要给您个上座。哎,您请??”

“不必”,晏闻昭的脸更臭了,自己可是公众人物,现在为了这个拖油瓶公然跑到青楼来!而且,那拖油瓶看自己的眼神中还带了点鄙视是什么鬼!“我来寻人。”

阮青黛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逛青楼是来找我的?悄悄展开折扇,遮住半边脸,朝碧萝瞟了一眼,见碧萝挂着一副“我招架不住我招了”的表情,阮青黛只觉得眼前一抹黑??

晏闻昭迈了几步,走到阮青黛面前,然后??抬腿??踹了她一脚,“还不滚起来?!”

靠!阮青黛就那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新监护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当众踹了下自己的腿??

阮青黛整个人都要炸了,晏闻昭长的是越来越好看,但这臭脾气怎么一点不改啊!动不动就嫌弃自己,动不动就找自己的茬!动不动就欺负自己!以前没人看见也就算了,自己认认怂也就蒙混过关了,现在!他竟然在人前也这样!!

阮青黛在心里爆了无数的粗口,我xx你个xx??劳资招你惹你了,你xx扔劳资,劳资都不计了!你还踹一脚?!你以为劳资是病猫吗?劳资在家里都是装的!装的你知道吗?!反正现在自己病弱的老娘和宠妻如命的老爹都不在,本少主现在就和你拼了!你妹的!

阮青黛刷的站起来,结果不比不知道??一站起来,阮青黛足足比晏闻昭矮了一个头。

??这??好像不可能打过他?

打不过人家还能怎么办,TAT,认怂呗??于是,阮青黛又做回了她的老本行——专业认怂十五年。

“呵呵呵,表哥好久不见??” 阮青黛抬起头,朝晏闻昭嘿嘿嘿嘿的笑了。

问:你对一个人又扔又踹,那人会怎么做?!

答:报复!怨恨!扎小人!

然而??灿烂的笑容是什么鬼?!

晏闻昭就眼睁睁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阮青黛,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仰起头,冲自己笑了,嘴角弯弯,双眼眯成了缝,两个小酒窝在颊边若隐若现。

所以,此刻的晏闻昭就这么被阮青黛的笑容几乎闪瞎了眼,内心那种奇妙的感觉又上来了!就像当年自己第一次推倒阮青黛一样,自己的粗暴,竟然还得了个笑脸相迎?!『阮青黛:抽泣??谁叫我打不过你呢。』晏闻昭原本狂躁的怒火“噌”的被阮青黛的甜笑浇灭了一大半??于是,认命的亲自为她处理伤口。

而十年后的今天,慕大少爷最初的怒火冲天又一次被阮青黛的笑容成功浇灭??

傲娇的慕大盟主哼了一声,看起来这个拖油瓶还挺有自知之明,姑且再饶过他这次!

“跟我回去。”晏闻昭转身离开,这种烟花之地,他向来敬而远之,本盟主可是有洁癖的人!

阮青黛嘿嘿嘿笑着跟了上去,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向大厅的舞台上看去。舞台上,那青络倚在台柱边,重新挂起了面纱,风姿绰约。

青络正朝这边看着,见阮青黛竟转头望了她一眼,不由一愣,随即无比妖娆的抛了个媚眼。

阮青黛脖子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紧转过了头。

晏闻昭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了动静,转身一看,那拖油瓶竟还停在大厅中央,之前一直顾着生气没注意,直到现在,晏闻昭才真正开始观察几年未见的阮青黛。那人一身白衣,手执折扇,长发高高扎在脑后,简单用一青色发饰别住。稍稍起皱的白衣,袖口上是大片大片的翠竹,衣襟上是用银线绣成的花纹。而那张精致的脸,肤色白皙,眉眼如画,嘴角此时轻轻上扬,温润如玉。还有那双眼,澄澈干净,却正直直盯向大厅一侧的舞台。

晏闻昭顺着阮青黛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女人正在风情万种的抛媚眼。不由眉头一皱。

“还不走?”晏闻昭沉着声音开口。

“噢。”阮青黛回过神,抬脚走了出去。

一行人在众人瞩目中静静离开,老鸨在身后嚎叫:“盟主,盟主,再玩会吧,奴家找最好的姑娘陪你!”,而藏娇阁的姑娘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白衣人的身份,究竟是谁竟惊动盟主大驾?!

没过多久,藏娇阁内,四周的人都恢复了晏闻昭没来时的状态,继续吃喝玩乐。台上,青络妩媚一笑,伸手捋了捋长发,“盟主?表哥?”青络展手,水袖翻转,“云水山庄百里??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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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阁外。

晏闻昭头一个走了出来,阮青黛紧紧跟在后面,脑子里仍在思索青络左耳下的梅花刺青。

兰苕碧萝最后跟了出来。

门口一辆马车前,一模样清秀的小厮迎了上来。

“见过表少爷,我是公子的侍从,兼禾。”

“嗯??这是我的侍女侍从,兰苕碧萝。”阮青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指了指身后的兰苕吟

鸾。

“上车吧。”晏闻昭率先跨上了马车。

阮青黛正要跟上去,却见兼禾小伙子一直诡异的盯着自己,阮青黛被盯的有些冷,赶紧进了车,拉上轿帘阻挡住了兼禾灼热的视线??

兰苕碧萝在后面上了车,坐在马车外。兰苕见兼禾还朝里面张望,就抬起手戳了戳他。

“你看什么呢?”

兼禾收回自己探照灯一样的眼神,鬼鬼祟祟的凑过去,“表少爷没事吧?”

兰苕眨了眨眼,“除了被公子接住,扔出去,又踹了一脚,就没什么事了??”

兼禾一脸不可置信,“什么?!”

碧萝也凑了过去,义愤填膺,“是不是很过分?!你家公子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少主?!我家少主是面了点,但是也不能这样被欺负啊!”

兼禾一把捂住碧萝的嘴,“嘘,你声音小点??别被公子听到了!”兼禾顿了顿,继续小声说道,“你们刚来,不知道??公子的脾气坏着呢~今天因为表少爷不在,慕叔连晚饭都不让公子吃!刚刚看公子进藏娇阁的表情,我以为表少爷最起码要挨??两顿揍!”

兼禾竖起两根手指。“真没想到公子就这样放过表少爷了??”兼禾自顾自的感叹,公子平常对他可是够狠心的啊??难道因为表少爷的身份,公子才没修理他?不应该啊,上次公子有个堂弟也闯了祸,公子当场就直接收拾了那位一顿!啊,果然老爷夫人说的对,公子小时候就只和这位表少爷亲,长大了之后一定也只有这位爷才能制住公子的戾气!得好好巴结表少爷了!!

兰苕碧萝默默对视了一眼,怎么感觉公子和传说中的形象不大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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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膳厅内。

晏闻昭坐在桌边,桌上是重新端出的饭菜。

阮青黛眨了眨眼,有些艰难的举起筷子??

晏闻昭冷冷的瞥了对面的阮青黛一眼,阮青黛只感觉有冰刀“嗖嗖嗖”扎向自己。

“嗝~”一声小小的嗝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阮青黛忍住敲死自己的冲动,面不改色的夹起碧萝为他布好的菜。

晏闻昭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在外面吃了什么?”

想到自己吃的开心的时候,这位大爷正在挨饿,阮青黛支唔着,“??不??不记得了。”

碧萝一下接过话,“叶城的小吃我们都吃过了!真是太好吃了~”

亲爱的,你真是太蠢了??阮青黛扶额。

一旁的慕简忍不住开口了,“??老奴不是告诉表少爷,要等公子回来吃晚饭吗?。”

“是??吗?”阮青黛侧头瞟了眼兰苕,见他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耳朵也就是个摆设??

“慕叔,你??说过吗?”阮青黛又开始展示自己的不要脸了。

兰苕碧萝在后面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咽了口口水。咱们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慕简挠了挠头,“咦,老奴记错了吗?”说着疑惑的看看兰苕碧萝。

兰苕抬头望天。

碧萝低头看地。

阮青黛无辜的笑。

慕简:??嘤嘤嘤,公子,老奴真是老了。

“慕叔,你下去吧。”晏闻昭听的心烦,剑眉皱在了一起。又见阮青黛仍乐呵呵的笑着,也不知怎么开口教训他。

“没有下次。”晏闻昭冷冷的丢了一句。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今天拖油瓶第一天到自己家来,自己就把他揍一顿,估计自己那病弱的姑姑会和自己拼命吧?”事实上,从小到大,盟主您真的成功揍过阮青黛这个拖油瓶嘛??“

阮青黛: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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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阮青黛主仆三人走在回院的路上。

碧萝不停地埋怨,“少主,您下次可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了,要让庄主,夫人知道了,我就惨了

~~”

“我尽量??”阮青黛拿着折扇敲敲脖子。今天一天,总的来说还不错??除了被晏闻昭扔出去还踹了一脚??

更何况,有了一个大发现。花魁青络的刺青??那个自己从小做梦就会梦见的梅花刺青,在左耳下方??

到底为什么自己的梦中会出现这个刺青?青络又为什么会有这个刺青?

看来这青楼还一定要再去一次了。

阮青黛只觉得肩上一重,眼前的光线瞬间暗下,整个人已经欺身而下的晏闻昭圈在怀中,耳边落下痴缠缱绻的吻。

簪在发间的步摇来回乱颤,甚至勾下了几缕发丝。

伴随着那轻微的玎玲声,她听见晏闻昭充满欲念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喑哑。

“就在此处??白日宣淫??你确定?”

第 65 章 065

阮青黛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抬手绕在晏闻昭颈后,将自己更紧地贴了过去,是从未有过的顺从迎合姿态。

晏闻昭只觉得方才隐忍压抑的冲动,终于在此刻累积到了顶峰。

可手掌在阮青黛单薄的后背上用力抚了两下,他到底还是没在这冰天雪地的阁楼里做什么,而是将人打横抱起,疾步下了楼。

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然而可怜的兼禾小朋友深呼吸却只吸了一鼻的冰渣子。

兼禾战战兢兢的偷瞄自己的公子,砸砸嘴角:公子脸色已经黑的像炭了啊啊,表少爷您再不来,这厅内就要被狂躁的公子砸掉了哇TAT??试问当今江湖,谁敢让盟主大人坐在那等他,还是两次?!

慕简在旁一脸慈祥。看着晏闻昭,坚持表少爷不来就不开饭。表兄弟间也是需要兄友弟恭的巴拉巴拉(此处省略1000个字)

一丫鬟抖着声音走进门,“公子??碧萝姑娘说表少爷还没起床,她已经在尽力叫表少爷了?”

“下去。”晏闻昭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叩了叩,横眉冷对的看着慕简。本来他已经被慕叔叨唠的很惨了??但今天早上明明不是自己的错!!都是那个拖油瓶连累的他!

“表哥,我错了!”正要发作,阮青黛嗖的从门外窜了进来,迅速在对面毕恭毕敬的坐下。

察觉到厅内不寻常的低气压,阮青黛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上了一支蜡烛??

慕简瞅了瞅黑脸的晏闻昭和讪讪的阮青黛,终于和蔼的对门外的人示意了一下,早饭才依次端了上来。

碧萝兰苕一走进厅内,便不敢再去看晏闻昭那座冰山,站在阮青黛身后,眼观鼻,鼻观心。见自家少主淡定的开始吃早饭『误』,不禁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少主,能承受公子制造的冰山,您总算有一个让我们敬佩的超能力了~\\\\(R?Q)/~啦啦啦。

“早饭时间在半个时辰前。”晏闻昭扫了阮青黛一眼,听懂我的话没?!你起晚了,你个小拖油瓶!

“??”阮青黛手一顿,这是要和自己算账了吗?怎么办?阮青黛低下头歉意的笑,“我错了??我有点认床,早上太困??爬不起来TAT”

晏闻昭盯着阮青黛的头顶,见他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突然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见阮青黛的嘴角弯弯,晏闻昭气闷的将怒火咽了下去。

不过阮青黛刚刚说什么?认床?没睡好?

晏闻昭眉尖一蹙,转向慕简,有些不自在的吩咐,“去给他换张床。”

阮青黛惊讶的抬起头,没听错吧??这厮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不由自主的,阮青黛的眼神里带了些戒备。

晏闻昭别扭的转回头,见兼禾,慕简一脸讶异的看着他,而阮青黛竟是满脸“你又想干嘛”的防备。

第一次,慕大盟主知道了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践踏,这下,晏闻昭是真生气了??扫了几眼对面的阮青黛,心胸狭隘的慕大少想起了自己姑姑的嘱咐,要对这拖油瓶好!好!教!导!

阮青黛见晏闻昭看着自己的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蓦地感觉浑身发冷,右眼皮又开始跳着不停。

晏闻昭坐在那老神在在的吩咐,“派人去将表少爷屋内所有银两,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交至账房。”

“?!”阮青黛的嘴张成了o型,“表哥!”开玩笑,银子可是自己接下来到处玩的本钱,都被没收了,自己去哪?

“表弟,”晏闻昭一边的嘴角扬起,凉凉的提醒,“姑姑飞鸽传书让我好好教导表弟,我自然义不容辞。”

晏闻昭起身,走向阮青黛。

阮青黛暗自咬牙,“表??”银子等于自由啊!头可断,泪可流,银子不能丢啊~TAT

“对了,表弟身边还有没有财物?是你自己交出来呢,还是要我来动手?”

晏闻昭异常恶趣味的看着阮青黛一点一点拖着凳子往后退,薄唇轻抿,眼里带了些得意。

阮青黛昂起头,迎上晏闻昭的目光。看清晏闻昭眼中毫无隐藏的得意时,阮青黛就π_π了,表哥大人咱能别这么幼稚了嘛?

“噼里啪啦”兰苕碧萝还有兼禾慕简都不由缩了缩头,似乎看见少主和公子眼神相汇处,火星四溅。

阮青黛盯着晏闻昭,又绽开自己的傻笑,“呵呵呵??没有。”

“呵,”晏闻昭扯了扯嘴角,这次却没被阮青黛的傻笑蛊惑??薄唇轻启,“看来表弟是要我亲自动手了?”

晏闻昭叹了口气,眼底光芒一闪,突然探出手,直击阮青黛。

阮青黛急忙向后一仰,暗叹不好。眼珠一转,然后,步伐变幻,急速向门外掠去。

??然后??

“少主!”“少主!”兰苕碧萝看着自家被定在原地的主子,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晏闻昭略带得瑟的踱步走到阮青黛身前,冷哼了声,便伸手探向阮青黛腰间。阮青黛心下一惊。

“公子!”兰苕碧萝一下变了脸色,双双扑了过去。

晏闻昭没想到这厅内竟然还有人敢出手,顿了顿手。这一顿间,便叫兰苕钻了空子。兰苕挡在阮青黛面前,碧萝在后面忙不迭的叫“不劳烦公子,不劳烦公子,奴婢来搜,保证一文钱也不给少爷留下,奴婢发誓!!”

阮青黛悄悄松了口气,这要是被搜身,自己的性别就要暴露了吧?到时候要是传到娘耳朵里,娘又要犯病了吧??这晏闻昭果然还是喜欢一天到晚动手动脚的!昨天动脚,今天动手,可不是动手又动脚的!以前大家年纪小也就算了,现在??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再占我便宜了好吗!

心里一急,阮青黛竟把脑子里想的话讲了出来,“表哥你不要再妄图占我便宜了!”

“噗嗤”一旁的兼禾忍不住笑出了声。

晏闻昭脸色一黑,什么叫占他便宜??冷冷的丢了个白眼给兼禾,兼禾连忙噤声,一脸正直。

碧萝悄悄掐了掐自家少主,少主你就不能少说句话吗??

晏闻昭示意一旁的兼禾接过从阮青黛身上搜出的银两,然后就阴着张俊脸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再回头看那拖油瓶,搞不好自己又要心软的给她解穴了吧!对于自己一看见阮青黛的笑容就狠不下心这件事,晏闻昭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阮青黛一笑,自己的心情就瞬间和煦,这似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哎??表哥表哥!我还定着呢!”见晏闻昭一眨眼消失在长廊尽头,阮青黛有些急了,自己要定在这多久啊TAT,腿会麻吧??腰会酸吧??或者表哥你回来让我换个姿势再点我?

“这,”阮青黛只能转向慕简,“慕叔??”

“这,这点穴手法是公子特有的,老奴也解不开啊~~”慕简苦着老脸。“不过,这穴过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表少爷,您??就忍忍吧。”

下人们都退散后,只余主仆三人留在原地。

兰苕碧萝瘫在地上,默默地画着圈圈。阮青黛苦着脸,默默接受了自己要定在这一个时辰的事实,心里更加确定面对晏闻昭,还是只能像小时候一样来软的不能硬碰硬啊!

兰苕碧萝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像霜打了的茄子??

“话说,你们确定这厮是你们口中英明神武的武林盟主?”阮青黛突然睁开眼,“我觉得他和小时候一样变态幼稚啊!”

“?”兰苕碧萝默默低头,在心里拼命点头。

这两日,他们从兼禾那听到不少公子的光辉事迹??那叫一个变态,那叫一个残暴??和传说里的盟主简直天上地下~

然而这些话还是别再给少主雪上加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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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的下人来来往往,路过膳厅时,都有意无意的斜眼。

兰苕碧萝背靠背的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托着头。“到一个时辰了吗?”兰苕有气无力地说。“快了吧,好无聊啊~”碧萝回答。“少主,您再撑撑,应该快解开了~~”碧萝猛地起身,伸了伸腰。“哎哟!”兰苕背后没了支撑,一下倒在了地上。

“少主少主,”碧萝凑到阮青黛面前,“咦?少主?”

“兰苕兰苕?!”碧萝踢了踢还躺在地上的兰苕,“你看少主好像没意识了??少主会不会晕过去了呀?”

兰苕本来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一听这话,骨碌一下爬起来。也凑到了碧萝旁边,两颗头颅挨在一起,四只大眼睛紧紧盯着阮青黛。

兰苕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戳了戳阮青黛的脸,阮青黛仍然一脸“安详”……

兰苕又戳了戳,戳了戳,然后一脸惊喜的转向碧萝,“手感还不错哎~”

碧萝:?

“咳。”

门外传来咳嗽声,兰苕的动作僵住,一回头便看见晏闻昭又带着兼禾回来了。

晏闻昭本是路过,结果发现阮青黛三人还在膳厅,算了算时辰应该到时间了,怎么还没解穴?想想姑姑的嘱托,晏闻昭只好不情愿的抬脚走进膳厅。

兰苕碧萝一看公子走了过来,连忙让开了路。

“公子,我们少主怎么,怎么还不动??站晕过去了吗?”碧萝指了指阮青黛。

晏闻昭皱着眉头上前,诡异的看了看“安详”的阮青黛,随即出指解开了阮青黛的穴。谁料阮青黛竟仍紧闭双眼,软软的倒下。

晏闻昭眉心一抖,在洁癖与扶人之间纠结了一小会之后,阮青黛的脸离地就已经只有几公分了。

晏闻昭仍嫌弃的瞧着阮青黛,白衣翩翩??嗯,还算干净,姑且扶他一扶。

在阮青黛终于要着地,而兼禾兰苕碧萝又反应不过来之时,慕大盟主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最终一把扶住阮青黛的手,一用力,那人竟晃晃悠悠的栽进了自己的怀里。

晏闻昭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这投怀送抱的是什么鬼?!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强烈不适感让晏闻昭立马就要将怀中的人推出去,手刚一动,那出奇柔软的手感让他不由得一愣。

晏闻昭的手托在阮青黛手腕下方,那掌上的手腕纤细异常,滑嫩无比。晏闻昭不禁低下头看向怀中人,五官精致,尤其闭上眼后,睫毛很长。

这是什么情况?!晏闻昭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却并没有抓住。这拖油瓶似乎越长越好看了??

“公子,表少爷他怎么了?”

“咳,”晏闻昭回过神,干咳了一声,不自在的白了兼禾一眼。“可能晕过去了吧??”

“呼~~呼~~”

“??”

“??”

晏闻昭僵着脖子,缓缓低头,证实了这平稳的鼾声是怀中的表弟发出的。

兰苕碧萝:??”少主奇葩??“

兼禾:?”表少爷威武??“

一股被戏耍了的怒火自心底而起,晏闻昭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揍他一顿,揍他一顿!托着阮青黛的手慢慢收紧,收紧。

“嗷~痛!痛!表哥?”阮青黛痛的立马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臭的不行的晏闻昭的脸,正纳闷了,却感到晏闻昭一把推开自己??

“啊哦!”阮青黛落在了名为兰苕碧萝的肉垫上。阮青黛揉了揉眼睛,捶了捶腰,爬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晏闻昭又一次臭着脸风风火火的走了,兼禾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肉垫二人组表示他们再也不想理阮青黛了。

主仆三人算算离午饭的时辰也不远了,便干脆留在膳厅。

晏闻昭再进膳厅时,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阮青黛:O(n_n)O

总算平静无波的用过午饭后,阮青黛正要离开。

“站住。”冰冷的声音将兰苕碧萝冻在原地。

“以后,每天早上随我一起练功。”晏闻昭想起今天扶住阮青黛时的感觉,有些异样,阮青黛从小身体就孱弱,需要锻炼。而自己也该抓住机会,趁机修理修理他!

“表哥??不用了吧??”阮青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做了盟主不是应该很忙吗?这位怎么如此有空?怎么对找自己的茬还是如此来神?!表哥啊表哥,求您不要再不务正业了好不好?TAT

兼禾跟在晏闻昭身后离开,末了,回身提醒阮青黛。“表少爷,公子前些日子忙于和魔教周旋,这几天是算休假的,所以,呵呵~~”

阮青黛: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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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微风拂面??

柳枝舞蹈,鸟儿在叫,花儿在笑,

阮青黛在跳??

晏闻昭仍穿着身黑衣,斜倚在柳树边,双手环胸,一脸“大爷监督你练功是你的福气”。

阮青黛愤愤的绕着池塘跑啊跑,跑啊跑??绕池塘一百圈!美名其曰强身健体!这真的不是坑弟吗?

每当绕回原点时,阮青黛都能看见晏闻昭慕大盟主,以及笑的满脸是褶的慕简慕大叔,还有想笑却不敢笑的兰苕碧萝和兼禾。

过分,有点过分啊??自己好歹是个云水山庄的少主,竟然沦落到被这样一群人看笑话?!亲爱的表哥啊,这回劳资再面也要起义以示反抗了,一雪前耻??阮青黛咬着牙“腾腾腾”的撒欢跑的更快了。

书房内,晏闻昭正读着各个帮派送上的简报。

“吱呀~”兼禾推门进来,“公子,喝点茶吧,您都看了一下午了。”

晏闻昭抄起一本简报,直直砸向地面。

兼禾的心跳立马慢了一拍??完了,公子又暴躁了TAT

果然,晏闻昭一脸戾气,声音里仿佛都夹杂着冰雹,“这帮老家伙,成天除了汇报帮派内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都做不了!一群废物!!”

兼禾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关上房门,小心翼翼的提醒,“这话公子您还是小点声说吧??本来凤麟阁那些老头就对你颇有微词了,要不是去年绝情崖一战堵住了他们的嘴,这盟主之职他们都要给你罢了!”

当今武林,武林盟主之下设有凤麟阁,由名门正派的德高望重者组成,专门用来约束盟主的所作所为。而从一百年前开始,凤麟阁的权利日益膨胀,而内部又日益腐朽??渐渐的,凤麟阁已然成为每任武林盟主心头的毒瘤??

晏闻昭冷冷的哼了一声,“这盟主之位谁稀罕谁当去!”

兼禾脑瓜又开始疼起来,公子,咱能不任性吗?!老爷可说过,盟主之位要是落在别的武林世家手里,他就打断您的腿啊啊!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现在只有公子你的千剑诀能对抗漠引的随心剑,还有谁能代替你的位置啊~”面对炸毛罢工的盟主大人,兼禾表示只能??顺毛之。

晏闻昭斜了兼禾一眼,纠正道,“不是对抗,是制住!”

兼禾怔在那,不明所以。

晏闻昭一脸“你是个蠢蛋真不想和你交流”,却仍耐心的纠正道,“我的千剑诀不是能和随心剑对抗,是能制住随心剑!”

兼禾:?内牛满面??是是是,只要您不发火,您就是天下无双宇宙第一的人物啊啊!

晏闻昭被恭维的心情好了些,拿起茶杯,薄唇刚凑到杯沿,却突然停住动作。

晏闻昭刚刚展平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茶里有泻药。”

“啊啊?!”兼禾吓了一跳,连忙端开茶杯。“公子,这,这不是我??我??”

兼禾仔细回想了一下,猛然想起在路上遇到过阮青黛。“哦,对了,表少爷在路上和我打过招呼??”

“哼~”晏闻昭冷哼了一声,这小拖油瓶怂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反抗示威了么?!

“那,公子,我们要做什么?”

“随他去。”晏闻昭重新拿起简报,又抿了抿嘴,“去泡杯茶来。再掺上什么脏东西,我就赏给你喝。”

“??是??”兼禾,“%>_<%”,表少爷,你可千万别害我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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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晏闻昭正在研究剑谱,身边小丫鬟布上水果。晏闻昭偏了偏头,取了块梨,刚要下口却又顿住。“七日醉。”晏闻昭掷下梨。“今日第几次了?嗯?”

兼禾弱弱的回答:“第八次了。”

“自己拿下去吃吧。”晏闻昭将水果盘朝兼禾推了过去。

兼禾:内牛满面??表少爷您精神是可嘉啊,但是您害的是我啊啊~

夜晚,晏闻昭回房。兼禾已经下去了。

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晏闻昭走到门口,拉开门。

“呵呵,表哥。O(n_n)O”阮青黛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

晏闻昭皱眉,一脸嫌弃。想起今天经历的各种脏东西,就很想砸碎这个小拖油瓶。

“表哥,您今天过得好吗?”名为阮青黛的拖油瓶不识好歹的费力挤进门。

晏闻昭转身,背对阮青黛,压住掐死这个拖油瓶的冲动。“托表弟的福,我过得非常好。表弟今天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身上竟然有这么多脏东西?”

“嘿嘿嘿~”阮青黛乐呵呵的笑着,然而狡黠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等等,”晏闻昭突然面色一白,步伐不稳起来,“你又做了什么?”他踉跄了几步,双手撑住桌子。

“哈~”阮青黛松了口气,微笑着走上前,“表哥,这次我用了各种迷药混合,并且洒在衣服上,还用香料掩盖了~\\(R?Q)/~啦啦啦。”

“呵~~那么表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晏闻昭突然诡异的一笑,然后??晕了过去。

“嘿~”阮青黛砸砸嘴,走上前扶起晏闻昭,一步一步艰难的移向屋子一角的床榻。

将晏闻昭挪上榻,阮青黛拍了拍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劳资也是有脾气哒!你欺负了劳资这么多年,劳资也要反抗一两次吧!

阮青黛从腰间掏出准备好的千年墨,还有毛笔,缓缓俯下身。

“画哪里好呢?脸上?”阮青黛拿着毛笔比划着,笔尖划过眉眼不由得停住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轮廓分明,鼻翼高挺,烛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深深浅浅的光影。阮青黛翘起笔头,蹲坐在榻边,撑着脑袋盯着榻上不省人事的晏闻昭。此时的晏闻昭褪去了白日里的戾气,原本冷酷的面显得柔和了许多。

阮青黛嘟囔着,晏闻昭的脸看上去比小时候还养眼??要是用千年墨划上去不掉的痕迹,他会哭吧,舅舅舅母也会哭吧??

阮青黛的小心思绕啊绕,绕啊绕,那么,在脖子上画个猪总没问题吧~

刚要下笔,突然屋内剑光一闪,向阮青黛袭来。

晏闻昭在榻上不省人事,而阮青黛并未佩剑。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好拿起笔迎了上去。

“你是何人?”过招间,阮青黛出声。

沙哑的嗓音通过黑色面纱传出来,让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与你无关。我为晏闻昭而来,识相的话就让开!”阮青黛的毛笔打开黑衣人的剑,不禁苦笑,眼睁睁看着晏闻昭死在别人剑下?她,做不到。

没办法,硬着头皮抗抗看吧。阮青黛手腕急翻,直取黑衣人要害。其实要论武功,阮青黛并不比黑衣人差,然而一个使用的是毛笔,一个是剑,强弱便可以得见。

黑白交错间,身影快的让人看不清,“擦”随着剑划过肉体的声音,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停了下来。阮青黛的笔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划过了一道浅浅的墨痕,而黑衣人的剑却滴着血,是阮青黛胳膊上的血。

阮青黛咬着牙,发现自己的右手一阵钝痛,抬也抬不起来。

黑衣人一点点逼近,阮青黛被逼退到榻边,终于跌坐在了地上。阮青黛无奈,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这就叫做自讨苦吃啊~~刚刚为了顺利做恶作剧,她让兰苕碧萝二人组想办法弄走了周围的人,现在就是大声叫救命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回头看了眼晏闻昭,阮青黛又炸毛了,为什么自己到头来要为他而死啊啊!为什么自己会和晏闻昭死在一起啊!这样到了地府,自己还是逃脱不了晏闻昭的魔爪吧!!

黑衣人提手,一剑刺来。突然手腕一痛,剑蓦地脱了手,黑衣人瞪大双眼,如此强的内力,难道是?

黑衣人惊讶的抬头看去,晏闻昭竟从榻上悠然坐起,眼神凌厉,嘴角邪邪的扬起。

糟了,明明是看准这位盟主被迷昏才敢进来,现在看来,难道是诱敌?在慕府潜伏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还是先撤为好。黑衣人不甘心的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晏闻昭也不急着去追,而是抓起阮青黛,仔细查看起伤势。

“剑上有毒。”晏闻昭简短的总结。

“唔??”阮青黛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语。

晏闻昭观察完伤势后,嫌弃的一把丢开阮青黛的伤手。“你是猪吗?用笔和杀手过招?!”

“??”阮青黛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是狼心狗肺吗?眼睁睁看着我用笔和杀手过招?!等等,好晕??我去,不会剑毒攻心了吧?!

阮青黛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她最后一秒的意识就是“晏闻昭??我xx你大爷啊!”

晏闻昭面不改色的看着晕过去的阮青黛还有被血染红的右臂,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大爷真不想碰你这个脏东西??”

原本要借此引出一直藏在慕府的魔教毒瘤,结果没想到这小拖油瓶居然还会护着自己?!这么一想,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欺负他好像挺不好的??但是??自己仿佛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上瘾了??

晏闻昭又深深的看了阮青黛一眼,晕过去的拖油瓶倒是又呆又萌的,明明已经没意识了却还鼓着腮,就像“死不瞑目”一样??

一把抱起阮青黛,扔到床上,晏闻昭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笨死算了。”

阮青黛低着头,一直没抬眼,“他近日不知是怎么了,喜怒无常,夜里总会发作头疾,原本闻一闻鼻烟还能缓解一二,现在却忽然没效用了。他叫了太医把过脉,太医却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当真?”

阮昭芸的语调微微上扬,隐约多了几分喜意,“怎么哀家竟一点风声都未曾听闻?”

阮青黛抿了抿干涩的唇,“陛下觉得,这症状不似普通头疾,而像是??中了什么毒。”

“??”

阮青黛抬眼,定定地看向阮昭芸,“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允许这个消息传出九宸殿??并且已经在暗中查探,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第 66 章 066

阮昭芸蹙眉,若有所思。

她没有应声,阮青黛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后,阮昭芸才回过神,盯着她,又露出心疼之色,“你看你这脸上,简直没有一点血色??”

说着,她取出一盒口脂,“这是芸袖为哀家特意配制的口脂。不止是为了上妆,每日涂抹,也能滋养身子。”

阮昭芸用小指在口脂盒里挖了一小块,探向阮青黛的唇。

疼疼~~~脑中只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字,突然,胸前一凉,有人在解她的衣服?!

阮青黛猛地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迅速睁开眼,阮青黛只看见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正掀起了自己的领子。

一把拍开那只好看的手,阮青黛轱辘轱辘的朝床里面滚去。

手被一把打落,晏闻昭好笑的看着阮青黛像团蠕动的毛毛虫滚来滚去。

阮青黛挣扎着爬起,右臂一阵疼痛,伤口必须要处理了,可是??自己怎么能在个男人面前褪衣包扎?阮青黛为难着,沉默不语,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出合适的理由。

晏闻昭盯着阮青黛,见他总是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渐渐有些小暴躁,这拖油瓶不会是在生气吧?自己是借着他诱敌来着,但谁要他先给自己下药的?!愚蠢??

“你的伤口需要包扎!”晏闻昭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说着就要伸手出去。再怎么耍小性子也要先包扎伤口啊!

阮青黛向后一躲,然而这次却被慕大盟主一把抓住了。

阮青黛挣扎着,脑子里还是各种短路,“那什么,表哥啊,我身上的毒没事吧?”

“表少爷,您放心好了~公子成天被人下毒,暗杀,所以随身带了神医特意配制的各种解药。刚刚公子已经给您服过解毒丸,您只需要包扎一下伤口就可以了。”兼禾从晏闻昭身后探出头,笑嘻嘻的回答。

“那什么,那杀手呢?”阮青黛呵呵呵的笑着。

“不急,任务未完成,他不会溜。千年墨也不是装饰品。”晏闻昭第一次耐心的解释自己的行为。

阮青黛举起左手捂住右臂,疼的直吸气。

晏闻昭毫不犹豫的拉开阮青黛的手,“伤口需要立即包扎。”阮青黛又挣扎起来,晏闻昭冷冷的抓紧她的右臂。阮青黛这时有点慌了,然而力气不如晏闻昭,再加上伤口处的疼痛,终被晏闻昭控制住。

“砰~~”门猛地被推开,兰苕碧萝撞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公子抓着少主的手不放开,而少主正拼命挣扎,并一脸求救的表情对着他们??这场面,怎么像恶少抢占良家妇女呢?

“不劳烦表哥,伤口让碧萝处理就可以了。”阮青黛像看见救星一样悄悄松了口气。

“什么?少主你受伤了?”兰苕碧萝大惊失色,齐齐冲了过来。

晏闻昭侧过头深深看了阮青黛一眼,适时让开位置给了兰苕碧萝。

兰苕一看见阮青黛臂上的伤口,整张脸都苦了起来。而碧萝的小脸也泫然欲泣。“少主??你??疼不疼啊?”碧萝抓住阮青黛的手。

“别废话了,扶我回去包扎伤口。”阮青黛皱着眉,撑着碧萝的手下了床。

“表哥,我就先回房包扎了。”阮青黛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扶着碧萝,由兰苕护着走出了晏闻昭的房间。

晏闻昭凝视着阮青黛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怎么也变得不喜别人触碰了?”过了一会儿,晏闻昭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兼禾在一旁眨巴眨巴眼,想着公子在和我说话吗,还是在自言自语?最后,也小心翼翼的回答,“公子在说表少爷吗?可能他和你一样有洁癖吧~我看着平常贴身服侍表少爷的也只有碧萝那个丫头,连兰苕都不常和他亲近。”

“哦?是么?”晏闻昭握了握刚刚抓住阮青黛的手,双眸沉沉。据他所知,他这个又怂又软又面的表弟从没有洁癖??除非,他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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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三人回到了院子,阮青黛让兰苕守在了屋外,碧萝留下包扎伤口。

碧萝虽略懂医术,但这么些年一直跟着阮青黛,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伤口。阮青黛平常俊秀的脸此时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她瞧着碧萝战战兢兢的样子,呵呵的笑起来:“有点出息好吗?”

碧萝吸了吸鼻子,不服气的呛声,“是,我哪有您出息?看看您的剑伤,这伤口还不浅呢!”

“呵,这回可不是我的错,我什么祸都没闯。这次啊,就怪你们的公子!”阮青黛哀怨的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反抗就以挂彩告终??所以和表哥作对终究是不理智的吧TAT看来还是乖乖像小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做个怂货比较安全。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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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受了伤的阮青黛获得盟主特批,不用练功。

于是,她静静窝在房里一天都没出去。

所以,当晏闻昭在傍晚时分来慰问病号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雕花檀木古床上,阮青黛侧卧着。床榻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如墨的长发静静流淌在肩边枕侧,俊朗的面容过于秀气,眼睛

紧闭着,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微嘟的嘴唇也为这张温雅秀美的脸添上了一丝童趣。

晏闻昭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默默坐在了一边,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阮青黛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在闭目养神。结果,晏闻昭进来后竟不声不响,阮青黛即使是

闭着眼,也能察觉到那冷冰冰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游走。在这种氛围下,阮青黛无论如何也是装

不下去了,于是,她动动眼皮,伸伸手脚,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碧萝~~咦?表哥?”阮青黛故作惊讶的看向站在床边的晏闻昭。

晏闻昭别扭的哼了一声。

阮青黛:o(s□t)o 您有话就说好吗??这样坐在一边什么话都不讲,我很怕怕啊~

“少爷,喝药了。”碧萝的推门进屋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沉寂。

阮青黛默默在心里哀叹,这苦死人的药到底还要喝多长时间啊TAT,自己明明没事了啊……阮青黛一脸便秘的挥手,“先放那吧,我过会儿喝。”

“放那?放那,待会儿就会喂盆栽了吧。”碧萝丝毫不吃这套,板着张小脸,向晏闻昭控诉,“公子,您可得好好管管少爷,少爷总是不肯喝药。这药不喝,怎么好的起来?”

阮青黛一听见这话,忙瞪瞪碧萝。碧萝不怕死的翘着嘴扬了扬头。

晏闻昭一撩衣摆,在床沿坐下。阮青黛心里一咯噔,往里缩了缩,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闻昭转身接过碧萝手中的药碗,碧萝喜笑颜开的退了下去:啊哈哈哈,总算把这灌药的重任交出去了,回去就和兰苕炫耀去,哦呵呵。

晏闻昭把药碗平平递到阮青黛面前,“快喝掉。”

阮青黛皱着张脸,“表哥,很苦。”

晏闻昭挑了挑眉,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你信不信,我有多种方式把药灌下去?”

“??”阮青黛:你是指当年你逼迫我喝第一口桂花酿时用的那些方式嘛??

晏闻昭作势要拉过阮青黛,阮青黛连忙闪开,赔笑:“我喝,我自己来。”

阮青黛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一咬牙,全倒进了嘴里,迅速吞咽了下去。“蜜饯,蜜饯!!”吞完药,舌尖仿佛还沾满了苦涩,阮青黛大声呼唤着蜜饯。

晏闻昭嫌弃的拈着药碗边准备好的蜜饯,递了过去。

“喝个药怎么还要蜜饯?你现在越发活的像个女人了。”晏闻昭讽刺道。

“我,我,”阮青黛一噎,及不服气又不甘心,想解释又不愿,想反驳又无理,干脆,也不讲话了。

晏闻昭没听到阮青黛的回答,见他往常的笑容也不见了,心里不禁有些不自在。

“咳咳,”晏闻昭不习惯的轻咳,“对了,刺客揪出来了。”

“哦?”阮青黛靠在床上,眼神里绽放出光彩,“是千年墨派上了用场?”

“是。这次总算把魔教安插在慕府的眼线给揪出来了。”晏闻昭接过了药碗。

阮青黛一震,“是魔教的人?”

晏闻昭冷笑了一声,“是,魔教中人不就只会这种招数吗?偷袭。”晏闻昭顿了顿,“这颗钉子已经钉在府中很长时间了,只是隐藏的太深,一直拔不出来。这次,你的恶作剧反而歪打正着。”

阮青黛低着头,魔教的人?思绪开始飘啊飘,荡啊荡,一些毫无关联的名词同时出现在脑袋里,魔教,随心门,梦境,刺青??

“你在想什么?”晏闻昭已经盯着阮青黛好一会儿了,阮青黛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回忆什么。

阮青黛从回忆中缓过了神,心里苦笑,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自己在藏娇阁遇见的青络,还有自己梦中的梅花刺青

“明日,我要出去见见各帮派的掌门。你,好好呆在府中养伤。”晏闻昭这么多年,也只会关心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人,语气不免有些僵硬。

然而,阮青黛却已经在脑中列出了明天的行程大纲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啊~那么,只好悄悄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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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等待的时间过的还真不快,阮青黛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慕简送走了晏闻昭这大爷。

晏闻昭前脚一走,阮青黛后脚就召唤来了兰苕碧萝,“快,收拾收拾,我要去藏娇阁。”

“什么?”兰苕倒没什么反应,碧萝一下跳了起来,“少主你怎么又要去那种地方?不行不行!”

阮青黛一把拉住碧萝,“这回是去找人。”

“谁啊?”

“花魁,青络。”

而晏闻昭则从这一刻开始,才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了阮青黛,只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他低头,在阮青黛的唇上啄了一下,随即又睁着眼,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表情,一边啄吻着她的唇。

阮青黛眉眼间氤氲的雾气逐渐深浓,泪水虽止住,眼尾的红晕却越来越红。

直到她伸手攥了攥晏闻昭的衣领,将唇贴上他凸起的喉结,晏闻昭才眸色一深,将人打横抱起,穿过那些绘着山水的帘帐??

第 67 章 067

生辰过后,阮青黛就带着兰苕和碧萝在“雪霁苑”住了下来。

而晏闻昭也宿在此处,日日天不亮就要进宫上朝,待处理完政事再回到雪霁苑。

这也算是一桩皇室秘辛,可瞒得住民间百姓,却瞒不住文武百官和后宫。

皇帝夜夜宿在宫外,这本是最不成体统的一件事,值得御史台大动干戈、好好做一番文章。

藏娇阁外,阮青黛带着兰苕碧萝立在门前。

阮青黛展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扇起风来。兰苕狗腿的跟在后面,碧萝别扭的站在旁边,拽着衣角,“少主,你什么馊主意啊。这男装怎么穿怎么难受,尤其是??”

“你就别叫唤了!就穿这么一次,叫什么啊?你看看少主,“兰苕压低声音,凑近碧萝,指了指阮青黛,“穿了这么多年都没事??”

碧萝傲娇的一扭头,“那是因为我比少主??更有女人味!”

“喂喂喂!”阮青黛一巴掌扇上碧萝的脑袋。“别把这种事挂在嘴上好吗?!”阮青黛郁闷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有本事,你也绑这么多年试试,能不平吗?!

“嗷,”碧萝摸摸脑袋,“我错了我错了~~不过少主,我现在发现您真不容易??”

阮青黛涕泗横流,对吧对吧,真的很难受!

干咳了几声,阮青黛甩开折扇,率先迈开步走进了藏娇阁。“好了,随我进去找人吧。”

藏娇阁内,纸醉金迷。

阮青黛一身白衣立在人群中间,格外显眼。眼尖的女人们一眼看出了这就是那晚晏闻昭来找的人,一下就围了过来,“公子,奴家服侍您吧~~”“公子,我来我来~~”

碧萝躲在兰苕后面,“这群女人怎么这样啊?!简直简直不知廉耻!呜呜~”

兰苕一把捂住碧萝的嘴,“小点声,小心被赶出去!”

“哎呦~”风韵犹存的老鸨从姑娘中挤了出来,“公子~~您有什么需要?”

阮青黛笑吟吟的开口,“我要见青络姑娘。”

“切??”“哼,又是她??”周围的女人又炸开了锅,忿忿不平??

“去去去,都去那边召唤客人去。”老鸨挥挥帕子,女人一下都散开了。人群散开后,老鸨脸上堆满了笑,“公子,今天是青络姑娘固定休息的日子,不表演也不见客。您看~~”

“固定休息?”阮青黛有点惊讶。青楼女子还有这权利?

“是啊,青络姑娘可是我们这的头牌,我们这的客人啊大多数都是慕她的名而来!这点小事当然得有求必应啊~”老鸨脸上的厚厚的脂粉气味熏得阮青黛有些头晕。

“那??这样呢?”阮青黛朝后略退了几步,转头示意兰苕掏出了一锭银子。这可是自己昨天从魔爪下保留的不多的银两了!

“这,这,”老鸨又绽开了满脸的笑,“不如,奴家去问问青络姑娘?”

果然有钱使得鬼推磨??阮青黛挥了挥手,老鸨便提着裙摆翩翩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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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老鸨在青络边直转悠,“青络啊,这楼下的可是个贵客啊,上次盟主可是因为找他第一次来我们藏娇阁啊~他现在点名要见你,你看?”

青络身着绿衣,坐在梳妆台前。似笑非笑的开口,“妈妈也是知道我的规矩的,今天我是断然不会见客的。您还是劝他明日再来吧。”

老鸨一脸惋惜,但也没办法,只好转身准备下楼。

突然,一小丫头从房间的重重纱缦后跑了出来,来到了青络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青络一挑眉,开口叫住老鸨:“妈妈,让楼下的公子上来吧。”

“哎,好,好。”

屋内再没外人时,青络恭敬的转向纱缦,“主上,为何让那人上来?”

纱幔内传来一道充满磁性很妖孽的男声,“青龙回报,楼下那人,是——阮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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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黛凝视着对面的女子,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些花纹,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青络为阮青黛面前的茶杯添满茶水,一抬头发现阮青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鄙夷。转而娇笑,“公子怎么老是盯着奴家看?哦,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阮青黛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梦里反复出现的名字,“苏青。”

青络的面色一变,笑容几乎立马要消失,“哦,原来是苏公子啊。”青络僵硬着笑脸接口道。

阮青黛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仍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青络。

左耳下方的梅花刺青又露出来了!又露出来了!!可是,怎么才能不露声色的问出这梅花刺青的来历呢?

阮青黛的脑袋又开始短路了,这直接导致了他的眼神空空荡荡的落在青络的脖颈上。

青络顺着阮青黛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肩头,眼神转了转,随即妖娆的笑了。

“公子,怎么这样看着奴家?”青络说着,风情万种的站起来,走到阮青黛身边。

往下一坐,整个人跌进了阮青黛的怀里。

阮青黛脸色一僵,姑娘你有点重哎~这样坐下来,本公子很受不住啊!

刚要推开青络,阮青黛却发现那梅花刺青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阮青黛眼睛一亮,好机会!

“这个刺青是什么?”阮青黛抬手抚摸上了那朵小小的梅花。

青络头微微一动,避开阮青黛的手,凑到他耳边,“那是我的特殊标记啊~”青络直起身,纤纤玉手从阮青黛的肩头慢慢往下伸去??

“哎哎哎哎~”阮青黛心里一惊,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忙不迭的把青络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青络哀怨的看向阮青黛,阮青黛也顾不得什么梅花刺青不刺青了,再不溜自己的节操可能都保不住了!

“青络姑娘今日本应休息,是苏某打扰了,苏某还有事,便先走了。”说完,阮青黛连忙在兰苕碧萝的大眼瞪小眼下离开了,留下惊讶中的青络在原地发呆。

青络诧异的目送阮青黛离开后,对着纱幔眨巴眨巴眼。

“这,阮青黛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纱幔后传来男子的轻笑,“青络,你的魅力似乎对他没什么用~ ”

青络嘟起了嘴,有些不服气,刚刚脸上的媚色仿佛只是错觉,突然,她皱起眉头,“不过,他怎么会用苏青这个名字?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男声越来越近,纱幔后依稀可辨人影,“阮青黛,”男声顿了顿,又响起,“继续关注他的动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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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阮青黛走在街道上,脑子里还是那小小的梅花刺青,青络说那是她的特殊标记,那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而且还十几年如一日的梦见?

“哎~~”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

兰苕碧萝也被这气氛感染的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跟在阮青黛身后。

三人晃悠晃悠着就走到了一家酒馆前,兰苕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碧萝鄙夷的瞥了兰苕一眼,“吃货。”兰苕捂着肚子,朝碧萝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不是?”

碧萝傲娇的仰起头,“不是!”

“咕噜”碧萝肚子很不和时宜的呼应。

“??”

阮青黛拿着折扇敲敲自己的肚子,好像自己也饿了??

于是阮青黛很大爷的一挥手,“就在这吃点再走!”

还未到饭点,可是酒楼已经坐了不少人。阮青黛坐下后不久,门口陆陆续续又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江湖人士。

阮青黛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在门口看这家酒楼挺普通的啊,怎么生意这么好?而且这些人来了就点了壶茶,也不像来吃饭的吧??

难道??是来砸场子的?!!这店好危险??

阮青黛扯了扯碧萝,“要不,我们撤吧??”

兰苕嘴里塞满了食物,含混不清的说,“唔要啊。”

碧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正好小二端着个盘子从阮青黛身后走过,碧萝招呼了一声,“小二,今天怎么回事?生意这么好?”

小二还没回答,阮青黛又拿折扇遮住自己半边脸,小心翼翼的凑上去,“这些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出了什么事啊~”

小二嘴角抽了抽,一脸“你是神经病吗”的表情对着阮青黛,“客官你真会说笑??”

阮青黛噎了一下,额,自己的话很可笑么??

“今天啊咱们武林盟主在本店接见各门派的掌门,大家来凑热闹,想见见盟主大人。啊哈哈~~”

“什么?!”阮青黛一下被茶水呛着了,“晏闻昭在这儿?”阮青黛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除了人多,哪里还有盟主驾到的迹象?

话本里,盟主到一个地方好歹要??装饰装饰吧~

“这,这,大人物会见,怎么怎么挑这种小酒楼啊啊?!”碧萝也震惊了。

小二听此,并无不悦,仍笑嘻嘻的,“每月都这样啊,盟主一般都会挑些小酒楼,以便亲民。您有所不知,在这个时间,我们这些平民,小人物都可以去向盟主提些意见呢~~”

阮青黛挑眉,这,小哥,你确定那个一直脾气臭的和茅坑里石头一样的晏闻昭,会耐心听平民的意见?!

像是瞧出了阮青黛的难以置信,小二也难以置信,“三位客官真是不关心江湖时事啊~我们的意见都是由盟主大人身边的凤麟阁接受,然后转交给盟主的。三位慢吃啊~”

阮青黛愣愣的看着小二像要被人追杀似的跑开,作甚啊??自己不就是文盲了点??回答几个问题怎么了?少块肉啊!”小二哥:TAT我也要招呼客人哪!再给您科普,我就别想在这干了!“

正郁闷的戳着盘子中的肉,突然,周围的人群沸腾了,大队人马向楼梯口蜂拥而去。

碧萝一巴掌拍向兰苕,“别吃了,快走啊~”“呜呜,再吃一口,就一口??”

阮青黛仍愣在座位上,碧萝拉着兰苕,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少主还呆在原地,连忙叫着,“少主少主~~快走啊??公子就要下来了??”

“走什么,你们自己去凑热闹吧??”阮青黛挥着手赶兰苕碧萝,这种粉丝一样的行为,自己和晏闻昭那么“熟”??还是不要做了吧~

“凑热闹?你以为我们要去凑热闹?!少主,您忘了,我们是溜出来的吗?公子交代过什么,您忘了吗啊啊?而且,看看这桌菜??要被公子发现你还藏了些银两,我们都不好过-好-吗-?”碧萝气急败坏,自家主子竟然丝毫没有干了坏事就应逃的觉悟?!

“??”阮青黛眨了眨眼,我是溜出来的??我是溜出来的!!

碧萝闭了闭眼,一脸“乖,快和我回家的”的表情去拉阮青黛,阮青黛赶忙起身,刚要大步跑起来,却顿住,这样跑出去应该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咱们走慢一点??装作若无其事一点??淡定啊淡定啊别紧张别紧张~”阮青黛压低声音,甩了甩刘海,希望遮住自己的脸??至少遮一部分吧~~

碧萝不忍直视的扶额,到底谁紧张啊少主!

阮青黛:一把辛酸泪,敢情不是你从小被那臭脾气的大少爷欺负出条件反射——“一听见晏闻昭就心一跳”的反射弧~

三人假装淡定的踱步向门外走去,然而阮青黛还是失策了??

晏闻昭忍住心中的不耐烦,忍住甩手不干的冲动,在人群的簇拥中下楼。

兼禾在一旁小声的提醒,“公子,笑容啊笑容!你忘了上次就因为你冷着张脸,凤麟阁闹了好几天呢!还有上上次,你一巴掌拍飞了一个狂热粉丝,凤麟阁打着抚慰人心的由头多要了不少银子啊!这次你可别再惹出什么幺蛾子了,行不行?!!”

“知道了!”晏闻昭被兼禾像蚊子一样的嘀咕吵得头更疼了。

每月都要这么形式主义的来一次亲民,每月凤麟阁都会借这个机会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来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这样的盟主之责,他也是受够了。

晏闻昭握紧了手,缓缓抬起头,看向楼下的人群。

浩荡的人群向自己拥来时,而有三人却正向反方向开溜??而且中间那个高一点,一身白衣的背影莫名的熟悉??

“站住!!”晏闻昭突然开口喝了一声。

周围的掌门还有下方仰望的人群都摸不着头脑,盟主这,这是在叫谁啊?

阮青黛顿了顿脚步,摸了摸鼻子,碧萝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兰苕也停住脚步,“嗝”,打了一个嗝??

晏闻昭一眼认出了阮青黛,心里一喜,那莫名的欣喜就像是,在做一件反复做了无数次的枯燥乏味的事情时,突然有一个并不讨厌的意外打破了这一切。

晏闻昭忍住不小心要松开的眉头,突然想起了阮青黛身上的伤,刚刚一见到阮青黛的小情绪一下子又没了。

真没看出来这小拖油瓶竟然这么不听话,受了伤不好好在家养着,到处跑。还有他那三脚猫功夫,最近魔教猖狂,云水山庄的少庄主一定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万一??

晏闻昭嫌弃的皱起眉,已经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人,只盯着人群后那白色身影。

阮青黛面不改色的继续向门口走去,心里默念:我一定没被发现~我一定没被发现~

晏闻昭正等着那白色身影转过来,结果那白色身影竟然继续向前头也不回的离开。晏闻昭眼神一凛,脚尖一点,飞身从人群上跃过。这拖油瓶胆子变大了呵!不乖乖认错,还敢试图蒙混过关?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盟主好帅~~”“轻功好强~~”

阮青黛高高挑起眉,苦着脸。一眨眼间,一个黑影已经闪到了自己眼前。碧萝悄悄把脸转到兰苕背后??

阮青黛赶紧笑嘻嘻的抬起头。“表哥??那个,那个好久不见啊哈哈。”

兰苕碧萝:少主啊,真是要被你蠢哭了??

晏闻昭冷哼了一声,“阮青黛??你是猪吗?不是让你呆在府中养伤吗?”

“额,那什么,那什么,”阮青黛又开始脑回路不正常了,理由到用时方恨少??

碧萝几乎不经大脑的叫出来,“少主说要找??唔唔唔??”

阮青黛一把捂住碧萝的嘴,要是被表哥发现自己又去了藏娇阁,自己就真完蛋了吧~

晏闻昭转向阮青黛,“找什么?”

“啊,找,找,找你!”阮青黛想了半天,终于艰难的憋出一个字来。

“一上午不见表哥您,咳咳,甚是想念啊~”言不由衷的话真是说着就闹心啊~

碧萝捂住自己的脸:少主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怎么办?还有,这话公子根本不会信好嘛?

然而??事实证明阮青黛又一次把住了他表哥的脉!

晏闻昭听完那句“很想你”,竟然噎了噎,随即还别扭的转过脸,“我待会就回去了。”

兼禾(目瞪口呆):公子!你没看出来表少爷根本是在瞎说八道吗?!您的智商给狗吃了吗?啊?你是“一见到表少爷就傻”星人吗?

兰苕碧萝(恍然大悟):我去~原来公子吃这套啊!还是少主有办法啊!

阮青黛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以后请叫我盟主大人的顺毛小能手??

晏闻昭干咳着掩饰自己的别扭,转过身,丢下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此时,武林中那些德高望重的人,视线都聚集在了晏闻昭的身后。

晏闻昭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阮青黛的身边,直到这时,面前的那些人才真正看见阮青黛。

乍一眼,白衣胜雪,墨玉一般的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高高束起,额前几缕长发随风逸动。而肤色白皙的脸上,五官精致,不浓不淡的眉下,一双眼温润,优雅,而那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狡黠。

见众人盯着阮青黛收不回眼时,晏闻昭突然有种“自家养的白菜就是最好的白菜”的赶脚??

晏闻昭等到人群安静下来后,开口:“这是我的表弟,阮青黛。”

所有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人群中传来吸气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阮青黛?云水山庄的少庄主?”“就是那个十几年都没露过面的百里家独子?”

阮青黛嘴角微扬,作了个揖,“小生阮青黛见过各位前辈。”

不笑的阮青黛像天边的云彩,美却触摸不到。而当她笑起来时,两颊的小酒窝却让她看上去更柔和。

一个中年人穿着锦袍,肤色略黑,下巴长着粗短的胡渣子,他看着阮青黛,点了点头,“不愧是百里庄主和慕家大小姐的独子。少庄主真是??天生丽质。”

兰苕碧萝脸上的笑容龟裂了??这词是很贴切啦其实,但是,但是,这样形容“少主”真的没关系吗?

阮青黛:o(s□t)o,他到底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这是个问题!

人群中一下爆发出笑声,有不少声音反驳了起来,“林帮主,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是啊,少庄主这是玉树临风,怎么能用天生丽质这种形容女子的词呢?”

面对周围的七嘴八舌,林帮主尴尬的笑了笑,“那,那少庄主要是女子,绝对是江湖第一美人啊??”

人群莫名的静了静,众人又将目光聚到了阮青黛的身上,仔细的打量着江湖至今才露面的云水山庄的少庄主。不说没感觉,这一说,觉得阮青黛还真长的有点娘气。

晏闻昭也盯着阮青黛,女子?阮青黛如果是女子?晏闻昭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墨色长发,转过头,回眸一笑,眼角弯弯,两个小酒窝隐隐若现,女子丹唇微启,“表哥。”

晏闻昭一阵鸡皮疙瘩乱起,轻咳了几声,把目光从阮青黛身上转开,眉尖跳了跳。真是无法想象,被自己从小欺负不还手不还口的阮青黛是个女人??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晏闻昭将一个个掌门介绍给了阮青黛。阮青黛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这么多人??

阮青黛:“那啥,莫掌门??”

“少庄主,我姓风??”

阮青黛:“额,秋道长??”

“少庄主,老衲是少林寺的无忧??”

阮青黛:TAT这一张张脸都长得差不多啊~

各位掌门人中,阮青黛唯一能辨认的也就是青峰派掌门文少秋了。文少秋与阮青黛差不多年纪。因为年龄相当,且文少秋看上去十分阳光爽朗,于是脸盲无助的阮青黛只好坐到了他身边。

“文掌门这么年轻,都已掌管一个门派了,真了不起。”阮青黛不由的称赞起来,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已撑起整个青峰派了,而自己呢??哦,人和人果然是有差别的TAT

文少秋笑的很明媚,“不要叫我文掌门了,都叫老了。唤我少秋吧,我也叫你卿言,怎么样?”

阮青黛被那笑容看的心里一暖,“好,少秋。”

文少秋望了望正在另一边被人群簇拥,紧锁眉头的晏闻昭,开口,“要说了不起,盟主才是最了不起的啊。盟主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已统领整个武林,和魔教对抗了。而且,不止魔教是个大麻烦,还有??”文少秋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连忙转移话题,“话说,我最崇拜盟主了。”

阮青黛随着文少秋的目光看去,愣住。是啊,要说了不起,自己的盟主表哥才最了不起吧。

文少秋戳了戳阮青黛 “你们表兄弟貌似感情不错。”

阮青黛:呵呵呵呵

“有兄弟的感觉真好。”文少秋轻轻的叹了口气。

午睡结束后,二人坐在飞絮台外的栏杆边。

阮青黛一边绣着肚兜上的虎头,一边云淡风轻地向晏闻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晏闻昭唇畔的笑意微微一滞,“什么?”

阮青黛低垂着眼,轻声喃喃,“我想再确认一次,前世鸩杀我的,究竟是不是姑母??帮帮我。”

晏闻昭蹙眉,方才还温和清远的眉眼骤然拢上阴云,“前世今生,早在我们重生那日就已异轨殊途,你要如何证实?”

“那就将前世发生的事,都再重演一次。”

阮青黛掀起眼,定定地望着晏闻昭,“让一切,殊途同归??”

第 68 章 068

“不可能。”

晏闻昭斩钉截铁地。

阮青黛也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停顿片刻,才缓和了语调,轻言慢语地解释道,“你先听我说完。这件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之前你缺席早朝那一日,我已经向姑母透露过你是因为头疾发作,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只要稍稍在人前露出傀儡散发作的迹象,姑母便会深信不疑。之后,我们再重演一出赤霞珠暴露、你将我打入诏狱的戏码??”

晏闻昭抿唇,眼眸再次幽沉如深潭,“阮青黛,你要带着我的孩子再进一次诏狱?”

见晏闻昭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

阮青黛和文少秋聊的很投机,这里的投机指的是文少秋叽里呱啦不停的讲,而阮青黛百无聊赖的听??

从面前的这个话唠口中,阮青黛倒是也涨了不少知识。

阮青黛知道了青峰派前任掌门,就是文少秋的兄长,两年前死在了魔教教主的手下。文少秋的爹娘很早已过世,所以文少秋没有亲人了。而两年内,他孤身一人撑起了青峰派。谈起魔教,文少秋阳光的脸庞开始微微扭曲,“我不会放过魔教中人,大哥的仇,我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阮青黛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赶忙转移话题,“少秋,当掌门一定非常辛苦吧。”

文少秋抿了抿唇,“嗯,真的比我预期中辛苦。这两年,每当我累的想甩手不干,把一切抛下不管的时候,都只能去想想盟主。”

阮青黛诡异的看向文少秋,眼神莫测。这人不会是暗恋晏闻昭吧?!!

文少秋被阮青黛瞅的浑身一颤,“你想什么呢~我和盟主是清白的!盟主是我的偶像!偶像!”

阮青黛:??行行行,偶像偶像。

一天时间过的很快,那边一坨圈着晏闻昭聊些武林大事,而阮青黛和文少秋就躲在角落里聊着武林八卦。

不知不觉,夜色已晚,酒楼外华灯初上。用过晚饭后,一群武林大人物就该散散了。

阮青黛拍拍文少秋的手臂,“少秋,记得来找我玩啊~”文少秋简直就是个江湖百晓生,说起那些武林八卦来比话本里的故事都要传奇许多~

文少秋也恋恋不舍的死拽着阮青黛的衣袖,“一定,一定。”好久没有人这么愿意听自己讲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一定不能放过卿言这个忠实听众啊!

晏闻昭从桌边起身,恰好瞧见那边两个小盆友纠缠在一起的手。

晏闻昭眉头一皱,朝那儿走的步子迈的快了些。“做什么呢?”

阮青黛缩回自己的手,退到晏闻昭身边,朝文少秋眨了眨眼,瞧见没,大少爷又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了~

文少秋一脸“我懂得”的也朝阮青黛笑了笑。

晏闻昭瞧瞧文少秋,又瞧瞧自己家的拖油瓶,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秘密似的。晏闻昭突然有种自己养的白菜长腿跑到别人家地里去了的感觉。

“好了,回去了。”晏闻昭一甩衣袖,白了文少秋一眼,转头走了。

文少秋:TAT偶像对我翻白眼了嘤嘤嘤??

阮青黛摸了摸鼻子,捎上兰苕碧萝,灰溜溜的跟在晏闻昭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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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没有云雾的遮挡,于是显得越发明亮。这么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阮青黛心情也很好哪~~但是,这,恐怕只是暂时的了??

踏着月光,阮青黛随着晏闻昭回到了慕府。晏闻昭一人在前面走,阮青黛默默的与他隔了两米??

见已经到了正厅,阮青黛停住脚步,幽幽开口,“表哥??我回房了噢。”

阮青黛歪了歪头,正要离开。

“站住。”

阮青黛背后凉飕飕的。

“过来。”

“??”阮青黛硬着头皮走上前。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晏闻昭负着手转向阮青黛。

“???”阮青黛一头雾水,无辜又迷茫的侧过头,对兰苕碧萝眨了眨眼。

晏闻昭眯起眼,翘起一边的嘴角,白天自己竟然没反应过来,什么出来找自己一定都是扯淡,还有这拖油瓶哪来的钱去酒楼?

竟然还学会说谎了??想到这,晏闻昭的笑意更冷了,“剩下的钱藏哪儿了?”

“嗯??啊??”阮青黛猛然想起自己是偷溜出去的,还私藏了银两,最重要的是当场被抓包了??

“你还藏了多少?”晏闻昭缓缓走至阮青黛身边,绕着她打了个圈。“要我搜身吗?”

“别别,”阮青黛迅速向后迈了一步,脱离了晏闻昭的包围圈。“我不要了,不藏了。”阮青黛乖乖的示意兰苕掏出银子。兰苕嘟着嘴,把钱袋交了出去。

“表哥,我错了。”阮青黛低下头。

晏闻昭掂量着手中的钱袋,眯着眼盯着阮青黛的头顶,薄唇微启,凉凉的开口,“没有了?”

“呵呵呵,没了没了。”阮青黛赶紧抬起头,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真没了?”

“没了没了。”

晏闻昭哼了一声,顿了顿,“明日,我要去枫城。”

哟?阮青黛心里暗喜,快走吧,快走吧,您走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想想这日子就有盼头了啊~

“表哥,您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末了,加了一句,“嗯,我每天都会想念您的。”

“哼,这么想我,”晏闻昭似笑非笑的转过身,“我还是带上你吧。”

阮青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抽了抽,心底有只手不停的抽自己的脸,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晏闻昭满意的看见阮青黛僵掉的笑容,一晚上郁闷的心情立马烟消云散,盟主大人满血复活~~

晏闻昭举起手,握拳抵在唇边,掩住自己勾起的嘴角,然后,转身慢悠悠的离开了。

留下阮青黛主仆三人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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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慕府的书房,两道人影映在窗上,随烛光摇曳。

“公子,您真的要带表少爷一同前往枫城?”慕简迟疑的询问。

“嗯。”

“会不会有危险?表少爷的身份特殊,武功又不够自保,魔教??”慕简十分担忧。

“无妨。”

“??是。”

晏闻昭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摇曳的烛火,眼底的笑意随着闪闪的烛火明灭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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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阳光暖暖的给慕府牌匾镀上一层金,青石板的路上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边上几匹马踢踏踢踏着马蹄。

慕简在慕府门外等待自家公子和表少爷的大驾。晏闻昭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踏出门槛,晏闻昭扫视了一下四周,浅浅的皱起了眉头。

慕简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表少爷你要是再让公子等你,老奴也救不了你了!

“哈呜??”阮青黛迷蒙着双眼,以手掩口,打着哈欠出了门。

“早啊,表哥。”阮青黛狗腿的向晏闻昭打了个招呼。然后,视线便转到了门口的马车上,“这,马车?是给我坐的?”阮青黛指向马车问慕简。

慕简笑呵呵的点头,“表少爷,您上次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坐马车安全些。”

阮青黛笑嘻嘻的朝慕简拱了拱手,“多谢慕叔了~”自从上次骑马来叶城累的要死要活,阮青黛已经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少骑马??

慕简笑的更乐了,脸上的褶子都堆出了喜洋洋的感觉,“这都是公子吩咐的,公子对表少爷是真好!这样才对嘛,兄友弟恭,老爷夫人早就和老奴说了,说公子和表少爷从小就玩的来!我家公子小时候向来不屑于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唯独对表少爷您喜爱有加,真是??”

喜爱有加?慕叔你要不要被他“喜爱”一下?

想着马车毕竟是晏闻昭准备的,阮青黛看向立在一旁一声不吭,像尊大佛的晏闻昭,“那,多谢表哥了~”

兄友弟恭?喜爱有加?晏闻昭抬眸淡淡的“恩赐”了阮青黛一眼,“那是我要坐的马车。”

言下之意是自己没得坐?阮青黛一急,赶紧跨上马车。“马车又不小,表哥就将就将就,咱们一起坐吧~”说着,忙不迭的钻了进去。

这马车从外面看普通到极点,然而里面却“五脏俱全”。阮青黛正乐呵乐呵的躺在软座上伸懒腰,车帘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

晏闻昭一掀开车帘,就见阮青黛四仰八叉的倒在面前,嘴角牵了牵,“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真丢人。”

阮青黛连忙一个翻身,端端正正坐好。

晏闻昭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在阮青黛对面坐了下来。

马车里的寂静让阮青黛有些受不了,不住的抬眼看对面正悠然看书的晏闻昭。

晏闻昭抬了抬眼,见阮青黛正一直鬼鬼祟祟的瞄自己,眉一挑,“干嘛?”

阮青黛大着胆子一把抢过晏闻昭手中的书,扔到一边,“马车晃,看书对眼睛不好~别看书了,咱们聊聊呗~”

晏闻昭顿了顿,懒洋洋的朝后一靠,双手抱胸,“说吧。”

阮青黛唇角一扬,好奇的问道,“表哥出门怎么坐马车啊?这不符合您的身份哪~”

晏闻昭难得愿意配合,解释道,“骑马太显眼。”

阮青黛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也对,盟主大人骑着马招摇过市,这样不好,不好。想着想着,阮青黛不由的在脑海中yy出了盟主表哥被侠女们围攻的场景??

她一下来了兴致,把脑袋凑到了晏闻昭跟前,“表哥,你有没有被女子围攻过啊?”

晏闻昭噎了噎,冰块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然后赏了阮青黛一个白眼,一副大爷懒得理你的表情把头扭了开,并很嫌弃的挪远了点。

阮青黛瞪着眼睛,看着晏闻昭离自己的距离一点点增加,不死心的凑了过去,还无比欠揍的补充,“表哥一表人才,少年英雄,一定很受女子追捧吧。哎,侠女猛如虎??对了,她们会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朝你砸水果吗?”

晏闻昭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靠的越来越近,不自在的转过头。而在阮青黛的眼里,晏闻昭这举动明显就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嘛。

正想乘胜追击,晏闻昭却又把头转了回来,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往常那个冷冰冰,不可一世的样子。

晏闻昭指向对面,“过去。”见阮青黛动都不动,又补充道,“你这么好奇,不如我把你扔出去,让你亲身体验一下那些女人的厉害?“

额,阮青黛正了正身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白衣男装,突然激动的叫起来,“表哥,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这么夸我!!你第一次肯定我的玉树临风!!”

马车来到了郊外,一青衣少年飞身下马,正是兼禾。马车也停了下来,兰苕碧萝蹦了下来,接着晏闻昭从马车内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随后阮青黛恹恹的爬了出来,这马车也挺颠的啊!不输于骑马??自己的屁股和腰啊~

晏闻昭走到树下站定,阮青黛很没出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碧萝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戳阮青黛,“少爷,形象。”

“唔。”阮青黛仍软着骨头。“表哥,我们不是要去枫城吗?在这作甚?”

晏闻昭俯视阮青黛,十分高冷的回答,“等人。”

正说话间,一阵马蹄声传来,阮青黛一抬眼,竟是文少秋一袭蓝衣“奔”了过来。

立刻,瞬间,阮青黛跳了起来,高兴的朝文少秋那边挥手,“少秋~~”

文少秋的到来让阮青黛的心情好了不少,有人和自己讲话了耶,重点是有“人”了??

再次启程时,因为已经离开了叶城,晏闻昭不必再坐在马车内,阮青黛也磨磨唧唧的不肯上马车了,坐马车貌似比骑马还累呢??

文少秋眼见着晏闻昭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抢在晏闻昭之前开口道,“卿言,你不是还有伤吗?我陪你坐马车吧。”

阮青黛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咽了下去,想想自己的伤也确实未痊愈,重要的是有文少秋陪自己坐马车,就勉强凑合吧??

刚要答应,只听晏闻昭在一旁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阮青黛不服气的转向晏闻昭。

“那是我的车!”

“坐坐怎么了?!”

“我有洁癖!”

“那我不是也坐了吗?”

“那是你自己硬钻进去的!”

“你??” 晏闻昭成功的使阮青黛噎住了。“那你不让少秋坐马车,我??我就不走了!!”

“你爱走不走!”

硬的又不行,只能来软的了。阮青黛一下跳到晏闻昭身边,抓住他的衣袖,绽开笑容,“亲爱的表哥,你就将就将就吧!行不行行不行?”

晏闻昭嫌弃的甩开阮青黛的爪子,拖油瓶就是拖油瓶,真麻烦!然而,阮青黛锲而不舍的在晏闻昭身边绕来绕去绕来绕去。

被烦到不行的晏闻昭正想一巴掌拍飞纠缠不休的阮青黛,目光却一下撞进了那双干净的眸子里。

双目对视良久,阮青黛见晏闻昭终于正眼看自己了,心里一喜,忙噼里啪啦的一通乱眨眼,以此来表现自己的渴望。

晏闻昭被阮青黛的一双眼眨的心烦意乱,终于松了口,“滚滚滚。”

阮青黛立马乖乖弹开,一把抓住文少秋,钻进马车。文少秋还担忧的往晏闻昭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真的可以了吗?”

阮青黛一把拉回文少秋,刷的一下拉起车帘,“没事没事~你再看他就真有事了!”

晏闻昭忿忿的看向自己的马车还有自己家的白菜,心里默默给文少秋打了无数个x。

盯着紧闭的车帘,晏闻昭扭头,沉声吩咐,“出发。”

重新启程后,阮青黛猛然想起自己连这一趟行程的目的都不知道??

“少秋,为什么我们要去枫城?”

文少秋奇怪了,“你不知道?有消息称,漠引去枫城了。”

“就因为漠引?”阮青黛不解,难道说晏闻昭要找到漠引,两人再来个巅峰对决?

“最近魔教行为十分诡异,有传言说魔教前任教主留下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漠引一直在寻找。我们担心漠引如果找到遗物,会对武林不利。所以,一直追踪着漠引。”

阮青黛喃喃自语,遗物?魔教?那,又会是什么?

文少秋乐呵呵的打断阮青黛的自言自语,“这一次去枫城,我可是占了年轻的优势,才能随行的,真是满足了我的心愿。”

阮青黛用晏闻昭惯用的表情看了文少秋一眼,真是掌门的命,跟屁虫的心??

经过长途跋涉,阮青黛和文少秋从天南聊到地北,于是不经意间,当马车的帘子被风吹开一角时,晏闻昭斜眼看见的就是阮青黛一副活到老,学到老,极其崇拜的样子仰视对面的人。

晏闻昭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他文少秋不过是个青峰派掌门,自己明明是武林盟主,怎么从不见拖油瓶这么仰慕的看过自己?!

这种不平的想法一冒出,立马就被晏闻昭压了下去。自己可是盟主,文少秋不过一个掌门,自己干嘛和他比?还比的是这么没营养的东西?!

晏闻昭别过脸,深深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很闷骚的恢复了冰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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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城到了。”文少秋提醒阮青黛。

阮青黛伸出手,撩开帘子,把头伸了出去,结果刚伸出去就挨了个暴栗。晏闻昭翻身下马,顺手又是一暴栗,“别丢人。”然后,钻进进了马车内。

阮青黛缩回马车,摸了摸自己的头,慕大少爷下手可真是狠啊~见晏闻昭一撩袍子在自己身边坐下,阮青黛不由的笑了起来,“表哥,你这种上上下下马车的行为很像一种动物,你知道吗?“

晏闻昭还没开口,文少秋倒是好奇起来,“什么动物?”

“乌龟。”然后又恶劣的补上一刀,“缩头乌龟。”

“扑哧??”文少秋一下笑出了声。

晏闻昭的脸一下黑了,“阮青黛,你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阮青黛吐了吐舌头。

枫城的繁华丝毫不比叶城差,大街小巷的酒肆,茶馆都有不少客人。

茶馆永远是八卦的最佳场所--江湖永恒定律。阮青黛正这么想着,立马眼前就出现实例了。

晏闻昭一行人围坐在了木桌边。旁边一桌的对话传了过来。

“喂,听说了吗?漠引来枫城了。”

“怎么,难道是为父报仇?不要到时候,漠云苍死在枫城,漠引也死在枫城。呵,那咱们枫城可真是魔教的克星了。”

阮青黛一下竖起了耳朵,转过头看了那边一眼,又瞧向文少秋,“少秋,漠云苍死在枫城?”

文少秋点点头,“这是老一辈的旧事了,十五年前,我也刚出生不久??我也只从一些前辈口中听说过当年的事情。”说着,望了一眼晏闻昭,见晏闻昭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从脑海中拼凑自己听过的片段,努力为阮青黛解惑。

“十五年前,慕离慕前辈带领武林众人在枫城与魔教展开大战,据说当时随心门出了叛徒,所以慕前辈重伤了漠云苍??”

“没有叛徒,我爹也能重伤漠云苍。”一道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文少秋连忙叫了起来,“盟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晏闻昭搁下茶杯,接过了文少秋的话,“漠云苍受伤后,竟然还是带着漠引逃了出去。但他的妻子,那时的魔教圣女,却被漠云苍抛弃了。”晏闻昭停了下来,“后来漠云苍不知为什么又回去了,他们夫妇还是都死在了枫城。”

文少秋见晏闻昭似乎不容别人置喙的样子,便乖乖闭上了嘴。

阮青黛咂巴咂巴嘴,“当年,还真复杂啊!”摸摸下巴,阮青黛又压低声音,“那么,魔教遗物究竟是什么?”

晏闻昭狠狠剜了文少秋一眼,抬起手揉揉眉心,“这,你都知道了。”

“还不知道,有消息称,是能助漠引将随心剑练至最高境界的奇物。”

“??”阮青黛脑子里又开始乱成一锅粥,这陈年旧事一翻出来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对了,待会我们去哪?”想了半天,阮青黛决定想不通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吧,目前的事最重要。

“枫云堡。”

“枫云堡???那是什么地方?”阮青黛看着晏闻昭抬脚走向门口。

文少秋也站了起来,“枫云堡,枫阑欣。卿言,你有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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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云堡。

堡外的围墙有两人高,墙壁上长了很多常青藤,一片又一片绿色掩盖住了时光的斑驳。

枫品南看上去挺亲和,然而他的笑容却让阮青黛觉得浑身不舒服。

枫品南堆着笑,引着晏闻昭向堡内走,阮青黛和文少秋也狐假虎威似跟在后面。再后面是兰苕碧萝还有兼禾。

一群人走着走着,越过了一座座阁楼,最后一个转弯后,眼前的景致全变了。兰苕碧萝,还有兼禾都不由的吸了口气。

眼前深深浅浅的紫色充斥了所有人的眼球,数不清的紫藤,缠绕在成片的花架上,细细的藤蔓上挂满了淡紫色的花。

藤花中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阳光披在上头,晶莹剔透。紫藤花那珍珠般的花瓣,一片接着一片。

一串串地挂下来,微风吹拂下,微微颤动,流水丁冬似的。

然而,紫藤花海不过是个背景,瀑布似的紫藤前,站着一紫衣女子。

那女子眉目低垂,仅一个侧脸尽显婉转柔媚,整个人娉婷而立,仿佛是垂蔓曼妙妖娆的剪影。

脚步声仿佛惊动了这位紫衣精灵,她一抬头,画面都模糊了,只剩那倾国倾城的面容。

阮青黛只觉惊艳,眼神呆呆的。真是赏心悦目啊~难怪少秋说自己有眼福啊。

晏闻昭不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于这种想着法子让女儿在自己面前露脸的事情,他也真是见怪不怪了??然而再漂亮的女人都是个麻烦,就和自己身后的拖油瓶一样。这个拖油瓶自己暂时是甩不掉了,但晏闻昭也不能忍受更多的麻烦了!

正当大家各有所思时,枫品南笑嘻嘻的唤了声,“欣儿。快来。”

紫衣女子缓缓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子,“爹爹。”

阮青黛心下一沉,端着茶盅的手都略微颤了颤。

片刻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取下一旁挂着的外衣和黑色斗篷,穿戴整齐后又将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转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陆啸穿着一身夜行衣,神色莫测。

他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阮青黛却已经了然地走出房门,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温度。

“走吧。”

第 69 章 069

夜深人静,睡意正酣。

诏狱四周一片漆黑,几乎融入夜色。阴风森森,呼啸的风声听着犹如凄厉哭嚎,叫人不寒而栗。

阮青黛和陆啸赶到诏狱外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缀着云纹金铃,一看便知是从宫里来的。

“我已让人往宫里递了消息??”

枫品南侧了侧身,对晏闻昭等人介绍,“这是老夫的长女——枫阑欣。欣儿,这是盟主,这是云水山庄少庄主,这是青峰派掌门。还不快见过各位公子。”

枫阑欣莲步轻移,走至文少秋面前,“听闻青峰派文掌门年轻有为,今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

文少秋笑着赞叹,“枫大小姐谬赞了。江湖第一美人,枫大小姐才是名副其实。”

枫阑欣又朝阮青黛施了一礼,“少庄主很少在江湖走动,没想到少庄主竟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阮青黛心里乐开了花,美人还挺会说话的啊~自己得保持高冷,要对得起美人夸自己玉树临风!面不改色,阮青黛侧头点了点,“哪里哪里。”

晏闻昭冷哼了一声,就是!哪里啊!这女人看着长得还有模有样的,不过??也太虚伪了点!有自己在旁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阮青黛玉树临风?!

正暗暗鄙视这女人的虚伪,却见枫阑欣已垂头走到自己面前。

枫阑欣两颊似有红云飘过,声音也娇柔了些许,“阑欣见过盟主。”说完,便疾步退到了枫品南身边。

阮青黛眼神微动,转头和文少秋面面相觑,然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哪。

而那边晏闻昭心里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女人原来不是虚伪,是眼光有问题。怎么到自己这,就一句客气话都没了?!于是,晏闻昭默默在心里把枫阑欣划到了自己的黑名单里。

可怜的枫阑欣还不知道??她的暗恋还没开始,就注定无疾而终了??

这边一群人在紫藤花架下说话,围墙上两人影鬼鬼祟祟。

女子容颜娇俏,红衣侠女装扮。身边是一女孩梳着双髻,丫鬟装扮。

“二小姐,咱们能走了吗?”

“走什么走,我看美男呢!喂,如花,你说下面那些人,谁最好看?”

“当然是盟主了~~哎呦。”话还没说完,便挨了一击。

“蠢丫头,盟主好看是好看,可咱们堡中谁不知道爹爹一心要让大姐成为盟主夫人!再说啦,盟主大人再好看又怎样,冷冰冰的。”

“哎,那二小姐,旁边那个蓝衣服的,您看~~”

被称作二小姐的女子,目光在文少秋身上停留了好一会,然后摇摇头,“性格倒不错,但脸蛋不够精致。喂,如花,你是眼神有问题吧。中间那个白衣的,多好看,你看不见啊!”

“??好看是好看??可是,可是,奴婢觉得他有点男生女相,老人家说过的,男生女相寿命短

龋∴~~”

二小姐愤怒的起身,推了如花一把,“臭丫头!”

如花没趴稳,咕噜咕噜就向下滚去,二小姐连忙伸手救援,结果两人一前一后栽下墙头。

只听“咚”“啊”,“咚”“噢”,阮青黛被吓了一跳,大家都转过身去一看究竟,只见红衣女子揉着腰爬了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的。

枫品南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抛下大女儿,怒发冲冠,冲了上去,“枫阑鸢,你在做什么!没看见这边有贵客吗?还不滚下去,丢不丢人!”

文少秋盯着眼前的枫阑鸢,一身红衣,娇俏可人,发型虽乱,也难掩英气。容貌自然比不上枫阑欣,但也极为出众了。

“等等,枫堡主,这位想必就是二小姐了吧。”文少秋饶有兴趣的开口。

“是,”枫品南瞪了枫阑鸢一眼,“次女名唤枫阑鸢,年幼无知。有失礼之处,望各位多多包涵。”说完,拎过枫阑鸢,“还不给各位贵客道歉。”

枫阑鸢傲慢的哼了一声,径直走到了阮青黛跟前,盯着阮青黛。

阮青黛看了看仰着小脸看自己的枫阑鸢,又是个美人啊~“枫二小姐?”

枫阑鸢突然绽开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叫我阿鸢就好。”

阮青黛挑了挑眉,看着面前女子乱糟糟的头发,这二小姐??没问题吧??

枫阑鸢又不顾自己老爹的叫嚷,也不理睬晏闻昭和文少秋,只打量着阮青黛,“你是云水山庄少庄主——阮青黛?”

“正是。”

枫阑鸢眯着眼,歪歪头,然后朝着阮青黛笑嘻嘻的,“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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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闻昭,阮青黛以及文少秋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向自己的房间时,阮青黛仍处于惊愕中,耳边仿佛还是那个清脆的女声,“我喜欢你。”

枫阑鸢已被枫品南拎下去训斥了,晏闻昭略带讥嘲的哼了一声,“表弟艳福不浅啊。”

阮青黛还处于神游中,听晏闻昭那冷冷的声音,下意识的回答,“呵呵呵,表哥你也是??”

晏闻昭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什么?”

“什么是什么?”阮青黛也停下步伐,刚要开口继续补充,文少秋却拉拉阮青黛的袖子,低声说,“盟主好像没察觉到。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比较好。”

阮青黛顿住,哦了一声,连忙闭上了嘴。

晏闻昭正要听阮青黛解释,却被文少秋打断。再看看阮青黛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胸口便有点气闷。于是,冷“哼”了一声,便抛下二人,先走了。兼禾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文少秋和阮青黛面面相觑。

于是,三人行变成双人行,晏闻昭被气走后,文少秋戏谑的说,“卿言,说实话啊,我倒觉得啊你的艳福深一点。那枫家大小姐美是美,但是??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而那二小姐啊,容貌比她长姐差是差了点,但是很讨喜啊~”

“你喜欢啊?”阮青黛眼神又放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表白是什么赶脚??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发愁啊?

“额??朋友妻不可欺。我先走了,明天见啊~~”文少秋摇着折扇,头也不回的遁走了。

兰苕碧萝靠了过来,“少爷,咱们赶紧走吧。好累啊~”

阮青黛在原地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也有点}的慌,也顾不上什么枫阑鸢枫阑欣,赶紧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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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山庄。

“你说什么?”阮夫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面前一黑衣人低着头又复述了一遍,“回禀夫人,少庄主随盟主去了枫城。”

“枫城?怎么去枫城了?”阮夫人面色苍白的跌坐在椅子上。

这时,阮鹤年从门外走了进来,阮夫人立马抓住夫君的手,“夫君,卿言随回深去枫城了。”

“枫城?枫城怎么了?”阮鹤年不解。

“我,我总对枫城有种不好的感觉??”阮夫人皱着眉有点心慌,每次听到枫城,她总是心里说不出的不安。

“寒儿,可能是你多心了。”阮鹤年对枫城唯一的印象就是十五年前那一战,漠云苍死在了枫城,那个曾经只一个名字便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死了,因为一个女人,死在了枫城。

阮鹤年顿了顿,“可能是因为十五年前那一战,让你受惊过度了吧。”

阮夫人一惊,脸色一下惨白了,就像自己心里最邪恶的一隅被窥探了一般。

半晌,阮夫人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喃喃自语,“罢了,一定是我多心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不会有人知道。”

“什么?”阮鹤年并没有听清爱妻说的话。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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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云堡。

堡门口正上演着一场拉锯大战。阮青黛维持着脸上渐渐僵硬的笑,扯着自己的袖子,而袖子的另一端被枫阑鸢紧紧的抓在手里。

阮青黛转过头看向晏闻昭,脸上的笑瞬间变成可怜巴巴的求助。

文少秋忍俊不禁,面前的画面很??搞笑。

晏闻昭一脸冰霜,而望着他的阮青黛可怜兮兮,同时抓着阮青黛的枫阑鸢也是一脸可怜,眨着双大眼睛。

“卿言哥哥~你就带我出去吧~恩?”枫阑鸢摇摇手中的袖子。

“表哥?”阮青黛其实已经妥协了,但是晏闻昭??

晏闻昭看都不看那两个怂货,一脸高冷。深深了解晏闻昭的阮青黛读出,那表情很明显是:我们是去办正事的,你敢带上她试试看!我就不带上你!

阮青黛嘟了嘟嘴,挂上笑,面向枫阑鸢。“枫二小姐??”

“是阿鸢。”枫阑鸢笑嘻嘻的纠正。

“??好吧,阿鸢??我们,”阮青黛妥协了。

枫阑鸢一脸痴迷,“卿言哥哥,你怎么能叫的这么好听呢~~”

哎玛,真的吗,我嗓音真的好听吗~回过神后,阮青黛差点咆哮起来,这不是重点好吗~少女你清醒点!!

“阿鸢,我们是去办正事的,不能带上你。而且,可能会有危险的。”阮青黛苦口婆心的解释。

枫阑鸢正要继续胡搅蛮缠,“阿鸢!怎可如此胡闹!”枫阑欣带着丫鬟快步走了过来,一大早便听得家丁回报,于是枫大小姐连忙赶来阻止这场闹剧。

枫阑鸢皱着脸,依依不舍的拉着阮青黛,“卿言哥哥~”

“卿言??哥哥?!”枫阑欣目瞪口呆,在震惊的同时,心里对自家妹妹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阮青黛像看到救星一样,一下挣脱开,飞快的站到了文少秋旁边。枫阑鸢手中一空,立马扑了回去,结果??

文少秋一把接过枫阑鸢,苦笑,“枫二小姐,投怀送抱的太早了些吧~”枫阑鸢一把推开文少秋,“走开。”正要继续扑上去,枫阑欣死死抓住她,对阮青黛满怀歉意的一笑,“让少庄主见笑了。”

阮青黛温柔的一笑,“阿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枫阑鸢被那温柔一笑晃了神,呆呆的定在了原地,“哦。”

阮青黛见美男计竟然奏效,赶忙拉起文少秋奔向晏闻昭,“表哥表哥,走了走了。”

看着晏闻昭几人离去的背影,枫阑欣一脸严肃,“阿鸢,女子要矜持,怎么能像??你这样?”

“矜持?呵~”枫阑鸢略带嘲讽的看看自己的长姐,“姐姐到是矜持,结果呢?依我看,喜欢一个人,要做到三点,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说完,扭头走了,徒留枫阑欣一人气的脸都红了。

文少秋走在最后,将枫阑鸢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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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城郊外的村庄。

一破败的小屋内,地上瘫着一家人,夫妻两怀里还抱了一名婴孩。中年男子战战兢兢,悄悄瞄了眼上座的人。

椅子上坐着与这个场景极其不合的人,一身紫衣,如墨的发丝被白玉簪别起,几缕青丝半挡凤眸,一身紫衣,腰间系着一刻有“引”字的墨色玉佩。

身边一红衣女子不带丝毫感情的发问,“把我刚刚问的事情交代清楚,或许还能捡回你们的命。”

中年男子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大,大侠饶命!我们真的,真的不记得十五年前的事了??”

红衣女子拔剑走到男子的妻儿面前,“给我仔细回想。我数十下,再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红衣女子没有再说下去,而男子已吓的涕泗横流。

“十,九,八??”红衣女子冷冷的开口,男子双手抱头,痛苦的摇晃着。

“三,二,”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十五年前,有对夫妻搬到了我们村子附近,听说后来有个小女孩带着个婴儿去了她家。”男子抬头看了看上座的紫衣男人,紫衣男人饶有兴致的撑起了下巴,男子忙不迭的补充,“是真的,是真的。我和他家男人聊过。不过后来,他们搬走了。”

“搬去哪了?”

“我,我也不知道。”

紫衣男子起身走了出去,青衣男子跟在后面,转头对红衣女子吩咐,“朱雀,处理干净。听说晏闻昭来枫城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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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们到这里做什么?”阮青黛张望着,面前的小屋已经很破旧了。

文少秋耐心的解释道,“魔教在找十五年前漠云苍最后落脚的人家。据说,漠云苍最后来的是这个村子,可十五年过去,这村子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到现在也只剩这一家了。”

“哦。那我们进去吧。”阮青黛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可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阮青黛四处看了看,转向晏闻昭,“怎么没人?”

晏闻昭闭了闭眼,没说话。

文少秋开口有些艰难,“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是说??他们已经落到随心门手里了?!可是,可是,如果被抓走,或是??遇害什么的,应该会有一些痕迹吧!怎么像现在这样,就像就像没住过人一样!”阮青黛有些疑惑。

“随心门做事,向来如此。”晏闻昭简短的扔下一句话,便出了门。

“这里没什么可以找的了,我们走吧??喂!”文少秋也走了出去,一回头发现阮青黛还处于神游状态。

“啊?(⊙o⊙)哦。”阮青黛回过神,也跟了出去。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回枫云堡的路上,阮青黛仍在思索。要不是自己耽误了时间,可能就会在随心门之前找到这家人吧。

文少秋见阮青黛的眉头还紧蹙着,安慰道,“没事,魔教的动向我们能掌握,跟着他们也是可以的。”

阮青黛惊讶的抓住字眼,“掌握?”阮青黛压低声音,“你们安插了眼线?在随心门?!嘿,表哥,你还有点真本事啊!”

晏闻昭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阮青黛,拍拍马屁股,甩下了文少秋和阮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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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云堡。

下人们陆续地的出入膳厅,一盘盘佳肴端了上来。

阮青黛悄悄咽了口口水,累了一天还真是饿了。枫阑鸢坐在枫阑欣身边,一直盯着阮青黛,扭来扭去。最后,趁枫品南和晏闻昭交谈时,她悄悄走到文少秋后面,戳戳文少秋,”喂!我们换个位置!“

文少秋回头,和枫阑鸢一下变成了近距离的面对面,枫阑鸢眨巴眨巴眼睛,文少秋能清晰地感受到枫阑鸢的气息,脸微微红了起来。文少秋咳了几声,向后退了一点,“好,好吧。”

阮青黛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喜欢的芙蓉大虾被摆了上来,等收回目光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枫阑鸢,阮青黛一惊,侧头,枫阑鸢笑的无比“荡漾”,阮青黛苦着脸转向原本枫阑鸢坐的位置,文少秋别过脸,不去看阮青黛愤怒的小眼神。

这场晚宴,阮青黛的碗就一直保持着山一样的状态,枫二小姐爱上了给阮青黛夹菜这项活动。

而夹菜这种表达方式,不过是个开始??

后来的几天,无论何时,阮青黛都能在枫云堡的任何地方“偶遇”枫阑鸢,于是阮青黛:算你狠,我不出门还不行!

事实证明,枫阑鸢确实贯彻了她自己说的三点,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阮青黛不得不拿出挡箭牌TAT,“二小姐,其实,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就是她!”阮青黛一把搂过碧萝,僵硬的朝着碧萝笑。

碧萝:XX你个XX

“她?一个小丫鬟?!她有我漂亮吗?有我聪明吗?有我??武功高吗?!”枫阑鸢不服气的跳了起来??

碧萝:“??”XX你个XX

“碧萝虽然不漂亮,不聪明,武功差。“阮青黛对着碧萝“情意绵绵”的表态。

碧萝:“??”XX你个XX

“但是,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海誓山盟,至死不渝!”

枫阑鸢默,就在阮青黛以为她要哭着回去找娘亲时,枫阑鸢猛地抬起头,“卿言哥哥,没想到你这么痴情这么专一!我更喜欢你了!”

碧萝:“??二小姐,你抓错重点了啊喂!”

枫阑鸢又指着碧萝,“至于她!哼,我一定向你证明,我比她更适合你!!”

阮青黛:“??”

碧萝:“??”

兰苕:“??”

第二天,在枫阑鸢又一次打晕兰苕,和碧萝杠上时,阮青黛默默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枫阑鸢一脸傲娇的看着碧萝,“闪开。”

“我说二小姐,你够了吧。我家少爷都说了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怎么还倒贴啊!”碧萝拦着门。

正说着话,阮青黛重新出现在了门口。

俩女人一下子噤声了。

阮青黛没有穿平常穿的白色,而是换上了一身嫩黄色。

碧萝眼前一亮,这衣服,是不久前夫人派人送来的一件,是黄色的上号丝绸,还绣着白色的茉莉花纹,和少爷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一旁的枫阑鸢已经看呆了,碧萝仔细的又鉴赏了一番,不对,总觉得哪儿不对,少爷怎么变得更娘了?!肤色不同于往常的白皙,而是变得白里透红,平常的剑眉被淡淡勾勒了,变得略弯。而最重要的眼睛,睫毛更长了,眼角被拉长,越发妖艳了。作死的节奏啊,少爷这是在作死啊。碧萝总算明白了,平常自己拼命添上去的英气被自家少爷全打发走了,他想作甚啊~

阮青黛很满意的看着枫阑鸢的反应,不再压低声音,而是用近乎女声的嗓音开口,“阿鸢,你不用再费尽心思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不是因为我喜欢碧萝,其实是因为,因为,我有断袖之癖??”

因为他有断袖之癖!!

他有断袖之癖!!

有断袖之癖!!

断袖之癖!!

枫阑鸢这次真的被吓到了,有如听到晴天霹雳,小脸刷的变得惨白。

碧萝目瞪口呆,少爷,你这次玩大了吧~

连兰苕都从昏厥中弹了起来。

枫阑鸢看着阮青黛特地为她准备的“千娇百媚”的妆容,几乎马上就要相信了阮青黛的鬼话,然而镇定下来后,仍开口质疑,“卿言哥哥??这不会是你拿来吓走我的又一个方案吧!”

阮青黛一震,面不改色的微笑,“怎么会,你想如果我不是??怎么会对你无动于衷,阿鸢如此可爱。”

枫阑鸢此时对这夸赞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她仍不死心,将信将疑的问,“那卿言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吗?”

阮青黛:“??”菇凉,我都说自己是断袖了,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如果卿言哥哥还没有喜欢的人或者那人对你并无??情意,阿鸢愿意等你,等你回心转意!”

阮青黛几乎要对枫阑鸢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但事到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阮青黛脑袋一抽风,“我,我已经有喜欢的??男子了,我们情投意合。”

“那你带他给我看!!”

目送枫阑鸢恹恹的离去,阮青黛松了口气,“呼,侠女猛如虎??TAT”

碧萝双手环胸,“少爷,你要去哪找和你情投意合的男人?恩?用兰苕?”

兰苕吓得又晕了过去,阮青黛撇了撇嘴,三人无语。

阮青黛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兰苕,嫌弃的向碧萝摇摇头,“太低级了,镇不住枫阑鸢那只妖孽!”

恐惧如潮水般褪去,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却是自责和愧悔,陆啸咬咬牙,刚想抬起头解释自己昏睡许是迷药所致,眼前却是寒光一闪。

一柄短刀横在了他的颈间,随之而来的便是晏闻昭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可你将她弄丢了。”

第 70 章 070

朝阳初升,天际漫开一片霞光时,陆夫人坐着马车赶到了诏狱外。

她今日醒得格外早,一睁眼便发现身侧的陆啸没了踪影,觉得奇怪,便多问了一句,可府中竟无一人知道陆啸去了何处,又是何时离开的。

更诡异的是,客房那位毕夫人竟也不告而别。

陆夫人心慌得很,听闻诏狱失了火,便隐约觉得和陆啸有关系,于是挺着个大肚子匆匆赶了过来。

“噗!!!!”文少秋刚刚含进口的的茶水一下喷了出来,兰苕面无表情的擦擦自己脸上的茶水,默默去门口守门了。

阮青黛一掌拍在桌上,“说!帮还是不帮!”

“??不帮。”文少秋毫不犹豫。

阮青黛一下萎了,“少秋,你看我都被缠成这样了,我真是受不了每天早上有人堵门,每天吃饭碗里堆成山,每次洗个澡都会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窥!你就来帮我演出戏嘛~”

文少秋瞪大了双眼,“她还偷窥?!”

阮青黛一巴掌拍向文少秋,“重点不是这个!”

文少秋一把挥开阮青黛的手,也眼泪汪汪,“兄弟,不是我不帮你TAT,可是这??有损我的清誉啊!而且,你不喜欢枫阑鸢,我??留给我啊~不要这么绝,断我的后路啊!我要是陪你演这么出戏,她对你是死了心,那,那我也没希望了。”

“哎呀!”阮青黛双眼一亮,“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她!”

文少秋羞涩的垂下头,搅着手指,“情不知所起~一往??”

阮青黛连忙打住文少秋酸不拉几的念诗,“停停停!”

无力的靠回了椅背,阮青黛耷拉下头,“好吧,祝你们幸福。那你赶紧去把那丫头搞定!”

文少秋连忙摆手,“这,我哪搞的定?!你首先得让她死心,我才有机会。哎,对了,你可以去找盟主啊!盟主桃花也多,这样你们都省心。”

这回轮到阮青黛喷茶了,“表哥?!你逗我吧,你看看他那冰山脸,怎么可能陪我演这种戏!!再说,那枫大小姐怎么办?”

“依我看,盟主对枫大小姐也没什么感觉,要真有意思,你再去解释解释不就行了!”

“??”阮青黛认真想了想,觉得还有点小靠谱,况且枫阑鸢那只不用晏闻昭还真镇不住??只是怎么让表哥妥协?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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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闻昭正和兼禾商量着什么,阮青黛坐在一旁等的心都焦了。

打发走兼禾后,晏闻昭瞥了眼阮青黛,这一瞥竟然让他移不开眼,一身嫩黄的阮青黛再加上特意为枫阑鸢准备的妆容还未卸下,这近乎女人的扮相一下让晏闻昭惊到了。

阮青黛见兼禾一走,立马贴了上去,“表哥,嘿嘿。”

晏闻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靠这么近。又要求我什么?”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拖油瓶最近天天和文少秋黏在一起,没事怎么会来找自己?!q(s^t)r

阮青黛小心翼翼的说,“表哥,你也知道枫阑鸢缠我缠的紧,所以我就撒了个小谎~”

晏闻昭端起茶,“什么?”

“我说我是??断袖。”

“噼里啪啦~~”晏闻昭手一抖,茶盏掉到桌上,碎的稀里哗啦??

晏闻昭抬眼,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扫视阮青黛,嫩黄色的衣裳,弯眉,细长的眼角,红扑扑的脸颊,断袖?还真像。

“表哥,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阮青黛恳求的小眼神让晏闻昭不忍直视……

晏闻昭想了想,冰块脸有点碎裂,“你不会??”嘴角抽了抽,“让我??”

阮青黛急切的点头,“恩恩。”

“阮青黛,你是猪吗?!!把自己弄成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自己是断袖,还让我去帮你演戏?!!”晏闻昭简直要被这个拖油瓶蠢哭了好嘛!智商简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低??

“表哥??”

“休想!”晏闻昭毫不犹豫的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那我只好去找别人了啊?”阮青黛试探着问,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云水山庄的面子也不好过吧~慕大少一定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吧??

“不行!”晏闻昭脑袋里立马出现了阮青黛像个女人一样和文少秋含情脉脉的对视的场景。

阮青黛狗腿的又靠了上去,讨好道,“那么表哥,你就配合我一下??我会让枫阑鸢不说出去的!我发誓!”

“休想,离我远点。”晏闻昭一掌拍开阮青黛,然后冷冷的补了一刀,“死断袖。”

阮青黛被一掌推开,后腰直直撞上了桌角。“啊,”阮青黛惨叫了一声,痛的向前一扑。

这一扑,阮青黛直接栽倒在了晏闻昭的怀里。

晏闻昭本要一掌拍开飞过来的阮青黛,一抬头,阮青黛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越来越近,晏闻昭鬼使神差的收回本来力度十分大的一掌,一晃神,阮青黛已经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阮青黛眨眨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扑在了晏闻昭的怀里?!震惊中,阮青黛一动不动。表哥貌似有洁癖吧??自己会被他拍死吧?!不行,我得抱紧表哥,不然像上次一样被拍飞,自己身上还有伤,会死人的!!

怀里的物体出奇的软,还伴着一股幽香,晏闻昭全身都僵硬了,一动不动。

“哐当~~”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阵寂静。

枫阑鸢不死心的到处找她的卿言哥哥,一路找一路找,终于找到了晏闻昭的房间。

兼禾:“枫二小姐,公子和表少爷在里面。”

枫阑鸢横眉冷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煞气,“找的就是你们表少爷!”

依靠自己的娇蛮和武力,枫阑鸢成功的闯进了晏闻昭的房间,一脚踹开门,结果??

一身嫩黄色的阮青黛扑在了一身黑衣的晏闻昭身上,阮青黛的双手搭在了晏闻昭的肩膀上,脸贴在了晏闻昭的胸膛上,晏闻昭的双手搂在阮青黛的腰间。两人“交缠”着倒在椅子上,画面极具震撼力??两人缓缓侧过头,看见了已经石化的枫阑鸢。

枫阑鸢傻了眼,盯着椅子上的两人,眼珠已经不会动了。

枫阑鸢的身后,站着同样下巴掉到地上的兰苕碧萝以及兼禾。

碧萝:什么情况,少主扑倒了公子!

兰苕:天哪,少主竟然挑中了公子,难怪说我太低级??

兼禾:真没想到??公子竟然被表少爷扑在身下了!

枫阑鸢愣了半晌,怔怔的开口,“所以,是盟主?”

阮青黛终于回过了神,双手撑着晏闻昭站了起来,转向枫阑鸢,定了定神。

“对,就是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竹马竹马的情分??那什么日久生情,后来就??”

晏闻昭听见这话,脸上突然一僵,眸色幽深了许多。

枫阑鸢呆呆的又看了看阮青黛的装扮,突然嘤嘤嘤的跑了出去。

故意忽视了还躺着的晏闻昭,阮青黛跟着追了出去。

兰苕碧萝还有兼禾夹道目送了阮青黛跑了出去,面面相觑。

兰苕小声说:“公子这是被少主甩了吗?”

碧萝也摇着头感叹,“少主这个渣,竟然抛弃盟主去追枫二小姐?!”

“胡说,”兼禾一脸义愤填膺,“我家公子怎么会被甩!”突然,兼禾猥琐一笑,“不过,能看到公子被甩,真爽!”

而正被称作“被甩之人”的慕大盟主却丝毫没有发怒的征兆,反而,慕大盟主的嘴角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刚刚拥住阮青黛的感觉,让晏闻昭仿佛找到很多不对劲的来源。

兼禾小声爆出粗口:靠!什么鬼?!公子怎么会笑?这个时候,公子的正常反应不应该是愤怒暴躁再打我一顿出气吗?!

兰苕碧萝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兼禾:你也太贱了??

怕枫阑鸢这个妖孽受打击太大,阮青黛一直追枫阑鸢,直到紫藤园,才追上。

枫阑鸢停了下来,垂着头沉默不语。阮青黛也走到她面前,止住脚步。

阮青黛偷偷瞄了眼枫阑鸢,发现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从一只妖孽已经退化成了兔子。阮青黛突然有了罪恶感,小姑娘一定受伤了吧??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枫阑鸢猛地抬头,“太感人了!卿言哥哥,你们的感情太动人了!你们一定越过了重重障碍才最终走到一起!我祝福你们??本来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是??那个人竟然是盟主,”枫阑鸢吸吸鼻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默默祝福你们的??嘤嘤嘤,好伟大的爱情~~~~(>_<)~~~~ ”枫阑鸢又一次捂脸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阮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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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深深庭院里,伴着竹叶在风中的潇潇声响,三人围坐在院中的小桌边。

文少秋笑的根本停不下来,“所以说,枫二小姐彻底相信??哈哈哈??你是个断袖?!并且,哈哈,断袖的对象还是??哈哈??盟主?!”

“笑够了没?笑够了就闭嘴!”阮青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是够窝心的了。

文少秋还咯咯咯的笑的像只下蛋的老母鸡,一侧头,发现晏闻昭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阮青黛,一下收住了声。“好吧,不笑了??可怜的枫二小姐,被你们玩弄了感情。”

本来坐的东倒西歪的阮青黛一下坐直,“对了,枫二小姐估计还在伤春悲秋呢!这个时候你去见缝插针,保证抱得美人归~”枫阑鸢也是个好姑娘,要是能和文少秋终成眷属,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文少秋闻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去看看!你们??嘿嘿??慢聊~~”

走之前回头,猥琐的朝阮青黛一笑,“死断袖!”

文少秋迅速的撤退,去找他的枫美人了。于是,如此良辰如此夜,便只余阮青黛和晏闻昭两人,相对无言。当然,如果不算他们身后三个跟班的话。

阮青黛森森的觉得这个气氛太诡异了,花前月下的,表哥不和枫大美人一起,反而和自己坐在这发呆,太不人道了!于是想了想,也默默站了起来,“表哥,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说完,笑着慢慢朝后退去。

“站住。”晏闻昭的声音背着自己传过来,阮青黛被定在原地,“关于今天白天的事,难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兰苕悄悄八卦的对兼禾使眼色,看到没,你家公子在向我家少主讨说法呢??

碧萝鄙夷的瞄了兼禾和兰苕一眼,两只没眼力见的,没见着公子少主要花前月下了吗?还不撤!

“少主,公子,我们先下去了。”碧萝一手拉一个,电灯泡三人组退了下去。

阮青黛一脸怨恨的目送三人组的“临阵脱逃”,用眼神秒杀他们,等着瞧。”话说,你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阵营了的“

晏闻昭满意的看见闲杂人等都有自知之明的退场了。

阮青黛认命的坐了下来,而对面晏闻昭的视线一直盯在她身上。

阮青黛已经换回了白衣,睫毛缩回去了,眼角不再那么狭长了,脸色恢复了单调的苍白,剑眉取代了弯眉,整个人英气了不少。

“这是太后临行前让我交给你的书信。”

武夷将信封递了过来。

阮青黛展信,看清纸上那熟悉的字迹时,纷杂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

「眉眉,姑母苦心经营数年才有今日局面,所以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利己之心。」

「人若利己,必损他人。纵使姑母从未有过害你之意,却也推波助澜,才叫你陷入如此境地。」

「想必你看到这封信时,已是游鱼入海、飞鸟归林。切记,往后一定要自私些,即便是对姑母,也莫要再心软了。」

书信的最后,是一句祝愿。

「愿尔祯祥,岁岁如常。遍历山川,行者无疆。」

但他却生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于是干脆选择了不问出口。

“我就和那粒赤霞珠一样,不是吗?”

晏闻昭捻着茶盖拂了拂飘上来的叶尖儿,神色淡淡。

“此举是效仿名相甘稗。百年前,甘稗少年拜相,为平非议设擂七日,七日里对战国内所有慕名而来的挑战者,无一败绩。”

“若只有皮囊,封个颜官也就罢了。想要入凤阁,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第 61 章 061

阮青黛忽然出声问道。

楚霄噎了噎,“我有吗?我就是觉得……他没那么大本事,恐怕要让咱们女帝陛下失望了。”

晏闻昭就在二楼设案而坐,身侧是正对着王街的观景折窗,明岩遵照他的吩咐,探身将两扇窗完全推开,引得楼下一阵惊呼。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始终不见有人站出来挑战晏闻昭。醉蓬莱内不乏一些有所准备跃跃欲试的年轻人,然而也互相推诿着,没有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晏闻昭也不急,只坐在窗边静静地喝茶,面上寻不见丝毫急躁之色,仿佛设下擂台的压根不是他。

明岩倒是有些紧张,在一旁望着楼下乌压压的人,忍不住小声埋怨,“这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既然已经下了旨让公子你入凤阁,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要设这劳什子擂台?还不论什么人不论什么比试,输一场都不行,这不是存心刁难公子你吗?”

说完也不等楚霄反驳,他就径直往前走,“我倒是希望首辅之位落在晏闻昭手里,看杨谨和那老狐狸以后脸往哪儿搁。”

另一边,醉蓬莱里已是座无虚席,就连街道上都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学宫士子。

昨日他也听说了一些朝堂局势。公子如今虽只是吏部侍郎,但过不了多久便很可能接任吏部尚书,甚至是大颜首辅。

首辅位同宰相,女帝效仿名相甘稗,替公子在这醉蓬莱设擂,莫不是已经在昭告天下,她有意以公子为相?

“快看快看,那就是晏闻昭?”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丰神俊朗,难怪得了女帝青眼………”

“我看你就是在嫉妒,”宁翊撇嘴,“嫉妒人家在宫里和陛下相谈甚欢……我不是劝过你了吗,趁早歇了做皇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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