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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别青山

25. 小辈

赵貉将水壶在他床头放下,点了点她的水杯。

张青寒挑眉:“多谢。”

她俯身去倒水,努力忽略自己难听的公鸭嗓,让自己看上不去不那么落于下乘。

张青寒醒来,嗓子干涩冒烟,有小刀刺啦一般噎得疼,脑袋昏昏,声音格外沙哑,像个病了的老母鸭。

窗帘拉得紧,不露一丝天光,房间昏暗,她脑袋也晕沉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按着床慢慢坐起来,靠上床头的一瞬间,她的手指摩挲过赵貉手背的画面忽然闪过,她猛地睁大眼睛,脑袋都清明了几分。

说着,她拽拽自己身上的睡衣,挑着眉笑着问他:“你给我换的?”

赵貉蹙眉:“张小姐,请不要开这种唐突的玩笑。”

“哦,难不成是柴明换的?”

赵貉黑了脸。

“总不可能是陈叔吧。”张青寒的表情已经不太好了,据她所知,能进这个家的也就这几个人了。

赵貉扫了她一眼,“自然有他人。”

那嫌弃的神情,一副你这粗鄙的人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的模样。

“事出有因,张小姐不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个家里最好是不要进入其他人,张小姐也不是小孩子,不要轻易生病,生病了也用些心尽快好起来。”

“昨天我摸你手了?”张青寒偏头问。

赵貉:“……”

絮絮说完,被她问个措手不及。

张青寒自然留意到他的顿噎,笑了下,抠了旁边的药喝水,“我当是做梦呢。不是梦就行,再说谁做梦会只摸个手啊。”

赵貉的脸已经黑的更厉害了,“张小姐,你太冒犯了,现在你的身体还……”

“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她直接打断。

赵貉显少被人这么接二连三的打断话又插话,拧着眉看她。

张青寒咳嗽着往被子里退,“醒来能喝到粥吗,我脑袋还疼的厉害。”

说完,她闭上眼就睡了,丝毫不管床边站着的男人。

赵貉按着拐杖,站在床边不可置信地看了她几秒,气恼地撑着拐杖离开了。想到昨晚吴翔林的电话,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个不服管教,缺乏涵养的孩子,虽然比吴翔林闹腾了许多,但自己既然年长她许多,终究是没必要和她置气。

赵貉把自己说服,下楼后去了厨房。

昨日大雪,根据他腿的状况,最近几天都只能在家办公,叫陈叔过来倒也方便,但又免不了几声絮叨。

他挽了袖子,将拐杖靠在墙边,洗了手,准备做些清淡的粥。

清闲的时候,做饭是赵貉常用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对他来说没有多少的难度。结束后他拿了文件,坐在沙发上办公。

三个多小时后,楼上传来响动。

赵貉扬眉,接着翻了一页文件。

过了片刻,却都没见到人下来,倒是楼上响动一下高过一下。

赵貉捏捏眉心,合上文件,拿起拐杖上楼。

推开门,敲桌子的动作停下,委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叔叔,我好饿,嗓子好难受。”

赵貉:“楼下煮了粥,既然醒来便下去用餐。”

张青寒苦着脸,“头晕的不行,不想走。”

“既然如此,就饿着吧。”

赵貉转身就走,张青寒可怜道:“小叔叔,你帮我吧粥端上来吧。”

赵貉愕然,匪夷所思地看她,哑然片刻才说:“你让我给你端饭?”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张青寒眨眨眼。

赵貉太阳穴又开始熟悉的突突跳。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既然知道我身有残疾安了假肢,又是长你许多岁可以当你爸的年龄,怎么会敢劳烦我帮你端饭。”

“你那一个假肢比我两条真腿都贵,我心疼你不如心疼我好吧。而且怎么还有你这种人,张嘴闭嘴喜欢说自己老的当别人爸爸了,那我这不也天天满足你的癖好Daddy小叔叔的喊着呢嘛。”

赵貉听完,脸都快紫了:“张青寒!”

“Daddy,我真的好饿。”她说着,抽了一张纸,重重擤了鼻涕。

从她醒来,头疼嗓疼流鼻涕,她坐在这里,脑袋实则昏成浆糊。

赵貉嘴抽了抽,从来没有女人会在他面前大力擤鼻涕,即便是身体不适,也要端庄礼貌地退场,寻个私密的地方优雅处理。

张青寒就像是不服管教、完全没有规则的野猴,他的规矩于她而言就是没用的紧箍咒。

赵貉拄着拐杖忿忿离开,张青寒在后面咳的肺都快要出来了。

他黑着脸下楼,在沙发上坐下看了几页文件,脑子里闪过吴翔林哽咽的声音:“她都不会哭。但是我知道,她今

接着想起昨晚昏前的场景,一片漆黑落着漫天大雪的公园里亮起耀眼的灯光,赵貉撑着拐杖,踩着厚厚的积雪朝她一步步走来,在她站到她面前时,从他侧脸看去的后方,一弯温暖的月亮起,在漆黑的苍穹发出融融暖意。

张青寒蹙眉,捏了捏眉心,怀疑那是灰姑娘死前划的最后一根火柴。

灯打开,赵貉穿着柔软的丝绸睡衣,拿着热水壶,撑着拐杖站在她的房间。

张青寒微眯了眼看他,鬼使神差的又想到昨晚男人身后那勾弯弯的暖月。

张青寒:“……”

25.

那也不该是赵貉那个守财奴啊。

她想着,连连咳嗽了几声,嗓子干的冒烟,接着咚咚咚的声音有些闷的落在走廊,多么熟悉的拐杖落在地毯上发出的响动,她的咳嗽都因此噎住了。

赵貉:“张小姐,你醒了吗?”

她捏了捏喉咙。

锁舌缩回,门应声推开,走廊明亮的光泄进漆黑的房间,从后在男人肩头落下薄薄的光影,他的脸陷在黑暗里,只有高挑的身影向她靠近。

叮。

张青寒嘴角微抽,瞪着红木门。

咚咚咚,绅士有礼的敲门声响起。

赵貉点点头:“你需要什么,可以让陈叔来帮忙。”

“咳咳咳咳……”张青寒一开口,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擦着眼角的泪水,“别了,陈叔年纪那么大,我要是把他传染了耽误了身体可不行。”

张青寒对他的作派习以为常,撇撇嘴道:“进吧。”

声音出来,才发觉安静的房间发出了类似老鸭叫唤的嘶哑声。

跟着,那拐杖的声音却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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