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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妹逸传

第50章 病急投神与执念之深

我细细摸他没有温度的手:“你是如来佛下凡吧?”

佛印失笑出来:“女施主当真恢谐……”

“那你究竟是谁?菩萨?罗汉?尊者?”

不死心呀不死心,再怎么求告无门,走投无路,偏偏就是不能死心。被这个神仙耍,又被那个神仙耍,到头来,却仍旧只能找神仙帮忙……

金山寺的院墙很高,若是平日,我定是攀不上的,今天悲愤之下,不知怎么,就攀了上去,颤颤微微,战战兢兢,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却忽然脚下一空,吧叽一声摔在地上,直摔的骨头都散了,爬都爬不起来。

几步外的僧房中嚓的一声,摇曳着亮起了烛光,佛印披衣推门出来,晕黄的烛光为他的光头镀上一层金光,瞧来竟是说不出的温暖。他略略一顿,走过来,向地上的我合什一礼:“女施主。”

佛印仍旧淡定:“占卜,和尚方才用佛珠占卜……何况,和尚只是知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并不能算得高明。”

“那么,你其实有办法救苏程氏的,是不是?”

“并不……休说和尚没有法子相救,便是有办法,也不能相救。女施主,生死离别,缘消缘灭,俱是自然轮回,非干人力。苏程氏与三苏缘消,自然便要故去……与此处缘生,自然便要到来。若当真有人擅改天命,让苏程氏长生,那这女子腹中胎儿,未曾出生,便要胎死腹中,女施主却又于心何忍?”

“这……”我也不由迷茫。

佛印温润的目光放在我的脸上,他的声音好似吟唱般充满抚慰:“女施主,这世间事,自然,方是大道……太过执念,终究不是好事……”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女施主,你这一生,可曾对什么事情,太过执念么?你可曾想过,也许本当遵循自然,无须如此自苦么?

执念?我只对三眼执念,一念便系千年,难不成这也有错么?可是我也没法子啊,我在人间流连千载,始终就未发现有谁,比三眼更美……

“真的没有人,会比三眼更美更好……叫我怎能不执念?”

我只是自言自语,佛印却微笑,答我:“那位公子虽则人品俊秀,却也未必是世上无双……女施主,你只消明白,是当真未曾有人能胜过他,还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倘若有朝一日,无双美色,便在眼前,女施主,可会生移情之心?”

移情……移情这种事儿……

咦,为什么我们明明在说娘,却转来转去,又回到三眼身上?难道苏小妹的心里,终究没有父母兄长,只有一个三眼?日思夜想几百年,早就习惯了,忽然要改,哪里改的过来。我对三眼执念,千方百计,却还是没能得到他,我难得对娘亲执念了,不择手段,托神求佛,想要为她续命,却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你就不能先扶我起来再说吗?我躺在地上,仰面看他,月光下,他的神情自然的像街头重逢,眸光一片温和。隔了一息,我不动,他也不动,佛印终于晒然一笑,伸手相扶。

我攀着他的手臂站起,佛印的声音甚是柔和,问道:“女施主从哪里来?”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佛印,你究竟是谁?”

他一笑,眉宇间仍旧佛光普照:“女施主,和尚不过是恰逢其会的路人。”

那庭院中,有一个男子正在灶前忙碌,不时掀开锅看上几眼。颇有点儿手忙脚乱,一边扇,一边呛的直咳。灶上的锅正冒着热气,米香弥漫。一直到近天明,他才把锅里的粥倒在了碗中,轻手轻脚的端去房中。房中随即有个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轻声道:“相公。”

第50章 病急投神与执念之深

我答:“土地庙。”

佛印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便把身上的衣服拿下来,披在我身上,我立刻裹紧了,挽起来,佛印轻声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女施主聪明颖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成,却顺从的由他拉住,佛印的手并不温暖,却是稳定如山,他一直带我走进院中,辩别了一下方向,然后脚下一点,便带着我,轻飘飘的纵上了围墙,然后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娘子,醒了?”之后便是两人亲呢的絮语,佛印始终微笑倾听,然后侧侧脸:“那女子即将临盆……这便是苏程氏,即将投生之处。”我四处打量,这小院虽不大,却处处精致,瞧来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却也殷实,吃穿不愁,而小夫妻又是好的蜜里调油,这般亲呢,生个孩子出来,一定也是爱如珍宝……

曙光初现,人影渐显,佛印扶住我的手臂,带着我纵身出来,微笑道:“女施主,可放心了?”

投生在哪儿,这么隐秘的事儿,佛印怎么会知道?我回头看着他,初遇时的佛印,似乎不拘小节,八风不动,却偏偏吐语惊人,一针见血,行事似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轼辙面前的佛印,风趣恢谐,出口成章;此时的佛印,温润明悟,宽容如海……究竟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佛印?这许多事,又哪里是一个和尚能了然的?

佛印摇头,拉住了我的袖子,带我进了僧房,他移过灯烛,取了一只木盘,从脖子上解下佛珠,数了九个,回头对我一笑:“女施主,请闭上眼睛。”

我听话的闭上,便听极轻极轻的一串噼啪之声响过,佛印道:“可以了。”张开眼睛时,佛珠已经回到了佛印的脖子上,木盘也已经收起,佛印微笑看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佛印只是微笑,回手拍拍我的手背:“女施主切莫咄咄逼人,和尚就是和尚……和尚只是和尚……”

“这些事情,土地爷都不知道,一个和尚怎会知道?”

苏轼苏辙,虽是文人,却也都粗习弓马,现在看起来,佛印显然比他们要高明,他带着我奔走如风,只偶尔抬了头,看一眼月光,分辩一下方向。一直过了近一个时辰,佛印才停下来,月光闪烁,映在佛印胸前的佛珠上,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佛印侧耳倾听,微笑道:“想来便在此处。”一边说着,便带着我,轻轻纵进了庭院,趋身避在暗角。

我东张西望,顺便陪笑:“佛印,不知佛祖这会儿,是在喝大茶,还是睡大觉哦……”嘴里说着,便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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