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救了个男人
魏如婳顾不得太多,放下烛火就想将男人带入屋中。
只是如今这身板只有十三岁,更是一个养尊处优十三年的女孩儿,魏如婳是无论怎样扶都没能让男人挪动分毫,又担心动作太大扯动了男人的伤口,处处受限。
“你是谁。”挪动间,沙哑戒备的声音传入魏如婳耳中。
魏如婳听着屋外头不时响起的虫鸣,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发簪。
她本是想着就这么偷溜出这别院,从此逍遥自在,可她正准备离开,那婆子就来了,步步不离地跟着她,就好似防贼一样,看得死紧。
还怕她回京城魏国公府不成?
魏如婳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这个男人是想杀了她吗?
“我……我看你倒在我院子这儿,就………”魏如婳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她见男人不是很信的样子,看着男人被血液染红的手,心中着急,想开口说话又被男人用另一只手一把拉过捂住了嘴。
她没稳住身,跌在男人身上,压在了男人其他的伤口上。
男人闷哼一声。
魏如婳下意识想跳起道歉,但男人的钳制太过强硬,她挣脱不开。
烛火不知何时被风吹灭,一切又归入黑暗,白墙外有人悉悉簌簌快步跑过的动静,脚步声停留在了白墙外。
“大哥……这里………”魏如婳听着墙外人的语气迟疑,不知那人是不是怀疑上了她这进院子。
她大气不敢出,鼻息间混杂着受伤男人身上的沉香与血液的气息。
转瞬间,一声哀嚎在巷子里响起,随之响起的是刀剑碰撞的响动。
血的味道更浓了。
半晌,外头的动静消止。
“快,去那边看看!”墙外传来人声,又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听着是在着急着找什么。
一直到外头没了动静,男人这才松开了她。
魏如婳跪坐在草地间,瞧着男人那被她压住的伤口处不断往外流红,语带着急:“哎呀,你流了好多血,我去给你拿伤药!”
她猛地站起,还在因为过度害怕而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急匆匆地走回了屋子,连烛火都没记得带走。
夜色深如墨,鸟啼声后便是一片寂静,黑瓦被人翻动,有黑影一闪而入这进院子。
魏如婳再出来时,外头腥甜的气息早已渐渐淡了下去。
魏如婳下意识去瞧男人所在的那处地方。
果不其然,人走了。
魏如婳撇了撇嘴,把玩着手中的白瓷瓶,瞧着自己这一身沾了血迹的衣裙,心中不是滋味。
“没良心的。”她盯着那处被血迹染红的草地,暗骂一声,认命地去打水清理现场。
一桶桶水下去,血气散了不少。
魏如婳也瞧见了草丛里那一块玉佩,她走上前去捡起,仔细观察着这块玉佩——玉佩通体雪白,雕有精细的麒麟纹案。
本朝能用着麒麟纹的,只有皇室。
魏如婳眯着眼,心中对自己所救下的那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想。
此处是尧王谢烨亭的地盘,此人不是谢烨亭还能是谁?
……
东边泛起鱼肚白,有早鸟飞出巢穴觅食,公鸡啼鸣响彻大街小巷。
魏如婳才将自己的衣裙洗好晾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小口小口喘着气,感叹着儿时身体的娇柔。
这要是放在前世,清理现场清洗衣物她可是一气呵成,哪会累成这样。
只是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魏如婳顾不得再歇息,趁着婆子还没醒,进屋换了身衣裳就匆匆出了门。
她手中紧紧攥着绣着红枫的荷包,摸到了平阳一处人家外。
魏如婳抬头——匾额上,“薛宅”二字映入眼帘,只是在匾额略旧,不似什么有权人家。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人家,在如今能够救她于不久后的灾祸之中。
魏如婳将荷包放在门前,轻叩三声木门后就快步离开了。
天色渐亮,那婆子想来是要醒了,若是叫那婆子寻不到她,那麻烦可就又要多了。
至于那荷包里头留着的东西,门内人一瞧便会明了她的意思。
魏如婳走后不久那木门就被自里而外推开。
里头走出的那名男子瞧着门前的荷包,眯了眯眼,左顾右盼几许确认了周遭无人,迅速捡起荷包就进了里头。
魏如婳一路小跑,眼前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只是道路狭窄,魏如婳不得不又躲进了一旁的巷子给那瞧着便华贵的马车让路。
“铛。”是刀锋出鞘的声音。
她颤巍巍地抬头——脖颈处被抵上了一把剑。
有人在她的耳边低语:“别动。”
魏如婳哪里还敢动,只能跟着身后人的步伐往外走着。
“谢烨亭!放了我的兄弟!不然……”挟持魏如婳的是个男人,此刻冲着马车怒声喊着,语气中带了威胁的意味。
魏如婳看不到脑袋顶上的人的面容,但能感觉到脖颈处传来隐隐的疼痛感,惊得她愈发抖得厉害,想出声但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停在了两人面前,从马车上迈下了一只穿着黑罗绸暗金祥云麒麟纹靴子的脚。
魏如婳抬头,顺着那只脚往上看——一只手掀了帘子,而手的主人是一个麦色肌肤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尧王谢烨亭了。
谢烨亭下了马车,冷眼瞧着那刺客。
那些带刀的侍卫拔了剑,想上前击杀那个刺客,被谢烨亭抬手拦下。
“不然如何?”谢烨亭的声音低沉,薄唇微张,瞧着似乎并不在意刺客手下的人质。
“不然我就要了这小娘们的命!”刺客有些着急,手下的力气又深了几分。
谢烨亭眯了眯眼,面上表情瞧起来像并不在乎,只瞧着刺客看,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魏如婳感觉脖颈处很疼,眼泪已然在眼眶中打转,只是死咬着牙没让泪水流下。
笑话!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第二次吗!
就是好不甘——上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就要这么白白浪费了。
身为一方封地的王,谢烨亭这个尧王一点都不体谅百姓!
“唰——”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直刺入刺客握着剑柄的手腕之中。
“铛——”是冷剑忽然掉落地面的响动。
又是一支破空的箭矢,刺入刺客的另外一只手腕中。</
魏如婳冷哼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目光斜向了早就没了人的门外院子。
“砰——”有重物落地的动静。
她的目光向下,见着刺穿了男人右腹的箭矢,倒吸一口冷气。
伤口还在涓涓地留着血,血红色染红了男人捂着伤口的手。
一个男人。
乌云掩盖住了明月,夜色如漆。
魏如婳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发簪也摔落地面,发出声响。
她下意识地扭头循声望去——有鸟被惊飞,扑腾着翅膀嘶鸣着,院子墙角处有一团黑影,只是今夜太暗,她瞧得不真切。
四周一片寂静,鸟鸣声也消散而去。
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
魏如婳深吸一口气,蹙着眉头再次靠近,她感觉越是靠近这个男人,血的味道就越浓。
烛火照在男人的身上,魏如婳眯了眯眼——男人灰头土脸,面上粘了不少早已干涸的血迹,只是眉眼五官都能称得上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看的。
前世她也曾闻到这样的气息,只是那时的她胆小,没敢出去,犹豫了片刻,魏如婳端起桌案上的烛火,试探着往外走去。
“谁?”她强压下心中不安,颤抖着出声,为自己壮胆。
魏如婳抬头,正好对上男人半眯着睁开的眼。
男人看向魏如婳眼中的警惕和杀意骇人。
魏如婳又往前了几步,抬了抬手,试图让手中的烛火照亮眼前的角落。
借着烛火微弱的光亮,她隐约能看见角落处有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腥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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