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有风险

“你头上有东西。”

路泽钰走到芈夏身边，伸手摘芈夏头上树叶子，树叶很脆，不小心捏碎了，四散到发丝里。

沈淮深坐在墙头，看到的就是这幕，路泽钰低头轻轻扒拉芈夏的头发，芈夏往后退了一步，他轻声哄着她，“别动，快好了。”

偶尔路过的老师，纷纷露出赞许的目光。

芈夏和徐露露拉着手快步往前走，徐露露喘着大粗气，“夏夏，慢点儿，这又不是上课，又不会迟到。”

“还有一分钟，快走。”

听见声音，芈夏愣了一下，沈淮深的声音，路泽钰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芈夏看向墙头，沈淮深正盯着她，他逆着光，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沈淮深从墙上跳到草地上，这里后面是条小巷子，墙只有一米多高，但直接往下跳，看起来还挺可怕的。

“你怎么从这儿进校？”

芈夏下意识的朝沈淮深走过去，“被校长抓到，又要扣我们班分了。”

沈淮深走到芈夏面前，目光落到她发梢上，看到落叶，眼里怒意的松缓了些，“头上有叶子？”

他伸手，芈夏后退了半步。

“干什么？”

刚刚路泽钰动作突然她没躲过，现在，还有人薅她头发，她自然不干。

沈淮深手上一空，眸色沉了下去，“他你怎么不躲？”

芈夏抬眸看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生气，眼神还这么古怪，说了句“莫名其妙”，她转身喊上徐露露走了。

沈淮深站在原地，路泽钰离他不远，他咬牙，怒目相视，好像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很想揍人。

“夏夏，今天咱们吃什么啊？”

下午放学，徐露露早就收拾好书包，守着芈夏。

“我今天值日。”

“那你吃什么，我去带回来，咱们去小花园坐着吃。”

“酸辣粉吧。”

“我们经常吃的那家？”

芈夏点头，徐露露双手画圈圈，在眼睛上比了个OK的手势，蹦蹦跳跳的走了。

那边，沈淮深已经在搬桌椅，从早上开始，这人就不和她说话，平常虽然也不怎么说，但前后排，日常交流还是有的，很反常，芈夏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正好她不想和他说话。

“我们先去扫外面的区域吧。”

芈夏跳过与沈淮深沟通的环境，准备和孙晓晓去拿扫把、拖把，孙晓晓点了点头，没说话，鼻尖冒着虚汗。

“没事儿吧？”

这么冷的天，孙晓晓身上穿得又不厚，芈夏有些担心的问，“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

孙晓晓摇头。

走廊上，芈夏正在弯腰拖地，不时有同学走出教室，看见正在拖地，都小心翼翼的靠着边儿走。

外面的区域小，两个人干起来很快。

“我去淌一下拖把。”

芈夏刚说完话，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孙晓晓跪坐在地上，拖把倒在一旁。

“怎么了？”

芈夏急忙去扶人，低头一看，孙晓晓脸惨白得吓人，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像一张纸似的。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孙晓晓瘫倒在芈夏怀里，芈夏凑近耳朵听，终于听到她虚弱的声音，“肚子痛。”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芈夏用力拽地上的人，但她身上全卸了力，试了几下，拽不动。

班上人差不多走完了，只有沈淮深正在弯腰拖地。

“等一下，我叫你来背你。”

芈夏轻轻放开孙晓晓，她背脊立马折了下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淮深，”芈夏走到门口大喊，窗边埋头干活的人抬头，眼神带着疑惑，“快过来，孙晓晓肚子痛。”

她用力招手，哪里还管得上两人之间的别扭。

沈淮深背上人，芈夏在后面扶着，两人朝着医务室方向，奔走。

“慢点，小心。”

下楼梯时，芈夏实在担心，好在沈淮深力气大，一路上都稳稳当当。

两人第二次来医务室，轻车熟路的找到医生。

“喊家长过来吧。”

医生给孙晓晓打了一阵止痛针，他拿不住情况，怕耽误病情。

“家长？”

芈夏扭头，沈淮深提醒，“班主任那里有联系方式，你守着她，我去联系人。”

“好。”

沈淮深走出诊室，芈夏坐在孙晓晓旁边，她脸依旧惨白，大声喊能有点儿回应，她调了调一旁的烤灯，又拿被子捂好人。

“晓晓，你好点了吗？”

芈夏又凑近去听，孙晓晓开合唇瓣，声音实在听不清。

过会儿，徐露露过来了，她手上提着刚刚买的饭，“排队人太多了，我买了一份炒饭。”

接到芈夏电话，她就匆忙过来了。

“我记得你说过，孙晓晓哥哥也是我们学校的，你能联系到人吗？”

“我问问哈。”

徐露露也只是听孙晓晓说过，好像是高二三班，她表姐也三班。

过了会儿，孙晓晓哥哥孙志来了。

沈淮深那边也联系上了孙晓晓家长，她母亲接的电话，也是让她哥来看一眼。

三人等了会儿，孙晓晓哥哥过来了。

孙志不高，也算眉清目秀，但比起孙晓晓精致的五官，感觉不出两人是兄妹。

芈夏简单交代了一下，“她好像是痛经，医生觉得有点严重，建议家长带去医院看看。”

医务室没有B超，做不了相关检查。

“没事儿，她这老毛病了。”

孙志语气轻快，看不出任何担忧的样子，他笑着挥手，“麻烦你们了，我留下来看着她就行。”

“确定不用吗？”

临走，徐露露有点不放心。

“不用，不用，我是她哥，我还不知道啊。”

孙志言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见状，三人只好离开。

几人走后，孙志坐在床边，有些粗暴的拍了拍孙晓晓大腿，“死不了吧？”

孙晓晓没动静，眼睛闭着，身体蜷曲。

“病秧子一个，”孙志语气嫌弃，起身将人翻开，开始摸索她兜里的钱，孙晓晓感受到动静，伸手按住自己的荷包，里面有她这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她艰难的睁开眼，喊了句，“哥，你干嘛？”

“松开。”

孙志不耐烦的拍开她的手，惨白无力的手耷拉在床边。

孙晓晓无力的看着墙角的爬虫，眼角的泪滚落下来。

“哭什么，我给你留点儿。”

孙志抽走最大的一张，剩下的零钱塞回孙晓晓荷包。

“得，你一会儿好了自己回教室，我就不送你了。”

说完，孙志拿着钱离开了。

快要上课的时候，孙晓晓精神恢复了些，她爬起床，从荷包里摸出钱，给她留了二十块，这个星期还有四天，她无望的看向窗外，寒风凌冽，秋叶全都枯萎在地。

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天气，那时候，她跪在地上卑微的哀求，蒋紫珊和一群女生把她打倒在地，然后将她推进池子。

水真的好冰好冰，刺骨一般，池子很久没有换过水，散发着阴湿的恶臭味，她当时生理期，想爬出池子，那几人按着她的脑袋，她们骂她，“臭婊子，长了几分姿色，就敢勾引我蒋紫珊的男朋友。”

她没有勾引谁，蒋紫珊的男朋友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她求饶，对方却变本加厉。

“臭虫就应该待在臭池里。”

蒋紫珊咒骂着，在她看来，所有穷人都是臭虫，她们根本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后来，事情闹大，捅到了学校领导那里。

孙晓晓以为会有人给她主持公道，但最后的结局是她被劝退，换了个学校，而她母亲收了对方几万块钱。

那时，母亲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她的哥哥要交借读费，家里拿不出钱，这些钱都是给她哥哥救命的，没有这钱，哥哥的前途就被她毁了。

自从那次以后，她经常肚子痛，特别是生理期，痛得受不了。

她应该溺死在池子里的，想要钱，用她的命换好了。

孙晓晓咬牙，泪已经留干。

路上，芈夏和徐露露说起孙晓晓的哥哥。

“我觉得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晓晓诶，有点担心。”

芈夏点头，而且孙志说的老毛病是什么意思？

但毕竟是孙晓晓哥哥，应该只是不太好关心人吧，大家都这么想。

“夏夏，你们还没吃东西吧。”

徐露露看了看时间，提醒，“现在去还来得及。”

“吃什么？”

学校门口的餐馆很多，沈淮深询问芈夏意见。

“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吃不了辣。”

“行吧，我想吃辣，我们分开行动，一会儿也不用汇合。”

说完，芈夏就要离开。

沈淮深拉住芈夏手腕，“这么不想和我待一起？怎么？和路泽钰口味就合得很？”

想了想，确实，她和路泽钰都是一个地方的，蓉城无辣不欢，重油重麻，芈夏点头，“我和他口味差不多。”

“故意气我吧你？”

沈淮深觉得自己真在芈夏面前气死，她也看不出来，说不定还得来一句“情绪真不稳定”的吐槽。

“芈夏，你看不出来我生气了吗？”

他将人拉近，好让她看清自己眼里的愤怒。

芈夏认真看了看，点头，“看见了，从早上开始，你就开始生气，我感受到了。”

“你感受到了？”

“对啊，很明显。”

“那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你情绪真不稳定。”

沈淮深：“......”不

“你这该死的时间观念。”

英语兴趣小组已经成立好几个月，一开始的十多人陆陆续续走了一半，现在只剩下五个人，但是剩下的人都特别坚持，芈夏作为带头人，不想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别动。”

芈夏愣住，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了？”。

看着路泽钰目瞪口呆的模样，徐露露笑了，芈夏那张脸骗人才是最绝的。

蓉高一角，几个学生围坐在一起，正在读英语早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早知道不等......糯米饭的，直接买包子......就不用这么赶了。”

徐露露明明已经喘得不行，还非要断着气说话。

“她刚刚跑完五公里。”

芈夏拿出英语报，她今天早上的任务是背一篇英语。

背完，低头一看，徐露露还在休息，甚至靠着树打起了瞌睡。

芈夏正要走过去，路泽钰突然叫住了她。

“好啊，我也应该......强身健体......”

徐露露靠着树大喘气儿，路泽钰走了过来，“怎么了？累成这样？”

之前翻墙找到这条近路，基本上要迟到的时候，他都会从这边抄近路翻墙进校，今天也是如此。

“芈夏。”

“五公里？”

路泽钰震惊，但是芈夏说的话，应该不是开玩笑。

“要不周末我跑步叫上你吧，身体该锻炼锻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