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新梅
她的话让芈夏停住脚步，沈淮深扭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警告。
蒋紫珊抬头看了眼楼上，“你们在上面干什么？”
她目光来回在芈夏和沈淮深身上流转，她身后几个女生讥笑道：“孤男寡女，能干什么啊，干那个咯。”
“嗯。”
数学他确实厉害，寥寥几句话就把芈夏有点晕的代数问题讲清楚了，正好是芈夏没彻底领悟的部分。
等沈淮深扔了垃圾回来，芈夏问他，“你觉得数学最大一道大题会考什么啊？”
“那种东西我从来没有。”
蒋紫珊“啪”的一下扔掉烟，咬牙，“沈淮深，你以为几张照片真能要挟住我？”
“你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芈夏伸手拉了拉沈淮深衣袖，她手指指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个女生蹲着，刚才光线昏暗，没注意看。
蒋紫珊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芈夏看出来了，她皱眉问：“我听说你以前霸凌过孙晓晓？”
“霸凌？”
蒋紫珊反手指自己，脸上先露出惊讶，随后癫狂的笑了几声，“我诶，我可是乖学生，别乱诬陷别人好不好？”
身后的女生都附和，“我们是好学生，乖学生。”
“你这样说话，很让人不爽诶。”
说着，蒋紫珊上前几步，伸手要推芈夏，沈淮深一把捏住她手腕，“我警告过你。”
见蒋紫珊手吃痛，沈淮深放开了手。
“他妈的，你们，”蒋紫珊捂手，她看向沈淮深，“你以为老子怕你？”
“你试试，”沈淮深挡在芈夏面前，“你胆敢做什么，我绝对加倍奉还。”
“别太自信了，”蒋紫珊冷哼一声，招呼身后两个女生，“把咱们同学带走啊。”
两人过去把蹲着的女生强行带走，芈夏注意到，被带走的女生脸上有泪痕。
芈夏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幺蛾子，心里挺不是滋味儿，曾经以为校园霸凌这种事情离自己很远，现在才发现，真的就在身边。
“她会做什么？”
芈夏隐隐不安，沈淮深摇头，“别担心，这种人一般都是欺软怕硬，有事儿和我说，我会保护你。”
这话沈淮深之前说过一次，当时她心里满是不屑，现在听起来，却觉得让人有些许安心，不过也只是一点点。
到一楼时，徐露露一下子从墙角跳了出来，吓得芈夏应激的抓住沈淮深胳膊，整个人往他身边贴。
“徐露露，”芈夏急忙放开手，脸上薄怒，“你干嘛呢？吓死人。”
“这是我台词诶，”徐露露反手指自己，“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
她走到芈夏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谨防芈夏逃走，“某个人说一下吧，见初中同学，你初中同学呢？”
“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初中认识了？”
徐露露看向一旁的沈淮深，他一脸淡定，完全不心虚，沈淮深是挖不出东西的，她把注意力又放到芈夏身上。
“你刚刚看到蒋紫珊没？”
“看到了，怎么了？”
“我们刚刚在三楼遇到她，她好像在欺负别人。”
徐露露睁大眼睛，“真的吗？这人狗改不了吃屎啊？”
“嗯嗯，不知道那个女生是什么情况。”
“要不要告诉老师啊。”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芈夏脸上露出为难表情，徐露露眨了眨眼睛，“诶，不对，你和沈淮深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
“晚上和你说。”
“确定？”
“确定。”
三人已经到教室门口，徐露露仔细看芈夏表情，得到她眼神里的肯定，这才松开手，“晚上不说你死定了。”
“怎么想着让我教你做小饼干啊？”
潘胜兰前几天放的假，天气越来越冷，她刚刚把外婆送回了乡下。
“考完试，才有时间做。”
看见潘胜兰表情，芈夏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太对劲儿，问：“放多少个鸡蛋？”
“考试如何？有信心进前三吗？”
“前三，”芈夏搅拌鸡蛋，“题目有点难，特别是数学，感觉发挥不太好。”
“没事儿，慢慢来。”
“要不要给你报个补习班？办公室李姐孩子也是高一，前几天听她说智睿补习班刘老师数学很厉害。”
“多少钱啊？”
“三千。”
芈夏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想了想，摇头，“算了吧，挺贵的，我自己应该没问题。”
“是，不便宜。”
潘胜兰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妈，我约了同学出去，想带给他们吃。”
“可以啊，一道手脚的事儿，考完试出去放松放松没问题。”
小饼干烤好，芈夏尝了一块，不行，好硬，一点儿也不酥脆。
第二次小饼干烤好，她又尝了一块，还是不满意。
第三次，很香、很酥脆，热热的时候很好吃，一股炙烤过后的麦香。
“终于可以了。”
芈夏安心的装盒，幸好烤小饼干没有这么难。
出门，芈夏戴上白色围巾，背上单肩包。
街上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下水道冒着热气，幸好今天没有下雨，路面干燥，寒冷还算能忍受。
芈夏摸出手机，给徐露露打了电话。
“露露，我出门了。”
“OK，我也准备准备出门了。”
上次被徐露□□问，芈夏把她和沈淮深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沈淮深对她的种种威胁，徐露露决定以后随时随地保护芈夏，特别是芈夏要和沈淮深单独相处的情况，她发誓不会再让芈夏吃一点亏。
所以这次芈夏约沈淮深出来，徐露露也要一起。
约的地点是蓉城野鸭公园，位置在郊区，风景不错，听网上说梅园花开得很好，里面还可以划船，一个学期的学习生活结束，她也想放松放松。
依旧是搭地铁过去，到了公园门口，沈淮深早就到了，芈夏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吗？”
“是啊，”沈淮深从兜里掏出蜜薯递到芈夏手里，“你再不来，都要凉了。”
“哪有，”芈夏捧着地瓜，“明明还很烫。”
“趁热吃吧。”
沈淮深伸手，“给我身份证，我去买票。”
“还有露露，”芈夏脸上有些为难，“她也想来。”
“是吗？我以为今天只有我们两个。”
沈淮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
“没有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当然要一起才公平，这不是你强调的吗？难道你想让露露也伤心？”
“都是朋友，”沈淮深点头，“是，是我强调的。”
“所以，你以为的我只约了你，只是你以为，现在你用这个来质疑我，我不得不怀疑，你想搞特殊，但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你一个人做小饼干，已经够特殊的了。”
“芈夏，你自己有没有注意过，你在心虚的时候，话会变多，不过看着你这些话逻辑性很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
“我不认同，我就算是有过错，也只是露露要来的时候，没有拒绝，然后又忘了通知你一声。”
“忘了？你根本没忘，你只是认定露露比我难搞定，”沈淮深摊开手，“OK，不说这些了，我的小饼干呢？”
“带了，”芈夏从单肩包里拿出饼干，“也许还是热的。”
“已经凉了，”沈淮深摇头，“就在一分钟前。”
“饼干凉了更好吃。”
“谢谢。”
沈淮深尝了一块，芈夏有些期待的问：“好吃吗？”
沈淮深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很想夸赞你，但作为朋友，我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饼干口感、酥脆度都不错，但唯一的败笔是鸡蛋和牛奶的比例，鸡蛋太多，牛奶不够，细腻的口感被压下去，可惜，可惜。”
“是吗？”
芈夏自己尝了一块，“我现在回去做。”
沈淮深一把拉住芈夏，“下次吧，下次做。”
“行，你把问题写出来，我下次觉得能做到完美。”
“好。”
沈淮深满意的点头，又尝了一块。
“等等，我为什么非要给你做，我可以让别人尝啊。”
芈夏虽然完美主义，有点儿强迫症，但她智商在线，又不蠢。
“我想只有尝过这次饼干、并且准确的发现问题的我，才能对你下一次的饼干，做出完美且准确的对照评价，你确定下次不需要我尝？”
好像是这个道理，芈夏点头，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再做一次小饼干的要求，两人买票进入公园。
“一会儿露露找不到我们，会闹的。”
公园里人不多，两人顺着林间小径往前走。
“你打电话问问她，一直站在门口等太傻了。”
芈夏打完电话，不担心了，“她还没出门，还在选衣服。”
按照徐露露的选择困难症，还有一会儿。
公园边边上有一座小山，两人踏着青石阶往上爬，沈淮深体力很好，他一直走在前面，偶尔回头和芈夏说话。
“南方真的不错，冬天的也还有这么多树木常绿。”
沈淮深揪着一颗结着红色果果的小灌木观察，芈夏走到他旁边，“这是冬青，红色的小果有毒。”
“是吗？”
沈淮深将红色小果放进嘴巴里，咀嚼了几下，“中毒什么症状？”
“你真吃啊，”芈夏急了，用力拍打他胳膊，“快吐出来，快点，快点。”
“别担心，没听过一句话吗？在剂量面前谈毒性，都是甩流氓。”
但看芈夏马上要发怒的眼神，沈淮深还是老老实实吐了果子。
“红色叶子的那是什么？”
两人继续往上爬，沈淮深又被一颗红叶子的树吸引。
“山乌桕，北方没有吗？”
“没有，现在你去京都看看，山上光秃秃的一片灰。”
这样的对话勾起芈夏的兴趣，这样的口吻很像兴鹤，他也是这样满腹吐槽，有一瞬间，她错觉沈淮深是兴鹤，再寻常不过的树叶子也变得有趣起来。
“木与叶为花者，枫与桕是也，枫之丹，桕之赤，皆是人间绝色。”
芈夏弯腰捡了一片红色，拿在手上细细观摩。
沈淮深问她，“你喜欢收集树叶？”
“是，很奇怪吗？”
“我很喜欢树叶。”
“我收集了很多，有空分几片给你。”
说完，芈夏突然有些后悔，那些都是给兴鹤收集的，她怎么就一时兴起答应送给别人？
“好，说定了。”
再反悔是不可能了，芈夏只好再弯腰挑了一片红叶，以后得弄两份，给兴鹤的一片不能少，有多余的再给沈淮深。
到了顶，往下看，只是一片小山坡，闲逛了一会儿，芈夏坐着吃完红薯，两人下山。
终于，徐露露也到了，和她一块儿来的还有徐泽楷。
“美女姐姐，又见面咯。”
徐泽楷一脸灿烂的笑，他皮肤白，长相奶奶的，毫无心机的可爱样子，他拿出盒子递到芈夏面前，“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草莓。”
“他非要跟着我来，甩都甩不掉。”
徐露露看着草莓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从来没给我洗过一次水果。”
“哪有，我姐姐就喜欢开我玩笑，我很绅士的，特别会照顾女生。”
徐泽楷声音和长相割裂很严重，可能是刚变声的缘故，声音有些过于低沉。
“谢谢。”
芈夏接过草莓，徐露露又翻了个白眼，“警告你啊，别打乱七八糟的主意，你芈夏姐姐是漂亮，但人家有喜欢的人，你一个小屁孩儿，毛都没长全，凑什么热闹？”
徐露露一向这样，什么话都会摊到面上说，芈夏倒是习惯，这样的警告她也需要，半开玩笑的口吻，轻易扼杀少年的春心。
“什么？”
徐泽楷捂住脑袋，一脸夸张，“夏夏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有我帅，有我体贴吗？”
“当然......”徐露露正想说话，芈夏急忙拉住她胳膊，旁边还有沈淮深呢，而且兴鹤的事情，她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有就是有，不能告诉你，你害不害臊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哪有，我只是担心，夏夏姐姐要找，必须找个又帅又体贴的，不然我不服气。”
“皮子
“想让我给你押题？”
“我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
“啧啧啧。”
“见到熟人都不打招呼啊？”
“怎么，不信我？那把书还给我。”
沈淮深吃东西的时候，芈夏翻开自己的笔记，“你写的？”
“求我啊。”
沈淮深从书包里拿出书，“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芈夏瞥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接过书。
芈夏一把抱住书，“我不是非要信你不可，只是多做几道题也无所谓。”
两人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蒋紫珊，她手里叼着烟，正从走廊尽头往楼梯处走。
期末这段时间实验楼基本上没人，所以，她来这儿很奇怪，还是带着好几个女生。
说完，芈夏低头自己写作业，沈淮深见状，把书翻开递到芈夏面前，芈夏赌气不看，把脑袋偏到一边。
沈淮深笑笑，把书又往一边挪，“我求你看，行不行？”
几个人哄笑起来，沈淮深盯着说话的女生，走到她身边，女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直往蒋紫珊身边躲，他目光扫过几个女生，最后落到蒋紫珊脸上，“我是不是说过，别惹我？”
蒋紫珊手里的烟抖了抖，烟灰扑簌簌的掉，她冷哼一声，有些不服气的道：“好没绅士风度，不知道对女生温柔点儿吗？”
“这道，这道，勾出来的五道题，都可以看看，做做相关例题，八九不离十。”
芈夏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沈淮深。
“想多了，没你押我也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