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113章
她跟妈妈说:“我请了年假,回来看看。”
她实在太困了,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很快就意识涣散,睡意朦胧中,听到门外传来妈妈做饭的声音,那一刻,她才感觉到久违的踏实。
就像现在。
飞机遇到气流偶有颠簸,周围人声絮絮,李铃兰却睡得格外踏实。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个梦,梦中还是上一世的情景。
公司人事和她谈话,说业务调整,公司不再需要她这个岗位,她可以选择调岗,也可以选择领赔偿款离职,人事还“温馨”提醒她,如果选择调岗,可能会被安排到外地的分公司,而且,工资会大幅度缩减。
她据理力争:“可是我去年刚调过岗啊。”
但人有时候就是很奇妙,又或许是血脉相关,兰兰像是有感应似的,晚上到十二点都没睡着,怕保姆阿姨担心,让她以为自己已经睡着后,小姑娘一个人在房间开着盏小灯,偷偷看画册。
到家门口的时候,李铃兰叮嘱方慧茹:“兰兰应该睡了,轻点。”
开锁、推门,李铃兰只开了玄关的灯,和方慧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然而,刚走到沙发位置,有扇门呼啦打开。
家里比较大,客厅和房间之间有条拐过去的走廊,李铃兰听到响动,动作一滞,也提醒方慧茹稍等。
李铃兰往走廊看过去,房间微弱的光亮在走廊照出一片橙黄,橙黄倒影中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兰兰?
李铃兰还没来得及叫她,小家伙已经走了过来。
兰兰徐徐走到走廊口,往这边一看,当即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好像没看错,不会是做梦吧?
“妈妈?”
兰兰试探性地叫了声。
时隔两年多,方慧茹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赶紧擦了擦,强装平静,唤出兰兰的名字:“兰兰,是妈妈。”
李铃兰这才把客厅的灯打开,三人能明明确确地看到彼此。
兰兰不再怀疑,她没有做梦,她真的看到了妈妈。
“妈妈!”
兰兰兴奋地朝方慧茹奔过来,方慧茹也激动不能自已。
时隔两年的母女团聚,两人都哭成泪人。
兰兰:“妈妈,你还走吗?”
方慧茹摇头,揉着兰兰的头发,似乎在一遍遍确认,眼前就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她面含微笑,柔声说:“不走了。”
好似是不太相信,兰兰看向李铃兰,向她确认。
李铃兰点头:“嗯,妈妈不走了。”
“那——”
兰兰吞吐犹豫,鼓起勇气问,“姑姑,我可以和妈妈住在一起吗?”
李铃兰笑笑:“当然可以啊,你想住哪里都可以。”
“真的?”
兰兰开心,转瞬又面露不舍,“我以后还会常回来看姑姑的。”
什么鬼?!
李铃兰皱眉,敢情小家伙是想和方慧茹搬出去住。
“不行。”
李铃兰下意识拒绝,没怎么过脑子,说出来的话语气生硬,像是生气一般。兰兰委屈地抿紧双唇,不敢再吱声。
方慧茹失笑:“妈妈和你、还有姑姑,我们三个住一起。”
李铃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件事。
虽然从她的角度,兰兰是她自己,方慧茹是她妈妈,所以,她想当然的按照对自己、对妈妈的态度对她们,但从兰兰的角度,她只是姑姑啊。
即使对她再好再亲,都只是姑姑,小兰兰那么敏感、那么懂事,难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现在,妈妈回来了,她必然觉得跟妈妈住好像更合理一些。
但这点永远都没办法改变,李铃兰也没办法解释。
寄人篱下就寄人篱下吧,人心总会被暖化,她也相信自己给的安全感,一定能战胜这一点点偶尔出现敏感。
李铃兰蹲到兰兰跟前说:“妈妈以后会帮姑姑工作,姑姑得包妈妈吃住,所以,等于妈妈住在这里也是付姑姑钱的,你不想让妈妈帮姑姑工作吗?”
兰兰大眼睛转了转,很
去年人事就已经找他们一波30岁的人谈过,谈话后将她从技术岗调到她不擅长的宣传岗,好不容易在拼命学习、熬夜加班,快速熟悉能胜任宣传岗后,短短一年又被谈话,和另一波30+的人。
“我也从没有过迟到早退,在工作中没有出过任何纰漏。”
好在是已经吵完的状态,并没有发生她胡思乱想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溜达,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打扫卫生,正在扫那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条微信,抱着手机在床上默默掉眼泪。
回去的飞机上,李铃兰和方慧茹挨坐在一起。
人事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抱歉,说:“赔偿金公司最高可以给到2N。”
哪怕她去申请劳动仲裁,最高也是赔偿到2N。
没说几句,妈妈又开始哭,“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不结婚,我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你们这都是要干啥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直到哭得晕晕乎乎,半梦半醒之间想起妈妈的哭诉,和那阵尖锐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她猛然惊醒,突然变得异常害怕,怕妈妈真的想不开,怕爸爸又动手。
她一秒钟也不敢再想,立刻爬起来收拾行李,定了大半夜回老家的机票。
回到家,父母果然又吵架了。
她开始找找工作,可是,一旦到三十岁,单身、未婚、女性,很多时候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敢告诉家里自己失业了。
这时候,妈妈给她打过来电话,是又一次老生常谈的催婚:“你的终身大事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方慧茹就坐在她旁边,平平安安的。
飞机落地已是晚上,李铃兰不想让兰兰熬夜等,便没有提前告诉她,明天刚好是周六,早上起来可以给小朋友一个大惊喜。
然后,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过了会,爸爸给她发过来微信。
“李铃兰,你不孝,你一年到头不回家,也不结婚,挣那些钱有什么用,再多钱都是白眼狼,到最后,连给我送丧的人都没有,都是你妈把你惯成这样的,一个个的,到我死你都别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公司不会留他们这些30岁,单身还未婚的员工,这一回,她选择了离职,拿着2N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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