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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NPC

17. 夜奔

大叔自诩皮糙肉厚,却也受了不少伤,有几处更是因为护住褚知白导致,令她内疚又感激。

所谓落脚点,其实是一小块被薅秃了花草植被的空地,面积约在一平方米左右,是三人上次探寻瀑布后,在回程路上搞出来的。

他们特意找了远离树木、植被稀少的地段,一做指路标记,二做隔离区域,便于检查上下时看得清楚,顺便喘口气。

他离开没多久,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身影们尾随了一段路程,在岔口分道扬镳。

……

有那么一刻,她自觉不好意思再拖累中年男人,但看到大叔被枝丫抽到而肿起的脸颊、划得破烂的衣服、手臂上的血痕……其中不知多少因她而得,她又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好歹多年坚持锻炼,自身体育底子也不差,今晚只要不原地瘫痪、现场截肢、当场暴毙,她偏要使劲压榨这副身体。

脚步声,喘息声,破空声,闷哼声……

抵达第二个落脚点时,褚知白连支撑身体坐着的力气也没有了,这回直接躺倒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脑袋里的痛感一跳一跳的,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刺在里外来回穿梭。眼睛自发性止不住地分泌泪水,甚至每次呼吸都让鼻腔里有烧灼的疼痛感。胃里没有东西,她却依旧在干呕,整个人狼狈不堪。

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归家的执念。

大叔也一屁股坐倒在地,气喘吁吁,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直叹“上年纪不中用了”。

从他们身后远远望去,一片明石光耀在林中赫然显现,正往这个方向来。

追兵将至,缉捕着藏匿于暗处的逃犯。

荣登无色人通缉令的两位在等韩琵汇合。

那个青年自告奋勇要留在村里搞破坏打掩护。于是三人约定分头行动,第二个落脚处见。

不知青年是不是迷了路,亦或中途被捕,再或者根本就没机会跑出村、未始即终……眼见明石光耀逐渐逼近,距离已缩短一半,时间不多,两人却依旧没有动身的意思,仍痴痴等着。

好在,守信的人运气总不至于太差。

一团橘黄温暖的光亮在右侧出现,不声不响由远至近。树丛主动退让、避之不及,露出迎面赶来的熟悉身影。

“来了来了!”

韩琵兴奋地跑向二人。

青年所到之处,张牙舞爪的植物顿时偃旗息鼓,远远躲开。他头上、脸上、身上毫不凌乱,显然一路走得顺当。

“白白简直是神了,猜得一点不错,它们果真怕火!”

青年将火把交给大叔,自己弯腰扶起几近躺尸的褚知白,边继续赶路边和二人激动地分享自己藏在村里等追兵出去后为非作歹、杀物放火的美妙经历。

得知他们三个逃跑以后,竹林浴场里涌出一大群村民。尽管不清楚三人是怎么离开结界的,这并不妨碍临时有色人们因被戏耍而怒火中烧,于是倾巢而出。

每个人都拿上了刀枪弓箭,白老头更是愤愤下令,发现目标后无须多说,就地格杀勿论。

种种言论,听得让藏在干草堆里的韩琵胆战心惊。

这些集万千罪恶于一身的怪物,唯一的优点,就是太久没出去见世面,被动地变得纯朴好骗。

追兵乌泱泱地出动了,谁也没想到,竟还有人狗胆包天躲在村里。

当初坐在瀑布边思考人生时,褚知白告诉他俩,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谎言套着谎言,铁定漏洞百出。要想瞒过人,半真半假的话最有力。

比如,村民确实救了大家,只不过目的是为了加害。

比如,神确实让村民长生,也拿走了颜色,只不过目的是为了惩戒。

再比如,村民确实能暂时再次得到颜色,只不过不是通过所谓的“嘉奖”,而是靠他们自己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去骗去抢……

和玩连连看一样,将无色人的种种行为与动机按照逻辑配对整理一番后,两个孤立且无合理解释的元素呈现在三人面前:

瀑布,火焰。

归功于大叔和韩琵各自提供的经历,褚知白得以撕开无色人对其做的伪装,大胆猜想,瀑布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火焰则可能是无色人的克星。

毕竟,如果对此避而不提的话,总有那么一个幸存者,可能是手贱,可能是好奇,也可能是意外……各种巧合凑在一起,促成质变,歪打正着地让事情往村民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为避免此类情况发生,他们只能主动提前打上补丁,用“危险有害”将弱点包装并隐藏,以绝后患。

人都有趋利避害性质,除了个别疯批,正常人知晓所谓“注意事项”后,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去多做考虑。

虽然她的猜想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撑,但是她没有时间等来万无一失的机会了。身为码字人,哪有不疯的。

横竖都是必死局了,索性整一票大的。逼急了就从瀑布这跳下去,就算被创死,也比便宜了那帮无色人强。

“受了好几天的气,这一遭真是痛快啊。”

韩琵示意大叔拿火把去烧脚下的泥土试试,见火焰果然不科学地在不该可燃的地面上熊熊燃烧,他哈哈大笑。

“哪里不顺眼点哪里,水竟然都能烧着,邪门得很……总之,我在村子里各处都留下了星星之火。”

月光白惨惨,无声地照进林间,穿过密集的枝丫漏下稀碎的疏影。繁密的草木互相勾结,形成一座天然迷宫,似欲让逃跑者永远迷失其中。

褚知白双眼发直,被大叔连托带搀地跑着,全凭最后一点精力支撑。她脑袋里嗡嗡的,耳边和眼前像蒙了层薄膜,迟钝麻木。只晓得身处的环境一片白花花,遍地声沙沙。头痛欲裂,方向感也尽失,黑发姑娘唯有机械地跟着大叔的引导,迈腿收腿,迈腿收腿……

本应好好休息的病体被强行驱使,于是报复她以剧烈的不适。

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耳鸣鼻痛……奋力保持清醒之余,她也在关注着同伴的情况。

这片森林秉承无色人的意志,正想尽一切办法阻挠他们的行动,要将他们留下。

小胡子的视线扫过屋内,见三人都安稳睡在床上,这才放心离开小院,吊儿郎当地走去竹林找惯会凑热闹的独臂女换班。

时不时会听到中年人关心或鼓励的话音,模模糊糊,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就在刚刚,村民终于发觉了他们的出逃。

两边身侧的大叶子草像风扇片一样原地呼呼转起,刮得人生疼生疼。

不知这种交流是单向的还是双向的,倘若是后者,被植物们上报行踪的二人很快就会被无色人精准狙击。

想到这里,二人不敢懈怠,铆足了劲奔跑。

抵达第一个落脚点,褚知白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喘气。她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头发乱蓬蓬地糊在苍白的脸上,浑身上下都有深浅不一的割痕,整个人更是一度干呕不止,几近虚脱。

它们本就是无色人人为制造出来的产物,自然随意念而动。

一时间,一草一木都成了冰冷的武器。

不曾想,这无心之举此刻帮了大忙,二人缩在里面安全得很。

没敢多做停留,歇息了约莫五分钟后,褚知白摇摇晃晃站起来,再次埋身于植海。

脚下的细草跟触手似的伺机缘腿而上,连缠带绕,不依不饶。二人一旦脚步放慢,便有可能被绑在原地寸步难行。

高大的树木更是张牙舞爪,将枝条抡得狂野,力道十足,劈头盖脸地就抽来……

得出这一推测的理由很简单:突然之间,原本正常祥和的植物各自展现出了其最狰狞疯狂的一面,纷纷暴走,杀意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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