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狗应有尽有

刘砚辞咽了一口唾沫，腮帮子咬了好几下才缓缓转身。

虚静趴在桦林身上嚎啕痛哭起来，“桦长老，你不会死的，掌门一定有办法，我们先回云鹤吧。”

桦林忍住毒发痛苦，依旧笑呵呵，“你这孩子长这么大还这么天真？”

“初白！”

刘砚辞伸出手想要去够那枚毒针，可他却怎么也够不到。

虚静想要阻止刘砚辞，“师叔，别去危险！”

桦林的脸色由青色专为黑色，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砚辞，别人都说你一直逃避掌门之位是惧怕门派的责任，在我看来你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你怕，你害怕有人信仰你，崇拜你，为你牺牲，就像我今天为你做的这些，你不能接受有人为了你死在你面前。”

刘砚辞想把眼泪咽进肚子，奈何不争气地落下泪来，他终于也认清这个事实，桦林要离开他，刘砚辞哀求地说道，“桦林，别离开我，云鹤没有你不行的。”

“砚辞，你作为掌门很称职，我很放心把云鹤交给你。”桦林笑了，眼睛看向天空，目光涣散瞳孔放大，初白摸了摸桦林的脉搏，对着刘砚辞轻轻地摇了摇头。

桦林长叹一声，“不要为我伤心，我也累了，我终于能去地下见我的那些长辈了，我终于能告诉他们我不负众望看着你长大，把云鹤交给了你。”

刘砚辞满脸是泪，“桦林，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吧，你看着我长大，怎么能留下我独自撑起云鹤呢。”

桦林又笑了，“真是抱歉，掌门，这一回我得先走一步。不过在我离开前能否先请掌门听我说一句话。”

“你说。”

桦林嘴唇泛黑，说话吃力，毒已入骨，他的目光也已经暗淡，不知该落向何方，沙哑的嗓音唤了一声，“初医生。”

“我在。”

桦林继续道，“掌门，你不必再担忧同心咒。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是七窍玲珑心，我也是，我死之后，请你拿着我的心解初医生的同心咒。”

刘砚辞吃惊，“什么？”

桦林道，“砚辞你不必这样，作为长老，我们从小就知道能为掌门分忧是做长老的职责。”

“放屁！”刘砚辞激动不已，“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所有东西都不能为别人所用。”

桦林摇摇头，“不用我的心，难道你还打算牺牲你自己吗？这样的话我不同意，整个云鹤派都不会同意。”

刘砚辞说道，“我管你同不同意。”

桦林扑哧一乐，无所谓地玩笑道，“如果我说这是我的遗愿呢？反正都要死了，废物利用一下咯。”

“不行。我做不到。”

桦林摇摇头，“砚辞，你答应我，拿我的心解初白的同心咒。”

“不！”

“你想看着我死不瞑目吗？”

“我……”

桦林提着一口气，孱弱地问了一句，“掌门，我……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刘砚辞的眸子不再如此炯炯有神，他看了桦林好几秒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不必再说，我答应你云鹤派会在我手上发扬光大。”

桦林笑了，不知为何他笑过这么多次，只有这次是如此真诚，“如此就多谢掌门厚爱。”

“桦林！桦林！”

仙水毒毒发很快，桦林的双眸已经完全看不见，他抬起手被刘砚辞握住，桦林感受到刘砚辞的温度，欣慰地点点头，“既然条件都谈妥……那我……也应该……离开……”

刘砚辞抱着桦林的尸体好一会才意识到怀抱里的生命已经离开，他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为什么！你这个老狐狸为什么要为我牺牲！”

初白推了推他，“桦长老已经去了。”

虚静呜呜地哭了起来。

可这些声音似乎都被刘砚辞屏蔽在外，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滋生发芽，焕发出无数触角与枝蔓迅速延伸至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筋脉，他的瞳孔被心魔染黑。

“都是你！牧如野！”

牧如野趁着他们在治疗桦林时想要趁机逃走，已经逃出好几十米远，他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阵杀意，加快速度，可暴怒的刘砚辞已然到了面前。。

刘砚辞一跃而起，腾云驾雾一般几步便捉到受了伤的牧如野。他现在万念俱灰，心魔恰在此刻吞噬他的心智，他咬着牙一手捏着牧如野的脖颈，嘴角抽动一下，牧如野发不出任何声音。

虚静道，“师叔，不要，这样你会杀了牧如野的。”

“我现在就想让他死。”

“看来我终于把你的心魔逼出来了！”牧如野笑道，“来吧，刘砚辞，你本就应该是这样邪恶的人。来，杀了我，就能成就你，你动手吧。”

心魔的手越收越紧，掐得牧如野喘不过气来。

初白跑上前去，被一个反手推翻在地。

虚静扑上来制止刘砚辞，“师叔，你看看我，你不是这样的人，师叔！你看看我，想想桦长老。”

刘砚辞此刻心智已经完全被污染，一把推开虚静，歪着头说道，“我要杀了你为桦林报仇。”

牧如野闭上眼睛，“动手吧。”

“砚辞，砚辞，你在听吗？”

是谁在叫他？好熟悉的声音。

“砚辞，你会动手吗？”

“我会的。”

“不，你不会的。你从来就没有杀过人，你的双手没有沾染过血，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将来更不会。”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你又不是我，你滚开。”

“砚辞，想想我们。”

我们？刘砚辞脑袋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你滚开，不要挡我的路。”

【我想说，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吧。我已经把钻戒都买好了，我在向你求婚。我可是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刘砚辞，我要快点下手速速将你拿下，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最后一件事，砚辞，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我，你也不需要难过，你要替我照顾好几只猫，还有毛豆豆，你知道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放心的了。交给你照顾我会很开心的。】

……

“初白……”

“砚辞，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现在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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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刘砚辞而言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时间都静止下来，他的眼里只有那枚毒针，他只想去够到那枚毒针。

“初白，不要丢下我。”

虚静刚想动手被桦林制止，一只枯槁的大手按住刘砚辞的后背，示意他转过身来，自己有话说，可刘砚辞不理，继续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最好不好说话。走，我背你上云鹤，我们一定有办法解毒。”

“砚辞，别做无用功，你我都知道仙水毒世上无解。你转过身来，我和你交代几件事。”

桦林似乎很享受刘砚辞的咒骂，他说道，“是，掌门，是我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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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白还未意识到怎么回事，只听见刘砚辞焦急地叫自己，目光随即落在牧如野身上，他手上拿着一个古怪诡异的东西对着自己。初白看不懂这个新式武器是什么，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她都来不及知道自己居然离死亡这么近。

“小心，初医生。”

“桦长老！”初白接住桦林，看着一枚银针插在他肩膀上，桦林的整个手臂瞬间变得青紫，“桦长老，你怎么了？”

刘砚辞的手一顿，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虚静也慌了神，趴在桦林身上说道，“桦长老，你……”

那枚银针已经深入皮肤，刘砚辞按压住他的脉搏，脉速跳得极快，刘砚辞二话不说背过身去，“虚静，扶着桦林上来。”

她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死亡的来临，手臂被箍住，身子被拽了一下。眼前有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身前，是谁倒在自己身上？

初白睁开眼睛。

那双苍老的眼睛看向刘砚辞，握着虚静的手，“掌门，我要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你师兄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他，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护他周全。”

刘砚辞悲痛不已，跪在他面前说道，“你说你狡猾了一辈子，为什么要……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为我牺牲，我不接受！”

这枚银针透着寒光，初白想要伸手拔出来，却被刘砚辞呵斥，“别动。”

刘砚辞撕下自己道袍一角小心拔下银针交给虚静，两指并用封锁桦林身上多出穴位，嘴里还不停咒骂道，“桦林！你这只老狐狸！谁要你多管闲事！”

初白在这一声声急促的喊叫声中察觉自己面前前所未知的危险，是危及生命的那种危险，可她如同被定了身一般双脚不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