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改变
昭宁擦了擦嘴,问:“晚上什么?”
“暖阁的烛火经常一夜不熄,公主这里稍稍有点动静,驸马那边就出来问怎么了,奴婢瞧着这些日子来,驸马心里很受折磨。”
昭宁淡淡道:“他丢掉的是几个晚上的睡眠,绯月丢掉的,却是再也不能回来的性命。”
沈轻晏不敢往下问,昭宁便自顾自往下说:“绯月临死前,一直在对我说两个字,我以为她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极力想分辨出来,却因为脑子里很乱,一直没看出来,直到我昏过去的时候,想起来母后,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在喊‘爹、娘’。”昭宁望向沈轻晏,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努力稳着声音,“她平日里话很多,看着比碧琴活泼跳脱,但其实胆子很小,也不想死……她为了我送了命,临终前其实是后悔的,所以只想再见见自己的爹娘。我记得,这阵子她爹娘已经在物色女婿了,绯月也到了年纪,马上就可以回到他们身边,像个普通女子那样嫁人生子,好好地活完这辈子,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沈轻晏也极痛苦,“是我的错。”
这句话好像已经说了很多遍,但每一遍都那么无力。昭宁将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慢慢推开,深吸一口气,“你我都有错,我不想全部推到你身上,但若我挨二十大板,你至少要八十大板,既然我们都是被你推着走到这一步,至此也无话可说,我会去做我该做的事,只是你我之间……”
她把头偏去一边,目光落在窗扉之上,阳光正好,给了她些许暖意,“和离吧。”
天愈发冷,昭宁害喜也愈发厉害,就在这天早晨,她又将刚喝下的药全部吐出来后,碧琴一边心疼地递水抚背,一边道:“公主总这样怎么能行?驸马知道后,这些天也担心坏了,到了晚上也……”
她意识到说错话,赶紧闭了嘴。
太医让她喝药,她就喝药,太医让她躺在床上,她就绝不下地。消息传回宫里去,人人都说柔仪公主这是转了性子,倒是更适合做一个恪守在礼法之中的皇太女了,唯有皇后到了晚上,在阿竹和芸溪面前偷偷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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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重若千斤,将沈轻晏的神情砸出裂痕,面对昭宁那么肯定的口吻,他只能慢慢站起身来,勉强稳声道:“你刚刚醒来,不要想这些,我去喊碧琴来。”
昭宁自觉该说的已经说了,只默默地看着他。
公主苏醒是大事,等在府中的太医和郎中全过来了,张院使诊脉后,与众人斟酌着用药,不敢有丝毫懈怠。
“昭宁这是吃了太大的苦头,心里也苦,本宫希望她长大,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伤,可又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只管在本宫这里撒娇。”
公主府里,柳嬷嬷何尝不这么想,绯月死了她固然难受,但打从她入宫起,就知道这是身为奴婢的担子,索性连想也不肯想起这个亲手带出来的小丫头,这些日子只变着法哄昭宁开心,可惜收效甚微。
唯有碧琴把好姐妹藏在心里,更加寡言,在昭宁面前绝口不提绯月和驸马,每次从沈轻晏身边走过,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一礼。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昭宁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碧琴一时动容,心中压着的感情瞬间喷薄而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公主,奴
消息传回宫中,帝后都松了口气,皇帝直接让小太监前去传话,令昭宁好生养着,等养好了身体,再论其他。
昭宁在床榻上谢了恩,心里告诉自己不论想做什么,都得先把腹中的孩子护住,绝不可急于一时。
这样的目光下,沈轻晏无所遁形,只觉自从母亲过世,就再未尝过这样的心痛,偏偏这么多年,受了伤遭了罪,从没人会心疼,早习惯了越难受,外表越是不显出来,“是我糊涂,没等你身体养好就说这些,我先去暖阁,有什么想要的,就差人来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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