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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打架拯救反派

46. 第 46 章

他的锚点出现了。长了不说,至少明雪枝能活到一百来岁,这就够了。

锵地一声,柳湍雨的匕首别开谢熙山的长剑,甩出几道尖锐瘴气,谢熙山偏头,被瘴气削落一缕头发,垂落肩头。

柳湍雨的双眼爆出火星,“你在迟疑,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不能交给你!”他气势大涨,飞速翻阅脑中传承,一目十行,接连使出不同绝技,难以应对。

天资聪颖、长相性格温润,所以他一直很受欢迎,不需要刻意结交朋友就有人凑上来,他只要挑选合意的来往就好。

后来他和妹妹一同登上金丹才十几岁,至今未有人超过他们的记录。谢家兄妹一时风头无两,仙盟从未出过这么一双天才,看着那些登门礼,师尊都笑开了花,连朝廷得了消息都要请谢熙山去挂名一个国师。

套用一句俗世的诗句“一日看尽长安花”,对于那时春风得意的他们来说,每日迎来送往的人物比长安花还鲜妍,已经到了不以为奇的地步。人们对他包容到即便他完全不记得这些朋友的脸,也没人会生他的气。

兵戈之声不绝于耳,两人毫无保留地放出全部实力,你追我赶,你来我往,游走于整个第五层。一道道攻击轰在石壁上,地动山摇,连陵墓之外都能感知到。

他到底是在为谁而战呢?

心中越迷茫,手上越见迟缓,面对柳湍雨的攻势,他几乎节节败退。

他刚才想到很多人,师尊、妹妹、过世的朋友们、徒弟……究竟是目标越单纯的人越可能成功,还是那些身负重责目标驳杂的人?

谢熙山再次握紧剑柄,劈开迎面而来的瘴气。

究竟是背后站一个人的力量大,还是背后站一百个人呢?

他没有答案。

但并不代表他会让步。

柳湍雨随着变招,加上魔种的指点,手上的武器从匕首换到大刀再换到长枪,百般兵器皆得心应手,越战越勇。饶是积累丰富的谢熙山也应对不暇,招式见老,而傍身的星箭又不剩多少。他长出一口气,却不敢轻易放松。

战斗长达两个时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活动过了,有些吃不消。

战况渐渐倾斜。

魔尊现世必将引发浩劫,即便今日可能要跟他同归于尽,也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谢熙山外貌狼狈,头上的玉冠碎了一边,只剩个玉簪勉强固定头发。一张俊脸沾满扬尘,脸上好几道被剑风蹭出的血痕,额头上布满细汗,嘴唇毫无血色,呼吸粗重。一身潇洒白衣也满是污渍,腰上的玉珏早不知道掉去哪里,与往日端庄风雅的仙人形象相去甚远。

唯有一双凤眼亮如星辰。

他并做剑指,一寸寸激发佩剑剑意,转眼间光芒大盛,直通天地。

一切输赢就在这招之间。

他的力气显然不足以支撑这么强大的招式,丹田运转到极致,身上干涸的经脉隐隐作痛。

谢熙山的嘴角咬出丝丝鲜血,目眦欲裂,他大吼一声,剑意排山倒海而来。整个第五层夷为平地,土地陷落,冲击震碎了长存千年的巨石,整座遗迹地动天摇,摇摇欲坠。

剑招直接打破了头顶和脚下的土层,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全世界都在颤抖,没有一处安全的立足之地。

强大的冲击之下,哪里都躲不开,柳湍雨张开全部防御,硬接了下来。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拖着残躯不断踩着碎石向上跳跃,但已经渐渐提不起气,落于后方。

元婴之后,寿元增长,对比十几岁的人生长度,他的时间可谓是无穷无尽。

这时候他的朋友渐渐固定,脸也记住了,偶尔会跟他们说两句话,看到他们惊喜的神情,谢熙山总有些愧疚。下次,下次一定会记住他们的名字,回应他们的感情,然后一起出生入死,就像真正的朋友那样。

时间越短,他相识相知的朋友就越少,时间越长,他送走的朋友就越多。两者拮抗,简直是一个无法通融的悖论。

他像一叶没有系绳的扁舟,飘荡在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当明雪枝晋级元婴时,他的眼睛亮了。

与此同时,谢润川失踪了,妹妹比他先一步跨入化神,全天下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他沉湎于故人离去,没放在心上。

谢熙山还是太虚山弟子的时候,也像明雪枝一样,不苟言笑,一天到晚都在山头上修炼。

但他总觉得还有时间,来日方长。藏书楼里的功法是那么多,那么有意思,他沉浸在灵力的探索中,一抬头天就黑了,再抬头,天又亮了。

他的朋友少了一些。

他试着寻找,那些人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遁入山林或者不再修炼。

谁知谢润川再回来就身染怪病。恰逢他升作太虚山长老,庶务繁多,没有马上过问。再问起,妹妹只是淡淡一笑,糊弄过去了。同血至亲尚有无法化解的隔阂,何况他人?而他的手足,终究有一天也会变成某个不相干的他人。

世事纷至,吹乱了他案桌上的人生计划。

他最想要的是时间,最无法承受的也是时间。

年少春衫薄,少年人的感情也像春风一样飘忽不定。世间好玩的东西那么多,他被吸引目光,流连其间,这套功法学腻了就换下一套,这个朋友不见了还有其他的。

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直到想起来,最开始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这个家伙喜欢明雪枝,那他呢?谢熙山摸不准自己的感情,看着柳湍雨拼命诉说,挥洒鲜血只为一个人,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羡慕。

他没有这样的人。

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结识了一个小门派的长老,长老没有徒弟也没有亲人,每日就是喝茶修炼,见谢熙山来了就手谈一局。等他想起这个老人,门派的弟子往后山一指:“长老就葬在那里,他留了一套棋具给你。”

他捧着那盘棋子,终于明白所谓少年薄情四字是什么意思。并非天生凉薄,只是这个世界过于五彩缤纷,少年人像猫儿扑蝶一样,永远不会腻味。蓦然回首,已经找不到最开始的那只蝴蝶了。

但是没关系,谢熙山从不缺朋友,甚至在很久之后才想起某个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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