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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之凌波词

第240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夏尔嘉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个风不动藤编的花环,微微弯腰递她,“喏,遮遮光。”

虽然已是黄昏,但阳光颇有些热,他看见解忧额头渗出细密晶莹的汗珠,信手编了个花环递给她。

阿娘热爱自己鼓捣小东西,编花环编竹篮抠笔筒这些,他从小耳濡目染,即便没编过也会。

解忧没搭理他,去后院牵了马,一路狂奔出城。

夏尔嘉在她牵马的时候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开口,默默解开马缰,一翻身也上马追了出去。

解忧奔到城外茫茫原野上,一阵信马由缰,心里痛快了点,这才勒住马缰。

说着拍了拍她旁边的草地,“坐在这儿。”

夏尔嘉坐下来,柔声道,“不要生长宁气,她向来骄傲。”

解忧摆弄着膝上的花束,好一会儿道,“我并不是生她的气。”

“只是有些羡慕她。”

羡慕?

夏尔嘉目光不解,但他并没有开口问。

解忧道,“我也想像她一样过的肆意张扬,直抒胸臆。”顿了顿,自嘲的补充道,“我也只敢在颜端面前放肆。”

夏尔嘉心微微疼了下,细如针扎,却让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来的路上颜端曾悄悄和他讲过几句,解忧父母亲不合,她在争吵中长大,从小到大的玩伴就颜端一个。

她不想让别人进入她的世界,她也不想进入别人的世界。

怪不得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从前活的太小心翼翼,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被别人麻烦。

解忧自顾自道,“谢长宁的性格其实我挺喜欢的,那才是一个公主郡主该有的样子。”

夏尔嘉道,“你何必羡慕她?她也有她的不如意。公主郡主,她们生于富贵长于富贵,上有父母爱护,下有百姓供养。可是,盛世婚姻不得自主,联姻和亲比比皆是,乱世被献俘。美貌的公主郡主并不少见,然而能一生维持王室美好形象的公主才会真正让人臣服。许多人很大程度上忽视她们身上肩负的职责,一个好的公主不仅仅是王室的象征,更具有外交意义,除了形象美好得体,还要有应急应变能力。她们担子比普通人要重得多,这是她们的命中注定,也是她们的无可奈何。美貌,智慧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美貌又兼有智慧的公主郡主注定一生坎坷。我倒希望长宁碌碌一生,如此才可平安长久。”

这话说的解忧有些黯然,只是一瞬间,她神色恢复自如,“你很喜欢长宁罢。”

夏尔嘉有些窘,“我们从小便相识。”

解忧点点头,“噢,青梅竹马。”

夏尔嘉笑,“不敢高攀。”

两人沉默了会儿,解忧道,“我听颜端说你母亲是江夏公主,她一定是个特别温暖的人。”

夏尔嘉一怔,见他迷惑,解忧叹了口气道,“谢谢你的善意。我不知道原来男孩子也可以这样心细温暖。我还没学会爱,便学会恨。你和我不一样。怀瑾公主视你如己出,那样珍重你。而我从来不知道被人珍重被人爱是什么滋味。”

“你真的讨女孩喜欢。”

夏尔嘉微笑不语。

从小他的身边只有女子,图雅和多兰姑姑每天忙忙碌碌,他总想帮她们,可她们从不让他帮忙。阿娘郁郁寡欢,他便想着法逗她开心。

解忧道,“你很会爱这个世界,我却不行。我的生活告诉我要提防,要忍耐。”

夏尔嘉道,“你也被爱着啊。来到这世间已经不容易,知道被爱着,其他的又何必在乎那么多?”

解忧笑,“这倒是。”

两人起身,解忧扶了扶花环,“谢谢,我很喜欢。”

夏尔嘉从袖中取出帕子,正要说擦擦手,信笺被带出来,飘飘摇摇落在草地上。

解忧瞥了眼,漂亮的瞳孔收缩了下,有些惊讶,“写给我的?”

那信封上写着湘湘启三个字。

夏尔嘉忙捡起来,颇有些尴尬道,“见笑。”

又解释道,“远方有个妹妹,小名也唤湘湘。”

说到这儿,他怔了下,失笑道,“我竟刚意识到,你们同名。”

怪不得他对她莫名有好感,原来积压了十几年的柔软都因这个名字。

解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揶揄。

夏尔嘉不去看她,“你的名字很好听。”

解忧站正了身子,认真道,“谢谢你陪我。正式介绍下,我叫萧湘,凌州人。”

夏尔嘉心神一动,莫名想起了什么,却连不起来,也不敢再细想。

他拱手道,“三朝天子,九萧宰相。幸会。”

解忧狡黠一笑,也拱手,“幸会。为何不是四朝天子?”

夏尔嘉含蓄微笑,“我就不给自己挖坑了。”

这话说的两人都笑了。

牵着马慢慢踱回城,一路上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刚进水云间,一个洪亮的声音让二人生生止住脚步。

“啊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解忧一抬头看见父亲身边贴身内侍张宝正,惊奇不已,“阿公,你怎么在这里?”

张内侍瞧了瞧二人,吃惊道,“你们怎么认识?”

夏尔嘉忙拱手,“张叔叔安,母亲吩咐我在此等候您。”

解忧更疑惑,“等阿公?”

电光火石间,夏尔嘉眼睛有了神采,指着解忧,他问张内侍,“她……她就是湘湘妹妹?”

张内侍踟蹰道,“啊……是,我家小姐确实小名唤湘湘。”

解忧愣了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你说的那个湘湘妹妹,是我?”

夏尔嘉含笑看着她,“是你。”

解忧摇摇头,“从前我不认识你。”

夏尔嘉道,“我给你写了那样多的信,你从来没回过。”

语气颇有些幽怨。

解忧更吃惊,“信?什么信?”

张内侍忙打哈哈,顾左右而言他的问夏尔嘉,“啊那个,你母亲可好?我们不要站这里,上楼细聊。”

解忧狐疑的上楼,看了看夏尔嘉,她相信他不会骗她。

他给她写了很多信,为什么她一封也没见过?

张内侍一脸忧心,“小姐出来可告诉家主了?家中怎么没收到你游学消息?你该不是偷跑出来的罢?!”

说完霍的起身,一脸心惊胆战,“不行,快跟老奴一起回去!若家主发现,大家又是一场气……”

夏尔嘉也勒住马缰翻身下来,让马儿去撒欢,他便跟在解忧身后,不远不近一直保持一箭的距离。

解忧停下来,他也停下来,解忧迈步徐行,他也缓缓向前。

这样看上去十分乖巧可爱。

她专心致志的挑花枝,想事情,连夏尔嘉什么时候站在她跟前都不知道。

这话他却不能说。

听解忧说要出去走走,颜端道,“我没吃饱,你自己转转,别走远了。”

如此走走停停,解忧信手摘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结成一束,又丢掉不喜欢的,如此反反复复,夏尔嘉不由得笑了。

果然还是小女孩心性。

夏尔嘉笑,“你一个女孩子,乱跑很危险的。”

解忧停下来,在一处缓坡前眺望了会,这才盘腿坐下来,将花束放在膝上,一枝一枝细细挑拣。

夏尔嘉坐在不远处,看了会云,看了会远处的河流,云梦泽一望无垠,芦苇茫茫,芦花四散。

正夕阳西下时候,解忧的侧脸被晕染的格外柔美。

正低头沉思,一个清甜的嗓音被风吹过来,“你不许跟着我。”

抬头,解忧正远远望着他。

解忧愣了下,看了看那花环,编的十分精致,细碎的小花颜色浅淡,粉白相间,是她喜欢的颜色。

她接过来双手戴上,调整了几下,并未看他,“多谢。”

解忧转身继续走,“天下没几个人能奈何我。”

诚然,他发现了,她拳脚功夫极好,但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不是任何危险都能靠拳脚功夫避免。

怼长宁的时候那样理直气壮不卑不亢,私底下又这样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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