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依台月自吐(四)
当珠帘被掀开,秦镜看到还有个少年也蹲在塌边的时候,有一瞬的怔愣。
谢无救抬眸,望向他眼神怨毒无比,毫不收敛地宣泄着他张牙舞爪的恶意。嘴角却诡异地上扬,是在笑着。
就好像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似的,准备幸灾乐祸地冷眼见他坠落在一片焦土之上,砸到血肉模糊,魂魄却无法顺着坚硬的土壤渗进地底的浮生路,从此化作孤魂野鬼,飘入万劫不复的生生轮回里。
弯刀斩碎弯刀,尸体压着尸体,流出的血积成一洼洼的小塘,每走出一步,鞋底便濡湿一寸,直到温热的血液带着骨肉的余炽顺着长靴爬上小腿,将肌肤贴出恶心的黏腻感。
他无法认同眼前的惨象,无法认同沈知寒方才说的那些话。
战争、动乱、亲者相残只要打着变革的旗号便能堂而皇之地洗去罪恶的本质吗。
强烈的直觉让秦镜背后的冷汗一瞬间便浸湿了他的白衣,他朝后退了两步,险些被门槛绊倒。
浑身僵直,躺在床上几乎只有一双眼珠最灵活的皇帝,却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秦镜是你吗?“”
声音嘶哑暗沉得像一棵枯败的老树,被风刮过时只有几片摇摇欲坠的残叶可以发出响动,宣示着它还未曾走向生命的终结。
“过来。”
“是。”
秦镜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在经过谢无救的时候,他听见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小神官,你一会可要好好表现啊。”
“什么意思?”还没等秦镜问出口,塌上的人就猛地拽住他纤细的手腕,将他拽了下去。
扑鼻刺激的药味裹挟死亡腐朽的恶臭直冲向秦镜的天灵盖,呛得他咳了好几声。
感受到身下僵硬干瘪的躯体正在散发出诡异的炽热时,他的大脑嗡得一声炸开了,直到察觉出皮肤像鳞片似的起着皮的粗糙手掌隔着衣衫贴住了他大腿,作祟似的游离着,甚至不断越界地朝上探去。
秦镜方才从震惊中醒悟了过来,皇帝喊自己来是想做什么。
翻江倒海的恶心顺着喉眼上涌,他感觉胃部剧烈的痉挛着像是想要呕出血来似的。他下意识地挣扎躲避,想让那双手落空,却换来一声爆喝。
皇帝胡子气得不断抖着:“秦镜你是要违抗圣意吗?!”
“我花了那么多钱养你养到现在,是你报答朕的时候。”
将死之人的力气反而格外的大,秦镜素日不习武,被他桎梏得动弹不得,扭动之下反倒是他的衣衫散乱了开来,露出白皙光洁的肌肤,被虐上了触目惊心的红痕,显得狼狈无比。
皇帝扭头,同样恶狠狠地看向谢无救,暴喝道:“我让你先等着,可没说你可以不用来。”
“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服侍朕,听到没?”
“遵命—”
谢无救懒懒地拖长了声音,笑意盈盈地靠过去。
但只要与这双眼睛目光相接,就会发现他的眼眸弯起的弧度是虚假的,连笑意都冰冷刺骨,毫无生气得叫人头皮发麻。
只见他缓缓地俯下身,垂落的发丝扫过皇帝苍老皱褶的面庞,少年清洌的香气惹得他舒服得眯起眼,鼻尖翕动着用力闻嗅。
但是下一秒谢无救就拔下了用来束发的木枝,狠狠地刺进了老皇帝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兜头浇在谢无救的脸上,顺着他的发丝湿哒哒地淌下来,他却笑得更加肆意欢愉,刺目艳红的鲜血衬得他越发像株盛放着的彼岸花,只能由血肉浇灌而成,开在白骨之间,靡丽又危险。
秦镜看着那双形如枯槁的手从自己身上无声地滑落,骤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身子一软,双眸失神地滑坐到地上。
门外守着的刘四金听到异常的响动,一只脚还没能踏进来,就被谢无救再次掷出的木枝捅穿了喉咙。
谢无救做这一切的时候,行云流水,动作从容矜贵,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仿佛不是在杀人取命,只是在玩着投珠掷瓶的小小游戏一般。
他转过身,扯着嘴角,漫不经心地在秦镜面前蹲下,冲他扬了扬下巴。
“小神官我方才帮了你。”
“你要拿什么来报答我啊。”
秦镜木然地摇摇头,这一切的变故来得太突然了,将他的一切都击得粉碎:“你想要什么。”
谢无救突然神色疯狂地捏住了秦镜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她……应该很喜欢你这副样子吧。”
“你把我害得残缺不全
这样事情分明是可以不用发生的。
他明明悲伤到心如刀绞,眼泪却像被大火烤干了一般,没办法从生疼酸涩的眼眶中流出半滴,大概因为他觉得他是没有资格哭的。
“嗯。”
此时的秦镜虽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从善如流进了皇帝的寝殿。
刘四金点点头:“陛下专门让奴才出来找您的,他说想再见您一面。”
秦镜跌跌撞撞地跑向养心殿,他握着百身何赎的手正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眼前曝骨履肠的人间炼狱不断伴随着灼热的火光在他眼底扭曲成可怖的幻象。
因为他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他那些天运福泽都是虚无缥缈的,而他只是皇室圈养着的一只羽翼华彩的鸟,兵戈铁蹄践踏而过,除了抖落下几根白羽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可就算他不是能够庇护苍生的神明但是也为了那些在水火之中喘息挣扎的人,声嘶力竭地啼鸣过,为什么……还是没能上达诸神。
“是我啊秦祭司。”
“那请刘公公带路吧。”
秦镜跟着刘四金,一路从御花园的密道避开耳目直接到了养心殿的偏殿。
他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秦镜,开口说道:“秦祭司您进去吧,奴才便不跟着了。”
当他狼狈不堪地躲避着叛军和流矢,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附近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将他拽入身后的树丛。
秦镜刚要惊呼出声,一道嘘声就在耳边响起。
好不只有他孤单地在这一切之上盘旋着,找不到解脱。
眼前这个少年想拉自己一起下地狱。
秦镜定睛一看,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刘四金,顿时松下口气,有些紧张地问道:“陛下现在还好吗。”
“我来救驾了。”
秦镜想如果一定要降下惩罚,这些化作一滩血水的灵魂为什么不能是千千万万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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