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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饭、荞麦面和意大利面[名柯]

第 46 章

“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比如你的第三个愿望是‘想听母亲再为你唱一次摇篮曲’之类的?”

女巫啪的一下阖上装着猴爪的木箱盖子,转身与他面对面,抬起手摸着他的脸,迈一步与他身体相贴,步履轻似云端飘动,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

“不~是~的~哦~!不过现在可以换一个,不需要猴爪,也不需要圣杯,更不需要献祭羔羊或长子的血取悦神明,就能得到满足的愿望——为我唱支歌吧,亲爱的。”

第46章一生的赌约

灵媒的收藏品会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往奇闻怪谈的方向思考片刻,抛出一个他所知道的、知名度最高的“脏兮兮的小爪”:

造型古典的提灯看起来颇有分量,诸伏景光担心埃琳娜体力不佳,向她伸手,想要接过那盏煤气灯。

埃琳娜轻推他的手,否决了他的体贴行为,顺便挽住他的手臂,继续前行。

来自远东的蓝宝石没有回绝她的意思,她非要强行理解出这个意思,以便和他打情骂俏:

“听起来,你不是很愿意?”

异国他乡的卧底公安警察握紧了她的手,赶紧顺应她的意思,免得惹恼这位如同大海的波涛一般喜怒无常的女巫阁下:

“愿意,当然愿意,给你唱五十年都没关系,只要你没听腻我的声音,也没看腻我的人,随时可以。有什么想听的歌吗?——《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那种我绝对唱不出来的女高音除外。”

埃琳娜挑了挑眉,她这次倒是没打算为难他,是真的想听他来一首节奏舒缓些的歌。

“《Don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怎么样?”

诸伏景光与兄长及挚友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英语水平相当不错。埃琳娜的话音落在他耳朵里,大脑几乎同时翻译成了日语,马上就能接住她的话:

“这首歌的英文版我不是很熟悉,日语版你知道吗?《千の风になって》。我唱得可能不太好,还请你口下留情,不要批评得太狠。”

埃琳娜跟着他念了一遍《化作千风》,向他保证就算他唱破音也不会嘲笑他,他才清清嗓子,轻柔地唱出那首本该非常悲伤的悼念之曲。

“私のお墓の前で、泣かないでください。”

——在我的墓前,请不要哭泣。

“そこに私はいません、眠ってなんかいません。”

——我不在那里,没有长眠不起。

满月般明亮的提灯,驱逐了两人身前一隅与足下的方寸之地、浓重得如有实体的墨色,在两人身后,投出长长的影子。

手牵手的恋人,合二为一的身影,恰好形成了一颗慢慢拉长的心形,延伸融入收藏室永夜无明的漆黑。

诸伏景光的曲声宛若三月春风,吹面不寒。埃琳娜听完一节,和着他的调子,加入英文版,与他的声音一同,响彻她的宝库。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 the diamond glint on snow.”

——我化身为一千道风。我化身为钻石般闪耀的雪光。

白色的拖尾长裙和白色的西装,与黑暗交融的边缘,氤氲出朦胧的微光,随着灯火的移动,摇曳闪烁。

他们路过“罗伯特娃娃”与“安娜贝尔”,路过“据说午夜十二点可以召唤出血腥玛丽的魔镜”,路过“笑面人的碎裂假面”,路过“召唤影子人的白色蜡烛”。

他们路过“阿拉丁神灯”,路过“封印着魔鬼的宝瓶”,路过“龙的鳞片”、“精灵粉末”、“渔夫曾经遇到的金鱼制成的标本”。

他们路过其他更多的“受祝福”或“受诅咒”的“许愿之物”,

他们穿梭过整座收藏室,没有再为任何一件“根本不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神秘事物而停留。

世界的阴影在他们身前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他们所在之处,就是光明的孤岛,黑暗无法侵袭。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冰冷的风也无法造成任何困扰。

收藏室尽头的长桌,摆放于银制烛台上的夜明珠,照亮了桌后墙上的挂画。

乍一看是晕涂法的代表性作品、拉斐尔的肖像画《大公爵的圣母》,细细打量不难发现,那是一幅现代得不能更现代的现代仿画:

黑色背景中,红裙金带、青色斗篷的女子,是埃琳娜。她怀里抱着的也不是圣子,而是一头洁白的小羊羔。

肖像画上的埃琳娜戴着墨镜,墨镜颜色非常深,完全看不见她的眼睛。

小羊羔的横条状瞳孔生在黄色的眼睛中,仿佛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走近的人,权衡称量此人一生所行诸事的善恶比重,决定其前路究竟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看起来是你画的。那种模糊真实与想象之间的界限的技巧、比起‘肖像画’更像‘写真图’的人物绘像,我只见过你能做得到。”

埃琳娜捏了捏他的手,随后拧熄提灯,于是偌大一间收藏室,只有烛台上的夜明珠,莹莹发光。

仿圣母像的埃琳娜画像顿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背景消失了,墨镜也消失了,深黑色长卷发散落下来的埃琳娜抱着同样深黑色长卷毛的猫,形状堪称“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睛狡黠地望着画面外的人。

人的手与猫的爪子各指一个方向。

“选吧。”

真正的埃琳娜松开与诸伏景光握在一起的手,站到他的背后搂住他,手臂在他身前交叉。

“——我是个非常失败的女巫,花了半生时间,既没有找到冥府的入口,也没有找到能让你避免命中注定的死亡的办法。”

“宝库大门关上以后,不通过正确的程序与技巧,绝对不会打开。随便你怎么对待我,哪怕你用我的血来涂墙,或者敲一百个小时的摩斯密码,也休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半点动静。”

她的手臂肌肉放松,只是单纯抱着他、让他分摊部分体重、减轻高跟鞋带给足部的压力,没有禁锢他的意图,随随便便就能挣脱。

“别胡说,我哪里舍得让你受一点伤。”

诸伏景光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诧异,不过并不担心,双手后展,在她身上一通乱摸,无情地搔她的痒痒肉。

她的身体有什么弱点,他已经了如指掌,甚至可能比她本人还了解。

果然,没几秒埃琳娜就笑出声,松开对他的绵软无力的钳制,额头抵着他的后背,抱紧他以免滑倒在地。

诸伏景光疾如闪电地转向她,一手插入她腋下,一手抄起她膝窝,将这位总有奇思妙想的奇珍异宝抱个满怀,依照她提供的情景,配合地请教:

“尊敬的女巫大人,两个方向分别通向哪里呢?”

埃琳娜笑嘻嘻地用手指缠绕头纱,缠满松开再来一次,摆出了不配合的态度。

诸伏景光俯身在她的面纱上亲了几口,态度更加诚恳、语气更加温和地重新问了一遍。

果然要贿赂贿赂任性的关卡设计者兼关底boss兼通关大奖三合一大佬才行,埃琳娜捏了捏他的耳垂,掐着嗓子发出古怪的腔调:

“是什么呢?谁知道呢。说不定一个通往伊夫堡,一个通往鹦鹉螺号吧。”

看来想要得到真正的提示,他需要付出一些比几个面颊吻更多的诚意。

诸伏景光提起膝盖将她向上托了托。她的裙子材料太光滑,以至于刚抱了这么一小会儿,她整个人都在往下掉。

“我和这种‘不xxx就出不去的房间’真是有缘,——月初刚被锁进去一次,月底经典复刻。”

他先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察觉到怀里的埃琳娜注意力集中在他这里,立刻引入主题。

“Zero告诉我,不许打岔,也别在这种时候强调他为什么出现,把他当成一种自然现象忽略就好。重点是,你主动向劣迹累累的杀人抢劫犯发动了攻击,而且并不是因为受惊到失去理智的场合?”

埃琳娜还以一个英式假笑,根本不回答。

诸伏景光摇了摇怀里的这位女王陛下,当她默认,追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被困在里面,不知道你来了,也不能保护你。万一Zero晚了一步,或者警察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人冲进犯罪现场解救人质,你可能已经不在了?”

埃琳娜不以为意,随口敷衍:

“那不就是死了嘛。死了就死了,谁能不死呢。我爱的人一个个死去,我自己也是早晚的事。我宁可让别人惦记我,也不愿意再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地惦记多一个人了。”

“可是你……”

“你看!我妈死了二十多年,西蒙娜死了一年多,你也……”

“区分一下想象和现实!我还活着呢!”

“我不!

“这就是那个能实现三个愿望的‘猴爪’吗?”

他一开口,把自己吓了一跳。

“它进入到我的宝库有段时间了,那时我还不认识你。第一个愿望,让我母亲重新回到我身边。第二个愿望,让我能与母亲再见一面。第三个愿望,小行星撞击地球。”

听前两个愿望的时候,诸伏景光还在对她大起怜爱之心,听到最后一个,他愣了一下,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笼罩在地中海清晨朦胧的迷雾中的女声,轻飘飘地钻进他的耳内。余音袅袅,如丝如缕,在她的藏宝室里盘旋着汇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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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库”的隔音做得很好,关闭大门之后,外界的一点杂音都传不进来。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他没有特意调整的日常对话的音量,竟然像平地里的一声雷。

提灯的女巫行动顿了顿,大概也受了些惊吓,可紧接着,诸伏景光就明白了,她很平静。

从头顶披垂到胸部的白色轻纱下,一双煜煜生辉的金色瞳眸波光幽深,凭空多出几分莫测的神秘感。

“愿不愿意告诉我,”诸伏景光调低音量,他的音色本来就略显温柔,此刻更加符合人们对“情人在耳畔的呢喃声”的想象,“埃琳娜,你对它许下了什么、它没做到的愿望?”

埃琳娜的秘密很多,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

红唇吐出的句子,离开舌尖的速度稍微有些慢,应该是在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她手里提的煤气灯不知道燃烧的是哪种气体,呈现出的颜色是一种近似于白的橙黄。

白亮的光源在她下方,自下而上的打光让她的大半张脸浸在黑暗之中。

收藏室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两人走在其上,没有任何脚步声。

“现在?这里吗?”

“它就是那位侥幸活着回国的女士,寄给我的礼物。如你所见,书信里描述的它,是‘有印度高僧施加过魔咒的猴爪’。但它不能实现任何愿望。”

空旷的封闭场所容易产生隆隆的回音,尽头隐没在永夜里的书架,与格子之间各种材质不同的鎏金木箱,吸收了一部分。

埃琳娜侧头回望他,动作不徐不疾,没有任何仓促慌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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