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吐真言
“这是我的……”她轻咬朱唇,语气迟疑,想要去接。
池商宿倒是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收了回去。
“你已经用伞来交换了。”他从容道。
院中鸟语花香,若不是心中不安,这应是一副十分惬意的场景。
“这宅子比府里的好……”许潮音闷闷地开口。
她以为池商宿会立马问她答案,却是在这儿走了几近半刻钟都没一声不吭。
言如惊雷在许潮音耳边响起。
走?
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池商宿的眼睛,那双眼睛淡入波澜不惊的湖水却坚定无比。
他是认真的。
是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许潮音不会去问“是否是玩笑”之类的疑问,她紧紧绞缠着十指又迅速低下头去。
“可是那日你不是这么说的。”她轻声地斟酌道,还在留着一线期盼,期盼眼前的是她恍惚中做的梦。
池商宿很快地就回了她:“如你那日点头了,今日我也会这么说。”
许潮音迷茫了,她在意的是他无论如何都会如今日一般问自己。
“你一直以来不是想要在朝堂上议事么?如今的地位已是尊崇……没有必要……”
为了我这般。
最后几个字许潮音咽了回去,她换作一声轻叹:“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当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到眼前的时候,许潮音反而没有那么痛苦了。
哪料池商宿听罢,只苦笑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许潮音没有办法拒绝他,可也没有办法答应他。
“曾经很早前有个人也问过我同样的话。”许潮音回想起在雨巷那日。
曲砚辞与她说“天涯海角,不论哪里。”
为何他们都想带自己一同离开?
许潮音闭上眼又睁开眼,风景如旧,她确定眼前的便是事实。
池商宿怔了怔,片刻后他肯定道:“曲砚辞。”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能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若是让其他人听去,断是要大惊失色。
许潮音以无言做以默认。
她没必要隐瞒。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
良久后,池商宿才不忍道。
他的衣袂被风吹起,裹挟了一股情绪吹向了许潮音的方向。
悲伤,迷惑,不甘……太多太多。
许潮音在风过去的刹那,伸出手抓住了池商宿的衣袖。
“我没有给出你答案。”
她不知自己说出这话是怎样的心情,或是想要什么。
她凭借一腔激情拉住了他。
她不想让他离开。
在许潮音拉住衣袖的刹那,池商宿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那些太多的情绪便也在风中消散。
“抱歉,”许潮音又松开,她胡言乱语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但是不要走好不好……”
她不知不觉有隐隐哭意。
再一抬头,眼中的泪已是滑落下来。
池商宿伸手去接,泪在他手心竟是滚烫,他握住,然后摊开,泪不见了踪影。
他抚上许潮音的脸,手指替她擦去泪痕。
“不要哭,”池商宿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如若知道你会这般,还不如你没拿正眼看过我。”
“……什么意思?”
许潮音浑身有些颤抖。
她一直所怀疑的事,他们一直瞒着自己的事,难道真是如此么?
池商宿看着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告诉我好不好?”许潮音恳求。
分明是她要给他一个答案,却变成了她向他求一个答案。
许潮音的心中在方才已经清明,她要的是他亲口告诉她。
良久过后,他们二人皆是无言。
许潮音无力地垂下眼:“你都知道对不对?你都看着了……”
池商宿亦是同她一般,有着前几世的记忆,不然他不会在那时写出“怜取眼前人”,不会向她投来不一样的目光。
他一直看着她。
所有的回忆在许潮音的脑海里慢慢浮现。
她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去侥幸当下的事。
“你们串通好了?”
许潮音无力过后是无尽的疲惫。
“没有。”池商宿的嗓音有些暗哑。
他亦是不好受。
他不想把事情暴露的,可是不摊开来说还能怎么办呢?
他同曲砚辞彻夜聊的不就是与许潮音相关的事么?
——让他们将真相说出,让她做出抉择。
他们知道,许潮音是无法忍受抉择,然而时间不多了。
要是能任时光一直流逝下去,他们宁愿就同她一般保持着现状,他们不愿看着她流泪,纠结。少时所达成的共识便是希望她能够无忧无虑,只是许潮音察觉得太多,想得太多,她将她自己圈了起来,他们只能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压抑着心底的暗潮。
这份涌动虽偶尔出现搅动各方心弦,好在并无大事。
想必许潮音也懂,前几世里不愉快的记忆皆被新的所覆盖。
这就足够了。
“我相信你。”
许潮音再
难不成他是想惩罚自己让他受了几十天的等待?
许潮音默默生出些不满。
许潮音是很认真地这么在想。
她一回神,池商宿拿着她手帕的手伸了出来。
她不说话,池商宿是要同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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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商宿忽地停了脚步,也不看她,只是随意地扫了眼四周:“和以前一样,都看腻了。”
以前?
许潮音才要发问,多余的情感又让她停留在了第一个字。
绿荫洒在两人身上,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影,饶是烈日也无可奈何,许潮音的手里却是出了冷汗。
她都有种冲动捂住池商宿的嘴,或者自己逃开。
究竟是哪种比较能符合她的心意?
她总是将这份异样不停地抑制下来,堆积得越来越多,此刻似乎就要全涌出来。
“你……”
许潮音有些侥幸,许是他不是要自己的答案,是想分享喜悦罢了。
“你愿意跟我走么?”
她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心中一紧,不满与疑惑便全部化作了她平日里的提心吊胆。
许潮音的不满被疑惑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