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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梅

57. 拿帖宴(三)

“我只是担忧你一个人回去,只是担忧而已。”他的咬字很低,李知末了竟在里头听出些委屈来。

“我同胡尚书,也算作相熟吧。”

谢愈睫羽微抖动,昭九那句轻斥让他心尖悸动,万般不是滋味。

“三娘想让不良使登坊楼?”

李知扬唇,“正是。”

“这确实行得通。”胡咏思起身,手支着下巴来回踱步,“不良使登楼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法子,只是如今长安城中的不良使我已很少听见了。”

他也的确越发贪心,曾经所坚守应答之事,如今却被自己存着侥幸,悄然打破。

谢愈抬手,将那身前的杯盏握起来,从窗中漏进来的风吹拂起他耳边的发丝,他盯着杯沿,轻轻开口,声音快要淡进雨雾之中,“我就是,控制不住罢了。”

李知知晓他,又在胡思旁言了。

她提裙起身,慢慢行至谢愈的身后,窗外的雨下得大了些,案上的袅烟也被吹得轻倒。

李知的手拂过窗将其合上,而后缓落在了谢愈的肩上。

她神色温和,尚且清醒,“如今我的处境,五郎与我牵扯过多,百害而无一利。”

虽不知先前阿耶为何那般说,只是现下确为不妥当了。

谢愈身形微动,右手慢慢攀上肩,而后轻握住李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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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便听李知的话落在他耳边,“五郎,莫要多想了。”

谢愈的指节紧了紧,耳尖浮上些薄红。

他有些羞赧。

因为阿九的这句话。

初三那日又飘起了大雪。

安兴坊间的第一排三里停下许多车马,谢愈同胡咏思踏入乌头门内,入眼是极为敞亮的院子。

内墙阍室中的女婢便拿着案碟出来,立在那儿的内墙门前。

前处两颗参天大树高耸,将门下景致遮挡的不剩多少,便是有人从高楼而望,也未必能看清。

谢愈将视线从树冠之上收回,这敝可不见天日的木植,便是河间王最精明的二重打算。

“郎君,请出示拜帖。”

谢愈从怀中将那半阙言拿出,递于女婢。

只见女婢将字条向后传去,身后的仆从随即入了一旁的屋中。

“郎君请稍候。”

谢愈盯着那处极小的屋宅,片刻便有脚步声传来。

那位仆从行至女婢的身旁,道了句,“可,阿郎亲待。”

女婢的神情微讶,忙朝谢愈弯身,“谢郎君,请随我来。”

所缺的位置顷刻被旁的女婢所补上了,胡咏思便瞧着谢愈跟在那人身后,朝着另一处院宅而行,转瞬已无踪迹。

河间王的府院很大,布置很是精巧,谢愈盯着四周的建楼草木,这条所行之路总能很巧妙地避开高处的打量窥探。

天快要暗下来了。

谢愈垂眸,晚间胡咏思若不提灯,不知坊楼之上的不良使到底能否看见。

“谢郎君,到了。”

女婢推开那扇朱门,侧身以请姿立。

入目是两尺高的山水屏风,殿中的金光自这微透的纱织屏中映过,谢愈抬步,踏入其内。

身后的门顷刻便被合上了。

而周身皆被渡满。

他双臂抬起,低头去瞧看,入眼之色让他心下震惊。

这是赤黄色。

禁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杂饰。

这乃帝王着服之色。

而他今日,穿的是月白的衫袍。

谢愈一双目倏然穿过那山川龙鸟屏风,那重重叠叠之间,他想去窥看。

虽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前处必是极大的殿,极尽奢靡的陈列。

他竟有些,不敢向前。

左右皆放置着一面打磨万分清晰的圆铜镜。

照身,而不照人。

前处传来些动静,谢愈收敛下心思,迈步朝左绕了进去。

索性除了后处,再无耀眼金光铺洒。

入目是雕龙的凭栏,明红的帐扇,一把高座与案几。

正前头的上处,有一面屏风,它微倾斜,样子是仿照入门那扇两尺高的织纱屏。

顶上的灯笼自此向前皆是铺满,满堂的金光富丽全在这一处。

谢愈挪动着步子,穿过那高座时他忽地抬手,他心中一凛。

如谢愈所料,仍是赤黄。

“谢郎君请随我来。”

左处的壁障后忽探出个女娘来。

谢愈极快地收回手,转过身才发现这绣绘着映秀山川的壁障,原是条软织金厚帘。

女娘打着帘子立在那儿,谢愈忙迈步跟上。

入内,板壁之下是一条极长的胡罗床,上置案桌,摆着果子与酒食。

屋中烧着炭火并不觉寒,四五个衣着甚薄的女婢,围着胡床之上的郎君极尽讨好。

最边上抱着琵琶的两位女娘瞧着谢愈进来,手中的弦便已作响。

那胡床之上,朝内搁卧着的郎君,这才翻转过身来,仰着头打量座下立得笔直的谢愈。

谢愈的目

“卖命之人以钱帛买命,万年县中不惊动衙役而探访不良使的法子实在太多。”李知微坐直身,轻道:“如今还有一日半的时间,快马加鞭定能办妥。”

“至于探花宴必在内里,纵使树荫密布,总有空处。五郎那日应是要应付于河间王身侧,不好脱身,可胡尚书能。”

她跪坐下,将那茶水倾倒入盏,也不抬眼瞧谢愈,“五郎同胡尚书很是相熟么?”

谢愈蜷指与李知相对而坐。

便听谢愈言:“我送李三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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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咏思步子停住,撩目望她。

“只需在投壶宴行至一半处,行个由头溜出阁中,在敞天之处转悠半刻,不良使瞧见即可动身。”

“此计或许可行,既如此我即刻动身。”胡咏思迈步朝帘外行,身后半响无动静,他顿住脚扭头。

胡咏思笑“哼”了一声,抖抖袖子,径直离了。

门被合上,李知才微瞪他一眼。

“我阿耶的话你全是忘了。”

只见谢愈却轻轻扬唇,压不下嘴角的笑意。

胡咏思微眯眼,这谢清让是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坊市之中,望见她坠马,他忍不住,刑部牢狱,瞥见她颤抖的肩,他亦忍不住,便是如今她只好好地坐在那儿,将要同自己分离,他更是忍不住。

他就是心疼、爱慕、喜悦、酸痛的心糅杂在一块儿,越搅越乱,越不成章法。

只见李知同谢愈两人立在那儿未动,正望着他送行。

胡咏思嘴角微抽。

李三娘的法子确为不错,这时间所拿捏的度全在胡咏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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