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姐
又对我道:“住不了多久的,女子十五及笄,朝廷中那么多人想巴结我爹。我大概过个一两年就会被嫁出去。”
“那你有别的需要的吗?”我问道。
小姐想了一想道:“这院子里总共就两三个奴婢洒扫、浆洗、送饭,确实冷清了点。你们以后多来陪我说会话吧,这就够了。”
画皮这一行接触到的人物实在太广太多,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见多了人也就知道世情百态,只有金银算的最清楚。
遇见那人的时候我正在一处富贵且显耀的人家给一位姨娘画皮。那姨娘年老色衰失了主君的宠爱,想重获恩宠。是以出手极为豪横,张口就是十年寿命。我画完皮想要和阿泥离开时却发现窗外人影憧憧。
那姨娘惊慌失措,我抱着阿泥心想马失前蹄,这回离开怕是不容易,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于是趁着众人进屋的当口,我又掏出那包帮我逃过许多回的迷药,撒了一大把下去跑了。
阿泥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拍案而起道:“闭嘴!污了我的耳朵,我可是要修成正果的。”那时我就会和小姐对视一眼,换个话题接着聊,然后越聊越露骨再被阿泥警告再换个话题然后陷入无限的循环。
知道她要出嫁的消息时,我还是很意外的。当时我跟她已经聊出了不浅的友谊,对于她家的琐事简直了如指掌,连她家看门的喇叭狗尾巴上有几绺黑毛都知道——她那些姐姐们还没出嫁,怎么就轮到她了。
彼时正是十五月圆夜,小姐拿着用自己的月钱买的烧鸡,撕了条腿递给我道:“也没什么惊奇的,说起来夫家还挺显赫。”
我接过鸡腿问道:“那就更惊奇了,你是怎么抢着这姻缘的?”
小姐剥了个瓜子从容地道:“不是我抢着的,是这门婚事砸我头上了。那世子的正妻病死了,他要续弦,找上我了。”
我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咬了鸡腿两口放下思索。果不其然,小姐淡淡地愁道:“那世子妃的母家正是我爹陷害入狱的。”
连一边埋头吃烧鸡的阿泥都停住了,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小姐悠悠然给自己斟酒一杯,举杯邀明月。
我实在是觉得她估计是吃烧鸡吃坏脑子了,问道:“你就这么安之若素?”
“要不然呢。”小姐对我道:“快点吃,马上就要凉了。”
“遇酒且呵呵,人生有几何。”她道:“休要泪眼看花,怜取眼前人,珍惜现在事。”
看她如此从容,我便问道:“真打算嫁过去?不准备跑?”
“跑?”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道:“我这院子都被暗卫给团团围住了,怎么跑?我爹他在你第一次出现在府上就知道你了,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暗卫藏身的地方,有些无奈。
“就算没有这些暗卫,”小姐边嗑瓜子边道:“你是画皮师,帮我画一张皮,咱们打晕守着我的奴婢,翻墙出去。然后不过一个时辰,我爹就会封城门,咱们都跑不到城门那。就算没有被他抓住,又能怎么办呢?我没有户籍,从此就如无根浮萍一般,东躲西藏。”
“虽然很不想承认,”她往椅背上一靠道:“小女确实很娇气,还手无缚鸡之力,多走几步就大喘气。”
我举杯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这才好嘛,”小姐亦举杯道:“你看,月亮升起来了。”
酒阑歌罢,小姐醉醺醺地对我道:“还要多谢你和阿泥,这些日子我过得还是很开心的。”不等我回答,便举杯对藏着的一个暗卫道:
府里遭了贼,这人家居然封了府,挨着房搜查。
一处装潢精致的闺房外,丫鬟婆子闹哄哄地要闯进来。却有一个女声道:“搜我的院子也没什么,这院子偏僻也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只是坏了我的名声,传出去就不大好听了。”
“真荒凉啊,还偏,就在这外墙旁边。”阿泥有些感慨。
“狐狸居然能说话,”小姐很惊奇,摸摸它道:“这地方其实还可以。我爹姨娘众多,子女也多,像我这样不受宠的,能分到单独一个院子已经很不错了。”
我对这府上的奇闻表示了片刻的稀奇,不过很快就抱起阿泥道:“还是多谢小姐,来日会前来答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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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计是这府上小姐一类的人物,为首的管事婆子笑道:“就是因为姑娘的院子清净,才怕贼人来呢,藏了贼人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更不好呢。”
“嬷嬷好口才,”说话的那小姐道:“那去搜吧。”说着坐在床上,让人打开了门。那嬷嬷倒没有翻箱倒柜地看,只是大致看了一眼能藏人的地方,便赔礼离去了。这屋里也没几个能藏人的地方。
小姐此时坐在梳妆镜前,看我一眼道:“你的穿着举止,不是飞贼,也不像刺客。也不用谢我,只是被人搜屋实在让我烦闷。”
小姐不以为意,潇洒地摆手道:“你要报答就报答吧。”
不久之后我又再次拜访道:“你这里有些清冷,我给你些银两让你修缮修缮。咱俩就两清了,怎么样?”
正在自己锄草浇花的小姐道:“……你还是直接说荒凉的好。”
按照话本子来写,我此时应该抱着阿泥从屋梁上一跃而下,或者从那个隐秘的地方缓缓走出来。这样才有高人风范,可理想与现实总有些差距,我和阿泥狼狈地从她床底下爬出来。
起身谢道:“多谢姑娘隐瞒。”
于是我和阿泥陪她在那府中消磨了好些时光。
我抱着阿泥与她说外边天南海北的故事,她便磕着瓜子将豪门秘事娓娓道来,听到惊奇的地方互相点评一番。亦或者我带着城里的米酿,她裹着府上的糕点,从齐家治国平天下唠到哪种茶叶更清香再到城中久负盛名的某公子居然有断袖之癖。有时侯提起某个话题,稍不留神就会越聊越露骨越聊越私密。
“在下确实不是什么贼盗,只是个画皮师。”我道。
“是刺客飞贼也没什么的,”小姐很是淡定地道:“以我爹的行事作风来看,满朝想让他死的人不计其数。刺客刺杀的事,府上一天能发生两回,我都见怪不怪了。”
“出来吧,刚才你翻墙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了。”小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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