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个人的除夕夜
“我小时候好像见过外公。”白玲回忆了一下,“我依稀记得妈妈带我去到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里,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水晶吊灯,从很高的房顶上吊下来,在那个房子里妈妈跟外公在吵架,接着妈妈又把我带了回家。”
“我就记得这些。”
白榆支手托着下巴听得很认真,他没见过母亲,很多关于母亲的事情都是听白玲说的,但是一个小孩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白玲讲得模模糊糊,他也就听得模模糊糊。
白榆暗暗想,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两人从小到大吵架的次数数不胜数,白榆嘴巴笨,每次吵不过就直接动手,夏令飞从小到大没少挨白榆的拳头。
七岁那年夏令飞推了白榆一把,害白榆的头磕到墙角流血,在那之后,他真的没有对白榆动过手,即便白榆揍他他也不还手。
“白榆。”
白榆从超市出来就听到有人从背后叫他,是夏令飞。
白榆回头看了他一眼,“哼!”
夏令飞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笑道“还生气呐?”
白榆扯开肩膀,甩开他的手,“老子才懒得跟你生气。”
“嘴硬,你都不肯理我。”夏令飞嬉皮笑脸的又粘了上来,“你买的什么?”
“速冻饺子。”
夏令飞皱了皱眉,“大过年的,你吃这个啊?玲姐没有给你置办年货吗?”
“冰箱里面有肉有菜有海鲜,但是我懒得做。”白榆转头对着夏令飞嘱咐道“你可别跟我姐说,她要是知道我在除夕夜吃速冻饺子得骂死我。”
“明天你去我家啊,我们一块吃年夜饭。”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习俗,大年三十不能去别人家里,影响来年运势。”
“......我不是别人。”
白榆看到卖烟花的商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阿飞,那里有卖烟花,我们去看看。”边说边拉起夏令飞往商店走,“除夕夜怎么能少得了烟花。”
......
白榆贴好春联,又踩着凳子把灯笼挂好后,进屋拿出煮锅开始烧水,电视上春晚的几个主持人开始报幕......
白榆的身影在沙发上凝固,像极了一座孤独的雕塑,电视屏幕的蓝光在他的脸上闪烁着。
他盯着电视屏幕,眼神空洞。
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和欢笑声不断传来,这些声音在白榆耳边却像远方的风,微弱而模糊。
他粗略吃了几个饺子,便吃不下了,春晚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把电视关了,跑上阁楼。
远处的灯塔在漆黑的夜里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十分寂寥。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在海边溜达。
白榆仔细一看,是小镇上那个疯子,他的步伐很快,但没走多远,就有人追过来把他拉走了,应该是他的家人,大过年的他们也不希望他到处乱跑吧。
白榆突然想起郭小婷的话我从不妄想改变这里人们世俗的观念,包括我的父母,干脆就选择隐瞒。
如果这个疯子曾经也有像郭小婷这样的想法,那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他也就不会被逼疯了?
简韶阳每天晚上的视频电话都很准时。
“在干嘛呢老婆?”
电话那头简韶阳的声音腻歪得很。
白榆把手机镜头对准手里的仙女棒,“好看吗?”
“一个人玩烟火啊?”
简韶阳看着手机里,烧得噼里啪啦的花火,心里堵得慌,每年这个时候白榆该有多孤独啊!
“嗯,我还买了烟花?今晚十二点准点放。”
简韶阳笑了笑,“喜欢烟花?”
“嗯。”
“元旦跨年的时候我打算求婚搞了几十万的烟花,很大很漂亮,在天空炸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惜你没看到,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安排一次。”
白榆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你这钱烧的也太让人心痛了!”
“大年初四回c市吧,好不好?”
“为什么回去这么早?”
“情人节啊!”
然后没过几天两人又和好了。
“你跟阿飞两个人又干嘛了?”
白榆打小调皮捣蛋也是为了能引起父亲的注意,后来再长大一些就经常跑去警察局里,跟里边的刑警都混熟了,就为了能和父亲近一些。
他甚至从小的的志愿就是当一名警察。
“那爸爸调过来之后就不跟以前的亲戚联系了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白榆很久之前就有这个疑问了,但是每次问白玲她也不清楚。
白榆和夏令飞接下来开展了长达一个多星期的冷战,确切来说是白榆不肯理夏令飞,他给白榆打电话发信息白榆不接也不回。
白榆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白玲笑道“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还闹别扭呢!害不害臊啊?”
每年这个时候,白榆就好羡慕别人的合家欢乐,羡慕别人的欢聚一堂,羡慕别人有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聊。
白玲十岁的时候母亲生弟弟难产去世,自那之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很多事情就算她问父亲,她父亲也不愿意多说。
白文岩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单位值班就是出差,回家父子三个人一块吃饭也没什么话说。
自从白榆出生之后,白文岩对白榆的态度总是很冷淡,不闻不问,所以才说,白榆基本是白玲带大的。
白榆从餐馆门口看向不远处的大海,海浪在冰冷的冬风中翻滚,海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明天就是除夕,餐馆明天开始暂停营业,接下来几天白榆自己要在家里做饭,他心想要不待会到街上去买几包速冻饺子和泡面,反正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随便应付算了。
白榆上街买速冻饺子。
焱海镇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格外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年货的香气,各个商店、摊位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琳琅满目。
“姐,怎么我们两个在这个小镇上都没有亲戚呢?你看别人家,不是有堂的就是有表的。”白榆顿了顿,“不止在焱海镇,我们在别的地方也没有亲戚,也就你嫁给姐夫之后才有那么几个远房亲戚。”
白玲暂停敲打计算器的手,抬头想了一下,说道“爸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后面被调过来这里的,我跟爸妈来这里的时候才四五岁吧。”
外边寒风凛冽,早上会有客人过来餐馆吃早餐,中午几乎就没什么人了,靠海的几家餐馆每年入冬都是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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