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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妻

第114章 番外:旧情

辰羡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柔声冲晏晏道:“晏晏,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他蓦然想起在酒楼里见到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愣是把将要出口的“爹爹”二字咽了回去。

晏晏仍旧盯着他看,而后默默朝他伸出双臂要抱抱。

姜姮看得纳罕,本心里觉得晏晏和辰羡分开时才一岁多一点,那个年纪的孩子是不记人的,而且过去快两年,不可能还记得辰羡。

姜墨辞温和笑道:“可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自己找来的。”

辰羡眉眼微弯,脉脉凝着姜姮,道:“那日在酒楼,我看见你们了。”

匆匆一瞥,他有震惊,却笃定自己不会将姜姮看错。

他从姜墨辞手里接过晏晏,晏晏立即抬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亲昵之状更甚与她的亲舅舅姜墨辞。

姜姮不想打断他们的相处,便冲姜墨辞道:“兄长带我去见父亲吧,让辰羡带晏晏和孩子们在这里玩一会儿。”

姜墨辞领着姜姮往后院去,姜姮不放心地回头看过来,见晏晏窝在辰羡的怀里很安宁,目送她离去,不哭不闹。

两人沿松荫石径慢行,绕过太湖石假山,在湖边找到了姜照。

姜照穿一袭墨青福寿宽袍,肩上刺绣松竹,既雍贵又雅致,他身边常年跟一个小厮贴身侍奉,照看着他。

姜姮走到湖边,见父亲坐在一块大石上,手中拿着鱼竿,正安详垂钓。

她轻轻偏身,避免挡住光。

姜照察觉到身边有人,歪头看过来,眼睛被阳光刺得微眯,神情略显呆滞,慢吞吞问:“你也喜欢钓鱼啊?”

姜姮陡觉眼眶酸涩,强忍着不落泪,声音略微沙哑:“是啊,我小时候父亲常带我钓鱼的。”

姜照生出些兴趣,往她这边挪坐,问:“那你钓得怎么样?钓上来过大鱼吗?”

姜姮遗憾地摇头:“没有,我跟着父亲长到五六岁,就跟他分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带我去钓过鱼。”

姜照皱眉:“你父亲为什么要跟你分开?”

姜姮偏头沉思片刻,一笑:“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恐怕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哼!”姜照勃然大怒:“这算哪门子的父亲?小小年纪就把自己女儿送出去,也狠得下心。”

姜姮凝着他那张苍老的脸,半晌才能勉强以正常语调说:“您不知道,他是戍守边疆的大英雄,为了消除帝王的疑心,甘愿送儿女入京为质。他坚守忠义,为国尽力,是当之无愧的在世英豪。”

姜照目光呆愣,似是有些出神,又似是理解不了姜姮说的话。

他仰头看了姜姮许久,倏地朝她抬起手,这一抬,鱼竿被松开,滑进了水里,砰的一声,溅起层层涟漪。

姜照却毫不在意,直勾勾盯着姜姮,蓦地道:“小姑娘,你好生眼熟,我们认识吗?”

姜姮咬住下唇,看向姜墨辞,姜墨辞朝她轻轻摇头。

她眼含泪花,握住姜照的手,深情眷眷道:“不认识,我是来贵府做客的。”

姜照拉着她,愣了片刻,咧嘴笑开,露出参差不齐的两排牙:“你长得真漂亮,和我们家姮姮一样好看。”

来时姜墨辞曾简略与姜姮说过,姜照记忆蜕化得厉害,认不得人,忘了自己曾是驰骋沙场的战将,只记得自己有一双儿女。

荣康帝曾让太医来看过,太医嘱咐说不能刺激他,只能顺着他说,也不要试图让他想起什么,老人家身体虚弱,能维持现状平和度日就是对他最好的。

姜姮忍不住抬袖拭掉眼角沁出的泪珠,哽咽道:“姮姮是谁啊?”

姜照挺了挺胸,“姮姮是我的女儿,她长得漂亮,又懂事,特别知道心疼我和她哥哥,对我们可好了。只是……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渐淡,低垂眼眸,浮掠上几分失落。

姜姮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轻声问:“只是什么?”

“只是我亏欠她太多了。”姜照面露戚郁:“我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受了很多委屈,我很没用,没用!”

他作势扬起手要打自己,姜姮忙抓住他的双手拦他。

泪水如泉自姜姮的眼眶涌落,吧嗒吧嗒滴到手背,她抽噎道:“你不是没用的人,你是英雄,是社稷苍生的英雄,也是姮姮的英雄。”

她扑到姜照怀里痛哭,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姜墨辞上前,从袖中摸出帕子,蹲到她面前,一点一点给她擦眼泪。

他柔声说:“别哭,妹妹。”

姜姮果真乖乖听话,慢慢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看向父亲。

姜照目光微邈,满溢出些许困惑,松开姜姮茫然失措地环顾四周,静了片刻,猛地想起来:“我的鱼竿呢?我要钓大鱼给姮姮熬汤喝的。”

小厮方才跳入湖中刚给他捞上来,双手举着递给他,他从手边篾竹篓里捏饵绑好,又自顾自专心钓起鱼来。

姜墨辞把蹲在地上的姜姮扶起来,揽着她离开。

今日阳光正好,空中弥漫着淡淡秋凉和桂花芬芳,和风如絮缠绵于裙边,撩起丝罗翩飞。

姜墨辞温声安慰妹妹:“不要难过,父亲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甚至连自己曾经肩负的重任,蒙受的冤屈都忘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他心中只有儿女,活得简单轻松,再不会受尘俗之苦。”

姜姮靠在姜墨辞怀里,沉默半晌,才道:“多亏了兄长照顾父亲。”

姜墨辞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长子,我不照顾谁照顾?姮姮,你不要多想了,你这么柔柔弱弱的女人,能把自己照顾好,把晏晏照顾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心里还时常内疚,我没有尽到兄长的职分,没有照顾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

从他本心而论,他很想把姜姮和晏晏留在金陵,留在自己身边。可姜姮毕竟曾是摄政王妃,纵然那七年不大出门见人,也难保京中不会有人能认出她,长留京中终究遗祸无穷。

姜姮脸颊犹挂着泪珠,仿佛又做回了旧时那娇滴滴的少女,哽道:“我想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可不可以?”

姜墨辞宠溺地笑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从我和父亲搬进这座宅院,我就让人收拾出一间寝阁,专为你和晏晏准备的。”

姜姮抹了抹眼泪,道:“倒也不必专为我们准备寝阁,这一回走了,怕是三五年不会再回来。”

姜墨辞却执拗:“三五年也好,□□年也罢,那寝阁永远都是你们的,这里是你们的家,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你们的地方住。”

姜姮勾住他的胳膊,展颜微笑。

两人去前院找辰羡,却见那几个孩子由侍女看顾着,而辰羡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树下,听着侍从禀报什么事,面容严肃,眉宇微皱。

见姜姮和姜墨辞走过来,辰羡挥退了侍从,快步过来,道:“国子监出了点事,我要先回去,今日恐怕不能久留了。”

说罢,他不舍地回头看向晏晏,晏晏正与囡囡、芜芜玩成一堆,笑得咯咯。

姜墨辞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辰羡道有个监生不明不白地在闹市被人杀了,那监生出身世家,颇有些根基,亲眷已去刑部施压,要求他们尽快破案。

接下这案子的刑部侍郎与辰羡有几分私交,找到他这里,想问问他关于这监生的一些事。

他还说,这被杀的监生恰是昨日和辰羡一起去过酒楼的。

姜姮心里有些乱,总觉得要出事,送走辰羡没多久,有暗卫上门送信,道邸舍遇袭,梁潇领着人先撤了,交代姜姮带晏晏在姜府多住些时日,待危机解除,梁潇会来接她们母女的。

姜姮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忙抓着送信的暗卫问:“他受伤了吗?”

暗卫道:“受了点小伤,无碍,娘子不要担心。”

姜姮语气愈发急切:“伤在哪里?伤得怎么样?流血了吗?”

暗卫道:“真的只是小伤,公子特意交代,让娘子多陪陪国公,旁的事不需您操心,他都会料理妥当的。”

“不需我操心,不需我操心,他说得轻巧!”姜姮气不打一处来:“你带我去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暗卫面露难色,踯躅片刻,道:“公子交代了……不见。”

姜姮气堵,正要与他理论,被姜墨辞拦住了。

他倒是冷静许多,冲姜姮道:“你安心住下,我派人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他只是个传话的,别为难人家。”

他见妹妹仍旧一副忧色,煞是恨她不争气,道:“你怕什么?他要是敢不见你,你就改嫁,还愁他不冲出来咬人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辰羡唯恐闹得满城风雨,不敢声张,又实在想见姜姮一面,便派了随行小厮悄悄守在酒楼外,待姜姮和梁潇出来后跟着他们。

一直跟到他们入住的邸舍才离去。

他想抱着晏晏走,却察觉怀中的晏晏倏然猛烈挣扎,像是不想离开。

他低头看去,见晏晏吮着拇指,对着辰羡发愣。

姜姮既觉得欣慰又心酸,将囡囡放下,抬起手整了整姜墨辞的衣襟,问:“兄长这些年过得可好?”

姜姮没想到辰羡会在这里,很是惊诧,歪头看向兄长。

辰羡推测姜姮不管是因为什么再入京都,终归是要来见父亲和兄长的。

他干脆找上姜墨辞,以逸待劳。

姜姮在一旁看着兄长,觉得他比从前沉稳成熟了许多。

姜墨辞颔首:“好,一切都好,官家信任,仕途顺利,几个孩子都乖,父亲身体也好,朝里朝外顾大相公总是对我多有照顾,闲暇时还有辰羡与我把酒言欢。许多年了,日子都没有这么舒心过。”

看上去不光会操心,连在人情世故和揣测君王心思方面都精进了许多。

姜墨辞冲姜姮道:“父亲这个时辰大约在垂钓,我带你去吧。”

她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跟辰羡有关。

几人在院子里闲话,管家来问姜墨辞膳食等琐事,姜墨辞细致有条理地安排吩咐下去。

但看她的反应,又觉得也许孩子多少对他还有些印象,又或者是天性血缘里的亲近。

辰羡当然没奢望晏晏能记得她,也不想破坏她和兄长的骨肉亲情,只是想再抱抱她。

姜家未落败时他是金尊玉贵的世子,何曾操过这许多心。后来虽然家道中落,但他身边有林芝芝照顾,一些中馈庶务也轮不到他亲自沾手。

可现在看这架势,像是在家里做惯了的,且做得得心应手。

这么说开,姜姮反倒舒了口气,自在酒楼遥遥对视了那么一眼,她总是惶惶难安,特别是后来又在邸舍外发现了跟踪监视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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