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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妻

第131章 番外5

他们总是缺个好开局,两情相悦、两厢厮守,原本美好的姻缘,需要他们拼尽全力去争取。

而且也不能只想着自己,还得保护拯救身边的亲人。

姜姮无声地哭了一路,估摸着快要到靖穆王府,才从袖中抽出帕子,把眼泪擦干净,整理妆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府。

她眼尾柔腻,宛如桃夭盛开,冶艳娇媚。

偏语气一本正经:“辰景,我们现在还不是夫妻,不能给你亲。”

梁潇愣住了。

姜墨辞也不是完全糊涂,拉着妹妹道:“那日在正殿,我骂你也好,想要打你也好,都是做样子给人看的,你千万不要当真。”

姜姮靠在姜墨辞怀里,嗫嚅:“我知道的,哥哥你根本就不会演戏,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姜墨辞道:“其实这些年,姑姑苛待辰景的种种,我都看在眼里。怎么说呢?人都是自私的,亲疏摆在那儿,我又是个晚辈,不方便说什么。再者,我见这家人对嫡庶看得这般重,想着将来你若嫁给辰羡,总不会闹出来宠妾灭妻的事。”

“你是我的妹妹,我们多年寄人篱下,相依为命,遇见事情我当然要先想着你。”

他嘴巴笨拙,不善言辞,句句朴实,却也句句窝心。

姜姮刚刚止住的泪几乎又要落下,哽咽道:“哥哥,你不怪我吗?”

姜墨辞摇头:“其实辰景说得也对,那门婚事是在你刚出生不久,还是婴孩时就定下的,根本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愿,又有什么错呢?”

他抚了抚姜姮的云髻,笑说:“妹妹长大了,情窦初开,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胡闹任性,可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勇敢,敢当众为辰景向姑姑姑父鸣不平。”

姜姮在心底调侃,十五岁的她到底是有多胆小怯懦,竟就因为说了那么一席话,人人都来夸她勇敢。

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却让姜姮想起一件要紧事。

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新政之祸已在官家的酝酿之中,与其说针对的是卫王和靖穆王府,不如说,在最初,矛头直接对准的是手握重兵的父亲。

奈何父亲镇守边疆,为人谨慎,无丝毫行差踏错,根本没有把柄可抓。

所以淳化帝才让谢晋把辰羡拉入这个局里,藉由他株连姜国公府。

想到这一层,姜姮蓦地紧张起来,抓着姜墨辞问:“辰羡呢?”

姜墨辞道:“姑父骤然病倒,辰羡正侍奉于榻前。”

姜姮追问:“他没有出门吗?一直在病榻前吗?”

姜墨辞面露诧异,懵懂地点了点头:“是呀。”

看来,因为姜姮,惹得靖穆王提前发病,把本该走出去参与新政的辰羡绊在了王府里。

姜姮心里仍旧忐忑,轻声冲姜墨辞道:“你能让辰羡来见我吗?”

姜墨辞面露难色:“我现在都不敢看他,总觉得对他有愧,你要让他来见你……”

姜姮也对辰羡有愧,可私情归私情,公事归公事,感情纠葛牵扯的只是他们三人,公事却牵扯到了上千人的性命。

她犹记得前世上庸台那染血的木桩,皆是仁人志士的血。

虽然辰羡先前答应了她,在未想通前不会再去接触卫王,可闹了那样一场,辰羡心底肯定早就恨透了她,还会信守承诺吗?

父亲即将回京,这样的事她赌不起,所以必须见辰羡一面。

姜墨辞见她沉色,瞧上去忧虑重重的样子,不禁心疼,道:“我去说,我一定让辰羡来见你。”

姜姮这才展颜,亲自送姜墨辞出院子。

临出院门时,姜姮注意到姜墨辞的腰间缀着一枚缃叶绣囊,随口问:“芝芝送的吗?”

姜墨辞循着妹妹的视线看过去,脸颊微红,轻轻颔首。

姜姮却皱起眉来。

林芝芝的父亲林苑如今官拜签书枢密院事,看上去与姜家交好,甚至还定有姻亲,但其实他早就归降了崔元熙,此刻,恐怕正躲在暗处伺机使坏。

还真是危机四伏,奸佞环绕啊。

姜姮几度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兄长这些日子经常见芝芝吗?”

姜墨辞羞涩道:“倒也没有,父亲上回来信说,要尽快给我们完婚,但林府有个长辈去世,需要守孝,还得再推迟些时日。”

推迟?只怕林家压根就没想真成这门婚事,是想藉由婚约获取信任,待事成去向崔元熙邀功吧。

只可惜,他们攀上的崔元熙是只毒蛇,翻脸不认人,林苑也没什么好下场。

姜姮冲姜墨辞道:“既然林府有长辈去世,兄长还是少见芝芝吧,免得落人口舌,对你们两个不好。”

姜墨辞思想单纯,根本没有察觉姜姮的异样,点头应下。

从日盛等到日落,院里的日影几度偏斜,直到石灯幢被点亮,姜姮才等来辰羡。

辰羡站在轩窗外,眉眼间满是冷淡,还有深重的疲惫,挑起眼皮掠了一眼姜姮,道:“表哥说你想见我。”

两人隔一道窗,颇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姜姮把手中绣帕绞扭了几扣,轻声道:“辰羡,对不起。”

辰羡轻牵了牵唇角:“这几日,这三个字我听得太多了,你若没什么新鲜的,我就走了,父亲那边离不得人。”

姜姮道:“你好好守着姑父,这些日子不要出门,好不好?”

辰羡一怔,随即嘲讽道:“你有这个心力对我管三管四,倒不如去管管大哥,他可真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说走就走,好像对这个家半点感情都没有,也不管父亲正缠绵于病榻。”

“你觉得,他该对你们的父亲有多少感情?”

前世的姜姮也笃信父子纲常,伦理道德,觉得父亲始终是父亲,哪怕有欠妥之处,也该宽宥。

直到今天下午姜墨辞同她说了那么些话,她才恍然,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鞭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就试不着疼。

前世的姜姮陪梁潇又往后走了十几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幼时烙在心间的伤痛险些摧毁了他的整个人生。

辰羡不知她心思转过这么多道弯,冷淡道:“你是觉得父亲亏待了他吗?什么是亏待?锦衣玉食地把他养大,送他入仕途是亏待,是不是非要把我的世子之位连同你一起给他,那才不叫亏待。”

姜姮道:“你不会忘了吧,年幼时我们一起读书,辰景哥哥明明比我们长几岁,却迟迟不许他开蒙,我们每回见他,他身上都有新伤。”

辰羡不屑:“那是母亲觉得他骨子里戾气太重,想让他习武磨磨他的性子。”

姜姮深吸了口气:“姑姑做什么事都会找一个理由,就好像这些事姑父明明都知道,他也总有理由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从小到大,这样不公的事情多如牛毛,一点一点堆砌成山,压在谁身上谁知道疼,旁人根本觉不出来。”

话赶话到这儿,姜姮惊觉跑了题,忙赶在辰羡开口之前道:“好,我们先不提辰景,只说新政。本朝孝悌当先,姑父既然已经病倒,且叫了几回太医来看,恐怕他病重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上下。此时你若是抛下病重的父亲去同卫王合计新政,只怕是把现成的把柄往政敌手里塞,到时候不光你自己倒霉,只怕还会连累卫王。”

这才是中的之语,辰羡深蹙眉宇,显然是听进去了。

两人暂时沉默,侍女进来禀:“卫王来探望靖穆王殿下了。”

靖穆王一脉也是皇室宗亲,但辈分低,靖穆王同淳化帝和卫王这两兄弟平辈,若当真论起来,辰羡该唤卫王一声王叔。

既是亲戚,探病走动也是寻常。

卫王是一品亲王,地位尊崇,照礼他驾临靖穆王府,阖府上下都该相迎。

姜姮跟着辰羡出来迎接王驾,跪在众人之后,远远看见那孔雀雉尾华扇后,众人拥簇着一个刚及弱冠的男子。

他身形秀颀,穿了一身东方既白绣麒麟的软缎襕衫,腰间环佩相鸣,被众人拥簇着,像天边繁星拱卫的月。

卫王同姜王妃寒暄了几句,目光便瞟向人群中:“辰羡呢?”

辰羡敛袖穿过人群上前,再度朝卫王揖礼。

卫王关切地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脸色不好,本王来之前询问过太医,他们说靖穆王的病需得静养些时日,你若是早早地把自己的身体熬坏,后面可怎么办?”

辰羡没精打采地应是。

卫王无奈地揽过他,道:“走,带我去看看堂兄吧。”他转身朝众人吩咐:“你们不必跟着,让辰羡和堂嫂陪本王。”

他吩咐完,目光在姜姮身上略作停留,冲辰羡低声道:“坊间有传言,堂兄是因为你和姜姑娘的婚事才病倒,传言说得太过难听,本王不愿相信,想听辰羡亲口说一说。”

辰羡问:“坊间传言是什么?”

卫王一时为难,他是个君子,不喜欢背后道人长短,特别是那些琐碎难听的妇人话题。

他默了片刻,道:“辰景呢?怎么没有瞧见他?”梁潇可是这难听传言中的另一个主角。

辰羡大体明白那传言是什么了,闷头走路,不接言。

卫王一脸纳罕:“难不成是真的?”被辰羡凉眄了一下,他讪讪地闭口。

靖穆王还是那个境况,中了风,口流涎水,神志浑噩。

卫王在病榻前关切了一番,便拉着辰羡出来。

“本王是外人,此事不便赘言,但是辰羡的事,又不能装糊涂。”

辰羡双眸黯沉,“您说吧,我想听听旁人怎么说。”

卫王叹道:“强扭的瓜不甜,若姜姑娘心里当真没有你,不如放手。”

辰羡呢喃:“我不甘心。”

“这有什么不甘心的?”卫王眼中清澈,甚为真诚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想不通很正常,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情之一字啊,最讲究两情相悦,没了她,还有得是好姑娘等着你。”

辰羡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卫王瞧他这副模样,料想也没什么心情再与他商讨新政的事。也是,人家父亲病重,媳妇都快跑了,再拉着人家谈正事是有些不近人情。

他拍了拍辰羡的肩膀,以示安慰,便负袖走了。

王府幕僚皆在等他,他随口问了句:“本王刚才好像看见谢夫子了,他外出游历归来,怎得不来见一见本王?”

幕僚回:“臣方才见谢夫子去找姜姑娘了。”

他们也算师徒,出了这等事,关切过问也是常理。卫王没当回事,点了点头,便领着人走了。

姜姮将谢晋让入茶室,敛袖斟了两杯热茶,道:“这是父亲送来的蒙顶茶,我想夫子也许会喜欢,特意留了一些。”

给谢晋留茶的自然是重生前的姜姮,昨日她在库房里给梁潇挑选补品,箩叶捧着楠木茶盒来与她说,这是特意留给谢夫子的,正巧这几日谢夫子回来,不如备在茶室,等着他来喝。

谢晋闻言笑了笑,抬起茶瓯轻抿。

茶烟氤氲,将彼此面容都映照得模糊。

谢晋品过茶,当即进入正题。

“我去见过辰景,事情闹到这地步,他倒是有许多道理,我只想问你一句,可想好了?”

姜姮对他戒备满满,不禁暗自思索,若自己和辰羡的婚事不成,对他会有什么妨碍。

妨碍肯定是有的,靖穆王府和姜国公府就是被姻亲紧紧联系在一起,但姻亲早就有了,十几年的密切来往,不会因为一桩婚事不成而彻底陌路。

再者,她嫁给梁潇,那也算嫁入王府。

她想不通谢夫子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而谢晋也不知他全心全意关怀着的女弟子正在心里揣度他。

他道:“这么些年,我虽是你的夫子,但其实早把你看做自己的女儿,姮姮,你只需答我一句,辰羡和辰景,你喜欢哪个?”

姜姮默了许久,道:“辰景。”

“想好了?不改了?”

姜姮微微一笑:“就是他,永远都不改。”

谢晋轻颔首:“好。”他自梨花矮几后站起身,嘱咐了姜姮一些事,便告辞。

姜姮站在茶室窗前目送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很是困惑。

前后两世,这位谢夫子的身上都有着数不清的秘密,到最后,都没有完全解开。

姜姮百思难解,干脆丢开不再想。

往后接连十数日,靖穆王的病情无丝毫好转,姜姮被回过神来的姜王妃勒令不许出门,彻底切断了她和梁潇之间的联系。

她总是在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深夜寂寂,如墨沉酽,微弱莹白的月光映到扇窗上,像美人的羽袖。

姜姮盯着扇窗的月光看了许久,忽听雕门大敞的吱呦声传入,在重重飞檐琼阁之外,微弱,却不容忽视。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愣怔了一会儿,箩叶进来禀:“姑娘,国公回来了。”

姜照带白余轻骑,星夜兼程,终于抵达京师。

倒也怪,姜姮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听闻父亲归来,许是心情稍安,后半夜沉沉睡了过去,睡到日上三竿,被一身劲装的姜照从榻上揪起来的。

他骂骂咧咧:“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倒还能睡得着,赶紧给老子起来。”

姜姮揉搓着惺忪睡眼,迷迷蒙蒙地看他,问:“起来去哪儿啊?”

“带老子去见那混蛋!”

“哪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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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姮轻轻倾身靠近他,“你要是想亲,就得快点想办法把我娶回来。”她在屋中转了一圈,笑说:“虽然简陋了些,但我不嫌弃,只要能嫁你,住这儿也行。”

梁潇心中一暖,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柔情款款,也愈发觉得亏欠了她:“再不济,前世我也是把你迎娶进王府做王妃的,我们重生了一回,反倒过得不如从前了。”

姜姮临走时,拉着姬无剑嘱咐了许多,从膳食到起居,事无巨细。

她在梁潇面前,嘴上说得洒脱,可当一个人孤零零坐回马车,感受着马车渐驶渐远,也知道梁潇一直站在府门前送她,止不住眼眶发酸,落下几滴眼泪。

梁潇微笑,笑中带着自豪:“我的姮姮既聪明,又坚定,能遇见你,被你爱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叫虞清这么一闹,屋内原本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梁潇再想亲一亲姜姮,却被姜姮躲开了。

姜姮道:“什么叫过得好呢?锦衣玉食?华服美室?这些东西前世一开始我们都有了,可还是没把日子过好。”

她唇角边挂着温娴恬静的笑:“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我们在一起,还有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

梁潇亲自送姜姮出门,红鬃锦蓬马车停在宅院门前,正闲适地刨土。

姜姮打趣:“真是没白活两辈子,嘴好甜。”

两人皆笑起来。

帮着小厮扯缰绳的虞清远远瞧见他们在笑,很是纳闷,当前处境堪忧,四面皆敌,怎得还能笑出来。

梁潇原本还有些烦躁,可跟姜姮说了几句话,反倒更加坚定了,他情之所至,想去拢姜姮入怀,可想起两人这会儿还没有成亲,又把手收回来。

他目中若有星光烁烁,道:“我能做到,你信我,一个清平美好的世间,就是我给你的聘礼。”

姜墨辞悄悄摸过来,告诉姜姮,父亲不日将入京。

靖穆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顶梁柱靖穆王已然倒下,只剩下靖穆王妃和几个晚辈,事关两府联姻,自然需要姜照来主持大局。

他终究还是有些担心,问姜姮:“王府里的人没给你脸色看吧?”

姜姮摇头:“姑父病重,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人心惶惶,暂且没有人顾得上我。”她见梁潇额间皱起几道纹络,忍不住抬手想给他抚平,柔声道:“不要担心我,我不是从前那个娇滴滴的姜姮,这些内宅的事我能应付。”

不要有新政之祸,不要株连蔓引,不要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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