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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精确制导板砖

第134章 重生的狼

他和那孩子对视。越看,越是有些沉浸。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应该说什么都没有,像镜子一样。

让枭能看到自己。没错,是自己。

不过天下之势,正逐渐被德川家统领的“内府”所控制。除了仍在抗衡的几个大名,日本大部分土地已归于内府。

这其中有一处偏远的山林之地,名叫“苇名”。

二十年前,出于不满内府取缔苇名当地祭祀习俗等原因,苇名人在【苇名一心】的率领下,向内府举起反旗,发动了被称为“盗国”的战争。

“你,要跟我回去吗?”

两人就这样,成了父子。

*****

枭为这孩子取名为“狼”,传给他忍者的本事。

以及,忍者的戒律。

第一,要听从父母之言,不可违逆。

第二……

“看到了吗?”

战争结束后十几年,狼被枭委以一项重任。

他跪在门外,望着门内那个孩子,比当年遇到义父时的自己还要娇小。

枭按着狼的肩膀,语重心长。

“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主公,仅次于父母,要拼上性命去保护。此乃忍者戒律,切不可忘。若主公被夺走,无论如何都要寻回。记住了吗,狼?”

“是。”

这一天,狼得到了尽忠的对象,名为【九郎】的孤儿。

也就是后来的神子。

有义父,有主公。对忍者而言,已经不需再奢求什么,心满意足。

但他恐怕想不到,会在同一天同时失去他们。

收养九郎的,是苇名国内与苇名家一样的大家族,平田家。三年前,内府意图重新控制苇名,不断挑起争端。平田家的年轻武士们听从一心的指示,纷纷赶赴前线。

结果,平田宅邸内剩下的人手就少了许多,而且多为老弱病残。

偏偏这个时候,一伙盗贼趁着夜色袭击宅邸。平田武士们奋起抵抗,但不知为何,盗贼们一路杀进来,畅通无阻。火山文学

最终,平田家几乎遭到灭门。

彼时枭在宅邸内抵挡盗贼,在外执行任务归来的狼也马上投入战斗。但最后枭还是战死了,狼也死在了佛堂。

本该如此。

当狼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倒在了水塘边。

天色已明。

“唔……咳咳……”

他爬起来,又咳嗽着趴下去。

挣扎了一阵,才坐起身子。

“呼……呼……”

他按住胸口,呼吸还行,心脏也在跳动。

所以,我为什么在这里?

狼扶着头,仔细想,拼命想。

奇怪,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和寄鹰众的两个忍者趁夜赶路,然后……

“唔……”

左右一看,这地形很熟悉,是平田宅邸附近。

等等,难不成远处冒烟的是宅邸?

不好,神子大人有危险。

他一口气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飞奔。

他的四肢还不协调,他的刀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但他还是飞奔不停。

然而他找不到。宅邸已是狼藉一片,只有尸体,没有活人。神子住的房子也变成了废墟。

立在废墟前,狼一动不动。

平田家人的尸体到处都是,神子难不成也……

他打断这个想法,四处去找,从早晨找到晌午。整座宅邸都找遍了,不见神子。

唯独坍塌的地下佛堂没有找,被堵死了,他进不去。

“神子大人……”

即使如此,狼也不想认定神子已死。

他到附近的镇子村子去打听。人们都听说平田家被贼人袭击,但没人知道神子的下落。

至于本该在宅邸保护神子的蝶和枭,狼是很想知道他们在哪儿。只是两人很少出现在百姓前,问也没用。

一夜之间,狼失去了一切。

“呃!”

不知是失败感唤醒了疲惫,还是伤势积累太重,狼倒在了村子的路上,被人救起。

为了调养身体,他在村子里待了三年,带着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

我当时在干什么?

*****

平田惨剧三年后的春天,养好身体的狼出现在苇名城。

虽然脸上看不出,其实他心里挺激动。上个月,他结识了一个来村里卖东西的小贩,叫【穴山】。此人竟然认识自己。

原来三年前,穴山还是个小偷。平田宅邸遇袭时,他趁乱潜入,想找找有没有能顺走的东西,当开店的本钱。

他不巧跟狼打过照面,求狼放过自己。因为他不是盗贼一伙,狼便没有要他性命。

等穴山离开宅邸时,看到一队苇名家的足轻,由两个武士大将带领,匆匆赶来。他还觉得这帮人来得太晚了。

这些话,让狼多少想起了那晚上的事。如此说来,神子应该是被带到了苇名城。

于是狼动身了。正好穴山也想去苇名城开张,就和狼一同上了路。

苇名城门外,狼请看门的家丁向现在的苇名之主,【苇名弦一郎】通报一声。就说是神子的忍者,想求见神子。

“神子已经死了!”

“没错,都是因为你磨磨蹭蹭!”

“那晚弦一郎大人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神子的尸体,偏偏你这家伙活了下来!”

“还有枭大人和蝶大人的死也是!说不定就是你暗中勾结贼人,不然那两位大人怎么可能敌不过盗贼之流!”

家丁们一个比一个愤怒,轮番斥责不知所措的狼。

神子,死了?

而且连蝶和义父都……

“这……”

狼想问更多的细节,想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在干什么。但家丁们已经不耐烦了。

他们抡起手中的棍棒,给狼劈头盖脸一顿打。

狼咬咬牙,爬起来。

“至少,请让我到神子大人的墓前……”

“大胆!”

又是一通乱打,狼又一次爬起来。家丁们愣了神,心说这人还真是够难缠的。

于是他们把狼捆上,扣留,听候发落。很快城中传来命令。

狼未能尽职尽责,还来闹事,理应处斩。念在其对神子确实一片忠心,且不杀他,而是丢进城南贮水城区的一座枯井中。

让他在那里自生自灭。

*****

在武士们押着狼前去贮水城区的时候。远远的,有三个人正暗中观察发生的一切。

“啊,真没劲。还以为那个忍者会硬闯呢,居然这么乖巧,连钓上来的鱼都知道扑腾两下。”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这俊秀的脸,可能都不到二十岁。亮棕色的短发,穿了一身黑,样式明显与苇名当地,乃至整个日本都不一样,更接近于现代人。

“所以御主叫咱们来干啥啊?想杀他直接动手不就得了。扔在井里是准备圈养吗?还是说想玩折磨人那一套?”

他懒洋洋地说着,眼神里的期待消失殆尽。

“谁知道呢。”

回答他的是一身红衣的男人。被红头巾包住头,脸部,肩膀,双手,双腿,身上许多部位都套着朱红的装甲,带着仿佛会流动的花纹。

这打扮怎么看都是狼的同类。他露出来的眼睛,还一直死死地盯着狼。

“但我认为他不会就此消沉下去,如果他知道真相的话。”

“是啊,他也是那种为了特别的人,可以奉献自己……咳咳……”

第三个男人套着简朴的白色坦胸布衣,与这个时代很一致。不过他身体似乎不太好。

咳了两声就弯下腰,蓝色的长发落下,遮住半张脸。这憔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命不久矣。

明明和那个黑衣男子差不多年轻。

“……既然他没有闹事,”白衣男子直起身子,“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啊咧?这真不像是你能说的话哎。”黑衣男子调侃道,“明明他跟咱们三个一样,身上的血腥味都能把死人呛醒再吓跑了。”

“哈哈哈,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知道活着有多好啊。”

红衣男子听着两人的话,不发一语,仍然只是盯着狼,直到他不在视线之内。

“回吧。最近战事吃紧,御主应该还有其他命令。”

嗖——

说完,红衣男子就消失了。

白衣男子苦笑一声,黑衣男子嘀嘀咕咕,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聊边回。

*****

这口枯井连接着一座地牢,算是地牢的一个出入口,所以还挺宽敞。

狼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从被投入井中到现在,不知过了多久。

井口附近的地面有一部分缺口,正好在狼的头顶。

苇名是山地,常年能看到雪。即使是春天,夜晚也会吹过寒风,带下纷纷花瓣。

顺着缺口飘进来,落在不动的狼身上。

他头靠着膝盖,闭着眼。

就这样死了吧,他想。没能保护好主公的忍者,没有存在的价值。

嚓——嚓——

头顶有踩过草地的响动。这个节奏,是人。走得不快,而且很轻,可能是孩童或者女人。

狼没有兴趣理睬。直到那个人说话。

“忍者啊,请醒一醒。”

是一个女人。

“你的主公,还没有死。”

哒——

随着女人的言语,有一封书信顺着缺口落下,落在狼的身边。

他慢慢抬起了头。

向上望去,已看不到人影。他拾起那封信,借着月光读起来。

读罢,他将书信重新折好,塞进衣服里。

很不可思议。明明许多天没有进食,但他的眼神仍然有光,身体仍然有力气。

他跑起来,跑到井口下。飞身跃起,来回蹬着墙壁,几下就跃出井口。

信里说神子活着,还说了神子现在的位置。比起家丁的话,狼更愿意相信这封信。

忍者的戒律,必须遵守。

他眺望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加快脚步。

决战之日,一心斩杀了内府大将田村,宣告了盗国战争的胜利。一心和他身边的强者们也被称为“盗国众”,枭和蝶都是盗国众的一员。

那一天傍晚,枭提着刀,漫步在战场上。

这让枭有了些兴趣。换成一般人,早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

“嚯?原来是只饥渴的狼啊。”

“哼,捡尸的野狗。”

时值日本战国后期。混战几十载的乱世,还未能看到它的尽头。

他虽是忍者,但体型健硕,身长两米以上,有着“巨型忍者”的绰号。

他很少出现在正面战场,总是和蝶一起,率领苇名忍者“寄鹰众”深入敌后,给一心的大部队创造机会。

然后,在这充满死亡的战场中,一个活着的气息进入枭的视野。

枭像是解闷一样,让自己的刀在孩子的脸上拂过,带下一道血痕。

孩子抬起头,伸出手,握住划伤自己的刀。

甚至还拽了拽。

耳边是乌鸦乱叫,眼前是尸横遍野。一想到战争终于结束,枭的心里有种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滋味。

要形容的话,大概相当于喝酒喝得有些不痛快吧。

“呵呵。”

夕阳之下,忍者握着刀柄,孩子握住刀尖。

那是一个男孩,正将尸体下面的刀拽出来,一把又一把。

战场上的“食尸鬼”,这也是乱世常态。

平时,他完成任务便会回去。不过今天是最后一战,他打算在战场上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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