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蜃楼
方才的微笑说没就没，仿佛是挂在脸上随时可以取下一般。
遥望远处，洛水涛涛，自西而来。
天子脸上多了几分伤感。
天子面前，原是升降机的位置开了一扇门，外面是宽敞的平台。
他走到平台上，饱览风光。
“真是壮观。”
“战舰？什么战舰？”
立香还以为听错了。达·芬奇也怕自己看错了，又瞧了一遍显示屏。
“准确来说就是一艘大船，从地下升起来的，外形非常像航空母舰。而且这个大小……”
“开什么玩笑！”戈尔德鲁夫望着显示屏吼道，“全长竟然超过800米？几乎把整个洛阳城都装进来了！就算是航空母舰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这，属实是过于离谱了。立香虽然已经习惯了机关术，但再怎么说，古代造出超过航空母舰规格的大船也太超纲了。
“快看！那是什么？”
还在惊叹的立香，又听到伍六七这样说。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南宫后面耸起了一座黄金楼阁，鹤立鸡群。
“那是伴随地震一起出现的吗？”立香手搭凉棚望去，“简直像舰桥一样。”
“而且圣杯的反应就在那里。”达·芬奇说，“大概那座楼阁原本位于地下，然后随着大船的出现升到地上了。”
“所以，该向那楼阁进军吗？”赵云问道。
“那是当然……等等！”
达·芬奇眼看着雷达突然出现一大堆反应，而且十分熟悉。
惊道。
“是机关鸟！有二三十机关鸟从南宫那边起飞，朝你们过去了！”
话刚说完，众人就听得一阵阵机关响声迅速靠近。
很快，机关鸟遮天蔽日，从头顶飞过。它们捕捉到了迦勒底的位置。
再回来时，便投下数不清的炸药。
砰砰砰——
刚被地震摧残完的庭院，又被炸得底朝天。
“大家快走！直奔南宫！”
立香下达了指示。赵云在前面开路，伍六七和修玛护着立香，不时把靠近的炸药砍飞。
四人冲出庭院，冲进广场。
轰隆——
南宫门外，地面带着巨响，被硬生生冲破。
从里面钻出四条机关蛇，张开大嘴，又吐出成群结队的蛇影军团。
“曹老板开玩笑呢吧！？说好的机关蛇全拉出来了呢！？”
达·芬奇忍不住吐槽。在伊阙关见到那条机关蛇时她就觉得挺奇怪，看来白起从最开始就没怎么信任曹操啊，藏了这么多东西。
这下前有蛇，后有鸟，两面夹击。
而立香，果断出手。
“以令咒下令！”
右手给向赵云！
“将魔力赋予子龙将军！以宝具杀出路来！”
“得令！”
令咒魔力汹涌，全部投入赵云体内。
无双觉醒模式立刻启动！
“嗬啊啊啊啊啊！！！”
全身金光的赵云枪尖向前一指。
“无双觉醒！”
白龍怒吼，鳳凰疾走！
“化身为龙！”
龙枪起舞，金色斗气在赵云前方形成无坚不摧的屏障。在漆黑的军势中，犹如划破黑暗的游龙。
直冲南宫大门！
“唔哦哦哦哦哦！！！”
轰轰轰——
这叫蛇影军团如何抵挡。它们连龙枪都碰不到，就在斗气中被吹飞消散。
连横在前面的机关蛇，也被赵云一穿而过，身后留下阵阵爆炸。
在疾风怒涛的宝具面前，赵云背后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伍六七和修玛护住立香，紧紧跟着。
四人一口气冲过广场，闯进南宫。
咣——
紧闭大门。
*****
或许是担心把宫殿砸了，大门关闭后，外面的响声便偃旗息鼓。
众人稍稍松口气。不过眼前的景象提醒他们，正戏现在才要开始。
立香以为，他能看到金碧辉煌，高端大气的汉朝风格建筑。到处是合抱的柱子与精雕细刻的装饰。
“这是……”
但实际上，他看到的是笔直的走廊，纵横交错。光亮的地板，整齐的拉门，组合出精巧而细致的空间。
更奇怪的是，明明看不到窗户，却不知从哪里照进阳光。
而且这走廊和拉门的样式让立香很眼熟。仔细瞧了瞧，他确信。
这风格更接近日式建筑，属实给立香整不会了。
“达·芬奇亲，这里……”
立香刚说了一句，便发现手环没有图像，也没有声音。
“通讯又断了？达·芬奇亲？所长？”
“真是让吾久等啊。”
有声音在整座宫殿里回响。立香知道这个声音。
“天子！”
“欢迎，迦勒底的诸位。终于，这场战斗要落下帷幕了。”
修玛环视周围，造出双剑。
“那你赶紧亮个相，咱们速战速决如何？”
“不必着急，双剑的战士。你的御主应该有话想问。”
“有！”
立香想问的可太多了。他快速安排好顺序。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洛阳城变成了大船？”
“此船名为‘蜃楼’，乃是云中君的宝具。”
“宝具？”
立香想起来了。达·芬奇曾说云中君是rider，原来是因为这个。
接近日式风格的建筑，宝具是船，再加上方士的身份。
立香忽然明白。
“难道云中君……本名是徐福？”
天子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赞赏。
“提醒到这个地步，若是说不出，才叫愚钝。蜃楼乃云中君主持修建，是阴阳家的秘术与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融合而成。尔等此前所见的机关，皆出自此船。每次召唤，都会带来新的机关。”
“原来那些机关鸟机关蛇和龟型冲车都是这么来的……也就是说，这不是云中君第一次用宝具？”
“当然不是。他曾用蜃楼出海至江东，引发鬼灾，为的是断你们的后路。”
很好，又一个问题搞清了。
立香的愤怒也跟着升了一级。
“然后为了对付我们，又召唤了这艘大船！”
这回，天子的声音有了些嘲笑。
“别自作多情了。这不过是白将军计划的最终步骤。”
“最终步骤？什么意思？”
“若想知道更多，就继续前进吧。只要你能活着到吾面前，吾便将这世界，这根源地的一切和盘托出。”
说完，天子的声音没有了。立香静等片刻，真的没有了。
“还挺会玩，”修玛不屑地说，“明摆着是陷阱。”
“但也总不能再出去清杂兵啊。”伍六七回头望了眼大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主公小心！”
突然赵云快步闪到立香面前，龙枪一挥。
枪尖位置发出很细的一声“叮”。
“什么声音？”立香还在糊涂。
“你没看清啊立香。”伍六七也握紧了魔刀，“刚才有根针朝你发射了，幸好子龙将军反应快。”
“是那个吧？”
修玛指着房梁一角，那里挂着一只金属的眼睛，正盯着众人。而且不止一个。至少面前这条走廊里就能看到十几个。
此物名为“阴阳视界”，活动的机关眼，遍布蜃楼内部。它们只要发现目标就会发射银针。银针涂了阴阳家独门的“麻药百日麻”，能让中毒者百日之内都无法活动。
不过立香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他只要知道那玩意碰不得就行了。
从者们围在立香身边，尽量避开阴阳视界的追踪，避不开也要把毒针全部击落。大战之前可不能再消耗了。
这样走了几分钟，但是这条走廊依然看不到尽头。
无论怎么走，身边都是走廊和拉门。
每扇门的花纹都一样。看久了，立香好像产生了错觉。
“该不会，咱们在原地踏步？”
又或许不是错觉。宫殿再怎么大，这会儿应该也走到头了啊。
“是不是原地踏步不知道，”伍六七观察着那些拉门。“但的确不太对劲。不如进房间看看吧。”
“好吧。要小心。”
得到立香的许可，伍六七凭感觉找了扇门。
其他人稍稍退后，他轻轻地把门拉开。
“果然啊。”
里面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房间。无论是举架还是装饰，怎么看都很接近日式。
说起来，徐福曾被认为是最早到过日本的中国人。大概是这层关系让云中君的宝具也带了不少日式风格吧？
“什么都没有啊。”
跨进房间，伍六七左看右看，没发现异常。
“对面也有拉门。”立香也走进来，“打开看看吧。”
“有必要么？”修玛跟着进来，“肯定是通向另一条走廊啊。”
“但这个地方有说道，或许会有意外惊喜。”
立香转过头。
“子龙将军觉得怎……”
话音刚落，他便原地呆住。
“子龙将军？”
不知何时，赵云不见了。
三人吃了一惊，连忙原路返回。
然而再次穿过那道门时，他们没有回到走廊，却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空间扭曲？”
这感觉让修玛很熟悉，立刻展开孤高法则。淡蓝色的结界开始扩张。
“呃！”
但很快就停下来，身体出现了一股不适感。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卷动。仿佛是在狭小空间内想舒展身体却展不开那样。
几秒过后，仅存的淡蓝色也收缩回去。
修玛额头冒出汗来。
“这地方……空间扭曲好强。我对抗不了。”
“别勉强自己。大家聚在一起，别走散……”
话刚说完，立香忽然感到背后空空的。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
“伍六七？”
伍六七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刚刚穿过的那扇门重新关闭。
立香忘记了危险，立刻将门拉开。
看到的却是一条笔直的走廊。
“快走！”
修玛赶紧拉起立香手，从这里逃开。
但无论逃到什么地方，都只有走廊和拉门。南宫的大门早就不知在哪里了。两人像是被困在环形笼子里的仓鼠。
“可恶！”
无计可施，修玛只能病急乱投医。
她坚信出口肯定在某个房间里，那干脆挨个打开。
一扇门，两扇门，三扇门……
全是千篇一律的房间，走廊，房间，走廊……
不知是在拉开第几扇门时，修玛和立香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座宁静的庭院，无风无声，只有一棵奇形的古树。
红色的树干巨大无比，金色的树叶耀眼生辉。
两人望着这奇树，一时发呆。
就在此时。
哗——
忽然起了一阵邪风，金色树叶簌簌而落，朝两人飘来。
“糟！”
立香下意识地护住脸，闭上眼。他还以为这是少司命用的同款树叶，不过似乎只是普通的叶子而已。
不对，不普通。
“什么？”
因为当落叶沉寂之后他发现。
“修……”
修玛，也不见了。
视线之内，洛阳城被巨大的船托起，矗立于大地之上。
这个高度，与远处的山脉相比亦不逊色。而天子所在的位置，更是全船的最高点。
“臣必施展浑身解数，歼灭迦勒底！”
说完，白起和云中君便退下。只有天子独自在平台上望景。
“嗯，卿等辛苦。”
地震停下后，龙椅上的天子睁开了眼睛。原本在地下深处的地下宫殿，此刻却有阳光四面八方照进来。
城内的战斗声响，几乎传不到这里。而船外的大好风光，则能尽收眼底。
天子身后的白起和云中君，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样就可以了吧？”
天子顿了一下。
“迦勒底御主带三个从者即将进入南宫。少司命一时败退，曹焱兵失了守护灵也无力再战。歼敌之事，就劳烦卿等了。”
“请陛下放心！”
两人强按内心的狂喜，好能不失态地跪在天子身边。
天子微笑着转过身。
“迦勒底……”
*****
“是的！”云中君叩首道，“蜃楼既成，陛下便可高枕无忧！”
“天下再无人能阻止陛下！”白起也坚定地回答，“纵使迦勒底如何神通广大，也是败局已定！”
至此，大功告成，大愿得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