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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娇

52、晋江独家

若那混蛋回来看到,知道发生一切,必定要活撕了乔氏母女,只不过那时所有事情大概都告一段落,该审的早都审出来了,他的怒火无处发泄。

嘉月喝完粥后又喝了一碗汤药,情绪平稳了许多,便劝着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二哥回去休息。

温嘉誉离开后她独自在床畔坐了会儿,一直看着掌心那枚写着孩子名字的小木牌,时而笑,时而红了眼眶。

“他逃了。”

“目前下落不明。”

点了点头, 温嘉誉将妹妹扶回床上躺好,眼底拢着疲倦和心疼,又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站在祠堂门口的秋玉拉住想上前搀扶嘉月的春锦,摇了摇头。

士子将她们留在门外便是不想让她们伺候。

双膝落在蒲团上,嘉月双手交叠抵在额前,给面前的数十尊牌位行礼,只是她肚子大,无法叩首,便只弯到能弯的极限处。

求你们保佑他平安。

这是陆凛伤得最重的一次。

他在知府衙门的后院里躺了三天三夜,高热难退,昏迷不醒,两三位大夫几次摇头说他很可能挺不过,但还是竭尽所能救治,努力从阎王手上抢人。

而昏睡中的男人意识漂浮,有时能听到他们说些他没救的混账话,暴怒不已,有时又飘荡在绵软的白色虚空中,鼻尖浮动着熟悉的,属于嘉月的香气。

耳畔偶尔会响起她的哭声。

但不管他怎样疯狂挣扎嘶吼,除却回音便还是空旷。

直到那一日,这片原本洁白柔软的虚空被凄楚刺目的鲜红吞没,周遭死寂,嘉月的哭声也彻底消散。

小东西出事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的男人猛然坐起,眼睛还没睁开,手便先将被子掀飞,起身下榻,只是他还没走出两步,便被无处不在的疼痛压得喘不过气,单膝跪倒在地。

单手撑着冰凉的地面,陆凛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斑驳,晕眩不已,而他的另一只手始终覆在心口,忍受着那里一阵阵的疼。

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喘息间,身上缠绕的白色布条又一次被血染红。

温嘉月,你哭就哭,别给老子整出什么傻事来!

娘的,武功再怎么高强他还是个凡夫俗子,血肉之躯。

撑在地上的手紧攥成拳,陆凛骤然抬起,狠狠地砸向地面,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

“我们几个老骨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拉出鬼门关,可别再进去了!”

出去煎个药的功夫人就醒了,还跪倒在地上,胡须斑白的老大夫急得差点被门槛绊倒,手中浓稠苦涩的汤药洒出去一些,他赶忙稳住手将它放在桌上。

唤了门口的小厮进来,二人合力方才将陆凛扶回床上躺着。

“多谢救命之恩。”

抬手接过大夫递来的药,男人仰头一饮而尽。

负责照顾他的小厮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这闻着味都苦得让人想作呕的药,他眼都没眨,反倒像在牛饮甘甜的茶水。

“大人保重身体,好好养伤别再糟蹋就算是报恩了。”

“你们这些从边境回来的将军本就有伤在身,竟还不顾身体昼夜赶路,此番遇到刺杀你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这些伤若换在寻常人身上早去见阎王了。”

打开药箱,找出白布条给陆凛重新包扎,老大夫摇了摇头,声音里有责备又有无奈。

再年轻身体再好,这般情况多来个几次也得被拖垮。

“我何时能走?”

赤着上半身的陆凛此刻根本听不进别的话,他离京城还有不到五百里,快马加鞭三日内便可赶到,想想都不可能坐得住。

那枚碎了的玉冠多半已经在温嘉月手上,她怀孕后越发的脆弱敏感,别真以为自己要当寡妇了。

真是要死。

“心浮气躁乃生病养伤之大忌。”

“将军且听老夫一言,命还在有些事最多就是个早晚。”

“你迫切想见之人应该也更希望你平安。”

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老大夫直起身捋了捋山羊胡,继续温声劝导眼前这个急躁到戾气涌现的男人。

“心平气和,等伤口结痂,十五日后便可离开。”

陆凛险些脱口而出一个“滚”字。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攥得“咯噔”作响,那双凤眸里戾气翻滚,好似下一刻便能冲出去大开杀戒。

原本陆凛就不是什么面善之人,再加上在战场生死相搏近半年,眉眼间那抹凶狠煞气便越发浓重。

大夫摸着胡子直摇头,小厮吓得退到门口,若不是他受伤了,只怕就要拔腿逃跑。

太吓人了。

别说十天,陆凛连一个时辰都坐不住。

只是这次他的确伤得重,有心无力,只能在床上躺着,就在男人的耐心快耗尽时,京城过来寻他的人到了知府衙门,带来了消息,解了他的急躁。

不过陆凛的心也没全放下。

他其实已经猜到将他没有受伤,正独自秘密回京的消息泄露给乔氏的人是谁,意外惊讶还真没多少。

去年温嘉誉说起乔氏的事时,陆凛便觉得温禾承看人的眼光十分狗屎。

如今看来并非眼光狗屎,而是他脑子里糊了屎。

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狠戾的笑,陆凛提笔写信给嘉月。

接二连三的打击她不一定抗得住,说不定脑袋瓜里又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封信没几日就到了嘉月手上,这次她没有像过去那般小心翼翼地拆开,而是用左臂稳着信封,右手直接将它撕开,取出信,急切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反反复复数遍才放下。

“老子没死。你给老子安心养胎,其它破事一样不许想!”

嘉月的眼前还浮动着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也能想象到他写信时暴躁又拼命忍着,咬牙切齿的模样。

吸了吸鼻子,她将眼底酸涩汹涌的泪意逼退,颤抖着手把信轻轻贴在肚子上。

“娘就知道,你爹爹不会死的,糖葫芦,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元宵节后,年的气氛便彻底淡了。

正月即将过去时,京城大街小巷又渐渐热闹起来,茶馆的说书先生,百姓们谈论的都是即将班师回朝的征西大将军,圣上新封的朝中新贵,定北侯陆凛。

他战功赫赫,无人不知,街头巷尾都在称赞,重伤不醒的传言也被逆转成为了取胜的良计,传得神乎其神。

背后真正的原因却没几个人知道。

温嘉清和乔氏被关在大理寺日日酷刑加身,将所有事都招了,秦绥帝看完那长达三页的证供后只冷笑一声,传人降下一道密旨给御林军统领,命他连夜出发,去剿灭乔氏一族,还有他们背后圈养的杀手组织。

保全温家最后的一丝颜面算是帝王的仁慈。

陆凛班师回朝那日,温禾承告假在家,没有伴在圣驾左右,迎接凯旋的征西大军。

天不亮他写了一纸休书遣随从送去牢里给乔氏签字画押,而随休书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筋骨尽断的温嘉清。

乔氏一族覆灭,保下的最后一点与之有关的血脉便是温嘉清和温嘉澜两姐弟。

不过温嘉清已然是一个不能行走,只能一生卧在床上的废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温禾承是秦绥帝的老师,也是太子的老师,用这份恩义求温嘉清一条命,只多不少。

所以温嘉辰下不了死手。

但这活罪是温嘉清欠嘉月的,温嘉辰必须在她出狱前尽数讨回。

“大哥,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她与端王的亲事还在,温府她待不长的。”

“只是我那日的行事终究激进欠妥,瞒得过一日,却瞒不过一世,或许要连累你与我一同背上些骂名。”

嘉月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轻轻摩挲着桌上那件叠得齐整,深红色的锦袍,又从袖中掏出一块打了穗子的玉放上去。

清减了些,血色淡淡的小脸倒映着窗外的阳光,却让她唇畔那抹笑意有了几分无力的剔透。

其实可以再等等,等大军押着那三个死士回京,光明正大地撕开她们虚伪的嘴脸。

可那日她只想知道陆凛在哪里遭遇刺杀,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寻他,救他。

仗着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太子的偏爱,哥哥的身份和手段,肆无忌惮地逼迫温嘉清就范。

落了许多的破绽和话柄在旁人手上。

但温嘉辰什么也没说,只将错就错,顺着她。

“阿月,不必回头看,几句骂名你我背得起。”

“父亲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追根究底。”

“至少在孩子平安出生前,你必须将它放在脑后。”

男人负手在身后,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向洒满初春阳光的院子。

不管这座宅子顶上有多少阴云,也不管它能不能散开,都与阿月无关。

从头至尾,她何其无辜。

陆凛踏进温府时,守门的小厮甚至没看清他的身影。

他已经摘了帽子,金冠束发,一身黑色的,泛着肃杀和寒意的铁甲,腰间挂着的佩剑随他急促的脚步摇摆,与战甲碰撞,幽幽作响。

温府的路他并不熟识,只凭着感觉往里走,最后在花园处拽住一个打扫的小厮,问了他嘉月的院子,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

男人落在院子里时,嘉月正将桌上那身叠得齐整的深红色衣袍,还有玉捧给温嘉辰。

他马上就要成亲了,该穿得鲜亮些。

“大哥,你担心我会因为父亲的事伤心,那你呢?”

“你宠我,又给二哥自由,可你自己什么也没有。”

“以后,以后不做大理寺少卿了好不好?”

嘉月紧紧地咬着唇瓣,抬起手想像小时候一般牵住温嘉辰的袖子同他撒娇,可捧着衣服的男人却后退了一步,头一回让她落空。

“阿月,我没什么想要的。”

“跟他回家吧。”

温嘉辰半掩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抬起来摸她的头,他转身走出了屋子。

与陆凛擦肩而过时,男人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话。

对方眯了眯眼,视线虽然一直落在嘉月身上,但那双凤眸中却划过一抹危险的暗色。

迈开长腿,陆凛大步往屋子走,很快便出现在紧咬牙关,哭个不停,却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嘉月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回来了,嘿嘿,嘿嘿嘿~

欢迎宝们在评论区留评互动交流,相逢在一本书都是缘分,但众口难调是常事,随着剧情的发展大家会有不同的关注点和看法的,但殊途同归的是甜和开心!如果真的觉得不好宝们就提,实在不行,抛弃我吧(内心狂嚎:我不要被抛弃啊啊啊啊,呜呜呜,猛女落泪)

一定是因为这几章狗子不在不甜了!接下来会糖齁你们的相信我!!!

不止是嘉月, 他也同样难以置信。

妹妹还未曾出生时,温嘉誉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父母始终伉俪情深, 从没有过争执。

余光扫到她缠绕着白布的左手时眼底又涌上痛色。

除夕那日她握得太紧,伤及筋脉,手很难恢复到从前, 日后不能长时间使力,针线活也必须少做。

“阿月, 依照他的身手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们已派人去安县附近寻,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乔氏派过去的刺客没能击杀陆凛。”

哪怕是后来乔氏嫁进来, 父亲也没有苛待过他们兄妹三人。

可如今他也看不懂温禾承了。

若非此番他出了事,嘉月不知道自己会傻到什么时候。

“你怀着身孕,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产, 别想这么多,保重身体要紧。”

“他不会怪你的。”

用帕子为嘉月擦拭着泪水,温嘉誉柔声宽慰她,转身接过秋玉端来的粥碗,准备喂她喝一些。

“我笨,我害了他......”

嘉月抬起自己被纱布包裹的左手,泪水源源不断地往下落,她流的这些血和陆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半晌嘉月放下牌子,将眼角泪珠抹干净,唤了秋玉和春锦服侍她更衣,陪她去祠堂。

点上香后,女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继而扶着腰缓缓屈膝,动作艰难又笨拙,但她的眸光柔软而坚定,倒映着桌案前忽明忽灭的火光。

陆凛会生她的气,哥哥们也会, 唯独父亲从没有真正地对她冷过脸,哪怕嘉月在他最为重视的学业上出错, 温禾承指正时都是温和平静的。

或许他心里从没有装进过她这个女儿。

“他从不轻信旁人的,因为我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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