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听说我是万鬼迷[无限]

应逐星闭上一只眼，顺着手指的缝隙，他隐约可见那淡淡的白色光晕，很遥远。

“颜时聿身上的谜团很多，他周围的人也很多，作为一个平凡的新人，我好像还没那个资格和必要去弄清楚他的事情。”

“就好像他的世界很大，不只有我，而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他知道我入城以来的一切，但我却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嗯……这让我很不爽。”

“喂！”

应逐星在那块被保护起来的空间里徒劳地喊了一声。

接着，他将手覆在透明空间壁障的边缘，垂下眼，轻轻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应逐星回头，将后背贴上空间隔阂，倚着，滑坐在地，蜷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腿上，目光空旷地遥望地平线。

“所以不急，你说的倾诉衷肠，我没办法开口……再等等，至少现在的我不行。”

说起来也算好笑，应逐星感觉自己像是被洗清了记忆一般丢进城里，他连自己的过去都还没有搞懂。

过去记忆一片空白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

直到……

应逐星本来也以为那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相遇——

但初见第一眼，他的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灵魂在脑海中叫嚣着，似乎要冲出来，一把抱住那个慵懒的男人。

尤其是他眼尾处的那一抹鲜红的印记，令应逐星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触碰、想要抚摸。

于是在被放逐前，应逐星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问出口，得了回答，就算再不复相见，也值了。

——“你叫什么名字？”

——“颜时聿。”

好熟悉。

在阔远的时空中，似乎很久之前，这个对话也发生过，在不同的场景中，又有什么却是一模一样。

但是后来，有了更多纠缠之后，那不断悸动的心脏，倒也骗不了人。不管是一见钟情、怦然心动，或者是什么简单的理由。

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没有理由。

应逐星望着天，不知不觉间，慢慢悠悠说出了许多心声：“……至少现在的我还不行，还需要一段时间。”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良久，于非怜才扔出一句话：“……麻烦的人类。”

“哈哈哈——”应逐星被逗笑了，刚刚气氛中那种淡淡的哀伤一扫而空，他笑着调侃道：“我们于老板是没有过喜欢的人吗？”

于非怜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人影，和那时最后的对话。

“非怜……你自小就是这样，你若执意要去，没人能劝得住你……”

他叫什么来着……是谁……

“师兄，谢谢你们，这么……”

声音不怎么清晰了，飘渺着渐渐远去，最后是一片灿若朝阳的火光。

但是太久远也太模糊了，远到阴阳两隔，他记不清。

但他一把火烧了戏园子之后，是谁重新将那座戏园子翻新的呢……亭台水榭，都是一砖一瓦按照旧制来重新修葺……

直到应逐星的声音将他拉出这片模糊的回忆：“于老板，你有办法带我从这个空间出去吗？”

于非怜怔了怔，只见应逐星不知何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在轻轻皱着眉，似乎在研究着这块透明的空间壁障。

于非怜：“……”

“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从那位的封锁中把你带出去吗？”

应逐星哈哈讪笑：“对哦！”

应逐星在空间里转了一圈，碎碎念道：“我终于知道之前看西游记的时候，为什么孙悟空画了圆圈让唐僧不要出去，他还是会出去了。现在同样的情景放在我身上，我也是真的很想出去，可惜我出不去，呜，可恶的颜时聿。”

“你想去哪儿？”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应逐星耳边响起，似乎带着些凉意。

应逐星猛地瞪大眼睛，看着颜时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抛着手中的玉佩，眼睛盯着他，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应逐星：“……”

“……我错了，”应逐星认怂认得很快，又悄悄抬起头，大概是看出颜时聿的脸色是无奈而非生气，于是又恃宠而骄一样眨眨眼，问：“聿哥，那个，你听到多少呀……”

颜时聿轻描淡写地说，但

于非怜也被圈在了这块空间中，他静静地悬浮在一边。

戏子不懂什么是情爱，可饶是以他的薄情，也能清晰地看出，二人之间的那种过分明了的心思，和戏里的大同小异。

他伸出手，张开手掌，向上扬着。

那里是枉死之地一成不变的死寂天空，和正悬在空中，纯白色，但却不刺眼，又没什么温度的太阳。

“我啊，比起那种被‘保护’、被‘照顾’、被人‘藏起来’，更喜欢那种势均力敌的爱情，更向往与喜欢的人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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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紧张你，”于非怜的语气笃定：“你也心悦他，不是么？”

“是啊。”

应逐星浅笑一声，收回了视线，垂下眼眸，也许是环境的映衬，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掩出一片缁色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但是现在么……嗨呀，我还差得远呢。”

应逐星用欢快地语调说着内心藏着的心事，似乎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能让自己和听者更轻松一些。

“一个城里，厉害的人物就有那么多，之前又听简言说过，颜时聿，那可是曾经妄言之城排行榜的榜首诶。”

厉鬼理解不了，于非怜似乎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向对方倾诉衷肠呢？”

他演过的戏曲里，爱情从来都是热烈奔放的，大胆的。

比如77号别墅里的人，比如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楚长夜，比如三年前妄言之城的事故，比如他受伤的前因后果，比如颜时聿和失落的关系，比如简言那个师父。

事情很多很乱，他现在这个层次还没有办法接触到。

通透如应逐星，自然可以看清，他和颜时聿相处时旖旎的氛围，但……为什么呢？

他抬起头，神情未变半分，但声音中却带有着淡淡的自嘲与无奈，似乎依旧风轻云淡的神色可以作为内心情绪波动的伪装。

应逐星神色柔和，明朗笑着，视线依旧遥望远处灰红雾气，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