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追杀
“怎么不笑得开心点呢，你在害怕？”
“害怕什么？怕我……”
“还是怕死？”
姜非妩万分肯定，眼前这人虽然与凤决长相分毫不差，但不论是那邪狞的气场还是状若疯魔的举动，都与她熟悉的凤决全然不同。
凤决虽然疯，但还没有疯到大张旗鼓当街杀人的程度。
而且刚才离开客栈时，凤决穿的是一身淡黄色云锦，而眼前这个凤决却是一身湖绿色的衣服，肩头有两条盘绕在一起的云蟒浮图，邪魅诡异得很。
姜非妩的呼吸一瞬间窒住，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淋漓的热血，黏腻地贴在她身上，被冷风一吹，转眼变得冰凉。
那人的尸体倒在她脚边，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暴出，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旁的凤决没有挪动地方，看着倒在脚下的尸骸，仿佛身边空无一人似的，出神地自顾自喃喃道：“你们都不会笑……”
“我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笑得像她那样开心。”
“姜非妩，离开我，就那么让你高兴么？”
离他最近的姜非妩将这字字句句全部听了个清楚，不禁心中大骇。
上一世在岐峡山，她撞向凤决手中长剑后，心想这穿书九次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第一次，不由得倍感放松，任由自己跌落山崖，心里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惬意得很，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
没想到却被他瞧在眼里，似乎还成了他一块心病。
她单知道自己走后他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反派，却没想到他会疯的这么彻底。听他所说，他杀了不少人，而且极有可能都像现在这样把人折磨的身心俱疲才肯让他们解脱。
虽然不知他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或者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时间点，但她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她刚死不久后的凤决，那个正处在崩溃边缘，最为疯癫的凤决。
如果让他找到她，又要把她折磨成什么样才解恨？
“娘，我害怕……”
空寂的流光笼内突然传来一声女孩颤巍巍的低语，众人听见，纷纷把头压得更低了些。凤决自然被这声音吸引，饶有兴趣地转过身去，指尖轻挑，光带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捆了个结实，徐徐漂浮在空中，往凤决眼前飞来。
“不要！放开我女儿！别伤害她……”女孩的娘见状顾不得安危，爬起身来一把抱住女孩的腿不撒手，奈何她一个凡人之躯如何能是凤决的对手，整个人也被拖到了凤决跟前，留下身后两条深深地拖痕。
“别怕，”凤决弯下腰，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又抬眸看向紧紧抱住她的妇人，“你不会看见她受伤的样子……我可以让你死在她前头。”
姜非妩攥着袖口的手猛地一抖，脑海中似乎有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
凤决直起身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手起剑落，白骨长剑眼看就要刺入妇人心口之中。
“娘！”妇人挡在女孩身前，女孩撕心裂肺地呼喊震得姜非妩耳膜一痛。
笼中众人畏畏缩缩，有人看不过眼，抬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却无一人敢起身阻止。
众生皆凡人，凡人怕死，不是他们的错。
就在妇人马上就要死于女儿眼前之时，凤决身后忽得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放了她。”
剑尖滞于妇人胸口，锋利的剑气已在衣服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凤决回头，感兴趣地看向姜非妩，目光中带着探究。
眼前的女子身量不高，眉眼清秀，脸上沾着几道黑灰，虽然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可单看气质便知她身份绝非如此。
他手中的光带一松，妇人连忙抱着女儿向后退去。凤决也不阻拦，饶有兴味地提着剑向姜非妩走去，剑尖在地上摩擦出点点火花，声音尖锐刺耳。
他一步一步走到姜非妩面前，步伐一如既往地像将猎物逼入陷阱的狼一般不疾不徐，直到距她不过半步之遥才停下，抽动嘴角笑了一下，忽得举起剑来架在了她脖子上。
“灵根全废，也敢阻止我，”凤决笑她不自量力，目光却意外瞥见她发间那把玄鸟发簪，眼中顿时凶光乍现，“你叫什么名字？”
姜非妩仰着脸看他，似乎丝毫不怕肩上那把沾着血的白骨剑，一字一顿道：“江写意。”
“不对，”他拧眉，倔强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江写意。”
“不对！”他收起剑，另一只手却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她认识的人我都杀了，你不可能见过她……你为什么会戴着她的发簪？！”
他手上的力道太大，她只觉得肺里的空气在一点一点流失，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半个字来。
就在她快要缺氧晕厥之际，凤决却突然卸去了大半的力道。空气快速涌入身体，姜非妩还是觉得眼冒金星。
他盯着她看了几眼，忽然改变了问题：“你被人抛弃过么？”
姜非妩一怔，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你抛弃过人么？”
他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姜非妩仰起脸来看他，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轰——”一道红光化作的箭矢划破暗夜，猛然撞在金色的流光笼上，瞬间挤碎了笼罩在人群之上的牢笼，“咔嚓”一声，流光破裂成粉末，化作星点落入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全都愣怔了一刹，随即如同潮涌般尖叫着四散逃离。
被人群接连冲撞的凤决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非妩一眼后，一把把她甩开，转过身去。
一群修士不知从何而来，堵住了他的前路，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而且修为都不算低。
“凤决！”为首的修士高喊一声他的名字，狞笑道，“你跑不了了。”
凤决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叫嚣的修士，没有理会，侧过头去对身后的姜非妩抛下一句：“还不快滚。”说罢便不再看她，抽出白骨剑，剑锋直指对面的修
是凤决出门后遇到了什么麻烦，导致他突然变成了这副疯样？
亦或是……幻觉，平行宇宙，时空穿越？
凤决突然没了动静。姜非妩低着头，看不到他的反应，但直觉告诉她，他的沉默绝不是好事。
果然，几息过后，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凤决冷睨他一眼，手指一挥，光带猛地收回，将那人丢在了地上，撞得一旁压低了脑袋的姜非妩身子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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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姜非妩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只见一到金色光带擦着她的肩，像条毒蛇似的倏然缠绕住她身侧的一人。
那人尖叫着挣扎起来，却根本无法撼动光带半分。
凤决站住，玄色的云纹长靴就停在姜非妩的手边。
好不容易得了空气，那人剧烈的咳了几声，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没让你停，接着笑。”
那人吓得一抖，忙抬起头来冲着凤决继续笑。
身后的火场中不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流光笼中却静得可怕，“哒、哒”，凤决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像是宣判死亡的丧钟。
走到姜非妩身边时，光带把绑住的人送到了他面前。
凤决的声音阴沉得可怕，那人早已浑身哆嗦个不停，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不不”了半晌，只听一声利器穿透血肉的闷响传来，姜非妩身侧突然没了动静。
下一刻，利刃被抽出，滚烫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笑给我看。”
那人被光带紧紧勒住脖子，面如酱色，连气都快喘不上，可第一个人死时的惨状历历在目，他不敢不从，只得拼了命的挤出一丝笑容来。
众人低伏在地，头也不敢抬，生怕被凤决看上，成为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