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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甜哥儿

番外1~3

“可他也不知道那日得不得空,如今他管着家里的铺子,成日里忙碌,听说,连吃饭都是匆忙的,”青罗叹气: “都好久没来找我玩了。”

“你要是想他,咱们到镇上去找他也是能的。”谢之闵轻声道。

“那也倒是。”青罗点点头,总算进了堂屋,日光被挡在屋外,四面通风,身上的热意退去了些: “也不知什么时候下雨,我都要被晒熟了。”

成婚三月,便又到了仲夏。

树木枝繁叶茂,绿荫掩映处,蝉鸣声声,烈日下,路边的花草都有些蔫了,枯黄的叶儿微卷,花草都如此,更别说人了。

谢家小院一片寂静,就连白耳都趴在门槛上熟睡。

谢爷爷喝着凉茶,扇着扇子,摇了摇头: “天儿热,睡得头昏。”

白耳吐着舌头跟着进屋,青罗给它的小碗舀满水,白耳忙摇着尾巴上前,巴咂巴咂的喝起来。

谢之闵去后院将井水里湃着的冰瓜拿起来,一刀下去,红红的汁水顺着刀刃滑落,只听一声脆响,冰瓜被剖成两半。

油津津的绿皮薄而脆,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瓜。

谢之闵将瓜分成几瓣,用盘子盛了抬出去,谢爷爷同青罗一人拿了一块,一口下去,甜的人眯起眼睛。

“不怪卖二十文一个,这瓜是不错。”谢爷爷点点头。

青罗埋头苦吃,顾不上夸赞,等再抬起头,一张脸变成了花猫,鼻尖和两颊各有一个黑瓜子。

谢爷爷乐不可支,却没说话。

谢之闵过去,拿帕子给人擦干净脸蛋,好笑道: “你这是吃瓜呢,还是瓜吃你?”

青罗正要反驳,忽然被来人打断。

“许久不见,越发甜蜜了,”贾瑾打着伞过来,腰间一段绸带,勒得腰身纤细,显得人愈发干练,只是好似黑瘦了些。

“瑾哥儿,”青罗将瓜皮丢给白耳,欢喜的跑去迎人: “你终于来找我了。”

贾瑾挑眉: “你这话听着,怎么,有谢之闵还不够,你们正是新婚,我常来找你算什么,若是惹恼你相公,怕是要拿着扫帚将我赶出去。”

青罗知道他在说笑,眉眼弯弯: “那我跟你一起走。”

“没白疼你。”贾瑾捏了捏青罗的脸然后侧身: “快,将东西抬进来,”

两个家丁抬着两个竹篮进屋,都是盖着白布的,看不出是什么,等将东西放下,两人便恭敬退下了。

“你又带了什么来?”青罗好奇。

贾瑾没卖关子,上前将白布掀开: “一篮是冰块,一篮是梅子,昨日才送来的,跟冰置了一夜,还新鲜着,知道你怕热,特地带来的。”

青罗上前俯下身看,一股凉意便袭面而来,十分凉爽,不由惊叹: “好凉快。”

“你若想吃,便凿下一块来,左右是干净的,若嫌凉,便放在屋里,好歹能舒爽一阵。”贾瑾说完,便上前同谢爷爷问安。

谢爷爷笑着让他吃茶: “如今瑾哥儿是越发有本事了,只是再累,这饭也还是要多吃些,瞧,都饿瘦了,等爷爷晚上给你下碗面吃。”

贾瑾最爱吃谢爷爷煮的面,听着这么说,哪有不欢喜的: “那便多谢爷爷了。”

“欸,丰岩怎么没过来?”青罗将冰瓜递给贾瑾,谢之闵将冰拿去地窖放着,顺便将梅子洗了。

“都来了,家里的铺子谁看着?”贾瑾哼一声: “反正是个木头,在哪里都一样,左右观莲节于他也没什么两样,不若我自己来玩。”

青罗一听便知两人又拌嘴了,说来也怪,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都是有意的,偏偏又不捅破最后那层纸,实在叫旁观者心急。

“我好不容易得空下来,今夜你怎么报答我?”贾瑾笑眯眯的看向青罗。

青罗挨过去: “我跟你睡。”

话才说完,便觉着有些不对,一转头,谢之闵端着梅子过来了。

偷偷撩眼睛看了一眼某人,青罗拉了拉谢之闵的衣角: “相公,我今晚跟瑾哥儿睡,好不好?”

贾瑾忍着笑,他倒是要看看谢之闵怎么回应。

谢之闵看着讨巧卖乖的小哥儿,也只有这时候会喊声相公,不然平日里满院子的谢之闵,谢之闵。

“我不许,你就不去了?”谢之闵道。

青罗眨眼: “要去的。”

谢之闵没说话,贾瑾轻笑一声: “都说听夫郎的话,家里才顺风顺水,富贵发财呢,我看啊,这泼天的富贵你可要准备着接好了。”

谢之闵回: “怪不得你接手家业之后步步升高,原来就是有个听话的姑爷,那你可要好好待这个姑爷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贾瑾被噎了一句,又不知怎么反驳,只能拉着人家的小夫郎走了。

走时,青罗还转头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谢之闵。

“惯会撒娇。”

不过如今他乐意惯着。

——

贾瑾在谢家住了好几日,转眼便到了六月二十四。

这天的日头不算辣,大片的云彩随风徘徊,有时将太阳遮了,还能得好会儿阴凉。

“若能得一场大雨,听雨观荷,也是极有趣的。”贾瑾看着天色感叹。

他这么一说,青罗想起了去年他淋雨还有落水里的事: “若是下雨你还去淋么,还是嫌太热,跳去水里避暑?”

跳水里避暑,这话也就青罗信了。

被青罗这么一说,贾瑾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我呢,你自己难道没淋,你还要躲荷塘下面呢。”

两个小哥儿都笑了,说着说着,便到了地方。

一块木牌立在路边,上面用墨刻了“观莲”二字,顺着木牌过去,先是一方拱桥,上面已站满了人,拱桥旁还有一凉亭,高高的,建在两层楼梯之上。

中间一条木板长桥,长桥两侧,映日的荷花一眼望不到头,盛放的红粉莲瓣娇嫩妖冶,亭亭而立,硕大的莲叶碧绿连片,二者相映,美不胜收。

“果真是难得的美景。”贾瑾眺望忍不住惊呼。

青罗也道: “人也好多。”

多的长桥上都站不住,挨挨挤挤的,一不留神便要被碰一下,可这木桥两侧可是无遮无挡的,怪不得谢奶奶当时会摔。

“都小心着些,咱们看一回就先出来,在岸上也是能看的。”贾瑾在前头开路,朝着后头的人嘱咐道。

青罗点点头,谢爷爷走在他同谢之闵的中间,这样是最两全的。

幸而人多归多,大伙都是来玩的,也没有太过匆忙,在木桥上走走停停,或是伫立远眺,就是望的久些,走的慢些,也没人会催。

顺着长桥看完了一回,几人先回到了岸上,打听才知道要上凉亭是要交钱的,这凉亭是人家建的,交了钱,便能上去纳凉喝茶,还能纵观整个荷塘。

只是来的大都是农家人,但凡家境好些的风流雅士,千金公子,早都在上面赏着了,商量之后,谢爷爷他们觉着随意看看就好,不想白费银钱。

贾瑾也就依着他们,左右今日他来,也就是图个新鲜。

岸旁还有趁着人多摆着小摊的,大略看一眼,都是夏日最受喜爱的,什么冰饮子,凉果子,蒲扇小伞,香囊香珠什么的,别说,还真能卖不少哩。

“上船了,上船,五文一人,”

摇着竹筏的船夫过来吆喝,莲塘有一道专供竹筏泛舟的水路,若想要近观,便出五文随着竹筏饶塘一转,这倒是十分雅趣。

七八个竹筏没一会儿便站满了人,青罗同贾瑾一人抢到了一个,谢之闵留在岸上陪着谢爷爷,看着小哥儿眉眼弯弯的随着船夫隐入了荷塘内。

“那小哥儿真好看,一身青衣肤白胜雪,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我也正想呢,等他待会回来,我倒要上前问问,只愿他还没有许人家。”

从旁传来两道兴奋的声音,谢之闵抬眸看去,那两人见状还朝他像模像样的拘了一礼,看样子像是两个白面书生。

谢之闵面无表情的转头,谢爷爷心如明镜似的摸了摸胡子: “要是去年这时候青哥儿过来,怕也是眼热着无数啊。”

知道他爷在说自己一去半年的事,让小哥儿一人在家中苦等,左右是他的不是,谢之闵无可反驳。

两人在岸上等了一会儿,人还没过来,却无端起了一阵风,大片的云飘过来,天色暗下,像是要下雨。

“不会要下雨罢,今日没带伞啊,”

“刚才还晴的好好的,这夏日的天可真是多变,”

“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这句话才说完,云彩却又没风吹散了。

天光乍泄,引得人又是喜笑颜开。

“怪会捉弄人,出来玩一次可不想变成落汤鸡回家,”

“这样看来,是不会下雨的了,”

正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倾泻。

“下雨了,下雨了,”人群开始拥挤着到凉亭下去。

“怎么一边有雨,一边还是晴的,”

“怪事怪事,”

谢之闵将谢爷爷安顿好,就拿着伞去木板桥边等着,沿着人群逆流而下,好不容易挤过去,先前那两个白面书生竟然又跟着他后面过来了。

“让我来送伞,小哥儿定是没有带伞的,我先看上的,我来,”

“哪里就是你先看上的了,我来,我来,”

两人在谢之闵身后推推嚷嚷,也没看见某人越来越沉的脸色。

忽然一阵笑声传来,几人一齐抬头,是竹筏回来了,上面的人有撑着伞的有没有撑着的,很快靠了岸,可是来人没有青罗。

谢之闵耐心等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了最后两个竹筏。

“谢之闵!”

竹筏上的小哥儿一手压着碧绿的莲叶,一手朝谢之闵挥着,硕大的莲叶下是一张明媚的笑脸,许是怕不稳,小哥儿跪坐在竹筏上,一袭青衫铺散,像是破水而来的天上仙。

“来了,来了,”

眼前的美景让两个白面书生已听不见小哥儿嘴里喊了句什么,只一心想要上前替人撑伞。

可等船上了岸,小哥儿便躲到了谢之闵的伞下,一手挽上谢之闵的手臂,看着身后同时上前的两人有些不解。

两个白面书生即便心里已是捶胸顿足,好不惋惜,可面上却要装的彬彬有礼。

谢之闵抬手将小哥儿的手心握住,微笑看着两人: “多些两位公子的好意了,只是我家的夫郎我自会顾着。”

两人被臊得红脸,连忙赔着不是跑了。

“他们?”青罗不解。

谢之闵握紧小哥儿的手: “无关紧要,走罢。”

青罗点点头,谁知两人刚走了一步,后面突然传来贾瑾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就算你们要亲亲我我,好歹把伞给我罢,”

两人身形一顿,转身,谢之闵连忙将手中的另一把伞给贾瑾,理亏之下,也没敢多说什么。

贾瑾白了一眼,拿开荷叶就要接过伞,谁知有人率先一步,将伞撑过来。

“我看公子不如和我一道,今日有缘,良辰美景,在下请公子去听雨阁吃茶。”来人一身玄色长袍,一张脸也称得上俊美,双眼更是多情。

可惜贾瑾最不喜这样的风流公子,拿过谢之闵的伞就要走,被那公子拦住,纠缠着非要请人喝茶。

两方正在拉扯,贾瑾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木桥边上,青罗刚要提醒,贾瑾脚下一滑,身形不稳,就要摔下去。

正是那一刻,伴随着岸上的惊呼声,贾瑾被人拦腰抱住,一把带上了岸。

“是丰岩,”青罗惊呼: “他又救了瑾哥儿一次,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谢之闵见那边无事,带着青罗先走: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先上岸,你的衣裳都淋湿了。”

青罗点点头,反正有丰岩,瑾哥儿是不会被人带走的了。

两人刚走到岸边,雨便停了,而天边出现一道奇观,引得众人又是一顿惊呼,两人转身看去,原来是一道虹桥。

“好好看,”青罗水润的眼亮亮的,一道光照在他脸上,越发显得肌肤白皙,泛着细腻光泽。

不怪引起人家的怜爱之心,小哥儿成婚之后,是越发清俊了。

将伞下压了一些,遮住某人的脸,青罗眼前暗下刚要抬手把伞推上去,就被谢之闵拉着手转过身来。

青罗抬头: “你做什么,我要看虹桥啊,”

谢之闵沉声: “先看我。”

“?”青罗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下一刻,谢之闵便倾身过来,在青罗的唇上辗转一下。

一碰即离,蜻蜓点水,但青罗却愣住了: “在外面,”

谢之闵说了,在外面不可以亲亲的。

“我的不是。”谢之闵大方认错,这回是他自己没忍住。

青罗红着脸转身,结结巴巴: “那,那伞遮住,应当没有人看见,这回,不算。”

“多谢卿卿。”谢之闵轻笑,没想到小哥儿还替他圆回来了,一颗心如泡在蜜水里。

青罗点点头: “应该的。”

有没有人看到,谢之闵不知道,不过该看的人定然是能看到的,只要看到之后能死心,不再打他家小夫郎的主意,无耻些便无耻些罢。

虽无金屋藏娇,但伞下夫郎,只能是他的。

第63章 番外二 猫冬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转眼腊月。

前院的蜡梅打了花苞,细碎如米粒,又点点如繁星,荒芜的冬里,这样一点艳丽已是十分难得。

墙角的柴垛码的齐整,水缸里的水也是满满的,菜园的萝卜菘菜长的好,只等一场冬雪过后,积攒清甜。

冬阳晒得人懒洋洋,青罗过了早,便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打的宋安也跟着困倦。

“不是说才起来,怎么又困了?”宋安带着儿子过来找青罗玩,谁知小哥儿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跟他一岁多的小侄一样,真是一步不愿多走。

青罗摇摇头,他恨不得钻进被子里这一个冬都不想起来。

“你这,”宋安皱起眉头: “不是有孕了罢?”

青罗本还困倦着,闻言一下睁开了眼睛: “啊?”

“我问你,你最近可觉着胃口大开,十分困倦,总觉着没做什么又累了,”宋安将他有孕时的症状一一问了一遍。

青罗眨了眨眼,胃口他倒是一直都好,困倦是冬日里的常态,至于累么,谢之闵都没让他干什么,好似没什么感觉。

“也是,你这才成婚多久,”宋安也觉着不大可能: “要不还是请个郎中看看,万一呢,可别掉以轻心。”

青罗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等宋安一走,他就进屋找谢之闵了。

谢之闵正在整理屋子,成婚时贾瑾送来的两大箱玩意儿实在没处摆放,青罗又时不时的拿出来玩,没几日屋子里就是一团糟。

“想睡觉了?”谢之闵看着青罗一脸困倦的走进屋子。

青罗点点头,可翻上床又没有立即睡,而是端坐在哪里看着谢之闵。

想着青罗的黏人劲儿,谢之闵加快手中的动作: “等这里收好就来。”

青罗却不知在想什么,发了一会儿呆,等谢之闵将东西摆放好,跟着上床,刚把被子拉过来,青罗便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谢之闵不解。

青罗靠过去,软软的窝在谢之闵怀里: “宋哥么让我去看看郎中。”

“为何,可是身子哪里不适?”谢之闵轻拍着人的背。

谢之闵的身上温热,像是大暖炉,青罗蹭上去很舒服: “宋哥么说,要郎中看看我是不是有孕了,”

谢之闵动作一顿,随后摸了摸青罗的长发: “不用看,你只是冬日困倦,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青罗点点头,这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说出来可不是为着这个。

“那你,”青罗在谢之闵的怀中抬起头,温热的气息顺着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想不想要孩子?”

谢之闵垂头看着眼似小鹿,面色无辜的青罗: “不想。”

“?”青罗从谢之闵怀中撑起来一脸不解: “为何?”

自从成亲后,村里人可是隔三岔五就问起这个,偶然谈笑也会说,两人该早要个孩子,这样谢家的香火才能绵延,不然这子嗣就太过单薄了。

谢之闵面色认真: “这事不急。”

他的小夫郎还小,应当自由的快乐的,而不是在家里承受孕育的苦。

“等你真的想要了,那时候再说。”而不是因为任何的原因,任何人的话或是某种应当承担的责任去要一个孩子。

青罗似懂非懂,他经历过宋安生孩子,知道那是很痛的,虽然他的小侄后来长得白白胖胖的,但是小哥儿现在还很怕痛。

“亲亲。”青罗凑上去。

谢之闵低头,这一回却不是一碰即离,而是辗转反侧,不断深入,只叫小哥儿泪光点点,面色泛红。

“我要睡觉了。”青罗拿被子捂住脑袋。

谢之闵笑着将被子扯下来: “当心闷着。”

青罗红着脸翻了个身,窝进了谢之闵怀里,细白的手指抓着谢之闵的衣襟: “你抱着我。”

谢之闵扣着人的背将人带进怀里,轻轻拍着,像是抱住了一个最最稀罕的珍宝。

——

四九大寒天,一场大雪,将村庄顷刻覆盖。

树枝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远处的山也失了翠,湖面沉静,倒影着山雪,吹面的风都是寒的,让人忍不住打个冷噤。

谢家的小院却是热闹,扫开了积雪,架起了木头,一只烤的焦黄的鸡散发出阵阵香味,火堆边上的红薯也熟了,黑灰的皮一擦就破,露出黄心。

青罗,瑾哥儿,远哥儿三人正吃的满嘴流油,丰岩同谢之闵烤的都跟不上他们吃的快。

“你不是年后就要成婚么,还吃这么多?”最后一片肉被陈灵远抢了忍不住揶揄: “当心喜服穿不上。”

“你还说呢,在家我娘就管着我,”陈灵远很是不乐意: “要是那汉子如此肤浅,只看皮相,那找我做什么,那么多礼钱,合该找个更好的。”

贾瑾见他如此,便宽慰: “婶子只是这么一说,哪里真舍得不让你吃,我们今日去叫你,婶子不也没说什么。”

“当时没说什么,等我回去未必。”陈灵远摇摇头,吃的更起劲了: “反正我是要连着晚饭吃了再走的。”

“今日你便放开了吃,怕什么,婶子要是说你你就说我硬塞的。”贾瑾豪气干云。

陈灵远点点头: “那你等会儿少吃些。”

“那不行。”贾瑾立马换了嘴脸: “各凭本事。”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青罗已将新端上来的塞了个满嘴了,被两人瞥见了,又是一阵打闹。

“快来喝些甜汤,”谢爷爷端着碗过来: “爷爷还熬了腊八粥,再有一会儿就可吃了。”

三个小哥儿忙起身去端汤,个个嘴甜的对谢爷爷说谢谢,又是夸赞汤好喝的,哄得谢爷爷越发高兴,说要炸果子给他们吃。

白耳今日也混了个肚圆,眼睛黑亮黑亮的盯着谢之闵,知道跟着谁有肉吃。

吃了一阵,三个小哥儿总算吃的差不多了,到一旁玩雪去了,左右是拿着谢之闵做的木铲子完,不必用手,也就不怎么冷。

“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你那未来相公啊?”贾瑾好奇。

陈灵远哈了一口气: “没啊,反正是我爹娘做主的,只说人不错,有本事,品行也行,左右嫁过去不愁吃穿。”

贾瑾看了陈灵远一眼,也辨不出他说这话的喜怒,只得捡着不会出错的话: “听这么一说,想来是不错的,只是既要成婚,这人什么样还是应当见一面的好。”

“我娘说过了,等过了年,人家会过来一趟。”陈灵远用木铲子戳弄着雪: “那时就能看见了。”

“那也行。”贾瑾点点头。

几人玩了一会儿,忽然就扔起雪球来,只见半空这飞来飞去的漫天雪球,就知道有人要遭殃。

青罗力气大,捏的雪球又后市,打这个他是不带输的,几下把两人打的直求饶,两个小哥儿气不过,合起来打他一个。

“不打了,不打了,”青罗笑着跑开,他的领子上,头发上已全是雪了。

陈灵远捏好最后一个,在青罗说话的一瞬已扔了出去,刚要笑呢,忽然愣住了,院外走进一个高壮的汉子,雪球正好砸在人身上。

“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罢,”陈灵远以为是谢家的客人连忙上前赔罪。

汉子长的有点凶,浓眉大眼的,若不是他随着就说了句没事,陈灵远都以为他要抡着拳头上来了。

谢之闵见来了生人,连忙上前询问。

汉子看着五大三粗,却很是知礼数道: “贸然上门,叨扰了,只是陈婶子说远哥儿在此,我便过来了。”

汉子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擂鼓一般,一下一下敲在陈灵远的心上,他几乎一下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汉子道。

“我叫高云阔,因着过了年之后没得空闲,这一回便提前了几日过来拜年,等会儿就走,怕同远哥儿错过,就擅自先过来了。”高云阔说这话时是看着远哥儿的,言辞恳切。

陈灵远耳根一红: “那,那你,我,我们回去说话。”

高云阔点点头,先将手中提的贺礼给谢之闵,贸然上门,不带点东西实在不合礼数。

谁知贾瑾看着两人这副模样拉着陈灵远不让人走了: “来都来了,进屋坐啊,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人家巴巴的过来,不让喝碗甜汤再走啊?”

陈灵远知道贾瑾就是想看热闹,但是他看了高云阔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对,便随他了,回家他娘只会更过分。

带着两人进门,谢爷爷听见有客人十分欢喜,知道是远哥儿的未婚夫婿过来了,更是笑得眼睛眯起。

“好孩子,大老远来一趟冻坏了罢,快喝碗甜汤。”谢爷爷看着来人一副壮实的身板很是满意,大小伙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高云阔连忙起身接过: “多谢爷爷。”

“快坐下,快坐下,”谢爷爷笑着让人坐下,同人话起家常。

见人谈吐清晰,有条不紊,不住点头,不怪陈家抓着不放呢,果真是个好夫婿。

三个哥儿陪着坐了一会儿,就找借口跑了,一出门,陈灵远就被两个哥儿拉进屋子里。

“这人还真是经不住念叨,一念叨就来了,”贾瑾笑: “怎么样,这回见着了,你可还满意?”

陈灵远被打趣,啐了人一口: “我看你倒是满意很的。”

贾瑾更笑得欢了: “我满意又能如何,人家都没见过远哥儿,可一进门,那眼睛可就全在你身上了,我们呐,都是陪衬。”

青罗看着他们一来一回说得有趣,只差抓把瓜子了。

“看来,这缘分当真是天注定,一个锅一个盖,都是配好的。”贾瑾啧啧感叹,往椅子上一坐,倒了杯热茶。

陈灵远却没有说话,他靠着窗,看着窗外发呆,没过一会,青罗便探头道: “下雪了。”

“真的,昨夜没看见,今日总算又下了。”贾瑾跟着看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落地无声。

“他们要走了,”贾瑾看着几人从堂屋里出来: “远哥儿,快去,跟着回家了。”

三人过去,高云阔带了伞过来,正好可以躲两个人。

陈灵远羞涩的靠过去,挨着伞边,没靠高云阔太近。

“真是般配。”贾瑾看着撑伞远去的两人。

青罗看过去,高云阔高大,远哥儿清瘦,伞本不大,又朝着小哥儿那边倾斜,汉子的另一半肩头都落上了雪花。

——

转眼便到了深冬,除夕夜。

清晨起来扫雪,没一会儿,便出了太阳。

积雪消融,屋檐滴落水珠,颗颗晶莹。

“采了蜡梅上的雪用坛子封起来,来年煮茶,想来都有一股清香。”谢爷爷笑道。

“果真么?”青罗倒不像喝茶,但是想喝酒了,今夜除夕,定然是能小酌一两杯的。

“自然了,只是往年不得空也没有这个闲心。”

如今却不一样了,两个孙儿在身旁,家里还有鸡鸭陪着,每日晒晒太阳,逗逗狗儿,颐养天年,这样依然算是人生无憾了。

“爷爷,今年还炸果子么?”青罗扫着雪。

谢爷爷笑着摇头: “每年都是这样,今年咱们也吃些时兴的,那锅子烫菜吃,你看如何?”

青罗自然觉着好: “那吃些什么?”

“闵小子买了肉,猪羊都有,还有鱼虾,加上家里的萝卜,菘菜,豆尖等等,咱们三人也吃不了多少。”

这样听来,倒还真是多样。

于是,今年便是最清闲的一年了。

贴上桃符,挂上灯笼,便一直到了下午才开始慢慢洗菜,片肉,蒸了笼馒头之后,便只围着火炉等锅子热了。

奶白的浓汤翻滚着,冒出阵阵香气,谢之闵先舀了两碗热汤起来,青罗同谢爷爷喝了,只觉着整个身子都暖了。

这是拿大骨头熬的,醇香无比。

将想吃的菜依次下进去,等熟了,夹出来在碗里裹一裹酱料,吃的身子热了,心也滚烫。

“要是从前这时候,菜都冷了许多了。”谢爷爷笑道。

“爷爷多吃些,”谢之闵给谢爷爷夹了一大块肉,是极薄的羊肉,一烫便熟了,裹着酱料,怎么都吃不腻。

“好好,你们也多吃些,”谢爷爷抬起酒杯小酌一口,笑眯眯的。

青罗也跟着喝了一口,只觉着过瘾,恨不得抬着大碗喝,只是谢之闵不让。

“少喝些,多吃菜。”谢之闵看着小哥儿的脸有些红,低声道。

“知道了,”青罗不乐意: “平日里不让我喝,过年了,还不准多喝两杯么。”

谢之闵无奈,只得依着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千杯不醉的小哥儿也会醉的说胡话了,偏偏每次醉了不承认,折腾谢之闵一晚之后,还非说自己没醉。

也不知几杯过去,青罗的眼睛都有些水润了。

“别喝了,待会儿不是还要看烟花?”谢之闵把他的酒杯撤了,好在小哥儿已有些不清醒,没有闹,任由谢之闵把酒杯拿走还冲人笑了笑。

谢之闵疑心人醉了,但是看着他低头乖乖吃菜,又觉着应当没有。

汤咕噜咕噜的滚了好久,等到平息下来,外面也开始有了爆竹声,几人早已吃饱了,正坐着说笑,听见屋外有声音,青罗便起身要去看。

几人一齐出去,看着天空炸开绚丽的烟火,普天同庆。

“好好看。”青罗仰着头,呆呆的盯着。

外面还有些冷,起了风,带着寒意,怕人刚吃了热的又受凉,谢之闵想着先带人进屋,待会儿再出来。

谁知小哥儿不乐意,非要看烟花。

谢之闵便进屋拿了件衣裳出来,陪他看。

谢爷爷觉着冷,回屋了。

“为什么没有月亮啊?”青罗靠在谢之闵肩头,呼吸浅浅。

“躲着了。”谢之闵道。

“为什么要躲着,我要看小盘子,”青罗不满: “快出来嘛,小盘子快出来,”

谢之闵好笑: “月亮怎么就是小盘子了?”

青罗转头,盯着谢之闵: “这都不知道,你真笨,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说着,青罗还拿着比了一个大大的圆: “月亮就是小盘子,小盘子不在的时候,我就看月亮,”

谢之闵看着说着醉话的青罗,心中一阵柔软: “你经常看月亮,在我,在我离家的时候?”

青罗点点头,又摇摇头,等了好一会儿,正当谢之闵以为他没话的时候,青罗忽然靠近他,轻声道。

“我喜欢月亮。”

谢之闵心头一颤。

“也很想,小盘子。”

青罗像是回到了谢之闵离家的时候,吸了吸鼻子: “小盘子,不回来,回来,又走了,”

谢之闵再也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 “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

青罗高兴的点点头: “他说的,要永远在一起,不赶我走了,要我永远留下。”

谢之闵嗯了一声,将人抱的更紧。

“想睡觉了。”青罗靠在谢之闵怀里喃喃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谢之闵松开了些,看着人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于是低头,在他温热的唇上印下一吻。

藏在云后的月亮,悄悄露出一个角。

刚打算打开门让孙儿进来的谢爷爷轻轻将开了一道缝的门又合上,笑眯眯的点点头,看来,他马上就要有小重孙了。

第64章 番外三 小小螺

转眼五年,又是一年秋。

枯黄的秋叶落满了小院,高大的枣树已是空落落的了,今年结的枣多,卖的银钱不少,一家人心里都高兴。

正是秋收的时候,在家里吃过响午,一家人又忙忙的赶去地里。

好歹飘过来一片云,遮了半轮红日去,青罗刚在干草地上翻个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将他盖在脸上的草帽拿掉了。

“小爹爹,吃果果,”小馒头的手里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果子,表面还有水珠,滴落在青罗的脸上。

青罗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儿子,张开嘴: “啊,”

小馒头将果子塞进青罗嘴里,等他小爹爹咬一口又拿走,青罗嚼两口吃完了,小馒头又拿着果子喂过去。

青罗吃完了果子,小馒头从怀里掏出小帕子给他小爹爹擦了嘴,又亲了亲他小爹爹的脸蛋,才过去找他阿爹了。

“阿爹,抱。”老远的,小馒头就伸出小手,小短腿一刻不停的跑过去,同他小爹爹一样,是半点离不得他阿爹的。

天热,又做了许久的活,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谢之闵不想弄脏小馒头的衣裳,便把人抱到了高高的铺了衣裳的麦秆上坐着。

眼见儿子的小脸都晒红了,谢之闵将一旁的小草帽拿过来给人带上。

“阿爹,要喝水,”小馒头舔了舔嘴唇,谢之闵将竹筒打开,小馒头要双手才能抱的稳,只是即便已经足够小心翼翼,还是洒了几滴在衣裳上。

小馒头垂头看了一眼,谢之闵摸摸儿子的脑袋: “一会儿就干了,怎么不在家待着,日头辣,当心晒伤了。”

“要跟着阿爹,”小馒头仰起头,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水润润的,同青罗像了个十成十,除此之外,其他的更像谢之闵些。

“等阿爹割完了麦,带你去游水。”小家伙平日里最怕晒,但是偏又黏人,两个爹爹到哪里他脚跟脚的跟着。

小馒头一听,开心的手舞足蹈,一双藕般嫩生生的小腿来回扑腾。

小家伙同他小爹爹一样,喜凉怕热,最爱玩水,偏生水性又好,夏日里总拉着谢之闵去洗衣裳,实则就是为了玩水。

歇息过后,青罗也有了精神,谢之闵割麦子,他便帮着将麦子捆作一团,谢爷爷在树荫下带小馒头,祖孙俩很是有话聊。

今日便可将麦子全收了,忙碌了许久,总算又能歇息段时候了。

快要日落时,总算将所有麦子割完,将最后一捆麦子丢在板车上,谢爷爷牵着小馒头先走,青罗同谢之闵推着车在后头。

“手怎么红了?”谢之闵看着青罗的手背。

青罗低头看了一眼: “许是被什么咬了一口,刚才觉着有些痒就抓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谢之闵却皱起眉头: “都让你不要跟着来了。”

本来地里的活不剩多少,谢之闵一个人也能做完了。

青罗不乐意了: “什么都叫你做完了,那我做什么,再说了,是小馒头要跟着的,若是不带他来,他就哭闹。”

谢之闵只得软下声音: “好了,回去拿药酒擦一擦,若是长个大包,夜里可不好睡。”

本来这几日青罗就睡的不安稳,脸色都有些苍白。

回到家,将麦子收仓,谢之闵洗手做饭,这几日青罗爱吃些清爽的菜,谢之闵将南瓜蒸上,切了瓜丝,煮了菘菜汤,最后就是小馒头的蛋羹。

没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便好了,谢之闵将饭菜摆到凉棚里,小馒头洗了小手过来,看了看,指了指空出的地方: “酸,瓜瓜,小爹爹的酸瓜瓜。”

谢爷爷笑着将小馒头抱起放在凳子上: “小馒头坐好,太爷去舀酸瓜瓜来。”

酸瓜瓜便是酸黄瓜,这几日青罗吃饭都要就着这个才香。

等饭菜齐上桌,人也坐下了,一家人开始吃饭了。

小馒头拿着小木勺舀蛋羹吃,蛋羹上淋了一点子香油,滑嫩可口,他才三岁,吃咸了不好,因着他的饭菜都是单独做的。

别家的娃娃不爱吃饭,要追着喂,小馒头从不这样,只看他白胖的脸蛋就知道,这是个胃口好的娃娃。

吃完了蛋羹,小馒头自己擦了嘴去骑木马了。

“怎么了,不合胃口?”谢之闵看着没吃几口的青罗。

青罗点点头,也不知怎么一连几日吃不香也睡不好。

谢爷爷也有些担忧,将酸黄瓜推过去: “不吃饭怎么行,要不再尝尝这个,看看能不能有胃口,”

青罗也不想谢爷爷跟着担心,便夹了一片,谁知刚放进嘴里便捂着嘴跑到了一旁。

“青罗,”谢之闵忙倒了杯茶跟过去。

谢爷爷却想起什么,连忙道: “闵小子,快去请郎中来看看,”

谢之闵也没听出他爷的意思,只一心想着青罗身子不舒服,连忙答应着去了。

原本还在玩木马的小馒头见状,连忙过来,拉着他小爹爹的手,带着人走到椅子上坐下,才软软道: “小爹爹,你怎么了?”

青罗眨了眨眼睛,将眼角的泪水擦干,露出一个笑: “小爹爹没事,就是胃口不好。”

“小爹爹吃,”小馒头将自己装小食的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颗糖: “小爹爹块块糖就甜了。”

青罗还真有些想吃糖了,把糖剥开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算是好受了些。

父子俩有说有笑拉着手等谢之闵回来,等谢之闵请了郎中过来,青罗都想说自己好了,谁知郎中一搭上他的脉就笑了。

谢之闵同谢爷爷笑着送郎中出门,没想到家里又要添喜事了。

本来有一个小馒头,谢爷爷已是千恩万谢了,谁想还能再添一个小重重。

青罗躺在床上,看着一大一小乐不可支,自己摸着平坦的腹部也是有些怔愣,有小馒头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过了这么些年,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小爹爹肚里是的阿弟还是阿妹啊,”小馒头趴在青罗床边,双手撑着小脸看着他小爹爹的肚子。

谢之闵摸了摸他的头: “小馒头呢,觉着是阿弟还是阿妹。”

小馒头皱起淡淡的小眉毛: “小馒头都想要。”

“那可不行,这样小爹爹太受苦了。”谢之闵拉着青罗的手: “困不困,要不要睡一觉?”

青罗点点头,谢之闵给小馒头脱了鞋袜,小馒头爬上床乖乖躺在青罗的旁边,谢之闵睡在另一边,没一会小馒头就先睡着了。

“谢之闵,”青罗的手被谢之闵握着: “我还以为咱们会只有小馒头。”

谢之闵轻声回: “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哥儿,都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不适,还让你跟着劳累。”

青罗摇头: “是我自己要跟着去的,我也没想到,不过咱们又要多一个小崽崽了,这回可以叫小花花了。”

谢之闵轻笑: “要是小馒头知道自己未出生时他小爹爹便要叫他小花花,也不知咱们的小汉子愿不愿意,”

青罗也笑: “他定然愿意的,小花花多好听。”

小馒头和小花花可都是青罗最爱的宝贝。

谢之闵陪着青罗聊了许久,直到小哥儿睡去,谢之闵双眸温柔的看着怀中小哥儿的睡颜,比起从前,好似也没有什么分别。

谢之闵低头,在青罗眉间印下一吻。

——

三个月之后,得知消息的贾瑾不远万里的赶回来。

“青哥儿。”在外是气势凌人的贾老板,回到谢家小院,贾瑾却又成了少时那个爱操心的瑾哥儿。

青罗的肚子已有些圆了,正裹着厚袄在屋里烤火,听到贾瑾的声音,连忙站起来要去院子里迎人。

“慢慢,你坐下,我抖抖雪进来。”贾瑾跑的急,儿子相公都扔在后面,自己被雪花飘落了一身。

“干爹爹。”小馒头从椅子上跳下,欢喜的跑向贾瑾。

贾瑾弯腰将小馒头抱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尖: “好壮实的小子,你爹没少喂你罢。”

“阿爹说多吃才能长的高。”小馒头眨了眨眼。

贾瑾点点头: “去,找轩儿玩去,他可想你了。”

小馒头朝后看去,见丰岩正牵着贾麟轩进屋,两个小子许久没见了,立马便抱作一团,很是想念。

“轩儿,我们去玩木马,”小馒头拉起轩儿的手。

轩儿点点头: “淮泽哥哥,我也给你带了好玩的。”

两个小子在堂屋里玩,大人们便围在一起说话。

“半年没见了,你都瘦了。”贾瑾一去便是半年,当真是许久没见了,虽时常写信可见不着人,青罗总是挂念着。

贾瑾也感叹: “是了,我也不知这一去竟这么久,要不是听闻你又有了,我实在想念,怕是再一月也未必能回来。”

两个小哥儿感情深厚,泪眼汪汪的,情意一如当年。

“回来便不要走了,等过了年再走。”青罗拉着人。

贾瑾点点头: “就是你不留我也要耍赖留下。”

如今他家里已没什么人,去年老爷子病逝,唯一的姐姐远嫁,难得回来,幸而有丰岩和孩子陪着,也不算是孤身一人。

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可在外奔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推杯换盏时,贾瑾却时常想起小村里的日子。

这次回来,贾瑾真的要细细打算将来了。

钱是挣不完的,他贾瑾的野心从来不大,要不是他爹苦苦哀求,这份家业贾瑾也未必真放在眼里,再回到熟悉的小院,他实在感慨万分。

“这回如何,可吐的厉害么,爱吃酸的还是甜的,我都带了一些下来,随你吃个够。”

青罗笑: “爱吃甜的,只是大夫说了,也不能多吃。”

他也只是不时的拿一点儿来打发时间。

“不是爱吃栗子饼,等我晚上给你做来。”贾瑾轻声道。

谢之闵却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他的夫郎有孕,贾瑾在旁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照顾吃穿的,倒是没他这个相公什么事了。

只是看着两个小哥儿聊的起劲,谢之闵也插不进嘴去。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谢之闵给人收拾出房间来,青罗又过来说要跟着贾瑾睡一间,让他们两个大汉子带着小汉子睡。

谢之闵想着青罗如今有孕在身晚上睡不好要人伺候,谁知贾瑾道: “你还信不过我,你且看着,若是青哥儿掉半根头发都算我照顾不周。”

谢之闵无话可说,眼看着夫郎被带走却没办法。

丰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两个小子洗脚去了。

一连三天,两个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一人一个,将自家夫郎带回屋里。

青罗笑嘻嘻的坐在床上看着谢之闵: “我同瑾哥儿许久未见了,多待一会儿怎么了,”

谢之闵过去将夫郎用被子裹住: “我同你也三天未见了。”

“只是晚上不在一起罢了,”青罗靠过去: “你不是嫌弃我黏人。”

“谁说的,”谢之闵将蜡烛吹灭: “我从未说过这话。”

青罗点了点谢之闵的胸口: “这里说的。”

谢之闵笑: “你要是真听得见,就不会说这话了。”

青罗抬头: “为何?”

谢之闵低头亲上去: “因为这里被一个人装满了,说不出话。”

——

除夕夜的前三日,陈灵远也回来了。

今年他带着相公孩子回娘家过年,知道贾瑾也在,干脆带着孩子到谢家来。

三家里,只有他家生了个小哥儿,可叫人稀罕的紧。

小云哥儿实在好看,眉眼既有他小爹爹的秀美轮廓又有他阿爹的英气,黑葡萄似的双眼,一看着人就笑。

小云哥儿被抱过来抱过去的,白嫩的脸蛋被亲了一口又一口,可不见半点不耐烦,还软糯糯的喊人。

青罗就是见着远哥儿家的才心心念念着想要一个小哥儿,不然他得小花花就没人用了。

今年家里人多,便还是按照往年得规矩做十个菜,三个高大得汉子在家不愁没有人做饭,三个小哥儿跟着打打下手,闲着便在院子里晒太阳。

想着青罗肚里这个要出生在夏日,瑾哥儿跟着远哥儿便想着趁着冬多做几件小衣,自己亲手做的,到底要好些。

冬日暖阳照的三个小哥儿很是舒服,三个娃娃在院子里不知干什么,但是看着玩的起劲,他们便没有管。

“一晃这么些岁月就过去了,可看着你们,又好似同当初没什么分别。”贾瑾轻笑。

陈灵远也道: “可不是,我娘还说呢,说青哥儿嫩的啊,能掐出水。”

说着,当真伸手捏了捏青罗的脸。

“这大部分怕都是谢之闵的功劳,把人养的这样好,难怪呢,院子里的花也是常年不败。”贾瑾偷笑。

青罗从盘子里挑出一颗果干丢进嘴里: “花是我养的,我每日勤勤恳恳的浇水,功劳倒被他占去了。”

贾瑾惊讶: “你养的,真是好本事。”

春夏时他来过,满院子的姹紫嫣红,实在好看,他都有些艳羡,也想着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小院。

等他闲下来了便养养花,喂喂鸟,再养点儿鸡鸭,这样的日子不知有多闲适。

青罗便将从前谢之闵离家时的事说了,两人听了不由笑道: “那看来,这满院子的花都是你对他的相思。”

“这都成亲多久了,你们说这话也不嫌酸啊,”青罗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成亲再久又如何,谢之闵待你还不是一日当初,每回我来都能被你们那黏糊劲儿腻死,”贾瑾摇摇头: “亏得曾经我还想招谢之闵入赘呢,现在想想,都觉着有些好笑。”

青罗惊奇: “还有这事?”

陈灵远也开口道: “还有我啊,我那大哥还为着这是找他打了一架。”

“?”青罗眼睛睁的更大了: “当真?”

两人齐齐点头,青罗笑了: “那还真是有趣。”

往事如烟,如今说起来只觉着好玩。

聊着聊着便过去了一下午,炊烟袅袅,日暮西垂,福字倒挂,又是一年好景。

灶房里飘出阵阵香气,勾的青罗耸了耸鼻子,见他馋了,两人起身去灶房里转了一转。

“快尝尝,”捏成各样的馒头,刷上了蜂蜜,入口香甜,好吃的紧。

“谁的手艺这么巧,瞧着小狗,眼睛黑黝黝的,”青罗捏起一个小狗状的。

陈灵远浅笑: “云哥儿他爹哄孩子做的,云哥儿不爱吃饭时,他爹便做这种小馒头哄他。”

“高大哥真是粗中有细,我家小馒头也爱黏着他。”青罗也道。

天色渐暗,热气腾腾的饭菜已全部上桌。

“吃饭喽。”高云阔左右各牵着一个小子,云哥儿被丰岩抱着,三个娃娃也不知去了哪里,玩的满头大汗。

冬日本就穿的厚,动起来都费劲,可小孩子哪有不闹腾的,给三人洗了脸手,这才牵着人落座。

夜幕沉沉,难得人齐,又是欢聚的一年。

众人说笑着,嘴里说着吉祥话,只愿年年岁岁有今朝。

在漫天的烟火中,众人举杯,就连三个小娃娃都有小杯子,装着甜汤。

“新年快乐!”

————————

到这里,本文全部完结,大家,有缘再见!

珠帘被卷起,屋里的人正在午睡,怕风将珠帘吹的叮当作响,索性用丝带捆起,谢之闵先醒了,但是被青罗压着,没能起身。

小哥儿的一条腿压在谢之闵身上,睡得脸微红,发丝汗湿,谢之闵将放在一旁的蒲扇拿起,为青罗扇风。

“再过几日就是观莲节了,也不知瑾哥儿能不能过来,”青罗同谢之闵出门,看了看天,眯起眼睛: “好热。”

谢之闵走在外侧,替人挡去些许阳光: “你不是写信给他了,没回应?”

青罗这才将鞋子穿好,从他的箱子里找了身干净衣裳,浅浅的一身蓝衫,实在清爽淡雅。

第62章 番外一 仲夏

没扇一会儿,青罗便睁了眼,却不是睡醒了,他抬眼看着谢之闵还在,便又安心的睡去。

成亲之后,小哥儿是越发黏人了。

刺眼的一片白,同外面的白衫也差不了多少,谢之闵过去给人拢好衣裳,起身下床: “换身衣裳再出来,我去切瓜。”

“亲,”青罗嘟着嘴过来。

谢之闵看着他闭着眼睛十分虔诚的样子,微微低头,浅浅碰了碰。

新婚之后,别的都好,唯有亲亲,青罗是每日都要的,他就喜欢谢之闵温柔的触碰,让他十分满足。

青罗翻了个身,嘴里不知嘟嚷什么,但是看样子是不想起的。

怕人谁多了难受,谢之闵凑过去哄人,好歹把人哄着坐起身,小哥儿靠在床头晕乎,夏本就穿的单薄,午睡更是换了薄衫,睡一觉起来,这衣裳便散乱了。

只这么几步路青罗都觉着难捱。

“爷爷起了,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一进屋,谢之闵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谢爷爷。

见人要走,青罗忙睁开眼睛: “我们一起,你等等我啊,”

谢之闵只好站住,转头看着人急急的下床,鞋子也不好好穿,半只脚露在外面: “等着你,慢些。”

纵容人又睡了一会儿,谢之闵放下了扇子: “再睡晚上又闹人,快起来,不是要吃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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