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丹心似血
王凤看着几位将领从石阶上走出去，自己回过头来对着张卬说：“我走之后，你要与那些富绅合计着扩大田庄的规模，继续招揽无田的贫民。不要与富绅有过多的冲突，尽量给足他们一些利益。”
张卬听得此话，才发觉王凤担心的所在，王凤担心的是田庄的发展，而并不是来自刘玄。张卬也就说：“请成国上公放心，我张卬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在这点上我很清楚。”
王凤把这些嘱咐说给张卬，才能安心离去，或者田庄关系重大，决不可等闲视之。
不过这件事不能以刘玄委派为借口依托，只能是暗中查访。
蓊郁的林薮在刘纨的眼里延伸不止，山泽密布倒映着云霞，晨时的光线在眼里闪烁不定。
刘纨注意着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多少行路人，与之前说到的也没有多少出入，从刘纨来看，这一连数里都是膏腴之地，王凤在此蓄财此时已经明朗。
洒扫行宫应该就是为朝见大事而做，朱鲔没想到刘玄会如此早，这对于绿林军是立纲陈纪之大事，所以朱鲔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了进去。
刘玄看着是朱鲔，一边让他坐下，一边说：“我军也算是立朝初兴，这百事都需要朕亲力亲为，所以朕觉得是应该筹备朝议了。”
朱鲔默不作声，刘玄此时觉得朱鲔必是有心事，就说道：“朱大司马若是有话要说？就不必藏掖。”
朱鲔也是绿林军内部斗争的亲历者，是有一番高见，就说：“陛下之意臣是了解的，不过在臣看来，这是一招险棋，陛下试想，陛下要朝议，目的在于削减将领权力，而王凤岂是等闲之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到时候一定是陛下失势，这样的结局请陛下三思。”
刘玄不是没这样想过，只是自己年纪尚轻，若是不做一番大事，也是妄为人君，他不想让王凤再飞扬跋扈，这也是他的赌注。
看着刘玄若有所思，朱鲔又说：“臣也知道陛下的心思，不过陛下应该拉拢王匡与马武及刘縯等人的势力，才能一试。”
从刘玄意图来说，那些将领不一定能完全听命于自己，都是步步算计，刘玄唯一能调动的部队也就是自己的卫队，不过就算是一支卫队，也有刀刃锐利的时候。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朱鲔见刘玄决心已定，就径自出了行宫，去联系刘縯与马武等将领。
朱鲔早已能预料刘玄这么做的效果，刘玄负气出手，可王凤岂能不知此等技俩，要是搞不好会引起兵变，那时则就难以挽回。
当朱鲔赶到刘縯府上时，刘縯听说是朱鲔来了，就心里忖思着，朱鲔几乎是直入正题，说到事情紧急万分，需要刘縯带兵救驾，说是救驾，其实是制衡王凤。
刘縯看着朱鲔一脸诚恳，就只好说：“看大司马如此诚挚，加之陛下有难，我岂能不帮，不过大司马可要为我保密，对于此事只能说是大司马逼迫我为之，不要说是我亲为。”
朱鲔点点头，经过一番言语，总算把此事搞定，接下来就是如何调兵的事了，刘縯手里有一支旧部，这几乎是舂陵军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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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4日)
刘纨到时，田庄已经有人据守森严，不过刘纨要找的是附近的富绅，几番打听他得知几位富绅正与王凤等人把酒正酣，刘纨心里对于王凤等人这下才看得更清了，圣人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王凤等人聚在一起，不光为财，更重要的是商讨这几日军政大事，在王凤的眼中，妄自尊大已经不是什么出格的事，野心的膨胀让他已经不知利害。
王凤听后觉得还是有些道理，毕竟让刘纨来此的是刘玄，王凤觉得自己的地位即将受到挑战，不过一向飞扬跋扈的他，对于权力的稳固也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王凤对着旁边的几个心腹说：“你们随我去南阳郡，这里留张卬将军看守，你们先走，我有几件事要告嘱咐张卬将军。”
刘纨应声答道：“陛下用谁来宣旨也不是定数，若是成国上公有疑虑，可以当面问于陛下，我不敢随便揣度圣意。”
正当刘纨一路奔往田庄时，他不禁想起王凤对于张卬最为信任，而张卬会不会与其一丘之貉也难说，如果能说服王凤麾下其中一位将领，这件事就会有眉目。
军政大事从王凤来看也就俨然是自己一家之内政，自从王匡，马武在军中被排挤，王凤的势力遍布全军。
刘纨看着眼前的竹舍，潺湲溪水潆洄左右，这里若说是修身静心之所也不为过，只是王凤选此作为议事场所，也是别有用心，这里距离南阳城不过几里，茂林修竹环绕，屋舍隐约其中，难以被人发现。
王凤一时也摸不着头绪，不过思忖到刘纨必是来者不善，而又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他人指使，是不是刘玄对自己心存他念，这都是王凤此时在琢磨的问题。
王凤见刘纨态度如此直硬，想到过去的确是小视了此人，总以为那些反对于自己的将领都会缄默不言，不料刘纨丹心似血，这下王凤也算是看透了刘纨的内心，于是只好说：“还请刘纨将军先行一步，待我解决一些琐事后，即刻就来。”
刘纨知道自己身入此地，一定是打乱了王凤的某些筹划，从王凤的眼神里就能看到那一种波澜不惊却又暗含怨气的想法。
王凤看着刘纨走出竹舍，心里也是极度的忿恨，不过旁边的张卬却说：“成国上公何必对一个小小的刘纨如此有成见，此人对于我们的利益也未有冲突，依在下来看，此次是刘玄故意想要挫败国公的谋划，才出此下策。”
刘纨是奉着刘玄的诏令来的，所以进出屋舍没有人敢阻碍，王凤得知刘玄诏书来后，与诸将准备跪迎接旨，却发现来者竟是刘纨。
刘纨清了清嗓子，对着众将道：“陛下有旨，着令成国上公王凤此时返回南阳郡，与朕当面磋商有关事宜。”
王凤一去，张卬也不是没有私心，曾经王凤说过那些富绅都听命于王凤，然而也不是一尘不变的。
此时在刘玄的行宫，朱鲔受命被召见，刚进门，就看见几名侍从忙碌地打扫行宫，行宫虽然是按照天子的规格所建，但是和长安未央宫相比，还是差之不及。
刘纨读完诏书，看着王凤不解地伏在地上，说：“成国上公请起，陛下此时召你关系重大，请成国上公给予我答复。”
王凤站起来，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刘纨说：“陛下为何让你前来宣旨？”
要不是刘纨早在军中有些耳目，不然也难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