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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歌

44. 萱椿

随后用床上的毯子把女人裹起来,枕边还有一根长长的皮鞭,长到不适合赶牲口,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把鞭子掐成两段,捆住毯子的头部和脚部。

贾峰又在敲门。“一直敲敲敲做什么?现在进来吧。”他叱骂道,闪身让开路,好叫贾峰看清那一卷毯子。“你在屋前挖个坑把她埋了,别惊动那些杂役,若是敢掀开毯子看我就挖了你眼睛。至于说外面那个老头——他叫赵无量,绑好了给他醒酒。”

贾峰瞟了一眼他抹匀了血迹的脸,领命而出。

阿忍慌忙挺身上前挡他一下,自然挡不住,两个人摔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几圈。伽衡浑身烫的惊人,还不忘伸手护住她后脑勺,喃喃道:“这里可以。”

她翻身跪起来就开始刨沙子,沙子到了夜里凉的像雪,刨出了一个大坑后,便脱了他的披肩和外套,将他塞进去,只留头部在外面。伽衡从沙子里伸出右手勾住她的袖口,小声又说:“你好聪明,总有些奇怪点子......明早我若不醒,西偏北五分之一的方向走十里,走到一片白色盐地。再试着把我弄醒。”

“你的手怎么办,再清一次?”

“这有什么好怕的?那个绿眼儿活不了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后天将你送到西州后,我要带几个弟兄回来,要么找着尸体,要么找着活人再将其变成尸体。当初主张把他们撂下,是因为两人都难得对付,硬碰硬怕出什么岔子;如今他俩被沙漠消磨一阵,被伤病消磨一阵,我再回去打个措手不及,这才叫真正的活不了了。”

闻法一捋衣袍在胡凳上坐下,咧着小而洁白的牙齿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是个漂亮而天真的孩子。“可别把那个赵安忍忘了。赵无量,你说对不对?”

被冷水浇醒、绑在椅子上的赵无量动了下眼珠,没什么表示。

他正欲继续说话,贾峰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开门厉声喝:“什么人!”一个人影正在往这边跑,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原来是子夜歌。

“闻公子恕罪!”她立刻道,“您之前叫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跟上您……”

闻法站起身,往她脸重重上打了一巴掌,叫她滚;又转向贾峰,思考片刻后叫他也滚。屋内空荡一片。他拉近自己的凳子,面朝赵无量坐下,“现在就剩咱俩了,我问什么,你可要老实回答。赵无量……我知道你是谁,我调查你很久了。猜猜我是谁呢?”

赵无量悠悠开口:“她叫你闻公子。我只认得一位姓闻的朋友,你莫不是般若的公子?”

他冷哼一声,既不答应也不否认,打算模仿闻辩谈生意那种高深莫测又谈笑风生的语气把问话进行下去,但思考了半天还是不大会,只好直截了当的问:“你知道自己的血有妙用吧?”

还好赵无量相当配合,答得也直截了当:“……知道。”

“可曾有谁劫持过你,要你的血?”

“这却没有过。”

对方语气很真诚,他只能相信。“那么你在谁身上用过血?”

“我回答了是会放我走对吧。”

“少讨价还价。”他一脚踢在赵无量膝盖上,赵无量闭着眼“嘶”了一声,重新开口道:“伽衡和我义女赵安忍,再没别人了……一个只是普通的死人,一个是尊泥菩萨。”

这倒出乎闻法的意料了,他原本以为伽衡只是因为与赵安忍的关系而参与了这件事情,没想到也是主角之一。脑子乱如麻,他打算好好消化一下这些信息,明日再继续审问,另外也是惦记着美酒,站起来就往门的方向去了。在门口,他转过身:“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不问问里面那个女人哪儿去了?”

“她只是恰巧随我来的,与你所问的这一切都无关……大概被你们占了或杀了吧。”

闻法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淡漠、平静的脸,冷哼一声,“杀了,埋了。你到时候可没这个待遇,我要把你的尸体扔在沙漠里,让太阳晒干水分,缩成黑炭,连秃鹫都不愿吃。”

夜里风很大,少数杂役得到准许进入驿站内打地铺,其余人还是在屋后扎帐篷。闻法和子夜歌睡在主卧的床

他模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便不再动弹了,她没听清楚。帐篷搭在高地上一会儿就被风吹塌了,干脆就收起来,地为床天为被。夜里好冷啊,但是伽衡的体温丝毫没有降低的趋势,他浑身不停的出汗,汗水凝成薄薄一层冰覆盖在皮肤表面。阿忍一遍遍把他脸上的冰揭掉,手心濡湿,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自己泪。

要赶紧去西州。

他像是从梦中刚醒过来,定了定神,将匕首刺利索地进女人的心脏。

血雾在空中腾出花的形状,她还是睡着的,没有醒,嘴角笑意依旧。闻法拿手背慢慢擦了擦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大睁着。

“我先进,不行再叫你。”闻法拒绝地很干脆。他其实惜命极了,选择自己先进,是因为差不多知道里面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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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量再三,叫巴瑞施玛趴下、脖子与驼峰间绑上厚而软的垫子,又将伽衡半拖半抱到它背上,只有弯腰横趴着的姿势是最稳的。巴瑞施玛努力维持着主人的平衡站起来,作为一头骆驼,沉默而坚定地在夜色里迈出了第一步。阿忍拄着禅杖艰难地跟上,另一只手抓着伽衡垂下来的手,怕他摔下来。

会辨方向是一回事,赶路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焦灼地绕来绕去时,其实离西州不远了。而多年前往来的商队都知道,离西州不远处有一座私人驿站,那里曾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捡附近脱水昏迷的路人。

刚靠近篱笆的时候就飘来一股浓重的酒气,贾峰抽出长刀,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朝他点了点头。闻法缓缓推开门,刚推了几寸就被什么障碍物挡住了,不耐烦起来,一脚踢开。

心脏重重地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抽动着,里屋光线不好,很暗,只有小天窗上一束矩形的光漏进来,落在洁白的胸脯上。

女人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起伏,他捏着匕首,被土墙间回响的音效搅得心神不宁,仿佛置身于那女人怀中一样。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的黑暗里,闻法的呼吸节奏不自觉地与她同频了。

外头的贾峰轻轻叩了叩门。

驿站的上有炊烟冒出来。

闻法跳下骆驼,吩咐道:“原地待着,贾峰一个人跟来。”

闻法亲自在屋前挑了一块土地厚实的地方,免得风把沙子一吹,尸体就暴露出来,并监视着掩埋的全过程。屋后,人们迫不及待地趴到水泽边取水,壶里的气泡嘟嘟往上冒;骆驼也伸长舌头饮水,到了晚上时,耷拉的驼峰都立直了一些。他不急于问赵无量的话,时间宽裕着呢,更何况驿站里有几坛好酒,应该拿来好好庆祝到达这里才是。

“也不知道伽衡到哪里了。”贾峰一边打湿了抹布擦桌椅,一边道,“我怕他追来。”

地上的“障碍物”是一个老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酩酊大醉,即使被门撞开一段距离,仍然不醒。

“里屋可能还有人。”贾峰悄声说,“闻公子,我先进。”

“那便是了。”贾峰指了指一个反光的小点,“有一片很小的水泽。那对祖孙早已失踪多年,现在驿站……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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