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世外桃源
陆从山尴尬地擦掉额头浮汗,与沈微澜等人互通了姓名,将他们引入草堂,又撵顽童们撤掉桌案,洒扫堂屋。
李缬云在草堂里转了一圈,停在书架前,翻看卷轴上的牙签。
果然,《莳花白鹤》话本赫然在列,她会心一笑,扭头问陆从山:“你在学堂里放这么多话本,不怕孩子们读书分心吗?”
李缬云望着眼前景象,颇感意外:“原来山棚不光打猎,也耕种啊。”
罗红绡淡淡看她一眼,低声道:“山民们并非不想耕种,只是在深山里开垦,刀耕火种,殊为艰难。你可别小瞧了他们,山民不单男耕女织,也有教书先生、莘莘学子,与山外并无不同。”
像是应了她的话,一间茅舍里传来琅琅读书声。
她自小美貌过人、不掩锋芒,这些年被无数人诟病,又被无数人追捧,什么样的出格言行没见过?几句顽童戏言,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一旁沈微澜忽然开口:
李缬云好奇地走过去,只见六七个幼童不拘男女,正坐在草堂里,跟着一个书生摇头晃脑地念《千字文》。
幼童们读书并不专心,见门外来了个天仙般的漂亮姐姐,立刻离开书案,蹦蹦跳跳跑到她面前。
陆从山扭头看向堂中,说好读书的孩子们已经打成一团,身上脸上都是墨迹,活脱脱的一群皮猴,哪里还有人形?
“要我说,山棚的孩子就该学打猎,哪是读书的料。”门骞安慰似的拍拍陆从山的肩,将沈微澜一行丢给他招待,径自去料理猎物。
他听罢长叹一声,反倒安慰起人来:“这里地处深山,入口隐蔽,乱军绝对找不着,诸位可以放心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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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阿姊,你好像天上的仙女啊!不对,阿姊像话本里的公主!仙女姊姊,你是下凡来嫁给陆先生的吗?公主姊姊,不要嫁给白鹤书生,让陆先生做你的驸马好不好?”
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好像一群山雀。
首领门骞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他们是东都留守的人,被我从乱军手里救了,带他们回来暂住。”
门骞顺水推舟道:“正是要征用你这草堂,供他们暂居。”
陆从山脸色一变,为难道:“这恐怕不妥,草堂还要供孩子们读书呢。”
门骞哼哧一笑,下巴冲堂中一挑:“你瞧他们像读书的样吗?”
她被孩子们吵得晕头转向,正不知如何回答,被孩子们唤作“陆先生”的书生面红耳赤地走出茅舍,板着脸训斥:“这般唐突外客,成何体统?还不回去念书!”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回茅舍,这时沈微澜一行也走了过来,书生一下见到这么多陌生人,连忙拱手行礼:“在下陆从山,不知诸位是……”
“没办法,山里的孩子生性顽皮,不让他们看些有趣的,更不肯读书了。”陆从山红着脸解释,“没想到他们看多了闲书,一肚子绮思妄念,竟出言唐突娘子,得罪了。”
“无妨。”李缬云大方一笑。
“乱军?”陆从山吃了一惊,问门骞,“你既然提到东都留守,可是洛阳出了祸事?”
这事门骞哪里说得清,还是靠着沈微澜三言两语,将兵变的消息告诉了陆从山。
李缬云实在是没想到,《莳花白鹤》的话本如此广为流传,竟连深山里的孩子也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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