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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型工种(快穿)

第 672 章 第 672 章

稗官野史,亦以此为传奇,物主流转,便是历史变迁。

“这支簪子,好生别致。”

献上的簪子要或繁花似锦,要或一枝独秀,只敢见其荣华枝头,不敢做凋零状,徒惹悲情,若有寂寂之感,恐生不祥。

以时间串空间,以事串史,时间为线,事为珠,成链,史也。

从古而今,从生而死,人之史,物之史,交相映,共古今,生死没,人物俱往,史成。

古今论史,多以时,佐以事。

这些罢黜的簪子也不会白白扔了,而是会做为“残品”,流入银作局外,进入寻常市场中,若有富贵人家青眼,便也可进入高墙之内,成为贵女妆奁点缀,不然,便是要流入寻常百姓家中,更贱一层。

分拣的太监眸中闪过一抹可惜,到底不曾多言。

残花簪,便如那落入流水之中的残花,流出了宫墙。

富贵人家,也有女眷喜欢那簪子别致,只听到那名字,多有不喜,古来“残花败柳”从来不是什么好意头,对女子来说,更恐红颜易老,又哪里爱这样的簪子,便是喜它别致,也惧其名字招来不幸。

一般二般流落,就渐渐到了那普通富户之家,有女眷骄矜,并不畏惧其名,“残花亦可怜,众人皆弃,更令我心怜。”

她买了簪子,佩戴发间,其型特殊,令她也为人广记,后竟因此簪得了一个好姻缘,一生幸福,再与女儿准备嫁妆的时候,就把这残花簪放入其中,言:“当年汝父便因此簪识我,一生不负。愿你一生,也得此幸。”

切莫人云亦云,当有主见,当敢发声,莫为女子娇怯,随波逐流,真如那残花无言,不得自主。

女儿不明深意,接过簪子,满面羞红,谁人出嫁又不曾想过白首之约,一生一世?

可惜运道不佳,良人命短,徒留母女二人艰难度日,为叔伯所欺,身无余财,一女更是被送与人为妾。

临出门那日,拉住女儿,把一盒首饰收拣给她,样样备述来历,似往事历历在目,那一支残花簪放在最后,把母亲送嫁之言说给女儿,“为妻也好,为妾也罢,一生如何,总也不能此时定了,你进去安分随时,莫要与人相争,闻得那官员势大,其妻亦贵女出身,且谨慎从事,你且小心,切莫多做他想……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殷切叮嘱,可见深情,含泪辞别,只觉悲苦。

多年后,女儿袅袅婷婷,也有娉婷之姿,翻看妆奁,见到那残花簪,甚喜,急急讨来,妆点乌发,回眸一笑,若旧年镜中景象。

她看得欢喜,拉着女儿的手与她说那残花簪的来历,小时常听母亲讲,外婆如何凭此簪得人青眼,又是如何幸福一生,此刻说来,忆起母亲悲苦,眼中若有泪光。

“……昔年宫中物,如今也还罕见……”

一语本想添些身价,掩饰贫乏,却又少些颜色,只因身份低微,不敢言“贵”。

言语至此,已经乏力。

“宫中物”,少女只记了这一句,洋洋得意,这等物件,也能是自家姨娘有的?少女心事,不免多了几分遐思。

与丫鬟提起,若有得意,哪晓得传出去了,引为笑谈。

“凭她,也配?”

“何等宫中物件,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庶女?”

多少言语毁人,恨不得若垒石叠土,将人压在淤泥之中,万载不能翻身。

此刻若是摘了簪子,不再戴,似乎怕了他们,若要继续自得戴下去,倒似井底蛙鸣,尤为可笑。

上下不得之际,一场游戏,簪子被六妹妹抢去,戴在头上,再不归还,她面上羞恼不悦,心中却有一层庆幸欢喜,竟是解了自己的尴尬难堪,再不必为此发愁。

姨娘听闻,一叹:“也罢了。”

再不复念。

三年后,婚事定下,纵是庶女,亦可为正妻,凤冠霞帔,大礼入门。陪嫁的妆奁之内,姐妹添妆之物中,一支残花簪,完璧相还。

一去一还,又多了姐妹情谊,相念之间,心生暖意,难得那一片玲珑心思……

时光流转,许多年后,这一支残花簪落在了某位丽人的头上,也是添妆之赠,造型别致,为丽人所喜,时常佩戴。

丽人身份贵重,与郎君自幼相识,两小无猜,长大了,便做了夫妻,郎君要当官,远在千里外,丽人不舍京都繁华,不肯相随,便留在家中,自诩孝顺婆母,不过是为了玩儿罢了。

婆母看着她长大,真如自家女儿一样,也不约束,由着她带着小姑子们玩耍,多年后,丈夫回来,妾之子,已有五岁,她却犹如少女一般,不曾以此为念,反衬得丈夫若父兄一般,平添老态。

多年后,丽人之子也长成了,新妇进门拜见公婆,丽人心中欢喜,把那首饰分出大半。

“这残花簪,我年轻时候爱戴,如今年长,戴着不合适了,被人说一声老来爱俏,白被耻笑,倒是你还年轻,只管戴去,正是颜色好的时候呐。”

丽人已老,却还是少女心态,不催生育,只让小夫妻快快乐乐去玩,莫要辜负好时光。

那残花簪戴在新妇头上,新妇嘴上应答,心中疑猜,回去与丈夫说,多有思量,“可是婆母不喜我?”

“不喜如何容你进门?”丈夫反问一句,安定妻子心思,“母亲是被祖母宠的,多少年了,还是小孩子一般,只记挂玩耍,你莫要学他,白白累了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妻子啐他,红着脸,可有这样的。

“你又怎知现在没有?”

丈夫一瞄妻子腹中,眼神戏谑。

妻子扭身遮挡,侧颜如画,那残花簪不同别簪,一眼可见,颜色殊丽,更添几分楚楚之姿。

丈夫含笑,也不论幼时庶子相争多少辛苦,心中只想着,将来他的儿子,必不可如自己一般,分毫不敢懈怠,太累了。

时如逝水,永无停歇,又是许多年后,那名为婉儿的少女戴着残花簪伏倒在姑母的面前,求姑母怜惜。

只因父母没了,叔伯要插手她的婚事,把她送与人做妾。

妾,立女也,同奴婢。

婉儿心中有成算,凭她容貌才华,若是嫁人,当能嫁个好人家,不怕不得夫婿喜欢,何必非要去给人做妾。

若是那人真的位高权重,年轻有才,似乎也不是不可考虑,可偏偏不是,既然这样,她又何必自轻,非要为了短暂富贵去做妾呢?

婉儿对未来的生活有着野心,只希望过得更好,自然要投奔她所知中,身份最贵重的姑母,结果——

三年后,婉儿出嫁,夫婿是从姑母之女手中抢下来的,心中略有愧疚,却是不悔。

姑母已然贵妇,她的女儿就是贵女,哪里能够没有好人家,自己却不一样,错过了这一桩极好的婚事,以后却是要处处低人一等了。

已经享受过了富贵,哪里能够失去?她是不肯的。

“夫君可知,这残花簪的故事?”

婉儿说起那富家女子独怜残花,并以此引得夫君青眼的故事,“我怜残花若自怜……”眼波一转,看向那辛苦觅得的良人,夫君亦当连我如怜花。

流光若时,倏忽即逝,又是许多年后,被人为寄予了美好意愿的残花簪成了一女子自残面容的利器,青春年华,难毁婚嫁,不得不以此法求解脱,最终古庙残生,也如残花一般,随了那流水逝去……

任凭怎样美丽容颜,也总有花落的那一天,花落尽,物流转。

残花簪平平常常地又换了许多任主人,每一任,幸与不幸,都在人言,有人信那美好祝愿,珍之重之,不悔欢喜。有人以那残花之名不祥为念,弃之不用,又落入他人之手。

若拟人态,这残花簪一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却也用那一个个故事作为珍珠,串起了一条珍珠链,妆点了历史。

最后的最后,这一支残花簪静静地躺在了某个博物馆中,铭牌上,写着它被人赋予的那些寓意,美好或不祥,又有几人知,它曾看过的那些故事,它曾目睹的那些美人?

某年某月某时,某事出。

某年某月某时,某事过。

某年某月某时,此物折,怜其多舛。

以事论史,以人论史,常见矣,不乏多言,以物论史,亦不乏,多见馆藏之物,介绍铭牌之中。

人生轨迹,伴若干事件,亦为史,史见若斑,可见微知著。

史,事也。

某年某月某时,某事又出。

某年某月某时,某事又过。

某年某月某时,某人长成,取得何等成就。

偶有人,以物论史。

某年某月某时,一物生,得其名。

某年某月某时,此物转,波折其途。

又有记,以人论史。

某年某月某时,某人生。

上官闻言,呻然:“一支残花簪,讽与谁人?”

那一支残花簪被放到一边儿,这是罢黜不用的。

某年某月某时,某人婚否,得妻子何。

某年某月某时,某人卒,得何褒贬。

一事未平而新事起,同时之事过多而杂,史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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