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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孪生妹妹侍寝后

13. 同住一间禅房

“清宁,我还以为你要陪晋王和祖父商量要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为一袭水灰色大理寺官袍、腰别佩刀,笑着起身相迎。他个头只略高于魏清宁,但身姿更劲壮。

“午膳醉酒,再过去有些不合体统。”

沙沙飞雪的梅园凉亭内,魏清宁眉眼低垂,凝着满地梅花残瓣。

而晋王便凝睇着赏梅之人,久久默然不语。

印象里,这个雪胎梅骨的少年,还是头一次露出脆弱模样。少年似在赏梅,又或顾影自怜……

晋王与祖父存在分歧,她帮衬晋王会让祖父难做,不帮衬晋王又有失道义。与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不如名正言顺地避嫌。

“你这会冒雪过来,可是有重大发现?”

魏清宁放下青瓷茶盏,将福兴打发出去守门。

“不错。”

楚为倾身靠向茶几另一侧的魏清宁,压低声音:“我此前查询父亲死因,一直只盯着卷宗,却又无机会靠近。今日我偶然想到,可以从大理寺的一些旧人处,寻到蛛丝马迹。”

魏父当年率领十万大军,抗击前朝蒙古余孽。眼看胜利在即,却误入敌人埋伏,身首异处。皇上震怒,虽未削爵,但也因此冷待定北侯府。

然而定北侯最清楚自己儿子,绝不可能作出如此莽撞之举。加之当年大理寺草草结案,更是叫人不得不生疑。

“正好有个门房在大理寺待有十来年,还真就从他嘴里问出来了。”楚为继续道:“据他回忆,十六年前春日,大理寺当时人员变动频繁。”

“春日……”

魏清宁咀嚼着这时间点,“父亲之事正月结案,春日大理寺人员频繁变动,的确蹊跷。”

她微微颔首,肯定楚为所想,“这门房可还记得,当年离开的都有何人?”

“其中一人,正是负责卷宗之人。只可惜,”楚为摇头叹气,“时隔多年,也不知这人是生是死,是否还在京城。”

魏清宁:“咱们且先找找看,不行再换对策……”

“世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门外传来福兴的通禀声。

“那我就先回了。”楚为有眼色地站起身,“一到冬日你二姐就手脚发凉,正好今日休沐,我回家给她煮锅羊肉汤。”

见他们夫妻和睦恩爱,魏清宁欣慰一笑:“替我向二姐问好。”

送走楚为,魏清宁再度踏入魏母的院子。

魏清漪这会不在,屋子里已无欢愉氛围,魏母肃着脸坐于主位,“你公务繁忙,母亲就长话短说。如今,你与晋王关系如何?”

魏清宁眼神一黯,语气怅然:“母亲以为,定北侯世子该与自己妹夫,关系如何?”

如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拜谁所赐?

“母亲知道你有分寸,但今日瞧着,他对你过于关切了些。”魏母开门见山,“为以防万一,往后你还是离他远些。都察院那么多案子要查,你左右换成别的也一样。”

“呵……”

魏清宁自嘲一笑,她是不配得到别人的关心么?

“我与晋王,问心无愧。您若担心,大可换人。”

“至于都察院政务,不是儿戏。且此事很可能关乎清漪被劫,我不会轻易放弃。您若有异议,去找祖父便是。”

这些年母亲虽然冷淡,但妹妹似小棉袄一般贴心,她誓必要为妹妹报仇。

魏清宁淡淡瞥一眼魏母,起身离开。

“原是为帮你找真凶,”魏母将攒锦屏风后的魏清漪叫出来,“这下放心了吧。”

“……是啊,原来都是误会一场。”

魏清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实则内心警铃大作!

被山匪伤及小腹,不过是她自编自导的戏码。虽说事后拿钱打发那伙人离京,但保不准真会被魏清宁发现蛛丝马迹,毕竟魏青天名号是有目共睹的。

魏清漪急得如坐针毡。

此前身居内宅,她哪里料到晋王与魏清宁早出晚归,竟在查龙华山的山匪一事?而且据说,明日就要去龙华山了!

不行,她得派人尽快去核实,决不能走露一点风声!

……

当日,晋王车架回府,魏清宁并未一同回去。

定北侯将她再度叫去归宁斋,桌上摆有羊肉汤,烫面薄饼,切成块的李记烧鹅与香葱段,“午膳都没进用几口,趁热吃吧。”

魏清宁以醉酒,来规避这场借兵谈判,定北侯当时一看便知,就没拦着。

但自己养大的孙女,哪有不心疼的?

可惜,这都是她的命啊!

“多谢祖父。”

魏清宁心口积压大半日的闷气,顿时消减许多。

秉着食不言的礼节,她津津有味进用完大半盘烧鹅,净手后才问:“最终,您和晋王谈得如何?”

“我与晋王,什么都没谈。”

定北侯面露沉色,“宫里内侍监传来口谕,皇上命魏朔率兵一同查办,务必于两日内擒获真凶。”

“皇上主动下旨的?”魏清宁讶然片刻,蹙眉思忖:“难道是……因为锦衣卫今日当街行凶一事,让皇上心生不满?”

定北侯看着她,“你也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些。”

“晋王多年不得圣心,先前不过闲散王爷一个,如何能驱使得动锦衣卫?”魏清宁还是费解。

“且再看看。”定北侯正色叮嘱道:“但不管锦衣卫听命于谁,你都不可再与之硬破硬。他们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叫人防不胜防。”

一想到魏清宁差点被锦衣卫刺中后心,定北侯爷花白胡须止不住颤抖,“清宁啊,祖父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清宁鲁莽,让祖父担心了。”

闻言,魏清宁喉头酸涩。

也不知从何时起,巍峨如山的祖父,再也抱不动她。

当年驰骋沙场的将军,已拿不动陪自己出生入死的那把刀。

祖父,真的老了。

魏清宁朝定北侯缓缓半鞠躬,“清宁日后行事,必会三思而后行。”

……

大雪坠坠下落一夜,次日一早,梅花满地残。

皇上勒令两日时限,众人不敢耽搁,雪霁后速速赶往龙华山。

为着不打草惊蛇,暂且将兵力隐蔽部署在山下。晋王几人带着侍从,轻装上阵,营造出富家公子结伴出行的假象。

山顶崎岖,马车停滞,几人踩着青石山路,步行至龙华寺。

只是明里暗里地,划分出三路阵营。

祁安王自是与锦衣卫陆昭为伍,顺天府吴大人全程跟在晋王身后,魏清宁则默不作声与魏朔同行。

大伙各怀心思,相顾无言。

而晋王与魏清宁,全程更是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形同陌路。

直到祁安王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一身碧青常服的魏清宁。眉如远黛,唇红齿白,清冷干净气质引人侧目。

“魏将军,本王瞧着你这小厮极为顺眼,可否割爱?”

和之前陈昭一样,地位尊贵的祁安王,今日头一次相见魏清宁。

瞧着这清瘦少年衣着朴素,只当是魏朔身边小厮。能被他祁安王瞧上,实乃三生有幸。

然而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微妙了。

其余几人皆是面露错愕,饱含深意瞧向他。

“怎么着,莫非这小厮是魏将军的心头好,不舍割爱?”祁安王语气加重威压,姿态傲然点评道:“毕竟这般姿色,也能理解。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闻言,众人神色更诡异了。

魏朔则在心里暗骂,你能理解个屁!

他决计不能担这个锅,轻咳了声:“王爷,此乃定北侯世子,魏清宁。”

说话间,魏朔目光瞥见前头的晋王,想到这两人昨日让他当众吃瘪,顿时心生一计。

于是他笑着又补了句:“若真说清宁是谁的心头好,此人非晋王殿下莫属啊!不如,王爷您问问晋王的意思吧。”

这回,空气更是凝固一瞬。

还是陆昭冷笑一声,打破尴尬。

但他却是阴阳怪气地,附和说道:“臣能作证,昨日在街上,晋王殿下与魏世子两人,可谓生死相护,不离不弃呢……”

“各位,还请慎言。”

魏清宁沉声打断他,一双柳叶眼冷凝如刀,“微臣如今虽是官阶不高,但日后也是要承爵、肩抗侯府的。并无旁的心思,更不敢辱没晋王殿下清誉。”

“是啊,魏世子心里除了家国百姓,就没见他装过旁人旁事。”

一直未开口的晋王,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在旁人眼里,他是在佐证。

可了解他脾性的亲卫,却有些纳闷,怎么感觉王爷似有不满呢?

“原来是魏青天,本王早有耳闻。”

得知魏清宁真实身份,祁安王反而更感兴趣了。

毕竟瞧着舒坦,用着顺手,还声名在外,这般儿郎谁能不喜?

他开始热略地与她同行,“如今是在都察院任职,官从几品?”

“承蒙圣恩,微臣如今任都察院六品经历。”

魏清宁默默朝旁边错开一步距离。

落后几步的晋王,瞧在眼里,轻挑了下眉梢。

“其实以世子这般才干,日后可前程远大。”

祁安王目视前方,微微昂首,话里有话道。

“王爷谬赞了。”魏清宁并不接他话茬,“微臣自幼受祖父教导,切莫好高骛远,要把握当下,脚踏实地做好分内事。”

祁安王诧异看向身侧,完全没料到会被拒。他如今深受父皇喜爱,日后登基,魏清宁便可做天子近臣。

后面,晋王微不可闻勾了勾唇。</

晋王清楚定北侯的立场,也猜得出少年因护他而备受责备。

他握紧的右手,徐徐松开,“你当真想好了?本王更愿意,你为自己求些什么。”

“何时来的,怎么没早点通禀于我?”

魏清宁披上大氅,一路走回自己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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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各自为政的侯府旁支,实则配不得这份赤子之心。

“微臣此生惟愿,侯府清明长宁。”

而后转身踏入风雪里,渐行渐远,再未回头。

晋王走后不久,福兴小跑着送来大氅,“世子,二姑爷来了。”

二姑爷楚为,乃是魏清宁庶姐的夫君,寒门进士,如今担任正九品大理寺司务。

虽身份不高,但要比出身世家的嫡长姐夫更通达明事理,与魏清宁关系更亲近许多。

“……好,如你所愿。”

晋王和煦的嗓音,蓦然低沉几许。

魏清宁摆手示意他一同坐下,而后接过醒酒茶,饮上半盏。

其实,她先前喝醉,是有意避开此事。

薄凉的雪花落在他眉间融化,丝丝冰意,叫人越发清醒。

这般也好,自此两不相欠。他的世界里连血都是冷的,本就不适合贮存温情。

吹了半晌的冷风,魏清宁醉意清减了些。她强忍住太阳穴的酸胀,起身拱手,坚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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