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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匹夫

第1章 人生可以重来

“得去弄些火来,不然会把公子冻着。”

来人嘟嘟囔囔说着,并没有揭开帷幕,也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炕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公子,你说你这样去了,我可该怎么办呀?家里的其他下人怎么办呀?”

“公子,你快点醒过来呀!”

“公子,你可不能死呀?”

各种声音在脑海中交织,王泰可以感觉到周围人说话,他焦急万分,可就像醉了一样,醒不过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公子,你这一去,咱们王家可就绝户了,庄子田产都要归旁人了!”

来人泣不成声,王泰愈加惶恐不安。他何时被人称为公子?什么时候他又有了庄子?

正在狐疑不定,一阵呐喊声自屋外传了进来。

“王二,你死到那里去了? 叫你找挖墓的,找了没有?”

呐喊声粗鲁,也是陕西关中口音,只是话语极不耐烦。

“是大公子来了吗,找好了,明天一早就能动土!”

王二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站了起来。

说话间,大声呐喊的人已经进到了屋子里面,脚步声纷乱,似乎人数不少。

“大公子,流寇还在围城,咱们要是出去挖墓,恐怕……”

王二小心翼翼,大公子冷声一哼,却不是刚才那个粗鲁的声音。

围城?

王泰又是一惊,什么年代,还有围城?

“不急,那就再过几天,等流寇退了再说。”

大公子言语低沉,似乎漫不经心。

突然,“啪”地一下,王二似乎脸上挨了一巴掌,粗鲁的怒骂声又跟着响起,正是刚开始的声音。

“王二,谁让你点灯的?火盆也不能点,一个死人,浪费的都是大公子的钱!”

原来是恶奴作祟,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紧接着,大公子似乎摆了摆手。

“王富,算了,和一个下人计较什么,咱们出去吧。这屋子,可够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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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身影晃动,大公子迈步就要离去。

“大公子,这恶奴往日里跟在王泰身后,没少作践你。今天不给他点颜色,小人心里头不痛快!”

恶奴似乎还不解气。看来往日大公子受的窝囊气不少。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好坏他也是我的堂弟,就这样吧。”

大公子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

“王二,赶紧去巡夜,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搞不好又有强人进来偷东西!”

恶奴的话又响起,毫不留情。

王二赶紧答应,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众人走了出去,油灯随即被熄灭,房门被最后离开的人拉上,房间里又黑了下来。

兵荒马乱、强人、抢东西、火盆……

王泰有些发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自己所处的那个太平盛世吗?

力气恢复了些,王泰摸向自己的脑袋,除了疼痛之外,头上的头发让他大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他的头发长得如此茂密,而且头顶似乎还有一个发髻!

王泰摸摸自己的脸庞,摸摸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难道说,自己真的“穿越”了? 人生真的可以重来?

那么,他的文慧,是不是再无相见之日?

王泰费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剧烈地喘着粗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坐了片刻,揭开身上的薄布,踉踉跄跄下了炕。

拉开房门,王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干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外面一片朦胧,天空的冷月清晰可见。

朦朦胧胧中,房门口的台阶下,似乎有些白色的东西。王泰走了几步,踩下去发出“葛吱”声,原来真的是雪。

王泰慢慢向前走着,眼睛适应了院子里的朦胧。天气虽然寒冷,但整个人动了起来,身上的冷意,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想看看,这院子有多大,屋外面到底有什么?这到底又是在哪里?

他更加急切地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魂穿”?

夜幕低垂,天寒地冻,黑暗的大街上,县衙典吏文世辅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手持刀枪,打着灯笼的民壮陪同下沿街而来,民壮们缩着脖子,蜷着腰,人人脸色冻得发青。

北地的寒冷,可不是闹着玩的。

经过王府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朱门紧闭,门上挂的白绫,白灯笼里射出的惨光,文世辅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曾远近闻名,豪门朱户的王家,父子接连亡故,竟然到了门前冷落的地步。

陕西民风彪悍,加上是乱世,习武之风浓厚。王泰是咸阳县有名的富家公子,从小舞枪弄棒,谁知道出去上个坟,遭人偷袭,就这样一命呜呼。

王泰母亲三年前患病而亡,父亲又于半年前刚刚过世,现在连他这个王家的独苗也不能幸免,王家到他这一代,可算是断了根了。

文世辅下了马,刚要上前敲门,门从里面打开,王二和几个庄丁手持刀枪,从里面走了出来。

“文公子,你怎么来了?”

看到是文世辅,自家主人的好友,王二赶紧上前问候。

“处之明日就要下葬,我特意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文世辅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王二,好奇地问道:“王二,你家主人明日下葬,你们几个不好好守着他,拿着刀枪出来做甚?”

王二脸上一红,讪讪道:“大公子吩咐了,说是盗贼多,让我们出来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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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围城,城中宵禁,哪有盗贼这个时候敢出来作恶?”

文世辅脸色铁青,他是县里的典吏,平日负责街上的治安,有没有盗贼,他岂能不知,尤其是在这流寇围城的当口。

“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回去守丧,你家公子还没有入土为安,还轮不到他王浩一个外人说话!”

王泰刚死,府里连个照看王泰尸身的人都没有。这王浩只不过是王泰的堂兄,又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即便是要侵占田产和房屋,最起码也要等办完王泰的身后事再说。如此不近人情,鸠占鹊巢,岂不是让人心寒?

“我王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说话!”

一个二十五六的清瘦男子手摇折扇,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这寒冷天气,他也不怕把自己扇感冒。

清瘦男子浓眉大眼,颧骨微微突出,典型的西北汉子,儒雅中带着几分硬朗,外形不错,只是人稍微单薄了一些。

清瘦男子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厚厚棉袄的随从,人人肩上大包小包,手上拿着瓷瓶、字画、古玩等物,看样子收获不菲。

“文世辅,你不会以为,你这小小的咸阳县典吏,就可以插手我王家的家事吧?”

典吏可不是典史,虽然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但属于吏,不是官员,职位太低,不入流。就像文世辅,平常除了缉拿和看押犯人,民政上的大事,他可是无权过问。

“你……”

文世辅脸色通红,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王浩说的不错,他的确是外人一个。

这王浩说起来也是个读书人,薄有家产,风流倜傥,但却是眠花宿柳,经营无方,好好的家产,被他败了个精光。

他甚至有些怀疑,对王泰下黑手的,就是王浩。原因也很简单,王泰死了,所有的家产都归他这个堂兄。否则,他拿什么去挥霍?

“王泰只有我这个堂兄,他死了,家产自然归我。难道说,你文典吏也想分一杯羹不成?”

“一派胡言,不知所谓!”

文世辅镇定下来,看了看王浩等人,冷笑了一声。

“王浩,看你这样子,是把王泰的田产和房屋看成自己的了。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坏事做多了,迟早会有报应!”

“少在这里废话! 王泰平日里对我怎样,你心知肚明。我没有让王泰暴尸荒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王浩看着文世辅,目光阴冷,脸色铁青,直接怼了回去。

恶奴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王二等人,眼睛又瞪了起来。

“王二,还不带人去查夜? 是不是不想在王家干了?”

“你个恶奴,滚到一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文世辅脸色阴沉,大声呐喊道:“王二,不要怕,赶紧带我去看你家公子! 明天收拾一下,到我府上去,我收留你!”

恶奴毫不退缩,似乎想在王浩面前表现表现。王浩则是不动声色,冷眼旁观。

“王二,你可想好了,你是王家的家奴,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恶奴厉声呵斥,身材高大的王二面色通红,惶恐不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狗日的还不快去!”

几乎同时,恶奴和文世辅一起怒吼了起来。

王二手足无措,满脸苦笑,眼神瞟向大门,他脸色猛然变得煞白,哆哆嗦嗦举起了手来,指着大门口,嘴唇发抖。

“鬼……鬼啊!”

(本章完)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似乎刺激了王泰的神经,让他恢复了一点意识。

难道还躺在路边?

灯光亮起,隔着帘布,屋里立刻亮堂了起来。王泰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继续昏迷。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年轻人似乎在拨弄火盆。

王泰吓的汗水都流了出来,难道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泰,你到底怎么了?”

狗日的,下手倒是挺狠!

意识渐渐恢复了过来,紧跟着,一阵阵寒冷传来,可以说是冰冷刺骨,王泰完全被冻醒了过来。

这狗日的,下黑手抢完东西,还给盖个床单,这是那里的风俗,还是盗亦有道?

门“咯吱”一声,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王泰的胡思乱想。

“灯怎么灭了? 火盆也不点?”

声音清脆,似乎很是年轻,也正是陕西关中的方言,似乎略有不同,王泰却说不上来。

意识虽然清醒,目光所及,周围漆黑一片。王泰下意识地想摸疼痛的后脑勺,却无力地挪了个火柴盒的高度,又落到了身上。

手掌所触,身上竟然有床单盖着。

来人一边说,一边哭哭啼啼,炕上的王泰惊疑不定。

公子、下人……

得赶紧起来,还要去见客户!

不对,这好像是躺在农村的炕上!

这中秋节才过,怎么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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