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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国师又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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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曜初代皇帝在“神明”的帮助下,建立了七曜。他做了皇帝仍不满足,想要长生不老。“神明”教给他一个法子,可成功率太低,于是他四处抓人做实验。

风隐尘便是其中一位,不断折磨,不断试药,他在痛苦中被炼制成了不老不死的“神”。

几百几千的实验体只有一例成功,初代皇帝怕自己受不住实验的折磨,放弃了长生不老,选择让风隐尘沦为七曜的工具。

祈珩不太记得风隐尘回答的是什么了,他那时还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认为国师要让他做傀儡帝王,现在细细想来倒是有些可笑。

“陛下?”

熟悉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他将视线放在师父身上,银发银眸,容颜不老,情绪始终平淡,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情绪失控。

祈珩沉默了,他不想师父死,可看着师父如此痛苦,他又于心不忍。

如果能解开诅咒,师父是不是就可以为自己而活?他是不是就不想死了?

“师父,我会帮你解开诅咒。”祈珩的眼神坚定,眉宇间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仿佛在向师父展示他的决心。

然而,风隐尘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发丝随动作轻轻颤动,脸上的表情复杂。

“你不信我?”祈珩提高音调,牵住师父的手腕,“所谓的神明诅咒你,我就找到那些神明,让祂们解除你的诅咒!”

风隐尘听见这话,表情第一次出现愠怒,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呵斥道:“别去!祂们不是你能招惹的!”

他惊讶于师父竟然情绪波动这么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师父说了些什么。

“祈珩,你要是敢去,别怪我无情!”国师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恢复成平时清冷的模样。

“……为什么?”祈珩张张嘴,有很多话想问,说出口却只有这三个字。

师父,刚才真动了杀心,为什么?他当真如此无情?

“陛下,祂们没有你想得简单,别打听关于祂们的任何事,就让祂们在时间中慢慢被遗忘。”风隐尘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失态,语气放软几分。

“……嗯。”他知道再问下去,师父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果强迫他们的关系只会更加僵硬,再等等,过几天,他自己下来找线索。

他们对视一眼,相顾无言,转身返回暗道,按原路返回金銮殿。

此时,天边渐露曙光,微风送来清新气息,鸟鸣声中,祈珩和风隐尘站在窗边,气氛尴尬。

祈珩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凝重的氛围,他想告诉师父,他喜欢他,不是亲情,是爱情,想陪师父一辈子,但他又不敢。

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师父中了诅咒无法拒绝祈氏君王的任何命令,那他是不是……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紧晃晃脑袋,让这些龌龊的思想消失。

“我想师父永远陪着我,可以吗?”他试探性问道,手抓住窗边的梅枝安抚内心的焦躁。

风隐尘淡淡瞥他一眼,像是在故意气他一般,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不会,你死后,我还会效忠你的子孙后代。”

“臣最喜欢的事,便是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

一个个冰冷的字如针一般狠狠扎进他心脏,他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如濒死的鱼般抓住最后的机会,询问道:“师父,当真如此狠心?”

第四章只是妄念

“陛下,你们祈氏困我近万年之久,我怎会不心存怨恨?臣对待历代君王都是这个态度,若您不喜,臣自愿受罚。”风隐尘不卑不亢地跪在他脚下,背挺得笔直。

他眼中的泪光闪烁,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曾经以为师父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如今却成了他最大的绝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师父,你何必如此?”

“陛下,你以为你那些心思,臣不知道吗?竟然爱上自己的师父?”风隐尘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祈珩愣住了,心中五味杂陈,见不得人的心思被点破,他低下头,避开风隐尘的视线,声音微弱,“师父,我……”

风隐尘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许是不忍心,叹了口气,站起身,温柔地抚上他的眸子,“祈珩,我不是在怪你,少年情动很正常,你从小与我长大,许是雏鸟情结。”

“方才,是气话罢了,陛下别放在心上。”

祈珩喉结滚动,他也曾以为是雏鸟情节,但他的心告诉他,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师父。

“你不希望自己师父死,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从未怪过你。”风隐尘收回手,他一直那么温柔,善解人意,让人忍不住心疼。

风隐尘的话语如同暖阳般洒落在祈珩的心头,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悲伤的心情。

“陛下初登大宝,如今该想的是如何稳定朝局。”

“谢谢你,师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三年,祈珩不再是过去的青涩少年,他逐渐习惯使用帝王的特权。

权利这个东西,染上后很容易使人沉迷,祈珩也不例外,挥挥手便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奉承他,他越发不喜别人反抗,忍不住猜忌,止不住打压。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模样,性子难以琢磨,只有在风隐尘面前保留一部分纯真。

永乐三年十二月末,丞相一党提出要为新帝选秀,众人纷纷附和,新帝以占卜此事凶吉为由,暂缓此事。

大雪纷飞,宛如天地间洒下的玉屑。寒风呼啸,卷起阵阵雪雾,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远处的山峦、近处的宫殿、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披上了厚厚的雪衣,显得分外妖娆。

冬日,神隐殿格外寒冷,殿内的家具多半是玉制品,碰一下冷意直窜脑门,而殿主人却无丝毫不适地把玩玉杯。

他的左耳垂挂在一只耳坠,样式很特别,是一枝红梅,雕工复杂,栩栩如生。

如绸缎般的白色长发垂在身后,像是为红梅下了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雪,惊艳又孤寂。

淡紫色的长衫绣着繁杂的暗纹,袖口落下一片雪花,没有即可融化,他弹弹衣袖打落雪花,袖子下的手白皙,泛着淡淡的粉色,没有被外界环境所影响。

吱呀——

祈珩抬脚走进殿内,他微微皱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加快几步,把手里的另一件披风披在殿主人身上,“师父,你又不烧暖炉。”

“臣不怕冷,不如把煤炭省下给需要的人。”殿主人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将披风系好。

“陛下是想占卜选秀的吉日吗?”国师从怀中取出占卜的工具放置在桌子上。

帝王皱着眉头,抓住国师的手往前一拉,他们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今日热闹得很啊,都传到师父这里了。”

风隐尘想把手拽回来,奈何他抓得很紧,只好往后退一步。他看着眼前人想要逃离自己,紫色眸子一亮,带着蛊惑地的语气,说道:“师父,离我近些。”

“……别对臣用控心术。”风隐尘抬眸,眼中似乎有一瞬间呆滞,他快速移开目光。

祈珩那特殊的眸子,据风隐尘所说是上天的礼物,普通人无法直视上天的礼物于是遭遇厄运。

他这双眸子可以操控人的行为与内心,他经过多年练习已到达如火纯情的地步,可仍旧无法控制风隐尘。

“选秀的事,师父别参与了。”他松开师父的手,将桌子上占卜的工具收起来,放在旁边。

风隐尘闻言,低头垂下眼眸,红梅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他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后,缓缓开口,“你倒是越来越成熟了。”

“我会处理好一切,包括你。”祈珩缓步走到风隐尘面前,双手撑在桌上,逼迫他坐下,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少年抬手,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最终停留在耳边一缕头发,发丝缠绕在他指间,“师父,这三年我想得很清楚,我爱你。”

风隐尘下意识后仰想要远离祈珩,他忘记一缕头发在祈珩手中,吃痛后皱起眉头。他抓住祈珩不老实的手,将少年推到一边,语气有些恼怒,“……别动手动脚。”

“师父,不喜欢我吗?”祈珩踉跄几下,稳住身形,坐在他身旁,暧昧地与他耳语,“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祈珩感觉到身边人散发着冷气,清冷的面庞没有丝毫情绪,他仔细盯着那张脸,试图在上面找到一丝慌乱。

“陛下,想要我,可以直接命令,不必如此。”风隐尘直视他,银色的眸子如同一面镜子,平静无波,“臣不会爱上任何人。”

“风隐尘,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他感觉到真心被践踏,一股无名怒火涌起。

“臣的心不会跳动,陛下想要的,只是虚妄。”

“我不信!铁树尚能开花,我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挥挥衣袖,愤然离开神隐殿。

风隐尘望向他的背景,张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御书房内部装饰精美,名家书画装点墙面,珍贵书籍填满书架,家具雕工精细,氛围古典雅致。

桌案上摆满奏折,甚至有些堆砌在地上,敞开的奏折皆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第五章暧昧遐想

祈珩揉揉眉心,低头看桌案上的奏折,手中拿着笔不断地书写着什么。

在他身旁侍奉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试图降低存在感。

他将毛笔放下,又挑出几本奏折查看,发现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本就心情烦躁便一挥袖子将一部分奏折扫在地上。

“一群老家伙,没事盯着朕的后宫作甚?朕绝嗣,又不是他们!就算朕薨逝,还有几位皇叔等着,怕什么?”

太监张有弯腰试图安抚帝王的情绪,“陛下息怒,国师大人几个时辰前说服丞相为首的几位大臣了。”

“为何不早说?”祈珩心中的气瞬间消散,他就知道师父是在乎他的,“师父说什么了?”

“……奴不敢说。”张有匍匐在地,一副怕他降罪的模样。

“朕恕你无罪。”

“国师大人说……说陛下命里克妻,无子嗣。”张有硬着头皮说。

祈珩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心里甜滋滋的,挥手让张有下去,笑意直达眼底。

师父也不希望我娶妻是吗?他难道是因为面子,不敢承认爱我吗?怪我太心急了……

或许是巧合,他回过神继续翻阅桌案上的奏折,一眼便看见徐州的奏折,大意是徐州多处地区发生了杀人案,作案手法一致,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恳请上面派人下来调查案件。

他细细想了想,传丞相觐见。

丞相南宫氏入殿觐见,祈珩把徐州的奏折给丞相看,而后直接下达自己的命令。

“丞相有个儿子?不如让令郎去锻炼一下?”他没有给丞相拒绝的机会,当着他的面写下圣旨,封南宫黎为徐州刺史。

他这是在警告丞相别把手太长,让他唯一的儿子离开京都,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南宫丞相接下圣旨,心中止不住叹息,伴君如伴虎,他这条老命不知还能活多久。

处理完政务,祈珩命人传国师面圣,又让御膳房做了些餐食,美酒佳酿自然不能少。

玉制桌面摆放着美味佳肴,奇怪的是桌子中央放置一盏香炉,香炉插着三根点燃的香。

不久后,风隐尘走了进来,他仍旧是早前的打扮,红梅耳坠在夜色中微微发光。

“师父,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祈珩将他推到桌前坐下,自己则坐在他旁边,眯着眼对他笑。

风隐尘扫了一眼桌面,一套餐具,转头看着祈珩摇摇头,语气淡淡,“陛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臣喂您吃,不合适。”

“师父又不是其他人,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将筷子塞到师父手中,故意蹭师父的肩膀,冲师父撒娇,声音黏黏糊糊,“师父我想吃糖醋鱼。”

“……好。”风隐尘面对他撒娇毫无办法,无奈地点点头,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在他口中。

他细细品味口中的糖醋鱼,酸酸甜甜,因为是特别的人夹的,又带着一股香气,令他回味无穷,“师父夹的就是好吃。”

晚膳用完,他命人撤下残羹剩饭,屏退左右,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他们二人。

昏黄的烛光跳动在他们脸上,染上一层暧昧的红晕,美酒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未饮酒,便让人醉几分。

风隐尘仿佛意识到什么,眸子暗了暗,右手抚上耳坠,几秒后又将手放下了,作揖,随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祈珩出现在他身后,猛地将他拥入怀中,手中把玩他的耳坠,脸贴近他的耳边,暧昧不清地与他耳语,“师父,要对我动手吗?”

他身体僵住,但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等待身后之人接下来的动作。

“师父,这个法器好漂亮,送我好不好?”祈珩轻轻将他的耳坠解下,握在手心,感受耳坠中流淌的灵力。

“师父,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什么喜欢把武器放在耳饰上。”少年将头埋在师父的颈间,嗅着独属于爱人的气息,清淡中伴随着一点点花香。

“……”风隐尘动了动身体,似乎引起少年的不满,将他禁锢在怀中,他叹了口气,心随意动,他的身形在此处消散,出现在三尺远的地方。

祈珩抱了个空,心中失落,他望向心上人所在的位置,握紧手中的耳坠,“……师父,别离开我。”

“陛下,若您想,直接命令臣,臣不会反抗。”国师清冷的眸子直直盯着对方,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少年再次感觉自己的爱被践踏,他是真的爱风隐尘,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欲望,他不想利用诅咒让爱人必须服从,他想让师父真正爱上他。

少年眼角微红,眸中似有怒火要喷出来,他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风隐尘,你可以不爱我,但别侮辱我的爱!”

风隐尘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像渴望飞翔的鱼,想要触碰却又克制,一切化作一声叹息,“陛下,求而不得,才是世间常态,如臣与陛下这般,未必不好。”

祈珩快走几步,抓住爱人的手腕,用充满欲望的目光紧紧注视他,“我控制不住自己……师父,是你的错。”

“陛下,您想做什么,便做吧,臣不会反抗。”他低下头,白发随之泼洒在胸前,他将少年另一只手攥住的耳饰拿回来,重新挂在耳垂之上。

“但若是做完之后,陛下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又该如何?”他抬头,与之对视,银色眸子里尽是淡漠,他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在乎的东西。

少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将他的手放在口中狠狠地咬着,他吃痛皱起眉头,但无丝毫反抗的行为,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祈珩累了,他松口,嘴唇沾满鲜血,他舔了一口,腥甜的味道充斥口腔。

他抱紧了风隐尘,声音有些嘶哑,“师父,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风隐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任凭他抱着自己,鲜血顺着手腕不断滴落,在衣摆与地面绽放一朵朵鲜艳的花朵,血腥味与他身上的气息混在一起。

第六章暗潮涌动

片刻后,又是一声叹息,“陛下,臣不是人,心脏早就停止跳动,无法对你拥有感情。”

“我不信,师父明明那么温柔,明明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他将头埋进师父颈窝,声音带着委屈。

“陛下,臣是个怪物,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臣从不是光明的一方。”

“我是灾星,与师父很相配。”祈珩松开风隐尘,他嘴唇上的鲜血沾染在爱人的脸颊,像是为自己的所有物打上标记一样,他满意的笑了。

风隐尘伸手擦拭脸颊的鲜血,低眸一看手上的血液更多,某人撕咬的伤口已经愈合,除了未干涸的血渍,什么都没有留下。

“陛下,夜深了,臣该离开了。”国师作揖道。

他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步步离开金銮殿,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会让师父爱上自己。

一夜未眠,七曜帝王心中还惦记着情情爱爱,殊不知京城暗流涌动,他们要做一件大事。

冬日的京城郊外,银装素裹,一片宁静祥和。天空呈现出淡蓝色,太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柔和的金色光芒。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宛如银色的巨龙蜿蜒盘踞。

近处的田野上,枯黄的草地上积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偶尔有几只小鸟在雪地里觅食,它们的身影在洁白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此处有一间破庙,内里杂草丛生,阴森潮湿,墙壁爬满青苔,蜘蛛网遍布,残缺一角的供台上摆放着一尊佛像。

佛像成色很新与周围残败的景象格格不入,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供台,污垢沾在她的手指。

这只手的主人是个漂亮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面庞秀丽,带有异域风情。她有一双特别的异瞳,左眼银色,右眼黑色,看样貌不是本地人。

“怎么还不来?”女人嘀咕一声。

外面传来鸟儿惊乱的啼鸣声,女人知道她等得人到了,走出破庙,洁白的雪地上多了几排脚印。

来人包裹的很严实,黑色斗篷遮盖全身,声音听不出雌雄,“约我出来什么事?”

女人上下打量黑衣人几眼,轻嗤一声,眼神玩味,“哟,裹得这么严实?怕被发现?”

黑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隐藏在斗篷下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行了,我不玩笑了。”女人从袖口拿出一张写满人名的白纸,大部分人名被划掉,“其他州杀得差不多了,就差京城的几位。”

“你想让我去杀?”黑衣人语气有些疑惑,伸手将名单拿过来,仔细查看未划掉的人名,丞相南宫仪赫然在其列,“他吗?早就想杀了。”

女人用一种想看戏的表情望向黑衣人,摇摇头,双手抱胸,“啧啧……他得罪你了?”

“把弓箭给我吧,今夜我就去。”

女人将弓箭从破庙拿出来,递到黑衣人手上。弓箭的材料很特殊,周身呈蓝色透明状,摸起来细腻光滑,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下次本体来见我,我不喜欢这个分身。”黑衣人将弓箭收起来,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跟我喜欢你似的。”女人朝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做出凶狠的表情,并翻了个白眼。

这日,祈珩上完早朝,坐轿撵回金銮殿,他出神地望向外面,在思考徐州杀人案南宫黎能不能胜任,张有打听到南宫黎以与郡主祈景兰辞别的理由去了顺王府。

明日,南宫黎就要启程前往徐州,与好友辞别很正常,但今儿就卯时去了顺王府明显不对劲。

他派人盯着南宫黎,两个时辰过去,南宫黎仍然留在顺王府。

而且南宫黎与祈景兰是近几月才走得近,从前毫无交集,他不与多年至交告别,除非是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否则便无从解释。

“凭什么?”

“无法无天!立马去慎刑司领罚!”

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打断祈珩的思绪,他烦躁地叫停轿撵,派张有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何事。

不久后,张有带着两个侍卫回到轿撵附近,三人齐齐向他行跪拜之礼。

“启禀,陛下,是这二人惊扰圣驾,该如何处置?”张有很有眼力劲地用拂尘打了其中一侍卫的脑袋一下。

这侍卫捂着脑袋,面露惊恐,背后冷汗直冒,背脊弯下,双手无意识地搅动。

另一个侍卫背脊挺直,头微微垂下,眼神坚定异常,已经做好了要受罚的准备。

祈珩打眼一瞧,本想随意处罚他们,却见其中一人头顶有一颗漂浮的光球。

风隐尘曾对他说过,他这双神眼可看到常人不可见之物,他对这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七章余飞度

祈珩摆摆手示意让张有退下,他单手支撑着脑袋慵懒的靠在坐撵,独特的紫眸经过阳光的折射,散发淡淡的红晕,“说说吧,何事争吵?”

正直的侍卫身着一身铁甲,挺拔的身姿透出坚毅之气,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而有力:“启禀陛下,属下派他去巡视前殿,他非但不从,还辱骂属下。”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委屈与不解。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畏畏缩缩的侍卫,他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显得格外矮小。他的脸上满是恐惧与不安,双手紧握在一起,仿佛在寻求一丝安慰。

他颤抖着声音为自己辩解:“……陛下,事情并非如此。属下今早有些不适,头昏脑涨,才口出妄言,搅扰陛下罪该万死。”

“陛下在此还敢狡辩!”正直的侍卫忍不住再次出言指责,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然而,祈珩却显得不耐烦起来,他打断了两人的争辩,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住口,然后手指向畏畏缩缩的侍卫,语气坚决地说道:“把他调到朕身边侍奉,至于另一个……下调一级。”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有皮笑肉不笑地答应,正直的侍卫还以为自己惹陛下不高兴了,其实也不算错,下层人从没有选择的权利。

轿撵继续驶金銮殿,祈珩走下轿撵,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走,让张有叫那侍卫面圣。

侍卫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白。他的目光在大殿的雕梁画柱间游移,试图寻找一丝线索,来判断眼前的状况。

他的行礼虽然按照宫廷礼仪,但动作之间透露着生涩,“属下余飞度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万岁。”

祈珩的眼神深邃如海,他缓缓走向余飞度,当他走到余飞度面前时,他停下来,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余飞度头顶上方的光球。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从平静转为惊讶,仿佛触碰到了某种超乎想象的东西,一股能量波动在他指尖跳动。

他重新坐回龙榻上,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刚才触碰光球时的那一刹那,那股能量波动虽然短暂,但它却给祈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户籍是何处?”他一刻钟前就派张有去调查余飞度的背景了,如今询问不过为了查验。

余飞度跪坐在地上,咬着发白的嘴唇,声音越说越小,还夹杂着哽咽,“回陛下,属下出生在……徐州,年二十五,家有五口人……”

祈珩微微皱眉,他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显然余飞度有所隐瞒。不久后,张有调查完余飞度的背景,在耳畔口述于他。

张有调查的背景与余飞度所说没有半分相干,他挥了挥手,示意张有继续询问。

张有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余飞度,你的户籍明明是金陵,为何说谎?”

余飞度身体一颤,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只能低头认罪,“陛下饶命,属下……属下只是怕牵连家人。”

祈珩眼神冷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飞度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原来他的家人确实住在徐州,但他本人却是金陵人。

几年前,因为被人陷害身败名裂,他被迫离开金陵,来到徐州避难,为了保护家人,他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祈珩听完后,沉默片刻,“你可知罪?”

余飞度颤抖着点头,“属下知罪,求陛下饶命。”

祈珩并未揭穿他话语中的谎言,假装并不知情,“念你还有一丝良知,朕就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但从今往后,你必须效忠朕,不得有任何异心。否则,定当严惩不贷。”

余飞度闻言,急忙磕头谢恩,“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效忠陛下。”

祈珩点了点头,示意侍卫将余飞度带下去,余飞度走出门时,松了口气,正在为自己侥幸瞒过去感到庆幸,他还有自己的使命,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仍然在撒谎,祈珩很确定,张有能很快调查到他的身世,说明他从未隐瞒自己的户籍,与他的解释又是毫不相干。

祈珩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如此说,明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他突然间失忆了?还是……他并不是原来的余飞度?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并非不可能,换脸有许多能人可以做到,但若是灵魂……

他所能想到法术可以达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七曜国师风隐尘一人,但这是不可能的,国师不会做这种事。

这事很奇怪,余飞度还是放在他身边,实时监视比较好。

他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不简单,决定去请教一下自己师父,国师大人年纪大见识广,或许会知道是为什么。

午时,天空阴沉沉的,不过一会儿下起小雨,轻轻窗外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雨丝在空气中舞动,如同仙女洒下的珍珠,闪烁着微弱的光泽。远处的屋檐下流淌下水线,如同琴弦轻拨,发出悠扬的声响。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冷意,神隐殿屋顶的雪未除,遇上雨水本应逐渐融化,许是温度太低在屋顶结成一层冰,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座冰雕刻的宫殿,神圣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祈珩撑着油纸伞,独自一人走进神隐殿,脚步轻盈而稳健,油纸伞在他手中轻轻摇摆,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步入神隐殿,因天气殿内的光线昏暗,仅有几盏铜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一阵穿堂风刮过,寒意袭人,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他放下油纸伞,紫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显眼,他环顾四周,在寻找某个熟悉的背影。

第八章冰疾弓

窸窸窣窣。

祈珩寻着声音的方向前去,只见屏风后一道身影弯腰不知在摆弄什么,他走过去,事物逐渐清晰。

风隐尘穿着一身淡红色常服,长发垂在腰间,左耳边又换了一只珍珠耳坠,珍珠周围环绕着一层红色的灵力,与他的气质很相配。

他面容冷艳,银色的桃花眼里倒影着少年帝王的模样,薄唇轻抿,将手中的弓放在桌案上。

这张弓呈透明的蓝色,两边弓梢处挂着宝石流苏,看起来异常华丽。

祈珩一眼便注意到这把弓,忍不住伸手抚摸,触感细腻、冰冰凉凉,“师父,你不是不擅长使用弓箭吗?”

“嗯,前几日在集市上看到异域商人售卖的冰疾弓很漂亮,但臣并未带银两,再返回时已经销售完了。”风隐尘指尖滑动宝石流苏,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商人说世上仅有两把冰疾弓,未收藏,有些遗憾,所以臣自己做了一把,填了些装饰。”

他发现师父很喜欢装饰繁杂的东西,无论是耳饰,还是武器皆是如此,只是服饰不知为何很简约,难道是因为穿起来麻烦?

“很适合师父。”他真诚的夸赞,思绪飘远,他无端的想起徐州连环杀人案凶手也是用弓箭杀人,是巧合吗?

他将脑子不相干的思绪抛出去,他这次来是有正经事要询问的,“师父,我今日遇见一奇怪的人。”

他把余飞度一事仔仔细细告知于师父,师父垂下眼睫,掩盖眸中的情绪,顾左右而言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祈珩见他这般,自然知晓他是知道真相,但不想告诉自己,于是继续追问道:“师父,你就告诉我吧。”

风隐尘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猜测告知于他,他如此死缠烂打,不得知真相势必不罢休,“陛下,臣不敢妄下定论,只凭言语的话,余飞度这种情况许是妖孽夺舍,必须见这人一眼,臣才敢下结论。”

他点点头,表示知晓,单手摸向自己的眼睛,在思考些什么,“这几日,我要盯着南宫黎,也快到新年了,事情多了起来,等年后吧,这些时日我派人紧盯着他。”

“嗯,陛下决定便好。”风隐尘拿起弓,继续摆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放下弓,目光望向黑衣少年。

少年眉头紧皱,保持之前的姿势,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将手放下,扯出一抹微笑,“怎么了,师父?”

“五年一次的祭祀定在什么时候?”

“元宵前后吧,徐州发生的案件闹得人心惶惶,尽快祭祀,有助于稳定民心。”

“臣遵旨。”风隐尘作揖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殿内越发寒冷,祈珩忍不住打喷嚏,他用眼神瞟了一眼师父的表情,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风隐尘打了个响指,一团火在他指尖燃起,殿内逐渐温暖起来,他将火苗递到少年手中,“臣竟忘了陛下肉体凡身,怕冷,请陛下恕罪。”

少年瞳孔倒影着燃烧的火苗,如珍似宝般接过,勾起的嘴角藏着幸福,声音夹起来,“师父,最好了。”

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有种被师父喜欢的感觉,又不满足于师徒之情,想要师父眼里只有他,只爱他……更想占有师父,让师父做他的笼中雀。

这种想法只存在想象中,他心里很清楚这种爱太极端,他想师父一点点接受他,哪怕爱他一点点也可以。

话本中将清冷高贵的谪仙拉下泥潭确实很刺激,但在现实这就是有病,在犯罪。

少年深爱神明,怎忍心让神明沾染一点污秽,他不要神明下来,他要上去陪自己的神明。

他懊悔之前与师父闹得难看,像现在这般不挑破,由自己想象的爱……不,这会让他沉迷幻想,分不清虚拟现实。

他确实是病了,相思病,很严重,有时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做完又会后悔,如此反复折磨他的精神。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执念中拽出来。

祈珩笑了笑,他现在很清醒不会再反复追问眼前人爱不爱他,他很清楚答案,却不愿承认。

“师父,你有什么难忘的事情吗?”他很好奇师父的过去,奈何师父从不愿提及。

风隐尘愣了一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心口,眼神暗淡,语气平淡的不像话,“大概是被生剜出心脏吧……”

这次换祈珩愣住了,他没想到师父会说出这种话,生剜心脏,他只是想想就感到恐惧,不敢想师父当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以前认为师父说他是怪物,没有心,是在夸张,如今听见这话才明白,师父是在说实话。

他眸子尽是疼惜,心脏抽痛,仿佛感同身受,伸手也摸向他的心口,触感冰冷,情话不由说出口,“师父,我的心给你。”

风隐尘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被他的情话吓到,怕被误会什么,急忙解释,“过去很久,臣已经习惯了,陛下不必忧心。”

祈珩的眼神中满是复杂,他知道风隐尘的身份特殊,曾经历过无数磨难,那些痛苦的经历,是自己永远无法完全理解的。

他放下高举的手,咳嗽一声,将火苗换一只手举着,火焰的温度温暖着方才触碰风隐尘身体而传播的寒冷。

“陛下,还有其他事吗?”风隐尘不想继续话题,在礼貌性撵客。

他无奈地摇摇头,转头望向窗外,大雨倾盆,他刚好有借口留下“雨太大了,我等雨停离开。”

风隐尘双手捏诀,口中不知念着什么咒语,一道灵力打向天空,乌云即刻散去,天空放晴。他歪着脑袋看着祈珩,神色淡漠,让祈珩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最是无情。

少年心情复杂,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爱人,视线停留在那把弓上,“……师父,回见。”

第九章丞相遇刺

今夜无月,天空黑得出奇,一点点星星镶嵌在巨大的黑布上,让人无端联系到深渊。

丞相府此时正为南宫黎准备践行饭,邀请许多世家名流,顺王府的小郡主也在其列。

宴席上人们推杯换盏,吟诗作对,好不快活,他们此次聚会不仅是为了为南宫黎践行,更是为了联络彼此的感情。

后花园无人在意的角落,一男一女借着树木遮掩自己的身形,他们的表情很不好看,似乎刚刚吵了一架。

女人身穿淡黄色宽袖长裙,一条辫子上簪着几朵花,头饰、手镯、项链……皆华丽无比,必不是寻常人家。

与之对比下,男人穿着普通,头发全部挽起,身材挺拔,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腰间挂着丞相府的令牌。

“此事不妥,从长计议为妙。”女人压低声音,从尾音能听出她有些不悦。

男人一副倔强的模样,就是不听对方的话,只专注自己的观点,“此事与你无关,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南宫黎!”女人拔高声调,又恐被人听见,声音忽高忽低,“你疯了吗?如果你敢做这件事,那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今天你都说八百次了,祈景兰,是你需要我帮你,不是我需要你,明白吗?”南宫黎依旧态度强硬,坚决不退步。

祈景兰被气笑了,甩了他一巴掌,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混蛋,合作结束!”话落,她提起裙子离开后花园。

南宫黎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右脸颊,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他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再不做不知道何事才有机会回来。

宴会结束,南宫丞相与南宫黎将客人全部送走,下人收拾着宴席上的残羹剩饭。

南宫黎生母离世的早,现在的南宫夫人是他的继母,对他不好,恨不得他死了,让他弟弟继承全部家产。

如今,他被皇帝外派去徐州调查凶杀案,对南宫夫人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南宫丞相与南宫夫人与他寒暄几句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为他送行。

南宫丞相径直来到书房,他行为古怪,先是锁紧门窗,然后屏息听外面有无脚步声,最后在桌案的暗阁中拿出一封信。

他小心翼翼生怕这封信有半分差池,嘴里小声嘀咕着,“最近不太平,我必须把这封信的内容……”

嗖嗖嗖——

一支箭穿破窗纸,直直刺进他的心脏,他顺着箭的方向看,从破洞往外望,他似乎是认出杀他的人是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刺客!”外面传来嘈杂声,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呼救了。

他跌倒在地上,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那封信藏在书案的夹缝中,做完这些他松了口气,安心地闭上双眼。

砰!

书房的门被暴力破开,南宫黎入眼看见的便是自己的父亲被一支箭杀死,可他眼底竟划过一抹笑意,又迅速转为悲痛。

他哭红双眼,看着父亲的尸体沉默不语,双手却在尸体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不过一会儿,南宫夫人与二公子南宫斌赶来,双双哭成泪人,哀嚎声不断,他们将南宫黎挤开,抱着尸体痛哭流涕。

南宫黎蹲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握紧拳头,他从不是被喜爱的孩子,从开始的艳羡,化为恨意。

南宫丞相被刺杀的事很快传遍京城,又是弓箭杀人,人们联系到徐州杀人案,一时间人心惶惶,纷纷锁紧门窗,不敢出门。

昨晚城门紧闭,今早皇帝下令严禁外出,凶手出不了城门,定还藏在京城之中。

据说这次丞相被杀时,丞相府下人目睹了凶手杀人的全过程,那人被吓晕过去,第二天才与南宫夫人禀报。

祈珩很重视此案,敢刺杀朝堂重臣,凶手不是一般的胆大,他决定亲自审理丞相刺杀一案。

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丞相府后院,乌鸦在屋顶盘旋,啊——啊——,嘶哑的叫声令人心烦意乱。

白色担架上躺着一具面色惨白的尸体,尸体已经僵硬,他闭着眼睛面容平和,胸口的箭支被折下箭羽。

南宫黎将箭羽恭敬地递给祈珩,神色憔悴,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陛下,这便是凶器。”

祈珩接下箭羽,细细观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是最平常不过的箭支。

“目睹凶手的人在哪?”他将箭羽放在张有双手托着的木板之上,神情严肃。

南宫黎皱了皱眉头,南宫夫人不知从哪出来,推了他一把,开始哭天抢地,“陛下,你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没了老爷,要我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帝王不满的瞪了张有一眼,张有立马意会,吩咐手下将南宫夫人带下去。

“何衣受到惊吓,神智不清,大夫说要修养几日才能恢复清醒。”他继续上面的话题回答,目光却随着南宫夫人而去。

“不过,他早上说了一些与案情相关的话。”他抬眸观察帝王的神色,接着说道,“他说凶手包裹得很严实,看不出相貌,但手中拿着的弓很显眼。”

“弓整体呈透明蓝色,在夜色下微微发光。”

祈珩听后,脑子轰的一声,什么都思考不了,不由得想到风隐尘手中那把弓,与南宫黎的描述大差不差。

“冰疾弓?”他摇摇头,不会的,师父说他的是仿制,而真正的两把冰疾弓被买走了。

南宫黎作揖,大声赞扬他,“不愧是陛下,见多识广,仅凭描述就知道是何种弓箭。”

他并未听清南宫黎的彩虹屁,只想飞奔到神隐殿,确认自己师父是清白的。

“传朕旨意,着御史席沐诚全城搜查可疑人员,着重调查冰疾弓相关人员。”

“南宫黎念其父亲离世,特允其留在京城,徐州案另派人前去调查。”

“臣,接旨。”南宫黎跪地谢恩,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意。

祈珩脚步匆匆,踏上步撵,张有等人紧随其后,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

街道不同以往的热闹,连行人都没有,他看着空旷的道路叹了口气,这种担心害怕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吧?

第十章神明A

宫城内有一座高山,此山名为遇春山,传闻是“神明”从神界扔下来的,此山花草树木、花鸟鱼虫皆有灵性,七曜帝王不允许人们随意上此山。

隐神殿矗立在遇春山半山腰,薄雾弥漫,宫殿若隐若现,真如世人口中的神明之地般神秘莫测。

人们皆知遇春山上住着一位谪仙,关于这位谪仙的传闻有许许多多,最具传奇性的大概是这个故事——

很久很久,谪仙下凡遇到了一个心善的樵夫,谪仙观其面相是帝王之相,于是化身谋士帮助樵夫成就一番霸业。

谪仙因私自插手人间事被贬下凡,樵夫念其相助之恩,封谪仙为国师。

谪仙感念樵夫善心之举,决定留下,永生为七曜护住龙脉,就此成就一番佳话。

人们都很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因为国师活了很久,有人从垂髫到暮年也未见过国师容貌半分改变,试问除了神明,谁还会长生不老之力?

祈珩独自上山,耳畔回响着鸟儿鸣叫,眼前是青翠疏影,空气清新宜人,而他心却乱如麻。

正因为相信师父,所以他才急切的想要证明此事与师父无关。

嗖嗖嗖——

一支箭擦着树枝,落在他脚下,他捡起箭羽,抬头向前看,层层树影下一白色身影各位显眼。

那人弯弓如满月,白色长发被风吹得往后飘,一双银眸里满是淡漠,若说他便是故事中的谪仙,无人敢反对。

“师父?”他用箭支挑开碍事的树枝,向前走去,少年金丝黑衣,清爽干练,又有一股属于上位者的严肃。

谪仙将弓箭放下,将弓箭变小,最终化为一支耳坠,他将其挂在耳垂之上。

“陛下,不是去调查丞相一案了吗?”风隐尘作揖道,纯白的衣摆上不知何时粘上一滴鲜血。

祈珩一眼便看见那滴鲜血,心里动摇起来,但仔细一想,凶手使用弓箭并不会沾到血液,是他多虑了。

风隐尘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衣摆,发现那滴血液,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瞳孔里划过一丝慌乱。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划到了。”

“嗯。”他并未发现对方不太对劲,只想赶紧证明杀人案与师父无关,“师父,有人目击凶手使用的弓箭与冰疾弓很像。”

“嗯,陛下怀疑臣?”他坦坦荡荡地直视对方,手摸向耳坠,将其摘下,双手递上,“陛下要检查吗?”

祈珩摇摇头,将他的手推回去,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我并不是怀疑师父,师父可知是何人买走了冰疾弓?”

风隐尘又将耳坠挂好,思考几秒,抬起胳膊时有几分不自然,“年纪大,记不清了。”

原本祈珩沉重的心情,听这话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心境瞬间轻松起来,将自己调查到的事告知师父。

师父听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似乎忘记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抬手轻轻弹他脑门一下,“怎么没调查完就回来了?证人不保护好?”

他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做得蠢事,瞬间后悔,可一遇到与风隐尘相关的事,他就容易上头。

“我马上回去!”他急急忙忙又下山去,没有发现身后风隐尘苍白的脸。

国师单手支撑在树干上,等看不到祈珩身影时,一下子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冷汗早已爬满全身。

滴答滴答,血珠沿着手指滑落在地上,背后的衣服渗出血迹,粗重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活着。

白发沾染上血渍,他努力支撑起身体站起来,手在颤抖,指尖的灵气稀疏,他像是放弃一般,再次瘫倒在地上,疼痛使他紧皱眉头。

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女子,同他一般白发银眸,白衣胜雪,女子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一般叹气摇头。

女子眉毛细长,眼睛大且明亮,鼻子小巧,嘴唇丰满,脸颊柔和,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她身上的衣服与七曜风格大相径庭,一条无袖长裙包裹住她丰腴的身材,外搭一件有流苏挂饰的披肩。

风吹起她的披肩,隐约能看她背部有一大片坑坑洼洼的血洞,令人恶寒。

“你故意的?何必呢?你做了什么,他不会知道。”女人拢紧披肩,遮盖住背后的血洞。

风隐尘对女子极为信任,没有任何防备,他努力睁着眼,嘴角带着笑意,“你不懂。”声音夹杂着痛楚。

“神明A,你要学得还有很多。”

神明A面露不悦,轻轻踢了一脚他的腿,“对前辈放尊重点儿,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傻,刚受完罚,就马不停蹄得去演戏……”她将“演戏”二字咬着很重,讽刺意味很足。

“你这么认为也没错……”他不想浪费口舌,伤口逐渐自愈,他轻快许多,他站起身,白衣沾满血污,狼狈不堪。

“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小屁孩了吧?”神明A一脸八卦,像是想到什么,又转换表情,不太高兴的模样。

他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望向山下繁华宫城,心情复杂,“现在……没有。”

“啧啧啧……”神明A一边摇头,一边对他评头论足,“风引瓷,有时候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这么作践自己好玩吗?”

“所以,我们不是同路者。”

“可,这条路偏偏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会成功吗?”神明A踌躇满面,银色眸子里尽是对未来的憧憬。

“……会的。”风隐尘停顿一下,活动一下手臂,伤口差不多完全愈合了,“记得吗?来自未来的消息。”

“嗯。”

神明A手中捏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百无聊赖地靠在树上打哈欠,“风引瓷,你可别像我一样傻,错过一次,不知还要等多久。”

“心狠一……”她自说自话,撇了一眼淡然自若的风隐尘,神色了然,“也是,你比我看得透彻,听前辈一句劝,切莫前功尽弃……”

无人得知这位神明A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遇春山会记得一切,待到山花烂漫时,一切真相会浮现。

他有时在想师父会不会没有感情,要不然怎么会一直平淡如水,是不是他死了,师父也不会难过?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师父就不会受伤。

“陛下,你现在愿意成全臣吗?”风隐尘推开祈珩,他虽是如此说,但眼中没有丝毫期待,像是早知答案一般绝望。

七曜历代帝王的秘密与风隐尘有关,上面记录了他的诞生,断绝他的未来,让他只能为七曜而活。

而书名大多是某某皇帝感知录,他翻开扫视几眼,都是些什么“神明”“chi”“仙山”的字样,他看不太懂。

第三章神明

一只冰冷的手触碰他的脸颊,他下意识抓住那只手的手腕,抬眸望向手的主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扯出一抹微笑,“师父,怎么了?”

“陛下是想到儿时……了吗?”风隐尘抽回手,一脸担忧地盯着祈珩。

“下面才是历代帝王守护的秘密,陛下你也该知晓了。”国师并没有选择走楼梯,而是直接跳下去,稳稳落地,他也紧跟其后跳下去。

风隐尘从最里面取出一册书卷,双手递给祈珩,书卷保存完好,纸张微微泛黄,“陛下,请。”

祈珩接过书卷,带着好奇翻看上面的文字,越看越心惊,他忍着恶心把整本书看了个大概。

他将书卷重重合上,扔在书架上,神色复杂,眼眶通红,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师父,双手忍不住抱住风隐尘,“……师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们要去的不是这里。”风隐尘跟随他走进去,站在右边的角落,用衣袖擦拭墙壁,露出一串文字,他们刻印着‘南山知我月,夜照碧穹天。长明十万盏,神明听我言。’

祈珩轻声念出这段文字,地面紧跟着晃动起来,他们前方出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下面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

“神明”给风隐尘下了诅咒,要永生永世守护祈氏君王,否则便要受蚀骨之痛。

活着对他就是痛苦,死亡对他来说是奢侈的,他的一生被困在囚笼,做一个听话的工具。

原本漆黑的环境,亮起一盏盏灯,点亮地下空间,他看清这里摆放着一排排书架,书架上零零散散放置着几本书,越往里书籍摆放地越多。

他拿过几本书,很奇怪,上层灰尘集满了,而这一层干干净净,连一丝污垢都找不到。

祈珩摇摇头,撩起衣摆走进暗室,这里的陈设如过去一般,从未改变,厚厚的灰尘遮盖住曾经的罪恶,锁链上还能隐约看见干涸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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