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衙门里当仵作那些年

孙二所受打击太大，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但肆掠的狐妖尾巴每生出一条，定大肆破坏牢房，平日里坚固无比的监牢在九尾狐狸的尾巴抽打之下，形同虚设，摧枯拉朽间，也不知多少中了迷魂术的犯人被抽打成肉糜贴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狐妖，终于现形了你。”

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所有只靠耳朵听来的，极其难以让人信服。

别看平日里孙二天不怕地不怕，连尸骨未寒的王茂遗孀都敢祸害，可真当见到了魑魅魍魉之后，差点没被吓的屎尿流一裤裆。

左冷手掐印诀，身子不断在被妖狐挤压到狭小的空间左闪右避，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道无形气机将九尾狐狸封锁，字字咒语不断如同附骨之疽惊涛拍身，九尾狐狸痛苦哀嚎，几近癫狂。

监牢隐约已承受不住。

四尾生，五尾，六尾，生至七尾时候，监牢终于笼罩不住妖狐庞大身躯，轰然倒塌。

正是日中，金鼎城百姓正在午睡时间，忽闻轰隆一声响，大地震颤。

“天，快看衙门方向。”

“那是何物？”

“我一定是看花眼了，那是一只狐狸。”

“天哪，居然是九条尾巴的狐狸。”

“妖怪，大家快逃命啊，有妖怪。”

……

衙门里，各部衙役闻风而动，在见到那只足有三层楼高的狐狸时候，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个乖乖，才走了一只魔猿，怎的又凭空出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看，这狐妖头顶好像还有一个人。”

“不对，这人怎的看着如此面熟？”

“我想起来了，不正是被咱们抓起来那个？”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盖顶，天地间一片昏黄。

罡风起，风沙迷人眼。

左冷冷喝道:“妖孽，还敢动用妖法？”

已生八尾的妖狐仰天咆哮，黑云滚滚，每行一步摧毁民房无数，亦不知倒塌中死了多少平民百姓。

“封锁狐妖行动范围，莫要伤及无辜百姓。”

正此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正是与左冷搭档的胖子右热。

“建阵。”

左冷右热齐齐掐动印诀，二人一前一后封锁狐妖，刹那间，二人身上气机涌动，光华大盛，以狐妖为中心，周遭出现赤红色光柱将其笼罩其中。

狐妖痛苦哀嚎，光柱不断压缩，挤压带来的痛楚让狐妖撕心裂肺咆哮。

九尾生，天地变色。

法阵轰然破灭，九尾妖狐迈动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朝城外逃了出去。

一路摧毁民舍无数。

哀鸿遍野。

“追，绝对不能让它逃了。”

左冷右热化作两道流光，紧随其后，飞快消失在了金鼎城……

……

……

温良与孙二灰头土脸的从监牢废物中钻了出来。

孙二怀里死死抱着那张蝶舞的死人皮，依旧还未从方才震惊中走出来。

“还抱着这东西做什么？不怕晚上做噩梦？也不知是这狐妖从哪里剥下来的人皮，当心冤魂附体。”

“一场梦，一场梦啊。”

孙二无力瘫软在地，失魂落魄。

得，一瞧这张死人皮，众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个个面色惨白，阵阵后怕。

对于那两个外乡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孙二刚刚爬了上去，又噗通摔了一个狼狈不已，心知是自己连累了衙门众兄弟，一改之前骄纵，老老实实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卢大老爷自是怒不可遏，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拿孙二一人替整个金鼎城衙门挡灾，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刑部稽查使不是傻子，想必缉拿了九尾妖狐之后，便会上衙门来兴师问罪。

在问起藏书阁一事时候，孙二起初吞吞吐吐，后面见瞒不过温良的火眼金睛，只得老老实实道:“都怪我孙二被那狐妖迷了心智，现在想起来可真是悔不当初，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蠢呢，当时只当是狐妖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便按照她的意思照办，没成想她竟用这些东西害人，我可真是死有余辜……”

也不知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还是因为难得瞧见孙二吃鳖的模样，堪称衙门里一股清流的孔九正色道:“你可千万别死，你死了，王茂的婆娘怎么办？孤儿寡母谁来照料？”

孙二气急败坏，脸红脖子粗。

“孔老九，你是如何得知？”

孔九淡淡道:“还不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众弟兄们齐齐哄笑。

卢大老爷见状无奈道:“先等那两位稽查使大人回来之后怎么说吧，听天由命就是。”

眼下大牢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回头看那只狐妖，正在刑房之中与人砰砰打斗，无暇分身。

孙二沮丧着脸道:“蝶舞呢，蝶舞姑娘呢？怎的不见人，只剩一张皮？莫不是被这只狐妖给吃了？”

温良没好气道:“自己的眼睛都信不过？”

“我一定是中了什么障眼法，不行，这绝对不是真的。”

“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的蝶舞姑娘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精？”温良沉声说道。“你怎的不想想，寻常女子，哪儿有能耐招来蝴蝶伴舞？这一切，根本就是这狐妖的妖法……”

妖魔鬼怪，于市井百姓来讲，多存在于说书人的故事或是坊间传闻，以及各种精怪书籍之中，常人一辈子未必能见到一次。

因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温良还算镇定。

左冷既让引狐妖前来，便证明有十足把握，安全可以保证。

这么一想，所有死去刽子手的死前一幕也就解释得通了。

“蝶舞……狐狸精……”

孙二陡然一个激灵。

“这怎么可能？”

心道原来如此。

前身之所以死，其实并非鬼怪害人，究其根本，一直都是这只狐妖作祟。

小还丹服下，左冷伤势果真恢复如初，仅仅是成色一般的小还丹便有如此功效，摸了摸怀里的玉瓶，温良有种身怀重宝的感觉。

九尾妖狐已生出三尾，毛发森森，碧眼獠牙。

所有人死前看到的都是幻觉，乃是狐妖故意为之，先将死者吓破胆，随后再任由其拿捏。

只是依旧不知为何要将所有死去的刽子手引至不同的地方，说来说去，最关键的线索，还是在孙二身上。

只是依旧还在为之前幻境中见到的那张脸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