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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之流光飞舞

第44章 番外戚顾

追命。

冷血。

今日,顾惜朝将那铁剑擦到最亮。

1,顾惜朝

(1)

顾惜朝慢慢地在擦自己的剑。

(2)

顾惜朝坐在一个小酒馆中。

擦亮了的铁剑包在木鞘里,平放在桌上。

顾惜朝的脸上擦了灰黑的粉末,唇上还贴了假须,整个人看来似乎苍老了十岁。

他看来就是一个心力交瘁的平凡江湖客,坐在这酒馆的角落中,吃一餐饭,歇一歇脚而已。

顾惜朝边吃一条糖醋鱼边想,自己十年后是否真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或者,若是遇见蔡京时的自己,就是这副模样,还会不会有今日的顾惜朝?

思绪一闪即逝。

三年前顾惜朝曾在一座戒律森严的佛寺出家了整整八个月,目的便是在日日苦行中修习如何控制自己的思绪。

禅坐时总会有杂念纷涌而至。

上师所教导的,便是去延长两个念头之间的那片刻空白。

所谓收慑心神,摒除杂念,并非世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当时的顾惜朝,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将念头集中——光宗耀祖,飞黄腾达。

这八个字曾被他刻在自己的右手腕上。

后来蔡京看见,笑着令御医替他去除。

然后顾惜朝明白,一个人的念想,要刻,也当刻在心里。

而不是外人可见之处。

所以小酒馆中顾惜朝心中纯粹的念头,便只有一个。

完成任务。

然后在这念头中,无论是蔡京也好,西北路的好缺也罢,甚至乎顾惜朝自己,都湮灭在了那极浅极浅一出现便被掐灭的念头海中。

(3)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因为传说中的四大名捕,将会聚在一处。

此地乃是杭州。

距开封百里水路,三日可至。江南繁华,更胜帝京。

四大名捕,将聚于杭州。

为的却不是查案。

而是祝寿。

做寿的却不是什么达官贵族,也不是什么巨富豪绅。

而是江南最有名的妓院琴楼中的一位□。

七年前,四大名捕中年龄最小的冷血,在此追查自己出道第一件大案时,年轻气盛,为人所趁,重伤跌落了西湖。

正是这位□将冷血救起。

原因并无其他,只是因为这位□,有一个心智如同三岁幼儿的弟弟,与冷血一般年纪,模样竟还有些相似。

不久后其余三大名捕赶来杭州支援,及时救返冷血,并将贼人绳之于法。

但可惜的是,那名□的弱智弟弟,已在之前被贼人错认为冷血而杀死。

此后冷血便认此女为义姊。

既为冷血之姊,也即成了四大名捕的义姊。每年义姊生辰,四大名捕无囧囧务多么忙碌,都定会抽出空来赶赴杭州。一为贺寿,二来近年事务繁忙,师兄弟四人长久也见不着彼此一面,便趁此机会一叙近况。

今年的杭州之聚又比往年不同。

因为三个月前,江南出了花石纲被劫的惊天大案。皇帝钦点的武状元杨志,失落了进贡大内的花石纲,竟就此潜逃,不知去向。

而此批花石纲中,又隐藏着大宋朝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诸葛小花便不得不出京,前来江南理会此事。

表面上,他却是和四名爱徒一起,赴杭州去拜会冷血那位有恩有义的义姊。

这一切,都已经被顾惜朝查得清清楚楚。

亦是顾惜朝杀诸葛小花的布局中,十分重要的凭借。

——今日这个小酒馆,便是诸葛小花约见杨志之处。

而小酒馆的正门,直对着琴楼的后墙。

那位讳为“飞花”的□,刚刚好地住在二楼紧靠后墙的一间房中。

(4)

小酒馆中日影横斜。

诸葛小花走进来时,顾惜朝的心仍旧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跳。

若心跳之声可闻,恐怕他即刻便要露馅遁走。

但那随诸葛小花进来的另外一人,却令顾惜朝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那个人,并非杨志。

顾惜朝霎那间在脑海中思索了无数可能,却得不到答案:

这个人,是谁?

小酒馆中仅此三人。

顾惜朝将半串钱放在桌上,起身而去。

走到酒馆门口时,他故意顿了一顿。

那个陌生人的视线,果然如他所料,扫了过来。

顾惜朝用余光锁住那眼神。

——武功极高。

——霸气威严。

——横行无忌。

绝非官府中人,如此气质,定为绿林一方豪雄。

顾惜朝默默记住此人样貌,踏出了酒馆,转身拐入与琴楼毗邻的那条小巷。

小巷中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站在石块铺作的路面上,踮起爪子跳行了几步。

顾惜朝看得一时出了神。

一个名字,在他脑中渐渐成形——

杨志的义兄,南方武林中绝不可招惹、亦不可忽视的人物——连云寨主,戚少商。

2,戚少商

(1)

“诸葛前辈,你可是在看那人所留下的剑?”

戚少商问。

面前的诸葛小花微微颔首。

“什么样的江湖客,会结账走人,却将自己的随身兵器落下?”

很好的问题。

戚少商眯眼端详片刻。

“木鞘铁身,虽然怪异,但并不是把好剑。”

而那人行路姿态,眼神精气,更加流露出一种姿态:他并非一个高手。

一个三流江湖客,留下一柄三流铁剑。

算不算值得怀疑之事?

戚少商不知道。

因为戚少商不是捕头,诸葛小花才是。

戚少商是绿林寨主,黑道豪雄。

但戚少商亦是武林人。

武林人的自保本能,令他永远只选做最直接,最谨慎之事。

“小二,”他拍桌唤来店家,“那客人落下东西了,怎不给人送去?”

诸葛小花笑了起来。

最简单而有效的手法。

“东南武林中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小二去后,他悠悠开口,眉宇间透着睿智光华。

“哦?”戚少商浓眉一挑。

“一流武功,却伪装成三流平凡模样;面有易容,但身量修长,身法必定走的灵动一路;手掌中并无剑茧,他惯用的兵刃并不是剑。——东南武林名册之中,绝无此号人物存在。此人或与你我一样,乃是从北方来此。”

戚少商讶然。

片刻之后,端起酒盏。“晚辈佩服。”

“行走公门,一点微末伎俩罢了。”诸葛小花随口自谦。“如今周遭清场,戚少侠可否详谈花石纲之事?”

戚少商听到花石纲三字,叹了口气。

诸葛小花并不追问,只是等他自行开口。

迟疑了半晌,戚少商终于开声。

所说话语,虽不足以惊天地,动鬼神,却直令诸葛小花,惊得说不出话来。

(2)

“我义弟杨志所押的那船花石纲中,有一块奇石,原是在西湖边的雷峰塔前,石上刻着‘镇湖之塔’四字。”

戚少商饮了口酒。

“晚辈不知诸葛大人对鬼神之事是如何态度,但,此石,却确确实实,乃是镇压临安王气之石。此石若去,恐怕会对整座临安城,乃是整个国家社稷,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他言语之间,腾移闪烁。

怕就怕诸葛小花问一句:“你又是如何知晓?”

但诸葛小花没有问,只是问道,

“何不瞒去此石?”

戚少商苦笑。“因当朝皇上,要运这批花石纲,本是为了此石。”

诸葛不言。

戚少商只得解释下去,“前辈当知,京师矾楼的那位李娘娘,头痛之症已关生死。传称以此石中之王气疗治,可痊此症。——但此事荒谬无比,晚辈怀疑,朝中有奸臣与敌国勾结,欲以此事,有所谋图。”

“兹事体大。”诸葛小花已清楚事情脉络,“但偏偏又无法对人解释,所以戚少侠无奈之下,只能找到老夫?”

“是了。”戚少商如释重负,“晚辈曾与铁二侠有一面之缘,又与杨志商议之下,觉得唯有向诸葛前辈做一个交代,才能安心。”

“那如今此石何处?”诸葛小花咄咄逼人,眼中射出精光。

戚少商即刻回答,“已被晚辈变了形状,藏于西湖群石之中。如今连晚辈自己亦不知道哪一块石是镇气之宝,除非铲平西湖,再难动此石一分一毫。”

言语中,一派坦然无惧。

诸葛小花眼神一敛,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3)

李师师。

镇塔之石。

临安王气。

花石纲。

件件都是攸关xing命的大事。

亦也是,敏感微妙的说不得之事。

连环事件串起的,却是面前这名似知一切的江湖人。

诸葛小花看住戚少商。

“三十多年之前,老夫曾在杭州。”他一字一顿。“戚少侠究竟是何身份,可否告知?”

戚少商缓缓答。“在下生在杭州,幼习术法,诸葛前辈若真想要打通其中关窍,可设法查探,当年西湖琴楼之主。”

诸葛小花一震。

“晚辈言尽于此。”戚少商抱拳一礼。

“戚少侠请留步。”

诸葛小花站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忽然却生了变故。

隔邻的琴楼上,一声刀剑相击之音,伴着女人的一声惊呼。

刀剑本是寻常兵器。

但那女人的惊呼,却不寻常——

诸葛小花认识那声音。

正是琴楼飞花。

戚少商与诸葛小花站位一前一后,却是并排窜出的酒馆。

直奔琴楼。

飞花闺房,就在临着酒馆的围墙后门。

既有声出,并不难定位。

诸葛与戚少商,双双穿窗而入。

(4)

一入那闺房,戚少商便知中计。

因房内有股奇怪的冷香味道。

青楼女子使用薰香,也是寻常。

但那股冷香,闻在戚少商鼻内,却大大地不寻常。

他闭住鼻息。

然后看向诸葛小花。

是先前酒馆中那把铁剑。

好一个连环计谋。戚少商回想那个背剑之人的身姿。

铁剑木鞘。

那是毒诱之因。

妓院中冷香氤氲,是毒诱之果。

“奇鲮香木,无毒。醉仙灵芙,无毒。两者混合,便成不世奇毒——何人竟有此手段?”

戚少商一念之下管不得房中情态,直直去扶诸葛小花——

同嗅此两种香味的,便只有戚少商与诸葛小花二人。

戚少商并不惧毒,但诸葛小花……

——诸葛小花果然应声而倒!

几道攻击从四面而来。

戚少商知是四大名捕误会自己暗害诸葛,却也无从分辨,只得一一挡下。

避开了两掌四腿三轮暗器,冷血一把先发后至,直来直去的剑,刺入了戚少商肩头。

戚少商退出几步,撞在墙壁之上。

四大名捕接住诸葛小花。

一团乱斗之中,房中唯一一名女子,已然退至门口,眼看就要溜之大吉。

“回来。”

戚少商腰中软索一扬。

正套中那女子脖颈。

“快助戚少侠擒拿此女。”诸葛小花盘坐地上,额上汗珠微现,却沉声道出指令。

3,花飞花

(1)

多年前,花飞花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自小家贫,被卖到了青楼之中。

先伺候的一位姑娘,擅弹琵琶,还传是苏大学士的私生女儿,十分风光。

飞花也跟着吃得好,穿得暖,七八岁的小女孩,给姑娘捶腿捏腰,调试琴弦,倒也惬意。

后来这位姑娘不知为何,竟忽然惨死。

飞花一时找不到主子跟,差一点被鸨母安排去开了苞,做雏妓接客。

苦苦哀求之下,幸好又来了一位白姑娘,愿意要飞花做侍女。

白姑娘懒惰嚣张,却是琴楼的头牌。

飞花跟着她十分得势。而此位姑娘并不喜多使唤下人的,飞花随她的数个月中,竟是生生胖了一圈儿。

后来这位白姑娘又无端端地不见了。

不久,妓院无主,又被朝廷查封。飞花本无去路,却幸运地被善人收养,认作了义女,还多了个幼弟。

十年之后,正欲嫁人,杭州城内却突逢大变。义父义母在西湖边兜售藕粉莲子,却在那日意外地被卷入湖中,溺水身亡。

彼时西湖上下亡故者达万人之多,飞花带着幼弟,无以谋生,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入了青楼。

不久后琴楼重开。飞花过户到了自幼生长的彼处,那几年临安繁华,飞花虽是姿色平凡,但恩客不断,倒是生生成了半个名妓派头。

直到如今,又是二十多年过去。

当年佳人,已是半老之妇。

——但奇异的是,飞花的姿色却保养得比富贵人家的女眷更佳。

直到如今,看来亦不过二十许人;而风姿韵致,更是独好。

没有人知道,飞花常葆青春的秘诀。

那本只是一张纸而已。

在她七八岁时,最后一次收拾白姑娘房间时,拣落的一张,严格来说,是半张帛纸。

上面写着一些心法。

飞花并不知道那,便是三界中谈之色变的,人欲囧囧。

她只是无意识地习练,从而挽住了青春,招揽了恩客,令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

后来她遇见了冷血,遇见了四大名捕,义弟又意外身亡——波澜在烟花之地漫开。

(2)

戚少商以腰带禁锢住飞花之脖颈。

同一时间,追命已经挡在了飞花身前。

“花姑娘请留步。”

身后,冷血冷森森还带着血的剑锋,斜斜指过来。

飞花吓得大叫出声。

——她只是练过半节媚术。

并无一点武功。

“将解药拿出来。”

戚少商撕开衣襟,扎紧肩上伤口。

“什么……什么解药,我不知道……”

她眼波中媚光一闪。

然后声音中忽嵌柔情。

“我只知道,若此地有人忽然不舒服,或是病了,无法可想的时候,有一个江南偏方可以疗治。”

飞花银牙轻轻咬在红唇之上。

“哦?”戚少商神色玄异。“什么偏方,我也是本地人,怎么从未听说过?”

飞花甜甜笑起来。“那个偏方,我只可告诉一人,且,要用西湖边一块石头来换。”

戚少商与诸葛小花对视一眼。

圈套中层叠圈套。果是冲着临安花石纲而来。

“花姑娘,石头我可以给你。”戚少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点都不似个黑道霸主模样。“不过,我们要先聊上一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要问我。”飞花笑得愉快。“三个月前有个人找到我,要我以媚术挑拨四大名捕内斗动手,然后给了我一味薰香之药——我只是依足吩咐而已。”

四大名捕立在那里。

彼此现出尴尬之色。

(3)

半刻钟前。

飞花在寿席上借醉,流露出对追命的爱慕。

若算年纪,也只有最为年长的追命,可配飞花。

铁手本是四人中对飞花最有好感之人。但听如此,怎能不赞同撮合?

冷血懵懂,但护义姊而已。

追命却坚辞不受。

飞花便只是看向一直未出声言语的无情。

比女人还要柔弱纤细的残疾公子。

然后飞花问,“崔三侠,你是不是喜欢你的大师兄。”

她是认真能看得出来。

自从修习了那半页纸上心法之后,她似乎很轻易便能够看出来谁喜欢谁,谁又爱慕谁。

那些心意,都明明白白写在了人脸上,飞花不明白,为何世人竟看不到?

于是她说出事实。

一番争辩质问之中,飞花暗以媚术推波助澜。

终于冷血不耐。

一剑削翻了桌椅。

酒菜泼向无情公子的白衣。

“你做什么!”追命推开冷血。

冷血剑一挥。

铁手以掌接住。

便发出了兵刃交鸣之声。

飞花恰时娇呼一声。

冷血的剑,与铁手的掌。

诸葛小花焉能听不出这奇特的交击之音?

若非关心而来,又岂有把握,定能以奇毒乱之?

(4)

“此毒,真无解药?”无情低声暗问师尊。

诸葛小花淡淡摇头。

“此毒无解药是真。”戚少商忽然笑了笑。“但我这里偏生不巧,却有一粒能解百毒的药丸。”

飞花皱眉,惊讶望住戚少商。

戚少商随随便便,便从怀中掏出一粒雪白色的丹药。

“我家有个亲戚,刚好有很多这种药丸,上次给了我几粒,说是包治百病——”

他将药丸递给诸葛小花。

无情蹙眉,“师……”

“多谢戚少侠。”诸葛小花毫无怀疑避忌,坦然将药丸吞了下去。

飞花目瞪口呆。

“花姑娘,那个给你薰香又教你行事之人,有没有跟你说,事成之后,你如何与他联络?”

戚少商笑嘻嘻地问。

“有……。”飞花咽了口口水。

她已耗费无数精神在媚惑面前男子这件事上。

但他竟是毫无反应。

她亦看不出,这个男人面上所写着的,是怎样的□。

“但我不能告诉你。”

“为何?”戚少商问。

“……我……他……”

“你喜欢他?”

飞花咬住下唇,不再回答。

“那好。”戚少商深深看了诸葛小花一眼。

诸葛小花略微颔首。

“飞花姑娘,你走罢。”

“走?”飞花欣喜起来。

她并未看到,一旁的铁手与冷血,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她只是生怕面前之人后悔,转身便飞奔下了楼。

她穿的一件百蝶裙,随着她的步子飞扬。

4,尾声

多年前,戚少商与顾惜朝对过一掌。

琴楼背后的巷中,那名懵懂知了情爱,却逃不出欲网的□,身上蝶衣飞扬。

忽然一枚不知名的暗器,自不知何处,钻入了她的背心。

血花蓬地散放。

她还在向前跑,踉跄几步,才倒下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死亡。

同一时刻,戚少商已然飞掠到了那暗器的来处。

轰然一掌对接。

竟是五五分数。

然后有暗器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来攻戚少商。

戚少商一闪之间,来人已从暗处逃脱。

自始至终,戚少商都未看到那人的模样。

三个月后。

戚少商送杨志下山之后,忽觉口渴。

乡野山间,远远望见旗亭酒肆,心中一动。

连云山上,又掀一页风云。

一页一页,合了起来,便是人间。

无名的铁剑,够拙劣,够锋利。

正配一个无名的刺客使用。

无情。

铁手。

“诸葛门下四大名捕,是你的最大障碍。——咳,也是,也是……”

青蛇之流光飞舞

接蔡京令。

谋刺诸葛小花。

时新却不算精致的青衫铺在地上,用手去摸,有地方湿,有地方黏。

——也是顾惜朝的最大机会。

顾惜朝明白。

所以在之后的整整三个月中,他用了常人难以设想的种种方法,如一个思春少女去了解她所爱恋的情人一般,去了解了那四个人的一切。

门帘摇动。

顾惜朝狎昵地向着蔡京一笑。

——锋刃可以毫无困难地杀死一个成年男子。

已够了。

他还是捡起来穿回身上。

蔡京用枯瘦的手爪摸了摸顾惜朝的脸。

“想当年还不是本相将他引荐给皇上……咳咳。”蔡京缠绵病榻,消瘦得不似权相,倒似忠臣。“小顾啊,若你能办成此事,今后就不必再做探子,扮细作,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了。西北路有个大大的好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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