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相顾年华里

那叫什么？老板？少爷？为什么不能叫叔叔？翦墨优莫名其妙。

“除了‘叔叔’两个字，随便你叫什么。”似乎能看透翦墨优心底在想些什么，慕扬寒拧了拧眉，“等下和我去商场。”

用完早餐，在慕老夫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慕扬寒戴上墨镜取了车和翦墨优先去了G市的数码港。

张婶的房间在一楼，慕扬寒的房间在二楼，翦墨优的衣服行李都放在张婶的房间里，晚上则去慕扬寒的房间陪睡。

慕扬寒晚上睡得很早，九点钟准时睡觉。翦墨优向来是不到十二点睡不着，但按照慕老夫人的要求，她也得跟着九点上床。

翦墨优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同一个房间，起初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但洗漱完进房间，发现慕扬寒早已入睡。

慕扬寒瞥了一眼那款红色的手机，目光指向身旁的翦墨优：“你认为她像我女朋友吗？”

柜台小姐目光飞速扫了一眼朴素的中学生装扮的翦墨优，又打量了一下慕扬寒，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像，这位小姑娘应该还在读高中吧。”

一旁的翦墨优听了赞赏地点点头，十分同意柜台小姐的话。

慕扬寒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一脸“赚到了”表情的翦墨优，淡淡地说：“拿这款紫色，直接在这儿上号。”说完拿出一张银行卡给柜台小姐。

柜台小姐接过银行卡的瞬间，黑色卡上那行AmericanExpress晃花了翦墨优的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运通百夫长卡？

运通百夫长卡是顶级的特权信用卡，可以全球无限额透支，并配套高级的个人服务和折扣优惠，持有人往往神秘、高贵、低调，整个中国鲜有人持有。翦墨优顿觉自己out了！她知道慕扬寒家底应该很丰厚，但没想到可以这么丰厚！在G市这样的中小城市，能这么自如地甩出一张白金卡的人绝对屈指可数，更别说是这种只有通过运通公司邀请才能拥有的黑金卡！

翦墨优特想摸摸这张卡，以前她只在金融老师的幻灯片里见过这种高级卡，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慕扬寒见翦墨优盯着柜台小姐手上的卡两眼放光，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她果真不只是初中学历。

上好号后，慕扬寒用这个手机拨了下自己的号码，然后将新手机递给翦墨优：“这手机你随身带着，方便我随时联系你。”

翦墨优愣了，不敢伸手接这手机：“给我买的？”刚刚她看到这款手机市价三千多，早知道是给她买，她一定会断然拒绝！

“别想太多，你是我贴身保姆，我不想出现找你干活却找不到人的情况。”慕扬寒挑眉，将手机硬塞到翦墨优手中，指了指柜台上的手机包装盒，“回去好好读一下说明书，认不得的字就查字典，十六岁的人了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懂。”说完便朝数码港大门走去。

慕扬寒的声音不大不小，一些路过的顾客听到这话朝翦墨优身上投去探寻的目光，柜台小姐亦重新打量了一番翦墨优，这么清纯灵气的小女孩竟然是初中没毕业的小保姆？果真人不可貌相！

翦墨优能感觉到旁人投来的火热目光，立刻拿起柜台上的手机包装盒快步跟上慕扬寒。慕大叔，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学历！

买完手机后慕扬寒又带了翦墨优去百货大楼。上了三楼精品女装区，翦墨优跟着慕扬寒在三楼转了一大圈，最后在一家女性睡衣专卖店停下。

只见慕扬寒旁若无人地走进去，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将店里的睡衣全扫了一遍后，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条睡裙：“小姐，麻烦帮我包起这条裙子。”慕扬寒看中了这条裙子恰好是有袖的长裙。他可不想哪天起床时对着穿条超短吊带裙的翦墨优流鼻血，虽然翦墨优长得比较“安全”。

翦墨优眯起眼睛盯了这条裙子好半会儿，慕大叔的眼光真够“强大”，俗话说红配绿丑不过，这条裙子偏偏配着绿色和红色的条纹。可以说这睡裙是整个店里最丑的一条。本想提醒下慕扬寒的，但想到刚刚他在数码港故意耻笑自己文化低时，翦墨优立刻闭了口，反正不是给她穿！

刷卡结账后，翦墨优殷勤地接过店员用购物袋装好的睡裙，冲慕扬寒甜甜地问道：“慕叔叔，是买来送给女朋友的吗？慕叔叔的女朋友一定很有气质才能穿出这么有格调的裙子。”

不准叫叔叔就改口叫慕叔叔？慕扬寒似笑非笑，墨镜下的眼眸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是吗？这条裙子其实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就好，晚上就不要穿你自己的睡裙了。”

囧！为啥给她买睡裙？

翦墨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穿自己的就行。”这裙丑一点就算了，还是长袖的，这大热天能穿少一点是一点，估计这条裙子是专门为不能受凉的孕妇设计的。

“不用客气，你穿正适合。”慕扬寒话一完，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扬寒，你在这里做什么？”拍慕扬寒肩膀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唇红齿白，长相漂亮，有着一种阴柔的美。

“夜语？”慕扬寒皱眉，看了看齐夜语身后，见那儿果真站着一女孩，“怎么又换人了？”慕扬寒低低问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齐夜语朝慕扬寒眨了眨眼，目光看向了慕扬寒身旁的翦墨优，“哟，扬寒从哪儿弄来一个这么嫩的女生？”

“墨优，我们家的小保姆。”慕扬寒余光扫了眼齐夜语身后的女孩，“你们慢慢逛商场吧，我们先回去了。”

“等等，扬寒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为避开翦墨优，齐夜语将慕扬寒拉到一旁，“扬寒，这几天我想去你那儿住，我和家里闹了些别扭。”

“你又惹下了什么事情要你家里替你善后？”每次齐夜语惹下风流债都得别人来善后，而他自己则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一笔未还另一笔又起。

“唉，上次那个女生控制欲太强了，太恐怖了，我……”眼看齐夜语又要开始滔滔不绝地述说别的女生的不是以及他所受的委屈，慕扬寒连忙打断，“行行行，你爸妈要是找来就不关我的事了。”

见有了去处齐夜语高兴地重重捶了下慕扬寒的胸口：

“扬寒，就知道你够哥们。”

未察觉到慕扬寒胸口被捶了一下后脸色霎时发白，齐夜语又高兴地向翦墨优打招呼：“Hi，小保，我叫齐夜语，我是你的东家慕扬寒的好哥们好兄弟！”

小保

……对这个称呼翦墨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他冲着自己笑如新阳时，随即明白了是在叫她：“你好，齐叔叔。”翦墨优讪讪地笑了笑，小保，真难得他能这么自然地叫出口。

“齐叔叔？”齐夜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这么老吗？

晚上齐夜语带着女朋友到慕宅借住，他到的时候十点多了，慕扬寒已经入睡，还是翦墨优起来给他们俩开了门。下午的时候慕扬寒吩咐她收拾好三楼的客房给齐夜语和他女朋友住。

“小保，扬寒这么早就睡了？”翦墨优带齐夜语和他女朋友两人上楼时，齐夜语问道。

“慕叔叔每天九点准时入睡。”想到“小保”这个称呼心底就发寒，翦墨优又补充道，“我叫墨优，可以直接叫我墨优。”

“小保更顺口也更亲切啊！”齐夜语不以为意，“反正就一个称呼！”

翦墨优无语垂眸，小保小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叫“小宝”呢。

带齐夜语两人进了客房后，翦墨优刚要下楼，齐夜语的女朋友突然“啊”了一声。

“那个刚好用完了……”齐夜语的女朋友低头从手提包翻出一个类似装口香糖的盒子。

“不是吧，悦如你也太粗心了。”齐夜语接过沈悦如手中的盒子懊恼地晃了晃，果然空空如也。

“夜语，那怎么办啊？”沈悦如伤心地问道。

齐夜语皱了皱眉，抬头见到翦墨优正要离开，于是计上心来：

“小保，帮我个忙，帮我去外面的便利店买盒这个。”齐夜语将小盒子扔给了翦墨优后又掏出了一张老人头给她，“小保，快去快回，买完后剩下的钱归你。”

翦墨优好奇地接住这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仔细一看，顿时面红耳赤：“齐叔叔，这……这还是你自己去买吧，这个……我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去买这个……”翦墨优将盒子和钱推回给齐夜语。

“哎，没什么了，反正又没谁认得你，拜托了，我和悦如还没洗澡，你帮忙买一下立刻回来就是了。”齐夜语将钱硬塞到翦墨优手上，“小保，帮个忙，我们洗完澡再出去买就很晚了，吵醒老夫人就不好了。”

“你也……”齐夜语抬出了慕老夫人，翦墨优只能硬着头皮接下钱，换好衣服下楼出门。

G市的很多店铺晚上十点多已经关门了，翦墨优出了慕宅走了很远都没看到正常营业的便利店。最后还是在G大的后门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家卖特殊用品的小店依旧亮着昏黄的灯。

“小姑娘，要买什么？”店主是一位小眼睛的矮老头，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翦墨优低头慌忙地扫了一眼柜台里的各种特殊用品，似乎没看到要买的，只好掏出了齐夜语给她的包装盒：“买一盒这个。”

矮老头瞄了一眼这个包装盒，立刻心领会神地从柜台底下拿出了好多盒避孕套，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这里有很多种牌子，你要哪种？”

“拿最便宜的就行。”翦墨优掏出那张老人头给店老板，“只要最便宜的那种。”

矮老头听此拿出一盒包装比较次的给翦墨优，并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小姑娘，这种东西可不能图便宜，要是出了差错，那可就不是一点钱的事了。G大很多来我这里的学生都是挑质量好的买。”

“没事没事。”翦墨优弯唇笑了笑，“我只是帮别人买。”变态齐夜语，这么晚叫我出来买这种东西，真希望你出些什么事才好！

翦墨优很邪恶地想着，可刚走出店门又觉得万一出了事，最终伤害的是那个女孩沈悦如，于是又转身走回店里。

“老板，还是拿一盒质量好一些的吧。”翦墨优很郁闷地将刚买下的那盒退回给矮老头。

矮老头欣赏地点了点头，似乎自己点化了世人，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小姑娘，这才对啊。”矮老头又拿出一堆避孕套，“喏，这些都是质量比较好的，小姑娘你自己随便挑一种，牌子不同，颜色和香味都不同。”

翦墨优对这堆很窘的东西蹙了蹙眉，瞥见其中一盒还印有标语：遵行计划生育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职责。标语下还印有一行小字：国家免费提供。

“国家免费提供？”翦墨优好奇地拿起那盒避孕套，“怎么这里还写着免费提供啊？”

“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矮老头神秘地笑了笑，“这个是居委会拿到我这儿来卖的，一般人哪会去居委会拿这种东西啊。你别小看是国家免费提供的，质量可比一般的厂家生产的好。”

国家要实行计划生育，质量能不好吗？翦墨优想了想，觉得买这盒比较好：“老板，就换这盒吧，我还要给你多少钱？”

“你刚刚买的那盒十块，这盒本来卖十五的，你就再补两块给我就行了。”矮老头慷慨地说，“小姑娘，你也是这G大的学生吧，以后多来照顾生意啊。”

翦墨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齐夜语，我诅咒你以后一个人去买女性用品！最好还是大白天大庭广众之下！

翦墨优出了特殊用品小店，刚走没几步，后面就传来一阵口哨声和几个男生的谈笑声。

“前面的小妞，这么晚还一个人特地跑这来买东西啊？”

“不知是哪个学院的，看背影身材还不错，应该是文学院的吧。”

“你们俩……走走走，喝醉酒了就赶快回学校！”一个男生出声唬了方才说话的两个男生一句，那两个男生立刻噤了声。

翦墨优听到最后一个男生的声音时，顿时加快了步伐，但没想到，人囧的时候什么囧事都能碰到！

“墨优姐，是你吗？”一个高大的影子移到了翦墨优的前方，挡住了翦墨优的去路，“表姐，嘿嘿，我就认出是

你！”莫仁拍了拍翦墨优的肩，很高兴地说。莫仁是翦墨优的表弟，比翦墨优小几个月，在G大读大三。

“呵呵，莫仁，怎么学校还没放假吗？”翦墨优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往身后挪去。

“我们体育学院还要训练，没这么早放。”莫仁眼尖地看到了翦墨优的小动作，一个俯身将翦墨优手中的东西抢过，“什么好东西？还要遮遮掩掩的？”

翦墨优来不及阻止，莫仁已经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对着这盒特殊用品，表情纠结：“表姐不是吧你？姑姑还说你在M市实习呢！”

翦墨优拿回莫仁手中的特殊用品，横了他一眼：“死莫仁，我该怎样变态猥琐饥渴才会大晚上跑出来买这种东西？这是我帮别人买的行不？”

她一个人摸黑在那张小小的钢丝床上躺下，漆黑沉寂的房间里只有慕扬寒轻轻的呼吸声。

翦墨优的小床正对着空调的转叶扇，空调释放出的冷气恰好向她迎面扑来。一晚上翦墨优忽梦忽醒，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慕扬寒倒是没叫她起来倒水之类的，至于他有没有盖着被子，谁知道呢，大晚上黑黢黢的谁看得见啊。

翦墨优张嘴正要报号码，抬头看到慕扬寒静待她回答的表情时，立刻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号码给生生咽了回去：“叔叔，我没用过手机，没有手机号码。”

又是叔叔？她真有这么小？他慕扬寒真有这么老？慕扬寒脸色顿时全黑：“以后不准叫我叔叔。”

最后还是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张婶叫醒了翦墨优，好心地告诉她老夫人每天要七点左右才会起床，她只要在老夫人起床前起来就行。

要是一晚上被叫醒N次去倒水，那还不得神经衰弱啊！翦墨优冲慕老夫人点着头心底却在默默流泪。这世道赚点钱真不容易。

真的勇士敢于每晚直面冷气十足冻死人不偿命的空调，翦墨优第一天早上起来时鼻子酸酸的，第二天起来时鼻子酸喉咙痛，第三天起来时全身痛，走起路来头昏沉沉的。G市的七月，平均气温高达四十摄氏度，地面气温高达五十度，翦墨优边打着哈欠边想要是她能在G市的三伏天里冻死，肯定是G市信息日报的头条。

在第四个夜晚入睡前，慕扬寒似乎终于发现了翦墨优的异常，直接扔了一床毛毯给她。

“只带了一条，还有一条在学……在家里。”差点说漏嘴，翦墨优心虚地看了一眼慕扬寒，“有什么问题吗？”

翦墨优见慕扬寒基本上是把她当做摆设，很少叫她做什么，早上也不会主动叫她起床，于是开始放心地在慕老夫人起床的前一刻起来。

开始几天由于晚上太冷睡不踏实，翦墨优早上起来都是没精打采的，但昨晚慕扬寒大发慈悲扔了一床毯子给她，翦墨优早上起来精神立刻好多了，似乎刚患上的感冒也不治而愈。

“你手机号码是多少？”吃早餐时，慕扬寒突然问翦墨优。

“我从不磨牙的。”那是太冷了牙齿在打战，翦墨优辩解了一句，很高兴地将毯子铺在薄被上。

慕扬寒皱着眉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裙：“你就这一条睡裙？”翦墨优每天晚上睡觉都穿着一条画着卡通图案的超短吊带睡裙，慕扬寒实在想不通哪家服装厂可以设计出这种幼稚与sexy并存的睡裙。

“小姐，拿一款这个型号的机子。”慕扬寒走到Nokia专柜前，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柜台小姐看。

“好的，先生请问想要什么颜色的机子呢？是给女朋友买吗？”柜台小姐热情地拿出两款不同颜色的机子，“这机子紫色和红色卖得最好了，特别是红色，和先生黑色的那款是情侣手机。”

“没什么。”慕扬寒深深地瞅翦墨优一眼，“关灯睡觉吧。”说完像挺尸一样一个人先在床上躺下。

慕扬寒每天早上六点会起床，可怜翦墨优自从高考后就没有在七点前起过床了。第一天勉强跟着慕扬寒一起六点起来，等他去后花园的游泳池游泳后，睡眼迷蒙的翦墨优坐在餐桌前，不知不觉就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很讨厌半夜被磨牙声吵醒，像老鼠一样。”慕扬寒嫌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