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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萝降世

第八卷 仙侠水浒传 第五十四章:无端中旨惹人惊

宇文虚中想起前因后果,暗自轻声长叹。

他目光低垂,根本就没有去看梁师成一眼。

宇文虚中作为清流一派中的官员,本身就和梁师成这些宦官们,处于互相对立的关系。

这被人暗中叫做“隐相”的大宦官,莫非是得罪了天子,遭到天子的惩罚?

否则以天子对他的宠信,又如何会让他站在门口,而不是在御书房中相谈呢?

要知道,梁师成自称苏轼的儿子,聪慧狡黠,熟习文法,同时又善于逢迎,才获得了宋徽宗的恩宠。

梁师成双眸低垂,目光向前平视,望着小心翼翼走来的宇文虚中,暗哼一声。

他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有宇文虚中等士人的态度,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眼见宇文虚中领旨而来,连看不都看自己一下,哪里还安耐得住心头的怒火。

宇文虚中见状脚步微微一顿。

梁师成深吸了一口气,提气尖声叫道,“起居舍人宇文虚中到。”

御书房里传出赵佶低沉的声音道,“宇文卿家请进。”

宇文虚中恭敬行礼道,“微臣惶恐……”

梁师成看见这个情况后,心头浮想翩翩,顿时对宇文虚中生出忌惮之心。

在梁师成的记忆中,赵佶何曾对外朝的一名臣子,有过如何和蔼可亲的态度?

他露出思索神色,暗想天子对宇文虚中的态度,似乎和他人有很大的不同。

宇文虚中原名宇文黄中,在大观三年(1109年)进士及第,宋徽宗赵佶亲赐其名为“虚中”。

在梁师成看来,起草诏书,原本是属于知制诰级别的官员,根本不应该有宇文虚中的份。

宇文虚中刚刚进入官场不久,只是区区一名起居舍人而已,哪里能够胜任这种大事?

元丰新制,起居舍人为从六品的官员,宇文虚中的升官速度,堪称坐火箭一般。

不过这等朝廷的新贵,在号称“隐相”的梁师成眼中,自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罢了。

梁师成身为皇宫的“大内总管”,号为“隐相”,连当朝宰相蔡京父子都要巴结他。

本来对于宇文虚中看不上眼,只是今日赵佶的态度十分可疑,才让梁师成有些忐忑不安。

赵佶招宇文虚中前来御书房的事情,事情根本就没有流露出来,半点的风声。

正是因为没有征兆的召唤,才打了梁师成一个措手不及,居然不知道天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梁师成和历代受宠的谄臣一样,一向都以能够猜测到天子的心思,才获得了天子的宠信。

如果失去了这个优势的话,谁也不知道,皇宫中又会钻出来,哪一位宦官取代他的宠信和位置?

他屏息敛声,目光悄悄地越过御书房的房门,想要暗中窥视天子和宇文虚中两人的交谈。

突然间对刚才向赵佶的大胆询问,生出了后悔之心。

早知道如此,刚刚就不应该,莫名其妙的向天子询问,那样的话自己现在,亦是书房中的一份子。

灵魂仿佛脱离了身躯的赵佶哪里知道,梁师成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难以遏制。

不过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他知道梁师成的情绪不对劲,也没有办法去理会。

他仿佛看着自己以前所未有柔和的声音,对宇文虚中询问道,“卿家来看一下,朕刚刚书写的这道旨意如何?”

书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刚刚被莫名的意志驱使,完成的一道旨意。

宇文虚中看着黄色布帛上,那熟悉的“瘦金体”,目光从右到左一掠而过。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蓦的心中一惊,抬头望向神色平淡的赵佶,沉吟片刻后才道,“官家此旨,恐怕无法下达到郓城县。”

赵佶也不以为然,摇头笑道,“此旨无需经宰执和知诰的认可,而是直接送去郓城县县衙。”

宇文虚中一呆。

他仔细思索赵佶这句话里的含义,暗想莫非这就是,不被宰执和知诰认可的圣旨,岂不就是中旨吗?

中旨的存在,乃是天子和大臣没无法达成共识的时候,所采取的一种行动。

这种直接由内廷直接发出来的敕谕,往往会引起外朝的反对,甚至会遭到激烈的抨击。

而经由中旨获得官身,还有利益的人,会遭到官场中绝大部分官员们的暗中抵制。

宇文虚中突然对写在中旨上,那些明显带着“绰号”,不像是正经官员的名字,感到无尽的好奇。

他也不知道,天子是从哪里得知,那些小人物们的名号,正想要开口询问。

赵佶伸手一晃,阻止了宇文虚中的发言,而是说出了一段,从仁宗朝开始的典故来。

天下瘟疫横行肆虐,洪太尉龙虎山邀请张天师,固执己见放走“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君”的故事。

不仅仅宇文虚中听的丈二摸不清头脑,就连精神离体的赵佶,都觉得自己嘴皮翻动间,怎么会说出如此离谱的典故?

什么鬼?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朕的嘴巴会不受控制,自顾自的讲述,一听就古怪陆离难以置信的故事?

梁师成耳朵高高竖起,竭尽全力,想要听到天子和宇文虚中的交谈内容。

他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内容后,瞪大了双眼,似乎是碰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天罡地煞”?

什么“一百零八魔君”?

山东郓城县境内,莫非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论梁师成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赵佶和宇文虚中的对话,暗藏什么机密的大事?

正在紧张思索之际,突然听到赵佶叫喊自己的低沉声音道,“梁检校太傅……梁师成……你在干什么?”

梁师成暗叫不妙,方才他陷入沉思,竟然没有听清楚赵佶的第一次召唤,已惹得这大宋天子发怒。

急忙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小步跑入御书房当中,仔细聆听赵佶的吩咐。

仿佛悬浮在虚空中的赵佶,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笑意,然后拿起书桌上的黄色布帛,柔声道,“你速速派人,把这道旨意,送往山东郓城县……”

梁师成身躯轻颤。

赵佶今天的一举一动,落在梁师成的双眼中,处处都流露出匪夷所思的味道。

但都没有现在这么诡异。

当着起居舍人宇文虚中的面,如此直截了当下令,让他把“中旨”送出去。

梁师成隐秘望去,果然看到宇文虚中眉头大皱,出声劝阻道,“各地官吏的升迁,自有其制。”

“官家此举,完全不符合制度,难免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微臣亦不敢苟同。”

“还请官家收回旨意,以免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梁师成心头暗喜。

宇文虚中果然不改清流本色,竟然敢直接顶撞天子,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梁师成正想要当着赵佶的面给宇文虚中下套,暗中诋毁宇文虚中用意不良。

谁知却看到了赵佶面无表情的脸庞,暗自一凛,再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小动作。

他也不知,赵佶是怎么变成,眼下这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再也看不清楚,赵佶内心的真实心意。

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便老老实实的领命道,“奴婢遵旨,这就立即派人前往郓城县。”

虽然谁也不知道,梁师成是否真的是苏轼流落在外的儿子,不过他的这种攀附行为,也没有遭到苏家人的驳斥,是以让许多人都觉得,是一件咄咄怪事。

恰好宇文虚中正好是其中一位知道内情者。

苏轼后人需要这位“隐相”的偌大名头,阻挡心怀不轨者的试探,减少伤害。

苏轼乃是士人中的典范人物,最终他的后人,却需要沦落到,一个大宦官的庇护。

苏轼已死,并无太大的损失,而一度位列执政的苏辙,官位却一降再降,最终潜居颍滨。

起居舍人宇文虚中赶到时,看见梁师成正神思不属的站立在御书房门口,不由的为之一愣。

宋徽宗继位后,任命蔡京为相,假托“绍述”的名义,掌握大权,打击反对“变法”的旧党。

所以苏轼,苏辙兄弟两人,还有司马光,曾任,文彦博,吕大防,韩忠彦等元祐年间的大臣们,都被蔡京视为逆党一流。

甚至还诏曰:司马光等人子弟不得在京城做官,党人子弟毋得擅自进京,皇族不得与“元祐党人”子女通婚等。

面对朝廷的沉重打击,苏门一派艰难度日,于是连梁师成自称为苏轼流落在外的妾生子一事也顾不上。

当蔡京假借名义,禁止苏轼苏辙等人的文章时,梁师成向宋徽宗诉委屈说道,“先臣何罪?”

于是苏轼之文得以流传于世。

这一场对所谓“元祐党人”的打击,是从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时开始的。

除去将“元祐党人”罢官,贬谪外,宋徽宗还亲自亲撰了《元祐党籍碑》,刻立于端礼门外。

双方平日里并无交往,而且宇文虚中对梁师成的权势,亦感到有些忌惮。

害怕被对方看到自己眼底的那丝不屑,只得借助低头的动作,来掩饰神色。

而当年悬挂在景灵西宫的司马光等人的画像,亦在这场政治活动中被烧毁。

以苏轼苏辙兄弟为首的“蜀派”,“苏门学士”,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名列在其中。

蔡京借此机会,把所有的旧党人,总共三百零九人的名字,雕刻在石碑上,竖立在天下各州的衙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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