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虚伪
“出国？”孙小娟满心好奇，“她出国干啥去？”
“儿子十几年没回来了，出国想儿子了呗，”水果大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懑，“说那儿子啊，也真是不孝顺，十几年没回来过，连医生这老两口啊，可苦咯！”
孙小娟听完，也觉得很是愤怒，“就是哈，都说这养儿防老，我看呐，他们是养了个白眼狼！”
可是老天爷好像刻意跟她作对，或者说是她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太过介怀这件事，所以那些人和事就越发过不去。
第二次碰到连礼衷是在某一天的中午。
杨梦阑想吃山竹，可是近处的水果市场没有，所以就让孙小娟陪着去了远一点的集市，正挑拣着水果的时候，忽然听见孙小娟“咦”了一声，说:“那不是医院那个老医生吗？”
回去的路上，孙小娟忍不住疑惑，还是出声问了，“招娣，你和这连医生是有啥过节吗？不是还说他帮你找回了东西，要感谢他吗？”
她那天就挺奇怪的，本来两人在人连医生门口好好儿的唠嗑，不知杨梦阑怎么了忽然就丢下东西跑了，也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事儿。
“就是觉得他虚伪。”她淡淡得答了一句。
虚伪？这也没接触过啊。
孙小娟疑惑得要命，按理来说杨梦阑也不是与人为难的人，甚至她待人还挺和气的……怎么就跟一个这么惨的老人过不去了呢？
但看着杨梦阑似乎是心情不怎么好，她也没张口问。
可杨梦阑没想到，很快，她又碰到了那个“呆呆傻傻”的老太太。
孙小娟嗓门向来不小，说这话时，离得不远的连礼衷和身旁的老人一起向这边看来，杨梦阑淡淡得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两个老人从她身旁经过时，她也没打招呼。
孙小娟瞧着连礼衷身旁那六七十岁模样的老太太似乎人有点呆呆的，就忍不住说了一嘴，“这老先生看着精神，老太太好像身体不怎么好。”
“连医生他老伴啊，听说早几十年就疯了，反正搬到咱们这块儿开始，就一直这样，那老太太精神时好、时不好的，有时候脑子清醒点儿，就一个人往警察局跑，有时候糊涂了，还往火车站跑，拿着粮票啥的，说要坐飞机出国……”
水果大姐摇了摇头，“这年头哪还有人使粮票的，再说了，火车站哪有飞机？”
杨梦阑没说话，旁边的孙小娟有些尴尬，就笑了两声，“我这妹子开玩笑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仿佛是刻意想忘掉这件事似的，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生活中别的事情上。
杨梦阑闻言看过去，正好看到那老太太俯身去捡地上的烂水果，神情是不符合年龄的天真痴愣。
她静静地看着，看到连礼衷俯身温和地将老太太拉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不知道轻声对老太太说了什么，认真而柔和，老太太就面带可惜地丢了烂果，一步步蹒跚地继续往前走了。
孙小娟还浑然不觉地在一旁感叹，“看来医生也有医不好的病啊。”
水果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开口就是一副看惯了人间疾苦的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人老了就知道咯！”
杨梦阑挑拣得慢，孙小娟有些好奇，就追问道:“大姐，你刚刚说连医生家里遭了祸，是咋回事？”
水果大姐在这儿坐了一上午了，好不容易来了“大主顾”，也就高高兴兴地和她唠下去了。
她向来不是个恶毒的人，可看着上一世丢弃自己的“父母”晚年这样不幸，她心里却升起了一点点的痛快。
但那痛快转瞬即逝，很快，她心里很快又被烦躁的情绪充斥。
“白眼狼也得人家愿意养，”杨梦阑不冷不热得接了一句，而后站起身来，将装好山竹的袋子递过去，“结账。”
水果大姐本来对杨梦阑有些不满，一看这满满当当的山竹，脸上立马露出笑意，“好嘞！”
杨梦阑一边扶着有些笨重的肚子，一边随口接了句:“谁知道呢，兴许是报应，报应可没法医。”
水果摊主听着两人说话，本来也是在看着两个老人的背影，听见杨梦阑的声音，就有些不太高兴地看了她一眼:“可不能这么说！连医生是我们这块的大好人，这家里遭祸，是人人家里都会有的事儿，要是扯上报应啥的，那可不地道了！”
杨梦阑嗤了一声，漠然得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