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贪得无厌
镇国公一脚刚要踏进门槛，就听到卢氏对他的控诉，脚下不由一顿。
“国公爷。”阿沁诧异地看着突然而至的镇国公，脸色微变，“小姐身子不太舒服……”
卢氏听到阿沁的声音就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进门的镇国公，下意识地心虚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来干什么？又要兴师问罪？”
“婢子可没胡说。”婵儿压低了声音，“定要指一个比栖世子还好的男子。”
裘雪沉默片刻:“皇族哪有那么多比栖世子还好的男子？”
“摄政王就很好啊。”婵儿一副憧憬的语调，“听说摄政王不但身份尊贵无双，那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美，整个大雍帝都没人及得上，小姐……”
顾轻语微怔，缓缓摇头:“我没事，谢父亲关心。”
语气恭敬而疏离，是女儿对父亲该有的态度，干巴巴的让人心头一滞。掩下的眉眼看着温顺，却无端透着一丝委屈落寞出来。
镇国公沉默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似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这两天就别到处乱走了。”
说完又交代卢氏:“语儿既然不舒服，夫人这两天多费些心思，想吃什么让下人给备上。”
卢氏皱眉看他:“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原来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镇国公看了她一眼，“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你们娘俩继续聊。”
顿了顿，“不过也别聊太久，让语儿早些休息。”
说着转身就走了出去。
卢氏皱眉，走到窗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嗤了一声:“你这个爹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真怀疑当年受伤是不是把脑子也伤到了。”
顾轻语敛着眉眼，眸心色泽平静。
……
回到凤凰居，刚好已是午时。
秋瑶进了大门就开始打量着府里的陈设布局，一草一木都没放过，边看边啧啧称叹:“莫怪连安宁公主都想要这凤凰居，当真是三步一景，处处优美雅致，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云似锦淡淡一笑:“喜欢就经常过来玩，或者留下来住几天也可以。”
“这府邸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秋瑶拧眉，“摄政王不会是专程为了你准备的这座府邸吧。”
云似锦淡道:“怎么会？”
不会吗？
秋瑶没说话，心里却总觉得这座宅子就是为了给云似锦准备的，毕竟众所周知摄政王是个冷硬无情的人，不近女色，不懂风花雪月，更不可能为了自己享受而费心修缮这么一座府邸。
况且这凤凰居起名也让人猜不透。
凤凰一词通常只有太后和皇后能用，当今皇上年纪尚小，还未立后，太后久居深宫，也不可能出宫居住，所以此前许多人都在猜测这座府邸的主人会是谁。安宁公主甚至暗搓搓地求着太后，把这座凤凰居赐给她做公主府。
大长公主也一度想要这座府邸，只是最终都没能成功。
摄政王对于诸位皇族公主显而易见的意图从来不予理会，态度从始至终是连一个眼角都不愿施舍的冷漠，宁愿凤凰居空置，也不许任何人进来看上一眼。
没想到最后会是云城来的一个商贾之女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凤凰居——这大概也是云似锦刚来到帝都就成为贵女公敌的原因之一。
“摄政王那样的男子，我哪敢肖想？”裘雪叹了口气，“秦家嫡女对摄政王情有独钟，大长公主府的安平郡主也立誓要嫁给摄政王，轮得到我去想吗？此生若能嫁给栖世子这样的男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啊，栖世子也是人中龙凤呢。”婵儿说道，“跟栖世子有婚约在身的人若是小姐就好了，可惜……”
“娘别说这样的话。”顾轻语蹙眉，“裘雪自小失去双亲，父亲对她偏爱一点也是正常。”
“我也没说不让他偏爱，可偏爱到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又是凭什么？”卢氏冷冷道，“这些年待在国公府，我是缺她的吃还是少她的穿了，她却贪得无厌，处处都想压你一头，你父亲根本就是个睁眼瞎，都是非黑白都分辨不了！”
阿沁咬着唇:“小姐，你还要继续忍下去？”
裘雪娇羞斥道:“胡说些什么？”
镇国公站在绛雪轩外亭廊上，听着屋里主仆二人兴奋的对话，眉眼沉肃，不知站了多久，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顾轻语住在青黛楼，两层精致的阁楼坐落在雅致的院子里，周围种植着各种花卉，亭廊环绕，两旁有垂下来的紫藤花，环境格外幽美。
“语儿。”国公夫人走过去，坐在床沿看她，“你这是受了委屈？”
“没关系。”顾轻语淡道，“我过几天就要嫁到瑞王府了，以后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一趟，再忍也忍不了多长时间，你不用为我打抱不平。”
阿沁嘟了嘟嘴:“小姐太憋屈了。”
卢氏看着顾轻语，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我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了。”
国公夫人站在一旁，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一时却并没有说话。
丫鬟阿沁让人打了温水过来，伺候顾轻语洗脸净面，然后扶着她到床上半躺下来，靠着床头发呆。
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还怕他听到不成？
镇国公没说话，看着一脸苍白靠在床头的顾轻语，眉心微皱:“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需不需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阿沁让人把水端出去，转身走进内室，声音愤愤:“夫人您不知道，表小姐欺人太甚，这些年来处处跟大小姐作对，什么都跟大小姐抢，小姐明里暗里受了她多少委屈？可是国公爷处处护着表小姐，小姐心里有苦都不知道该跟谁说……”
“阿沁。”顾轻语淡淡开口，“别说了。”
进了屋，顾轻语坐在铜镜前，由着身边的丫鬟给她卸了耳环，发上朱钗，一头乌黑发丝顺着细瘦的肩膀垂落下来，镜中少女脸色显得苍白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