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告别
她在他松手的一瞬间,手掌微微一翻,在他粗糙的掌心轻轻一抚。
“数岁未见,你一点儿都不想我?”
她瞧见,他面容仍旧钢铁一般镇定,颞颥却猛地跳了一下。
燕灼华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棋局尚未过半,程景宗便发现,她棋艺果然大有长进,但若说长进到让他执黑还想赢,她还差得远。
他暗暗瞥了她一眼,寻思要不要找个方式,不着痕迹地让她平局。
说到底,她只有十四岁,“游刃有余”这个词,离她还太远了。
程景宗咬牙切齿:“公主自重。”
然而手,却似乎僵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一步,两步,她挪着自己的膝,手臂撑在棋案上,靠近他,吐息如兰。
“我就要和亲突厥了。这一去,我们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她只在咫尺之外,程景宗心中警钟长鸣。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儿了。
熟悉又陌生,这根本不像她一个从小就在皇室教育呵护下长大的公主所为。
是,可以说这是即将分别的情之所至,可是心中却依旧有按耐不下的疑虑。
灼华的视线一寸寸地打量着他的脸,顺着他脖颈线条,审视着他的肩胛,手臂......
“可以吻你吗?”她问。
程景宗脑中已然支撑得十分辛苦的理智,崩塌了。
从十岁那年他睁开眼看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什么能拒绝她的。
她救了他的命,给予了他新生,但凡她有半分情意,他就没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哗啦”一声,他将棋案推到一边,任棋子滚落在地。他捞过她的腰,将她曳了过来。
“这四年间,每每思及公主,存心如狂。”
他印了上来。
炭“噼啪”一声,厢房中的一切都无比炙热。
朦胧间,灼华发出一声长叹。
或许,从前那个小女孩儿所执念的最后一点儿,如今也尽可消融了。
这是重逢,亦是告别。
前方,是征程。
多年未见,他实在不知她如今是何脾性,不想上来就惹恼了她。
灼华注意到他的打量,将已然执起的白子扔回棋篓,素白的手附在了他撑在一畔的手臂上。
她的手,似乎比从前粗了太多。
这一次,是他的手尚未来得及抽回。
“你弄疼我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前她的棋艺可是短板,以皇族世家的水准来讲真真儿是刚有涉猎,就连他这个半路出家十岁才开始学,没有丝毫童子功的人,都能稳稳让她两子。
“怎么回事?从刚坐下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随即,她佯装嗔怒,抽回了手:“既是这么不想在我这儿,我放你走就是了。”
灼华心中翻腾起一股浓烈的不适。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程景宗连忙松开手,只见被他攥过的地方泛着分明的白,一时惭愧:“公主恕罪。”
放手之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转瞬即逝。琇書蛧
“公主究竟什么心意?烦请与臣讲个明白,也好让臣死了心。”
他看透了她的故作矫揉,只想获得一个明确的答案。
程景宗这下明白了,什么让他执黑净是糊弄人,她压根儿就没打算把这盘棋下完。
灼华的心中,亦是如战鼓般狂擂。
不把话说清楚
,到最后再给人一击,这流派上,他可是她的开山祖师。
还没等她手落回身畔,便被他铁钳般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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