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画云帆济沧海

阳卓臣将车随意靠边停下，扭头盯着姜婳，他生就一副凶相，这会儿简直杀气腾腾了：“敢情你从前天那通电话开始就一直在故意诈我？”

前天，姜婳翻出从未联系过的、阳卓臣的电话号码，深吸口气，拨通后，一鼓作气说道：“你好，我是姜婳。梁襟帆在Y国出事了，你应该知道吧？无论你有什么计划，我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虽然阳卓臣只说了“见面再谈”四个字，但姜婳知道，自己赌对了——阳卓臣的反应相当于默认，不但知悉梁襟帆在Y国遇袭，而且有自己的行动计划。

宋女士恋恋不舍地红了眼眶，“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怎么就住一个晚上呢？”

梁父拉回宋女士，“孩子就请了两天假，明天还得上班呢，你别哭哭啼啼的，耽误孩子工作。”

梁父自见到姜婳到现在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只有阳卓臣是个异数。他高中一毕业就去参了军，六年时间从普通士兵一路升至某直属侦查连连长，但因个性桀骜不驯、屡屡违抗上级命令擅作主张，虽然也都完成了任务，却终究难逃责难。于是阳卓臣一怒之下转业退伍，而且拒绝了部队的工作安排，拿出自己全部积蓄，又拐了爱子心切的阳母一笔钱，开了家安保公司，用的员工清一色是退伍军警。

梁襟帆没提阳卓臣的公司如何生存、发展，只说如今他的业务已经遍及国内，甚至在国外也有不少客户，甚至还保持着业内独一份儿的零失败记录。

姜婳所认识的人中，只有阳卓臣有可能、有门路、又有能力暗中插一脚。

面对阳卓臣的怒火，姜婳只能沉默以对。

左森拍拍阳卓臣的肩膀：“弟媳也是太担心老二，你个大男人，用得着跟个丫头片子计较么？”

阳卓臣不搭理他，在后视镜里与姜婳视线相对，语气生硬：“这是男人的事，你站远点！”

姜婳压根儿就没想过能轻易说服这个人，此时正好搬出备好的说辞：“两位的沙文猪言论，想来是开玩笑的，我自然不会计较。梁襟帆现在只怕不是下落不明，而是被恐怖分子绑架了吧？而且那些人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绑个科学家，显然不划算，所以他们应该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咱们老祖宗早就归纳出来了——谁受益最多谁自然就是主谋。我不知道梁襟帆的具体工作内容，所以无法判断到底碰了哪个国家的蛋糕，但你不会不知道，对吗？”

阳卓臣沉着脸没有回应，左森轻轻拍了几下掌，眼中兴味盎然。

姜婳缓口气继续说：“虽然目前还没有哪个组织宣称对这次事件负责，但对方既然留了活口，自然是另有用处的，所以就算不公开跳出来，也会在合适的时机主动与他们预设的买家联系。”

“恐怖分子所求的，不外是人财物这三样。财就不用说了，他们需要的物，应该是军火这类吧？至于人，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某个人，那可能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个好消息......”

“真正的幕后大佬想要的，一定是梁襟帆脑子里的情报和技术，所以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时间久了，对方很可能会失去耐心。而且......不知道他们会在他身上用什么手段，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而且，Selina Ye也在这帮人手里，她是个极大的不稳定兼不确定因素......”

姜婳坚持不让梁父梁母送机，宋女士拗不过她，最后只能派司机把儿媳妇送到机场。

Q市和B市相距不远，飞机四十分钟就落了地。

“吱——”车轮摩擦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左森和姜婳都因为急刹而控制不住地前冲。

“你丫的——”左森及时收住了下头的话。

阳卓臣在开车，闻言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副驾座位上的左森扭过头来，挑眉看着一脸平淡的姜婳，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姜婳只在Q市家里呆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第二天傍晚就要离开。

姜婳知道有人会来接机，不过当她看到出口的两个人时，还是吃了一惊。

虎背熊腰、一身匪气的阳卓臣吊儿郎当地斜倚在围栏上，黑T黑酷，看着就令人心生畏惧。看见姜婳也只是半举起手示意，身子依旧懒洋洋地动也没动一下。

“如果二位愿意，可以叫我姜婳。”没有寒暄，毕竟这两人也不是来听她客套的。

“那个......”姜婳有些不自在，严格说起来自己和梁襟帆的兄弟们都不算熟，去了S市之后更是再没见过面。只有迟岩，偶尔会想起来给她打个电话，不过两人交流的内容也都仅限于胡侃瞎聊。“梁襟帆跟我说过你的职业，那时还让我存下你的号码，说是万一遇到事儿可能用得上。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真有这么一天。”

阳卓臣根本不关心这个，他也从不跟女人费口舌，“你怎么知道我有计划？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只是估摸着以你的职业、势力和跟梁襟帆的交情，好兄弟有难，不会袖手旁观。”

姜婳扶了扶有些下滑的单肩挎包，走近二人。

左森一身挺括的三件套深色西装，气质斯文隽雅，不像是来接人的，倒像是专程来此谈生意或者参加某个商务酒会的。姜婳的反应他看得一清二楚，薄唇微弯：“小姑娘，好久不见。”

说来还是梁父那句“多方力量在积极努力”给她提了个醒，官方能力自然强大，但民间力量也许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

梁襟帆曾说过，他这几个兄弟都是出身军人世家，有人子承父业，也有人如他一样另谋他就，基本上都是一条路走到如今。

阳卓臣直起身，“走吧，上车再说。”

“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

阳卓臣身旁那个高瘦清俊的男子姜婳也是认识的——是左森，和阳卓臣一样，都是梁襟帆的发小和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