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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河奔流

第六十九章

老吴头看到大儿子回家商量结婚的事,老人家嘴上没有说,心里早已经乐癫了,嘱咐说:“好的,只要你让爸妈把关,那你们就什么都不要管,一切家里包了!”吴畏不知道他说的‘包了’到底包到什么程度,在那里吃了一顿饭,带着何秀在松树林里转了一圈,下午就回到五亭。

不日,刚考上驾照的吴刚,开着一辆环卫所新购解放牌汽车,带着七八个老家的堂兄弟,招呼也没有打就直奔五亭而来。这些堂兄弟一直在杭嘉湖一带,吴畏都没有想到父亲会去惊动家属的族人,这些兄弟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几回,更吃惊的是从车上卸下了两大片猪肉、大公鸡四只、白鹅两只、陈旧两担、鸡蛋不知其数,各种服装面料一叠,聘金三千,还有祖传的白银四十九块,这些东西都用崭新箩筐存放,足足六担之多,他都没想到一直节俭的父亲这次出手会这样阔绰。

还在五亭厂里看孩子何家母被个整了个措手不及,她听说过这些日子会来订亲,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大阵仗,老人家赶紧撂下孩子提前一步赶往家里。可提亲人已经在五亭了,再怎么准备也来不及打点。还是何秀机灵,她拎着菜篮子,趁街市还没有散去赶紧买了些菜赶往家里。

一天晚上,何秀突然失控,声泪俱下地揪住吴畏衣服说:“非法同居这么久了,也不给我个名份,你什么意思啊!”吴畏没有特别的反应,不急于结婚主要是为了两个孩子,如果任意同意她的要求,马上就牵扯到又要生孩子,现在小妹还小,何秀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担心那份爱会被瓜分,可现在被她胡搅蛮缠地问着了,只能推脱说:“厂里每天这么忙,帐户上也才刚刚有点余额,我们应该先买地皮,造了房子以后再说!”

何秀今天成心闹别扭,吴畏回避她躲到床上睡觉了她照样不肯收手,冲进去两个人扭成一团。吴畏采取‘不反抗’策略,躺在床上随你摆弄。

在五亭这一带流行一句话,叫做‘不来理你,胜过打你!’何秀哪受得了这样气,恼羞成怒的她准备用牙齿进攻。

吴畏也来了,他的自行车前面载着女儿、后面驮着儿子,小心翼翼地往何家骑来。

村子不大,老何家女儿大阵仗订婚的消息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全村。村支书早知道原来在这蹲点的吴畏,奇迹般地变成何家的女婿,眼瞧着他的自行车过来,也赶忙上去迎候寒暄。

何家门前今天热闹非凡,门口进出的人也多,两个孩子没下车就被人抱走了,吴畏把车停在墙角,热情地邀请老支书到屋里就坐,两个人刚坐下没聊几句,队长也来了,他跨进门槛,责怪说:“有好事就不请我?”

吴畏赶紧起身让座,解释道:“嗨!都是我爸妈搞的,连我都才知道,快请坐!”

三个人在上桌坐下,支书问:“那一年搞园田化,你在这村呆了一段时间,怎么就把何秀搞定了呢?”吴畏一脸难堪,事已至此就把当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老支书和队长都不知道曾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拍着大腿说:“你晚上害怕,我们都会送你回去,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吴畏自嘲道:“和你们说了,就没有今天和何秀的事,一切皆有因果!”老支书接茬说:“何秀能够嫁给你,我们村里都有脸面!”话音一落,三个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几户人家的大锅里都在煮肉,时间不长菜都摆出来了,吴畏曾是公社干部,也都知道他是自动放弃公社一职,现在厂也办的有声有色,村里的其他干部都愿意来沾点光,结果光这些人就是一桌。

吴畏眼疾手快,她张嘴时迅速用食指和拇指伸进她嘴里,像鱼上钩一样把她吊住了,这个玩笑让何秀彻底失控,刚才的那股勇劲没有,浑身酸软地躺在吴畏身边捶胸顿足、伤心欲绝。

吴畏看她没完没了的只好妥协,说:“这阵子忙完了就去你们家提亲,好不好!”倔强的何秀不同意,坚持说:“这批活干完了还有下一批,我一天也等不了,三天之内一定要去!我们家又不要办什么彩礼,只是双方父母互道个面,把日子定下来就行!”

“也好,厂里都有人管,那就出去散散心!”

早上起来两个人就去赶那趟低级别的列车,按理也该到窗口买票,但吴畏认为铁路工人的家属,这点优惠还是要享受的,反正在五亭站熟人熟面的上车也容易,到站下车也不要检票,吴畏都有些后悔,认为这样的便利应该经常来享受才对。

这个才是一个像样的理由,吴畏安抚说:“好的,我们尽快办!”

商河奔流

吴畏一脸无奈地说:“大半年都过来了,干嘛这么急啊!”何秀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满脸邪乎地说:“我怎么不急,凤芝经常趁我不在来到这里来!”听到这话吴畏差点没有被噎着,他也仰起身子,看到何秀怒目而狰,瞬间把她的身子扳倒,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屁股,说:“我真佩服你,没离婚前我就和你说了,对她只是婚姻的责任!”

何秀并没有被打屁股而起跳,因为这段时间经常被打,都被认为是一种亲昵的范畴,她只是对出口的话不满意,回击说:“但我讨厌看到她,你也绝对不可以趁我不在和她干床上的事!”

吴畏两手枕在头下,苦苦地思索着人的可塑性,为什么大多数人的行为都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走样,以后真的赚到钱了,自己又会是什么心理状态?这个答案无从知晓,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现阶段只有加深修养,不要让别人在自己身上也感到有那样的变化。

得到应诺后何秀更来劲了,这一天她等的太久、太辛苦,那喷涌的泪水把大男人的心也浇灌的无比酸楚,吴畏也不再怪罪她这段时间的心理膨胀,好生对她说:“以后要爱这两个孩子,也要理性地对待凤芝,她人并不坏,无非是自私了一点!”

激动中的何秀应答说:“我会的,这段时间我是有点得意忘形,今后我会注意的,也会记住你对我的好!”

吴畏困乏了,临睡前说:“明天我去看看老父亲,上次结婚伤害了他,这次一定和他打个招呼!”何秀赶紧说:“我也去,这段时间我干的太累了,我很想休息一天!”

何秀被说的一脸难堪,对照了一下自己,还真有点和以前不一样,她终于静下来了,一阵反省后,发现自己将要依附的男人真的有他于总不同的地方,四年前自己那样走头无路,他总是那样谦和地对你,正因为他的关怀才有自己今天能耐,人家原本可以当干部,就是为了帮助你实现抱负才放弃了原有的一切,这段时间还真有点感觉错乱,有时候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被点出来了,何秀也找回了原本的自我,她从床上下来,到外面洗刷后脱去衣服,悄无声息地爬回床上静静地睡在一侧。

吴刚在这里上山下乡,对周边的村庄很熟悉,他带着兄弟几个挑着担上路了。

何家动员的也快,当家的得知消息后立刻叫儿子、亲房等后生晚辈出村迎接。他自己也迅速换上了一套女儿帮他做的新衣服,还以最快的速度把家里打扫干净,他几度感叹,三十年了这是何家第一次风光地嫁女儿,人家大阵仗来提亲,何家也不能丢面子,他请来厨子,还把亲房家的八仙桌都扛了过来,屋里面摆了四张,屋外面驾了六张,这一天好像是‘地主分子’家的翻身日。

回归自我的何秀,都不好意思碰到吴畏的身上,可她难以承受长时间的冷落,那份失落渐渐地变成了伤感的唏嘘声,吴畏这才知道她的存在,随即伸手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

何秀声泪俱下地说:“我还不是为我父母在想,他们苦了近三十年,很想我体体面面地嫁人,这样不明不白地和你生活,他们会着急的!”

这话把吴畏给触怒了,厉声厉气地喝到:“混账!我看你是越来越专横了,她来看看孩子也不行吗?看你刚有一点成就,心理膨胀的像换了一个人,告诉你!为人一定要谦虚,要胸怀若谷,这样才能做大事,小肚鸡肠的没干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会栽跟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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