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

“说了，参大人早就打过招呼，矿山上任何异样都的及时告诉他，属下一觉察到岳小军的动向，就派人赶山上了。”

封原听了这话，悬心稍稍稳了些。

老钟这个参遇事沉冷静，听闻岳鱼七赶山上，必然能猜到岑雪明的东西遗留在那里，眼下入山口的山上几乎是他们的人，岳鱼七的功夫纵是再高，一人之力到底有限，那多岩洞一个一个地找，他要找到几时，他快不过老钟他们！

两侧山间的流火滚滚蔓延,飞矢不断地『射』向人群,好在有了监军增援，玄鹰卫终于保存了大半实力,成功撤离了丘谷地带。

青唯和谢容与不敢耽搁，跨上马,很快跟卫玦人汇合。矿山喧嚣不断,火光灼亮了半壁夜空,卫玦的衣袍血与汗浸透,见了他们,根本顾不上礼数,“少夫人，岳前辈那边如何了？”

“不怎好，”青唯身下的马儿焦躁地徘徊,她勒紧缰绳，“们担心抓瞎,找了几个监军打听矿外山上的况，山上存放油罐和硝石的岩洞不止一个,距离隔得又远,师父一人过，得一个一个岩洞探过。”

护卫还没答，逻卒就道：“军，属下身上有一个。”

“放，都放，有多少放多少！”

随鸣镝炸上夜空，封原举刀高呼：“士们，玄鹰司包庇重犯，罪大恶极，跟杀——”

鸣镝一根接一根地冲上夜空，漆黑的天幕上炸出绚烂的华彩，整个矿山都这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

幽暗的外山山野，驻军统领听到鸣镝声，心一惊，回身吩咐：“士们，全速赶往矿山——”

脂溪镇外，齐文柏连声催促同行的钦差大员，“快、快驰援小昭王——”

岳鱼七对鸣镝充耳不闻，身进入眼前的岩洞，这片山野的岩洞一共有五个，这是最后一个，如果没找到东西，他就得隔壁山上会一会封原的参了。

张远岫抬头看向漫天流散的华彩，他离得已经很近了，就在入山口的山脚下，看不远处的逻卒往山上狂奔，玄鹰卫和镇北军的拼杀声愈来愈近，淡淡道：“东西应该在这片山上。”

一旁的白泉问道：“，们可要上山？”

张远岫望向山，幢幢的火『色』里，似乎有几道身影正在徘徊，“再吧。”

岩洞前，其一道徘徊的身影正是参老钟。老钟一夜未睡，随时辰的流逝，他心越来越焦躁，直到刚才鸣镝炸响，积攒了一夜的不安终于在百骸炸开，他跟了封原这多年，这位四品军作战经验十分丰富，闲不会一次『性』用这多鸣镝。

老钟是个沉的人，这山上除了他和兵卫，还有都监与几名矿上的监军，曲茂的，以及小章大人，人太杂了，他没有把他的忧虑表现出来，以至于都监听到鸣镝，急要带监军下山，他也是附和应一声：“怕不是出了事，是该看看。”

没过多久，山下便出现逻卒的身影，逻卒刚跟老钟打了个照面，便急声道：“参大人，岳小军往这边山上来了！”

“岳鱼七来这里了？”老钟一愣。

他随即反应过来，他们没有援军，封原的鸣镝不可能放给别人，能是放给他的。

今夜他们有人的目的有一个，找到岑雪明留下的罪证。

岳鱼七好端端地不在矿山待，却来了入山口的山上——老钟蓦地明白过来，岑雪明留下的政务根本不在矿山，是在这边山上！

老钟负手徘徊几步，心思急转。

这边山里唯一能藏东西的就是岩洞，岳鱼七眼下不至，是因为他不确定东西究竟藏在了哪一个岩洞，他必须一个一个探过，又不能提前惊动了他们。

可是……老钟看向那个他们收拾出来，让曲茂纳凉的岩洞，曲五爷难伺候极了，为了让他挑到称心的地方，这山上每一个储物洞他今日都过了，除了两个洞深幽暗的，其余的他确定没藏东西。

也就是说，岑雪明遗留的证物，很有可能就藏在他眼前的这个岩洞。

老钟心不由一阵狂喜，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位曲五也有办好事的时候！

老钟知道销毁证据至关重要，这一刻他不信任何人，从一名兵卫手接过火把，径自步到岩洞前，对守在门口的道：“进取个东西，不会惊动五爷和小章大人。”

是曲不惟的，跟老钟算是同源，当即不疑有他，往一旁让。老进到洞内，见曲茂四仰八叉地倒在榻上，睡得很熟，连适才的鸣镝都没把他惊醒，章庭却坐在一张方桌前，他似乎早已听到外间的动静，正是在这里老钟，“钟参怎到岩洞里来了？

老钟赔笑道：“打扰小章大人了，没什，矿上的都监说落了些东西在岩洞里，让下官帮忙进来取。”

章庭的语气淡淡的：“落了东西？什东西？”

“不重要的东西。”老钟说，目光在宽敞的外洞迅速掠过，这间外洞他今天帮曲茂搭床榻桌椅时就进来过几次，有东西早该发现了，看来还该往存放油罐的内洞里找。

章庭见状，起了身：“钟参，你究竟在找什？”

老钟的步顿了顿，却不欲在这个当口跟他纠缠，没回话，径自往内洞里。

章庭不是傻，封原到这山里，就是为了找岑雪明留下的证据，今夜矿上一直不平静，适才鸣镝连响数声，他本欲出看看况，到洞门口，却听老钟对说想进来取一个东西。

封原最信任老钟，鸣镝响了说明玄鹰卫已经与镇北军精锐厮杀起来，老钟在这个时候不支援封原，反倒要到这岩洞里取东西。岩洞里究竟藏了什，不用猜他都知道。

眼看老钟『逼』近内洞，章庭这一刻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甚至顾不上考虑自己的父亲，眼前掠过的是十七年前士投江的白衣洗襟，是楼台坍塌后的人间炼狱，猛地一下朝老钟扑。

老钟虽然防他，心却当他是自己人，根本没想到他会拦自己，直到他扑倒在地，才回过头，惊怒交加地问：“小章大人这是疯了吗？”

章庭『逼』视他：“你想销毁证据。”

他这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带近三十年一直秉持的清廉与刚正。

他又斥道：“多少无辜士与百姓丧生洗襟台下，买卖洗襟台名额罪大恶极，你胆敢销毁证据！”

老钟怔了半刻，这才意识到原来章庭自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他是站在小昭王那一边的！老钟恶向胆边生，他好歹是一介武，区区一名文臣也想阻拦他？他抬脚便朝章庭踹，挣扎爬起身，疾步赶往内洞，章庭吃力站起，再度扑上前拦腰抱住老钟，他不会武，拦起人来全然不得章，知道不能撒手，任凭老钟以肘为矛击在自己的后背，他吃痛闷哼一声，朝曲茂大喊：“曲停岚，你这个蠢货，赶快醒醒——”

青唯抿了抿唇，“且临时掉头回来,惊动了封原的人，封原手下的逻卒觉察了师父动向，恐怕已经赶告知矿外山上了。”

她非常内疚，觉得是因为自己，岳鱼七才失了找寻证据的先机。

他早就知道谢容与为了对付他，让卫玦柏杨山请了驻军，却没想到这些驻军的脚程这样快，包括张远岫在内的几名钦差要到了，他再想做什怕就很难了！

封原急问：“岳鱼七赶入山口，你们跟老钟说了吗？”

岳鱼七跟矿监军打听山上的岩洞做什？

西面豁口的火|『药』搬,玄鹰卫在祁铭的带领下，从后方快有序地撤离山谷，困在山的监军虽然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但也看清了封原意图把玄鹰卫坑杀在谷,如果不是那名与小昭王有渊源的女及时赶回来，他们这些监军恐怕也会陪葬此处。

不过没有人会责怪她，如果不是她察觉不对劲，仓促掉头回来，玄鹰卫怕伤亡惨重。

玄鹰司脱离出丘谷，是暂时避开了火|『药』，封原的兵马依旧穷追不舍，身后很快又传来喊杀声，谢容与看了一眼，吩咐道：“卫玦，整齐兵马，全速驰援矿外山上——”

封原眉头一皱：“他那边做什？”

今夜这矿上有冲突都源自于岑雪明留下的证物，难不成证物根本不在矿山这边，是在入山口的山上？！

这时，又是一名逻卒来报：“军不好了！柏杨山的驻军已经进山了，天亮前就能赶到内山，除此之外，御史台的张大人、陵川州府的齐大人，还有几个原本在崇阳县的钦差大人也进了山，他们的脚程居然比驻军还快些，已经快到入山口了！”

封原听了这话，心狠狠往下一沉。

封原身下的马早已疲惫不堪，他却狠狠挥鞭，意欲榨干马儿的最后一丝气力，让它驮自己杀入玄鹰卫之。

一名逻卒疾奔过来，禀报道：“军，岳小军两刻前往矿外山上了！”

自己眼下需要做的，除了警示老钟事态的严重『性』，就是拖住玄鹰卫。

封原问一旁的护卫：“鸣镝带吗？”

“属下不知，们跟玄鹰卫打起来以后，岳小军跟那姓温的女贼便往入山口赶，途还跟矿监军打听过山上的岩洞，那女贼途发现们手上有火|『药』，才临时掉头回来。”

封原勒停马，往矿外山上望。

天最暗的寅时，矿山一片火光灼灼，百余玄鹰卫奋力朝内山的入山口奔进，后方紧追数百身朱衣铠甲的镇北军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