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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狐出没

第95章 共济会(一)

公子安送了一套城外的别业给我,是个很开阔的庄园。里面有大片的田地和果园,只有三栋建筑。高台上是他去别业度假时用的宫殿,另外两处是佃农百工之人住的地方。我再三推辞不去,只好“借住”其中,因为我也需要一个开阔的地方进行讲学。

墨者走街串巷摇拨浪鼓大声背诵《墨文鞭影》,引来了很多关注。小朋友们果然觉得朗朗上口,如同童谣一般,一群一群跟在后面大声跟着诵读。周昌是市井出身,特意弄了些饴糖,等身后跟的人多了就分给孩子们吃。如此几天下来,周昌一个人就将整个濮阳的儿童纳入麾下了。

这些孩童自然不能只是这么粗放地散养,我让子淇他们一一登门,告诉那些孩子的父母,愿意免费让他们的读书。真正爽快答应下来的父母不多,首先,十来岁的孩子也可以为家里做很多事了。其次,战国乱世,人口买卖又都是合法的,谁能证明我们不是人贩子呢?

不过好处就在于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成体系的神话故事,也没有确凿的物化定义。虽然有传说九尾狐吃人,但是在一个信息不畅的时代,传说普及速度也十分缓慢,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就连麒麟都会在田野被百姓扔石头,只有孔子一个人认出来而已。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这就意味着,我可以做那个下定义的人。

“非也!”我道,“公子不知道九尾狐么?当年大禹来到涂山,遇见一只九尾白狐,并听见涂山人歌唱道:“绥绥白狐,庞庞九尾。”涂人又告诉大禹,如果在这里成家成室,就会子孙昌盛,终究占据天下。于是大禹便娶了涂山氏的女儿,叫做女娇。”

至于家庭劳动,这不是“兼相爱,交相利”的社会实践么?每天下午放学之后,这些孩子就以街坊为单位,从一家干到另一家,干得十分欢快。

秦棣的记忆力好,但是悟性不高,所以成了初级班的班主任,教孩子们识字,略带讲道理。梁成学问最高,便由他讲解《墨子》,属于高级班。滦平上手工劳动课,做些木槌、木桶什么的,孩子的家长也喜闻乐见。南郭子淇上体育课,跟孩子们玩得很欢快。

若不是因为去稷下踢馆之后我还急着要赶回燕国开展布局,否则我还真的不介意在卫国常住。人们常常以郑、卫并举,说民风****,切身居住下来卫国还是很有古君子之国的味道。

我耳目闭塞了整整一个月,十月的时候总算来了赵国的消息。他们都说,赵主父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奇怪为什么许历会失手。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十个人都没有夜盲症这就足以称得上是作弊神器了!希望他们没人受伤。

十月的第一个戊日,这天墨学不上课,让孩子们休息。包括我在内的墨者都要去城里工匠铺义务帮忙。这事滦平提出来的主意,大家都极力赞成。我本来就想去考察一下战国时代的手工业发展情况,也就没有反对。去了之后才发现,匠人们能够做出后世惊叹的产品,但是没有体系。在秦国人已经使用流水线作业的时代,卫国的工匠铺还是家族性质的小作坊。出于自我保护的缘故,我们的义务帮忙并不成功,但是我无意间对滑轮组的改进却让我的名声彰显开去。

真是让人汗颜,我真没想到。在墨子时代就有定滑轮和动滑轮,但是一百年来都没有人把它们组合起来变成滑轮组。应用滑轮组之后,既能省力又能改变力的方向,尤其在起重工作上有很大的帮助。

墨者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我无私贡献了滑轮组之后,濮阳的工匠们都知道我是个真正的墨者,家主们纷纷请我过去指点。指点当然可以,但是指指点点就会让人讨厌了。尤其我的理科水平也就是初中程度,很多事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并不能落于实践。

比如打铁这回事,濮阳的技术还停留在春秋时的生铁冶炼上。我知道打铁时要加木炭,增加碳含量才能炼出钢,但是具体怎么做就一头雾水了。还有冷却,模糊记得冷水、热水、牲畜的尿液和油脂冷却出来的兵器质量各有不同,但是怎么个不同法我也不知道。如果现在决来,只能为别人做嫁衣了。而且卫国还可能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受到牵连。

正因为我常去指点却又不指指点点,使得我的声誉日益隆重起来。城外别业的墨学渐渐也有成年人来听讲。他们大多都是有基础的士人,或是在朝堂为官,或是在权贵门下为门客。我允许他们自称“墨学门人”,但是“墨者”这个称号只有加入了墨社的人才能用。

实际上我暂时还不打算扩招墨社。这些日子跟南郭子淇也聊过以前的墨社。据他这位墨社余孽说,一旦加入墨社就不能退出,否则就会被视作叛徒加以处死。这点和很多后世的黑社会很像。而且墨社中人都基本都是任侠之辈,拔剑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所以剑术和体力都要好。

鉴于他说的两点,我正式创立了“共济会”。共济会不收会费,会员标志为黑色腰带,其他装束不做要求,可以自称“墨徒”。墨徒家中的大门上要标写:同舟共济、守望互助等等墨义文字。随时可以退出,不会受到墨家组织的打击报复。所有墨徒都有义务互相帮助,各尽其能。每一城都由墨徒推举一位会首,当有实在难办的事发生后,任何一名会众都可以向会首求助,由会首统筹安排。

“这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说。

“请教夫子,那么会首该由谁来担当呢?”南郭淇问道。

“墨徒盟会!”

公子安面露疑色,道:“那九尾白狐出现在卫国到底是吉是凶呢?”

怎么会有这么冥顽的人呢?我不是都说了么!

真是个好主意。

滦平对于制作这些模型十分高兴,不厌其烦,我的要求越苛刻他越高兴——初中物理实验的模型,能苛刻到哪里去呢……

“既然狐婴以白狐为信,公子为什么不由此入手呢?”我尽量都用疑问句式表达自己的意见,这样可以将对方的戒备降到最低,没想到用小号炒作大号是这么有趣的感觉。

我是灵光一闪才想到了九尾狐,不可否认某部东瀛漫画对我强烈暗示。我浑然忘记了在这个刚刚结束人神杂处的时代,妖怪奇兽还没有完全从人们的生活中退去,它们偶尔也会出现一下,作为某种预兆。九尾狐基本都是不好的预兆,因为人们把毁灭商朝的妲己视作九尾狐的化身。

“公子,”我耐心道,“上古之时,东夷有黑齿国。由黑齿国往东,有青丘之国。青丘之国人食五谷,衣丝帛,与中国无异。九尾之狐就产自那里。只有王者之恩德及于禽兽,九尾狐才会现世。乃是天下太平之瑞。”

公子安放松下来,转而又面露遗憾之色,道:“可惜这天命之主不出于卫国。”

“那我卫国是亲赵国还是秦国呢?”公子安问道。

公子安离去的时候显得很踌躇。我埋了伏笔之后也就没去管他,谁说想联系狐婴就一定能联系得到呢?现在狐婴的身份已经潜入了暗处,神秘的光环越多越好。

卫国储君送来的财物我都交给了梁成,梁成抵死不受。我只好拿出夫子的严厉态度,强迫他收下,并且“允许”他将这些财物用在宣扬墨义上。现在最大的宣传活动就是本夫子去齐国稷下学宫踢馆,所以他只要跟着我一路埋单就行了。

这样滦平的压力就小了,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做一些小巧的木工活。为了给这些墨者讲力学,我需要大量的小模型。而且还要回忆初中时候的牛顿经典力学三大定律。虽然我想述而不作,但是墨子有多篇文章反对这种“非君子之道”,日后立书著说是必然的事。如果是思想著作,很容易被那帮闲得没事干的人找出马脚,所以专注技术层面,非但能博取眼球,还能掩饰思想。

“先生此言有理,安敢请教先生,天命若是不曾确定,人力能否左右?”公子安问道。

照师父的说法,天命有常,不可能人力左右。不过墨子认为人只要行天道,就会得到赐福,这种逻辑也为后世“天人感应”做了铺垫。我略一思索,以墨子的思维方式告诉公子安:“民为天之臣,若是贤君所有的臣子都谏言卫君行某事,贤君会执拗不行么?故而我知道,若是天下百姓另择命主的话,上天是会改变天命的。不过若是有哪位贤王能够德及禽兽,上天早就确定让他王于天下了,哪里还需要改变呢?”

总算能够用上公子安了。

公子安做了四十年的世子,在国人中也算似乎熟人了。他出面担保我们这些墨者是贤人,国人都能相信。而且为了防止孩子的路上安全,他还特意派了侍卫沿途护送,加强城外警戒,开创了公办校车的先河。

我略一沉思,道:“鄙人所长在墨义,在墨术,不在天下之策。公子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位白狐呢?”

“白狐?”公子安一愣,“先生是说问狐婴?可是某去何处寻他呢?”

他倒是颇有自知之明。我点头道:“卫国自康叔立国以来至今已经八百岁了,即便彭祖都没有活这么久。公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而且列国之中宗庙毁于异姓之手的诸侯不知凡几,卫国至今香火不绝,这还不是上天赐给卫国的祥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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